花渐浓已经熄了灯,从外面看,屋子里一片漆黑。
见状,中原一点红这才回到自己房间洗漱,心里究竟是如何想的,这就不得而知了。
或许会后悔自己昨晚实在是太不知节制,以至于今晚失去了被宠幸的机会。
随着深夜的到来,外面的动静渐渐小了起来,约摸一刻钟之后就会陷入寂静。
不过,这已经不关花渐浓的事情。此时,他已经卷着被子睡得正酣,就连偶尔一声烟花的声音都没将他惊醒。
等天刚蒙蒙亮,一阵鞭炮声打破寂静,紧接着,周围如同被传染一般,噼里啪啦响个不同。
再过半个时辰就是花渐浓该起床的时间,但他半夜才睡,原本就准备今天睡到自然醒。
外面的动静也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才停下来,青年在心里长叹一声,努力拉着被子蒙住头,试图凭此来阻挡外面的动静。
兴许是太困了,以至于花渐浓烦躁着烦躁着就借着睡着了,就连中原一点红来敲门都不知道。
和他不一样,中原一点红哪怕那么晚睡觉,早上还是按时早起。
黑衣剑客袖子挽到小臂靠近手肘的部位,露出一大片苍白的肌肤,肌肉线条很好看,一看就知道十分有劲儿。
他原本只是来问花渐浓吃不吃早饭,不过敲了门没得到回应之后,他就明白对方的回答了。
等花渐浓睡醒,已经快要中午。今天是正月初一,新的一年开始了。
“醒了?”青年出门时,中原一点红正在院子里扫地,瞥见打开门出来的人后,开口询问,“要吃点什么?”
花渐浓睡眼惺忪,看起来像是没完全清醒:“煮点饺子吧。”
昨天包的饺子刚好够两天吃,中午和晚上一吃,就避免剩下一堆饺子。
“好。”
闻言,中原一点红起身往厨房走,对下厨这件事情似乎已经习惯,并且当做自己的事情。
花渐浓倚靠在门框上,看着中原一点红的背影,轻轻挑眉。
这家伙,怎么这么自觉?
不过,花渐浓对此还是满意的。毕竟,他自己并不是特别爱下厨。之前只是独居,实在没办法,总不能一直吃外卖。
趁着中原一点红煮饺子的空档,青年稍微收拾了一下。
大概是因为今天并不准备出门,花渐浓只是洗了把脸,并没有化妆。
简单吃过午饭,花渐浓就瘫在院子里晒太阳。
今天的阳光出奇得好,甚至也没之前那么冷。尤其是午后,阳光是最好的时候。
原本放在屋子的软榻被搬出来放在院子里,花渐浓仰面躺着,身上还盖着一条毛毯。
“哎——”
按理来讲,这不管怎么看都很舒适,他又做什么叹息?
原本坐在青年旁边的中原一点红听到这声叹息立刻睁开双眼:“怎么了?”
“没什么。”
花渐浓闭着眼睛,金灿灿的阳光落在他脸上,像是金子融化一般,将本就白皙清透的脸颊衬得更加透亮。
“只是觉得突然安静下来还有些不习惯。”
之前一直为各种事情忙碌,每天都在跑来跑去。不止如此,身边也有许多人。
现在闲下来,花渐浓居然觉得有些奇怪。就像是一直做了几十年的事情,突然被收回似的。
闻言,中原一点红明白了。
“是觉得无聊吧。”
黑衣青年坐起身来,他低下头看着仰面晒太阳的花渐浓:“要不出去走走?”
“今天大年初一,应该没什么好玩的。”花渐浓睁开眼睛,坐起身来,“大家都在和家人在一起呢。”
他说这句话时的语气平淡,听不出来具体的意思。羡慕?不太像,想家了?好像也没有。
中原一点红突然有些捉摸不定,看着面前的青年,再次感到些许束手无策。
好在花渐浓很快就恢复到平日的模样,猛地从软榻上坐起来。
他的表情坚定,眼睛都亮起来。
见状,中原一点红以为他要做什么大事,也跟着认真起来。
哪曾想,对方抬起胳膊,攥紧拳头往胸口一收:“种菜吧!”
中原一点红:“?”
就这么突然绕到种菜上面了?
花渐浓说做就做,掀开盖在身上的毛毯,起身就往厨房去。
那天买的两包种子就放在厨房,昨天忙了一整天,把这个都忘了。
也不知道在他们离开澶洲之前能不能吃上,种菜……应该不难吧?
从未种过东西的花渐浓发出疑问,语气多多少少有些不确定。
中原一点红那双拿剑的手拿起了锄头,而花渐浓将两包种子直接撒进去。
看着动作潇洒的青年,握着锄头的黑衣剑客默默开口:“会不会太多了?”
“多吗?”
听到这句话,花渐浓认真地思索片刻,然后摆摆手:“若是多的话,等发完芽直接拔掉。”
如此简单粗暴,倒是让中原一点红哑口无言,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毕竟他自己也没什么经验,种菜是直接撒种子吗?
两个人忙活了一下午,这才将白菜和萝卜的种子种下。
花渐浓挽起袖子,认真浇了一遍水,手指都被冷水冻得冰凉:“好了。”
见状,中原一点红抬手将他的手指握在掌心,低垂眉眼:“其实用不着这么麻烦。”
“没事。”
花渐浓任由对方牵着自己的手:“反正也是闲得无聊,能不能长出来就看天意。”
说罢,他将自己的手从中原一点红掌心抽出,转身往房间走。
刚才种菜的时候,衣摆不仅沾了泥土,又被撒上水,现在简直泥泞不堪。
花渐浓根本无法忍受自己这幅模样,只好在一切妥当之后再回到房间换衣服。
而中原一点红转过头看着还未干涸的菜地,心中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这真的能发芽吗?
如果种子能说话,说不定还能告诉他们一番,可惜种子不会说话。
正月前几天热闹非凡,过了初六之后就寂静下来,大家像是恢复到年前的状态。
而觉得无聊的花渐浓也渐渐习惯清闲的日子,每天早上起来之后去菜市场逛一圈。回来之后把买的菜交给练完剑的中原一点红,等对方做饭的空挡,自己再回房间收拾。
有时候,花渐浓也会将中原一点红房间稍微收拾一下——“稍微”并不是因为他不在意,而是对方的房间没什么好收拾的。
实在是太简洁,过去也只是扫扫地,叠叠被子之类的。
收拾完之后,饭也煮的差不多。两人一同吃过早饭,花渐浓去关注自己种的菜,有时候中原一点红会站在他身后,有时候这人不知道去哪里。
对于最近还是经常外出的中原一点红,花渐浓也曾疑惑过。但他仔细一想,对方现在武功比当初精进不少,除非遇见武林高手,否则一些江湖人是奈何不了对方的。
因此,他便随中原一点红去了。
今天没有太阳,花渐浓起来时就察觉到天气不好,随意化了个清淡的妆就准备出门。
“带上伞吧。”
练完剑的中原一点红浑身都散发着一股热气,隐隐能看到热气从对方身上冒出。
黑衣剑客衣衫单薄,无畏正月的冷意。
他抬头看了一眼阴沉沉的天,开口说道:“好像要下雨——要不我去吧。”
家里的菜都是每天早上买的新鲜的,一来是担心菜放不了那么久,二来是给自己找点事情做。
因此,听到中原一点红的提议后,花渐浓也只是摆摆手:“我去吧,你快点去收拾收拾,当心着凉。”
他翻出伞,慢慢悠悠地往菜市场去。
看着熟悉的窈窕背影距离自己越来越远,还立在院子里的中原一点红眉眼温柔不少。
这些天,两人生活得很合拍。他似乎已经习惯了这种市井生活,不再打打杀杀,也没有人再控制他。
前二十多年的江湖生涯犹如一场梦,现在距离他很远。
中原一点红将剑归鞘,不由得在心里想道:“真想一直这么下去。”
不过,这大概只是他的奢望。
花渐浓并不知道中原一点红心里的多愁善感,毕竟平常猜这人的心思就已经很累。
他又不会读心术,能够时时刻刻地知道对方心中所想。
此时的花渐浓正拿着伞往外走,刚出云水巷,一滴雨就砸在他脸上。
“还真下雨了。”
青年今天穿了件水蓝色的衣裙,外套了件淡紫色外衫。
他撑起伞,刚走了几步雨就下得紧起来。当然,只是相比刚才,实际上只是一场毛毛雨。
前些天的暖意被一场冬雨驱散,温度再次冷下来。
花渐浓加快脚步,担心因为下雨卖菜的老伯收摊。不过,当他到菜市场时,被一旁的大娘告知对方今天根本就没出摊。
“没来?”
青年这些天一直在老伯这儿买菜,他长得好看,又很少砍价,因此不少人都认的他。
花渐浓有些惊讶,那老伯几乎每天都会准时来,比中原一点红早起练剑都要准。
之前他也从对方口中得知,老伯家里有个生病的孙女,每天吃药都是一大笔钱。因此,他买菜的时候基本在对方这里买,也从不还价。
“难道是孙女的病加重了?”
花渐浓蹙眉,但眼看着雨越下越大,他单手撑伞,在旁边大娘那里买了菜。
回去后,他还和中原一点红提起这件事情。
“大概是需要在家照顾。”
听出花渐浓语气重的担忧,接过菜的中原一点红一顿:“若是不放心,等雨停了可以去看看。”
“好。”
花渐浓微微颔首,他这幅模样,丝毫不像自称的那么冷酷无情,还坏事做尽。
中原一点红觉得,青年是他认识得最善良最温柔的人——除了花满楼。
这次花渐浓倒是一同进了厨房,锅里煮的青菜瘦肉粥。旁边的盘子里放着前几天买的咸鸭蛋,切开后蛋黄流油,一看就很好吃。
中原一点红将菜放在一旁的篮子里,抬手准备盛粥。
他知道身后有人在跟着,也正因为是花渐浓,这才任由对方这么做。不然,从来没有人能站到自己背后。
“我来吧,当心烫。”中原一点红在这些天内,将自己居家好男人的一面展现得淋漓尽致,“你端那个。”
“好。”
花渐浓伸出的手在空中一拐,一手端着切开摆好的咸鸭蛋,一手端着小菜。
假如让外人看到中原一点红这个样子,估计早就吓得不行。这还是那个杀人如麻的天下第一杀手吗?就这么为美人洗手作羹汤了?
花渐浓和中原一点红现在的相处方式太温馨和谐,云水巷有不少人都误以为他们两个是年轻夫妻。
郎才女貌,而且皮相极佳,就是那个黑衣青年看上去不太好招惹。
若非正月大家都在忙,说不定有不少妇人登门拜访。
雨淅淅沥沥个没完,冬天本来就冷,如今一下雨,反倒是湿冷,更是折磨人。
花渐浓吃过饭就缩在窗边的榻上,整个人萎靡不振,犹如霜打的茄子一般。
青年很少露出这幅模样,中原一点红收拾完碗筷,一回来就瞥见他这幅模样。
仔细想想,之前下雨的时候对方偶尔也会露出这幅表情。因此,大家便觉得他只是不喜欢下雨天。
中原一点红也是这么想的,因此准备转身去倒杯热水。但他刚转头,身后就传来花渐浓有气无力的声音。
“一点红……”
“嗯?”
听到花渐浓呼唤自己,中原一点红转身撩开珠帘,三两步就走到榻前。
榻上的青年裹着棉被,发髻略微有些凌乱,浑欲不胜簪。
这个模样看起来好生可怜,让人忍不住说话的时候都放轻声音。
“是哪里难受吗?”
花渐浓听到中原一点红的询问,靠在软枕上掀起眼皮,水润的眼眸都带着几分忧愁。
“腿疼。”
“受伤了?”
也怪不得中原一点红听到腿疼后的第一反应是这个,毕竟这还是花渐浓第一次说腿痛。
但对方也没遇见什么危险,难道是磕到了?
“哎——”
花渐浓长叹一声,语气哀怨:“这雨什么时候停,到处都是湿漉漉的额,风湿都翻了。”
这下中原一点红总算是知道青年为什么这么说了,原来不是单纯的讨厌下雨天。
尽管明白对方为什么会露出这幅模样,他还是有些无措。
风湿……年纪轻轻就得风湿了?
“我去买几贴膏药。”黑衣剑客转身将燃烧得炭盆往榻边挪了挪,“雨一时半会儿停不了。”
这句话对于花渐浓来将无异于噩耗,他蹙着眉,将自己缩进被窝里,一言不发。
中原一点红一顿,转过身看着软榻上隆起的一团:“等雨停了去看大夫吧。”
“嗯。”
花渐浓闷声道,他之前每逢下雨,抑或是空调温度过低,膝盖就会痛。
没办法,工作这么多年,总会落下一些职业病。要么是腱鞘炎、要么是腰肌劳损、要么就是风湿关节炎。
离职多多少少也是因为这个原因,他还算好,有个同事从隔梁摔下来,牙都摔断了。
都没报工伤。
“哎——”
想起那段被领导当做牛一样使唤的日子,花渐浓觉得不止是膝盖痛,还心痛。
“很难受?”
身边略微下陷,中原一点红在旁边坐下。
“还好。”
也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花渐浓居然嘴硬道,丝毫不见刚才的可怜兮兮。
突然,一只掌心滚烫的手探入被子,准确无误地落在他的膝盖上。
花渐浓一惊,差点抬脚将中原一点红踹下去。
对方的掌心干燥温暖,盖在膝盖上时能够清晰地感受到丝丝暖意。
虽然不是大夫,但中原一点红经常受伤,自诩半个大夫。
掌心隔着单薄的裤子轻轻揉着,那股似乎从骨头里透出来的寒意居然还真的被驱散不少。
原本缩成一团的花渐浓渐渐放松下来,他从被子里探出头,上下打量着表情正经的中原一点红。
“好点儿了吗?”
“嗯。”
花渐浓微微颔首,没想到内力居然还能这么用。
疼痛缓解之后,他顿时原地满血复活,一扫刚才的萎靡不振。
这人直接把腿从中原一点红掌心抽出,简直就是见好就无情,颇为狠心。
也就中原一点红不在意这些,换做其他人——除了楚留香,也不一定会忍着他。
“你好好休息,我去查一下那个老伯。”
外面雨势渐小,但还是淅淅沥沥的。一开始中原一点红还想着和花渐浓一起,但知道对方腿脚在雨天不舒服后便改变了想法。
他起身,高大的身影将侧卧在软塌上的青年笼罩。
脚边的炭盆还在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暖意上升,渐渐充斥着整间堂屋。
“那行。”
花渐浓也不矫情,听中原一点红这么一说,便心安理得地躺在软榻上。
乌发云鬓,活色生香。
中原一点红几乎是强行挪开了视线,喉结上下滚动,那双幽绿色的眼眸略微黯淡不少。
待黑衣青年走后,花渐浓在雨声中短暂地睡了一会儿。睡得还算安稳,榻边放着炭盆,身上裹着棉被。
大约是早有预料,在中原一点红回来之前,他睡醒了。
外面的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只能听到些许雨滴从屋檐落下的滴答声。
“吱呀——”
熟悉的身影推开堂屋紧闭的房门走出来,他快步走到花渐浓面前,脸上的表情平淡。
“人死了。”
站定之后,他如此道。
听到这句话,花渐浓猛地坐起身来,不可置信地看着面前的人:“谁死了?”
“卖菜的老伯,和他孙女。”
中原一点红重复道,并且说得更加清楚:“我去的时候周围没有其他人,房间里也没有打斗的痕迹。”
那老伯住的地方在城外,甚至连个房子都没有,住的是破庙。他孙女约摸八.九岁,躺在草席上,身上盖着的被子单薄,里面的棉絮都打了结。
花渐浓眉头紧皱,他回忆着之前的事情。卖菜老伯人很好,也没和什么人结怨:“怎么死的?”
他心中怀疑不已,抬眸看着中原一点红。
身为一个杀手,判断死因对于中原一点红来讲还算简单,除非是一些无法用肉眼看到的内因。
“中毒。”
无论是趴在草席边的老伯,还是躺在草席上的小女孩儿,两人都是一副痛苦的模样,双唇发乌,嘴角还带着些许白沫。
哪怕不是仵作,一眼也能看出这两人是中毒死的。
“毒杀……”
花渐浓若有所思,他掀开被子起身,一边往外走一边开口询问:“报官了吗?”
听到这句询问,中原一点红动作一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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