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单手托着下巴,一副慵懒模样,但说出的话却不好听。
尹志平略微收敛脸上的笑,虽然知道美人脾气不好没什么,但此人如此不识好歹,他也不必给这人好脸色!
“在下见姑娘一人在此,出于礼节问好,姑娘却恶意相向。”
他停顿一下,随后冷下脸:“难道没人……”
“聒噪。”
花渐浓懒得听他啰嗦:“哪儿来的苍蝇一直在扰人清静?”
“你!”
尹志平此人心高气傲,若不是花渐浓貌美,他都不一定来与此人交谈。
“你什么你!”
花渐浓猛地起身,发间珠翠轻晃,叮铃作响:“我一个人在这儿待得好好的,你非要来打扰。”
他上下打量着尹志平,对此人印象极其不好:“我不把你当仇家都算好的,谁家好人看到女子孤身一人就上来打招呼?就这还是全真弟子?”
论嘴上功夫,尹志平自然比不上花渐浓,一大段话直接说得他脸一阵青一阵白。
只是这种程度就已经受不了,花渐浓冷哼一声,若不是接下来还有事情要做,他定要让尹志平好看。
“你……”
见他还要继续纠缠下去,花渐浓眼一横,抬眸盯着尹志平的眼睛。
一种莫名其妙的危险直冲天灵盖,尹志平浑身一紧,不明白这个感觉从何而来。
“没想到这么偏僻的地方也有人在。”
正当花渐浓要教训尹志平时,一道熟悉的声音打断他。
“啧。”
美人表情有些不耐烦,因此,循声看过去的视线都算不上和善。
来的人他很熟,特别熟。
青翠竹林间缓步而来的白衣男子不是楚留香又是谁?已是深秋,此人还拿着一把折扇。
“阿浓?好久不见。”
花渐浓在听到楚留香的声音后便收回视线,待对方停在面前后冷哼一声:“来得真巧啊。”
这句话阴阳怪气,再加上他刚才看过来的眼神也充斥着不满,因此,楚留香下意识地反省自己是不是做什么惹到他的事情。
但……两人久别重逢,这才是见的第一面。
“这位是?”
白衣男子抬手摸着鼻子,十分自然地转移话题。
他看向一旁的尹志平:“全真教弟子。”
“你是?”
楚留香虽然闻名江湖,但见过他的人并不多,更何况,那都是许多年前的事情。
“在下全真教尹志平。”
“原来是尹道长。”
他们两个倒是聊了起来,花渐浓在一旁看着,简直气不打一处来:“聊得这么热闹,要不要我给你腾位置?”
这时,就算楚留香刚来,就算他们两个刚见面,这个语气一听就是某个人不满。
自然不会是他,那就只有尹志平了。
花渐浓脾气很好,楚留香根本想不到这尹志平究竟做了什么事情,居然会让对方这么生气。
“楚郎~”
花渐浓这两个字喊得那叫一个缠.绵悱恻,似蛛丝一般紧紧地将楚留香缠绕起来:“你都不知道妾身受了多大的委屈!”
又来了。
楚留香在心里轻叹一声,颇为无奈,但表面上却十分配合地询问:“怎么了?”
红衣美人犹如一只蝴蝶扑来,而楚留香抬手动作熟练且自然地揽住对方。
花渐浓脸颊贴在楚留香胸口,分明是明媚动人的妆容,他此时的表情却是委屈无比。
“这人……”
青年几乎是添油加醋地将终南山一事以及方才的事情讲出来,语罢,还可怜地斜视尹志平。
“这人眼神看得妾身好害怕,说什么道长,简直就是个登徒子!”
“你简直血口喷人!”
尹志平气急,他可是什么都没做——至于是真的问心无愧还是没来得及就不得而知了。
“他凶我~”
花渐浓一听,顿时变本加厉,一句话短短三个字,恨不得每一个字都在舌尖绕一圈。
他语气可怜至极,仿佛尹志平此人罪大恶极。
楚留香被他这几句话喊得心软,他知晓花渐浓不是一个爱撒谎的人,方才所说的话起码七成真实。
既然如此,那眼前这个尹志平还真是一个道貌岸然之人。
被郁金花香裹挟着的花渐浓侧目,从楚留香怀里看向尹志平,那双狐狸一般的眼眸光芒闪烁。
他勾唇一笑,冲着对方无声说了句什么。
紧接着,刚才还一脸怒意的尹志平脸色一白,整个人犹如着魔一样,动作僵硬,猛地抽出腰间佩剑,随即奋力一挥。
“啊!!!”
这一切都发生在一瞬间,楚留香的手正揽着花渐浓,根本来不及阻拦。
而花渐浓则是冷眼旁观,眼睁睁地看着尹志平挥剑自宫。
楚留香:“……”
白衣男子立刻点了尹志平周身几处大穴,虽然伤不至死,但一不小心就会失血过多而亡。
他浑身惊起一阵冷意,甚至都感同身受。
几个月不见,他以为只是娇纵的花渐浓居然……
身为知晓对方秘密的人,楚留香自然知道这一切是谁造成的。
他抬眸,回望站在亭前的花渐浓,美人依旧美.艳,只是对于疼得蜷缩在地的尹志平没有一丝同情。
察觉到楚留香的视线,花渐浓微微一笑:“怎么?楚郎觉得我狠心?”
他长得好看,妆容又美,语气平淡地问出这句话。
这么一张脸,似乎做什么都能够被原谅。
楚留香起身,脸上有些无奈。
行走江湖多年,他又不是那种遇到事情就不分青红皂白随意指责的人。
花渐浓确实是动手——对方甚至没动手。
凭刚才那番话,他多多少少也知晓尹志平的为人。
“啊啊——我不会放过你!”
一旁,承受着巨大痛苦的尹志平面上毫无血色,两只手向下,想要捂着伤口,但手指刚落上去就疼得不行。
“不会放过我?”
花渐浓听到尹志平气急的话,倏地一笑:“这关我什么事?下手的难道不是你自己吗?”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浑身狼狈的尹志平,对方身上那件道服某处被鲜血染得通红。
“先给他找个大夫吧。”
此刻,成熟的成年男性楚留香无奈扶额,是非对错他已无心去问,眼下应该先安顿好失去重要东西的尹志平。
“我才懒得管他。”
花渐浓皱着眉,眼中的不满都快溢出来,对于尹志平现在这个样子甚至觉得是一个很好的结果。
当时在禁地,对方就将他错认成小龙女。如今再见,对方又心怀不轨,以防此人回去后在对小龙女心生歹念,不如直接割了一劳永逸。
花渐浓觉得自己并没有错,至于楚留香的看法——他并不在乎。
美人轻哼一声,抬眼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后一言不发地扬长而去。
“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尹志平咬牙切齿,将这一切都怪在花渐浓头上。如果不是看到她,自己也不会过来,不过来就不会发生这种事情!
而且……他刚才整个人都犹如被鬼上身一般。肯定是对方使了什么手段!不然,他身为一个男子,怎么可能会对自己做出这种事情!
“我劝你还是省省力气。”
好心留下来的楚留香抬手摸着鼻子,再次顿下身,俯视着心有不甘的尹志平:“小友,你扪心自问,自己当真没有抱有其他的心思?”
白衣男子语气平缓,躺在地面上的尹志平都快痛晕过去,他却是一副司空见惯的样子。
“我明白你刚才的眼神。”
他单腿微曲,一只手随意搭在膝盖上,修长且骨节分明的手指自然下垂。
“差点忘了,在下楚留香。”
楚留香……
尹志平睚眦欲裂,想晕,但疼痛让他一直保持着清醒。
“之前的事情既往不咎。”楚留香站起身来,从刚才出现到现在,他一直都是面带笑意,给人一种很好相处的样子。
但多年前就闻名江湖的传奇人物,又怎么可能如同表面一样?
正如此时,传说中的盗帅楚留香正垂眸看着自己,那双春风般的眼眸冷下来,微卷的长发垂在身侧。
居高临下的视角本就给人极强的压迫感,何况楚留香现在的表情很是严肃,目光都带着几分警告。
“我这人消息灵通,若是之后听到什么不好的消息,只好前往终南山全真教拜访。”
话音刚落,楚留香便转身潇洒离开,走时还留下一句话:“待会儿拥翠山庄的人回来救你。”
这人是在威胁他。
尹志平喉咙沙哑,此时根本说不出任何话。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道带着郁金花香的白衣男子离开,只给他留下一道优雅风.流的背影。
那个花渐浓究竟是什么人?闻名已久的盗帅楚留香居然都愿意包庇他……
这些在花渐浓走之后发生的事情,他皆不知。
刚才在竹林中,青年瞥见中原一点红的身影后便走了过来。
“找到了?”
“嗯。”
中原一点红颔首,他回答过花渐浓的询问后,不由得想起刚才那一幕。
“嗯?”
察觉到身侧黑衣青年的停顿,花渐浓停下脚步:“怎么了?”
“那个人是全真教的?”
杀手思索片刻,很快就回想起刚才那个人。
“嗯。”
花渐浓不想再提及尹志平,但他没有明说,只是蹙起眉。
这个小动作被中原一点红看在眼里,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也不再提及。
至于尹志平为什么会是那种下场,中原一点红也没有追问。若不是和花渐浓有关,此人关他何事?若和花渐浓有关,那人就是活该。
他手上人命无数,只是一个阉割,对他来讲根本不算什么。
花渐浓心情总算是有所好转,露出一抹笑后接着刚才的话题继续询问:“柳无眉现在是在哪里?”
“在她们房间里,只是……”
中原一点红话说一半,随后脸上的表情有些古怪。
他很少露出这种表情,不由得让花渐浓好奇起来。
“嗯?”
“柳无眉似乎是得了什么怪病,面色苍白,整个人都在挣扎,似乎是想要逃出来。”
中原一点红只是匆匆一瞥,形容起来也只是凭借记忆描述:“仿佛在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听他这么一说,花渐浓便明白柳无眉是什么情况。
“哼。”
一声冷哼打断中原一点红的回忆,他垂眸看着面前的美人,没有开口,只是用目光询问。
“她的确是犯病了,但是瘾病。”花渐浓解释一番,“石观音那里的罂粟花海已经被我们毁掉,她自己手里剩的药估计也用完了。”
听到这番话,中原一点红便明白柳无眉是什么情况。
“既然如此,现在便去控制她。”
至于李玉函,不足为惧。
中原一点红握紧手里的剑,已经在思索怎么杀掉那对夫妇。
“等等。”
花渐浓抬手拦下中原一点红,他抬眸:“直接杀掉他们难免生疑,不如……”
他压低声音,冲着中原一点红勾勾手指。
黑衣杀手比他高,见状便略微弯下腰来附耳过去。
翠绿竹林间,一红一黑两道身影离得很近,姿态亲密。黑衣男子弯腰侧耳,身形高大,弯腰时几乎快将面前的红衣美人揽在怀里。
楚留香出来时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这一幕,几个月不见,这两人变得更加亲密。
身为一个杀手,对于周围的动静向来保持着敏锐,因此,在楚留香刚出现时,他就已经听到对方的脚步。
但,他却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现。
花渐浓正向中原一点红讲着自己的想法,随后腰间便多出一只手。
苍白有力的大手被鲜红的衣裙衬托得毫无血色,大片绯红中,这一小片白就变得格外显眼。
在察觉到这只手时,花渐浓并没有任何反应。他肯定知道是谁的手,却一副习以为常的样子。
等他把话讲完,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后才发觉站在中原一点红身后不远处的楚留香。
青年表情平淡,没有觉得丝毫不对。
“怎么?不陪着尹道长了?”
花渐浓眉眼一弯,乍一看妩媚中带着温柔,可说出的话却阴阳怪气。
“哎。”
被阴阳怪气的楚留香无奈轻叹,他一听就知道此人是在计较刚才的事。
“阿浓——”
白衣男子眉眼含笑,面对误解,他居然还能保持着对此人的纵容:“原本还觉得这么久不见阿浓会疏离我,但现在听到熟悉的语气,我便放心了。”
花渐浓虽然表面上没说什么,但表情确实变得柔和下来。
一旁将这些都尽数看着眼底的中原一点红沉默着,心中诧异:“居然可以这么做。”
只顾着杀人的杀手又怎么能比得上情场高手呢?
“阿浓和红兄刚才是在商议什么?”
楚留香折扇轻摇,丝毫不提两人刚才的拥抱。
“想知道?”
“自然。”
楚留香薄唇轻勾,变戏法似的掏出一沓银票在花渐浓眼前晃了晃。
银票晃动声不大,但足以让红衣美人喜笑颜开。
一阵疾风吹过,竹林簌簌而响,不少竹叶飘落。楚留香将手里的银票递过去,却没有收回手,而是动作自然地将花渐浓发间一片竹叶捏下。
中原一点红:“……”
他本就沉默寡言,如今又不知道要说些什么,站在一旁犹如一道缄默的雕塑。
“阿浓现在能告诉我了吧?”
花渐浓收起银票,不答反问:“你来拥翠山庄做什么?”
“盛情难却。”
楚留香眉眼含笑,他原本的长相偏凌厉,不笑时尽显冷酷。可笑起来就宛如春风拂过,冰雪消融一般。
“啊——”
白衣男子弯眸,恍然大悟:“我原本就觉得在这里碰到你们有些奇怪,毕竟无论是阿浓还是红兄,都与拥翠山庄没什么关系。”
他低头,明显是在笑。
“难不成是因为担心我?”
被说中的花渐浓卡住,确实是哑口无言。
但他不能表现出来,就算被说中也要死不承认,不然……楚留香指不定要多么得意。
“自作多情。”
花渐浓直接转身离开,发尾在空中荡了一圈,被风吹起,轻柔又缠.绵地从楚留香面上拂过。
“诶,你还没告诉我呢。”
若是说青年认识的人中谁最了解他,那非楚留香莫属。
不管花渐浓是什么心情,打也好骂也好,此人都犹如什么都没发生,态度又是纵容放松。
不夸张地讲,花渐浓身上的一些习惯都是他惯出来的。
见花渐浓转身离开,一旁充当雕塑的中原一点红这才起身跟上去。
难道在他不在的这几个月里,这两个人发生什么了?
楚留香在心中猜测道,虽然之前中原一点红就对花渐浓怀有心思,可整个人像是被什么东西压抑着。
非要比较的话,就像是一叶在奔流不息的大江中被系在岸边的扁舟。想顺流而去,却被固定在原地。时不时地因风浪飘摇,但终归要留在原地。
但现在不一样了,中原一点红宛如失去桎梏,整个人都变得“活”起来。
看向花渐浓的视线不再遮掩,尽管感情内敛,但依旧明晃晃地偏爱。
按理来讲……楚留香应该高兴,毕竟两个人都是他的朋友。
但心里还是有些不甘。
“爱过。”
这两个字他给许多人讲过,结束一段感情就断得干干净净,几乎从来没有藕断丝连过。
不过,自己和阿浓算爱过吗?
饶是情场高手楚留香都有些不确定,他不是断袖,没有龙阳之好啊。
真的没有。
绝对没有。
第57章 不动手,纯恶心
花渐浓才懒得去想楚留香心里的纠结,他大步向前,行动间浑身叮铃作响。
发间的珠钗晃动时发出的声音清脆悦耳,和铃铛是不同的感觉。
而他身上的衣摆宽大,走路时会绽放得如花一般。
“阿浓。”
楚留香三两步就跟上来,折扇合上后在青年肩膀上轻轻碰了一下:“原本还不确定,但看你这幅模样,看来是真的为我而来。”
“……”
花渐浓忍了又忍,最终还是忍不住一把抢过楚留香的折扇:“再啰嗦……”
狠话才放一半,楚留香就举手投降。
虽然白衣男子经常对花渐浓无奈,但有些时候,花渐浓也对其无可奈何。
花渐浓的计划并不复杂,只是准备让李玉函和柳无眉当众说出自己的打算。
原本他们联络了一些人准备暗算楚留香,却忽略了楚留香的影响力,更何况这次来这么多人,自然有不愿听从的。
待计划败露,仅凭李玉函和柳无眉的功夫,肯定奈何不了楚留香。
“在受到请帖后我就在想这是不是一场鸿门宴。”楚留香当时在石林洞府亲耳听到李玉函和柳无眉的对话,早就对这两人有所提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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