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家好人路过会翻窗户?”
花渐浓笑吟吟地看着房间里的不速之客,发间珠翠叮咚作响。
第6章 死了?
闯进来的那人被花渐浓这句话问住,哑然失笑片刻后才开口回答:“那这么说来,在下并不是一个好人。”
说罢,此人十分自来熟地走上前:“姑娘是否知道方才那人究竟是什么身份?”
“什么身份?”
花渐浓走到床边坐下,整个人斜卧,支着脑袋笑吟吟地看着对方。
这一幕对视觉的冲击实在是太大,站在一旁的紫衣男子掩唇轻咳,遮掩掉自己刚才的失态后继续往下讲。
“此人乃是城中富商谢家大公子,此人年纪轻轻就作恶多端。”
若是平日里,他估计也不会多费口舌。可面前的美人似乎并不知晓那谢云苏的真面目,既然如此,他又怎能让美人蒙在鼓里?
听完紫衣男子的一番苦口婆心,斜卧在榻上的花渐浓脸上的表情竟然没有丝毫变化。
难不成对谢云苏所做的事情丝毫不在乎?
一时间,原本还对她有好印象的紫衣男子顿时停顿下来。
“不仅擅闯闺房,也不知道自报家门。”
花渐浓食指点着唇下的痣,垂眸埋怨:“既然如此,公子此番前来说这么一大段话,又是为了什么?”
对付这种花心风.流的人,他向来有一套自己的办法。因此这人一来就叽里咕噜说一大堆,他根本就没听。
“……”
刚才认真不已的紫衣男子卡壳,随后才拱手:“在下陆小凤。”
“陆小凤……”
床上美人慢悠悠地重复着自己的名字,哪怕什么都没做,陆小凤也觉得浑身一股热意。
这人怎么……
陆小凤侧目轻咳,突然找不出一个合适的词来形容面前的美人。
他一个情场老手,这件事情若是传出去岂不是让人笑话?
“不知姑娘姓名?”
“花渐浓。”
“在下刚才那些话只是想给姑娘一个提醒。”
按照谢云苏的做派,恐怕不出一个月就会对花渐浓厌弃,届时想要脱身可就难了。
“我知道。”
从一开始花渐浓就知道面前这个紫衣男子就是最近在江湖上名声鹊起的陆小凤。
对方向来麻烦缠身,这次会如他所说的那般只是个巧合吗?
花渐浓并不觉得,心里隐隐猜测从一开始陆小凤就躲在屋外。
那便是为了谢云苏而来。
陆小凤微眯起双眼,第一次认真打量起花渐浓来。
对方的确是他见过最好看的人,怪不得会让谢云苏那么低声下气。不过这人看起来不像是心悦谢云苏,刚才他那番诋毁的话说得清清楚楚,花渐浓竟然都没有丝毫气恼。
为了钱?
敏锐如陆小凤,刚一进来就看到了花渐浓放在一旁的一沓银票。
“陆公子还有什么事?”
花渐浓干脆趴在床边,抬眸看着陆小凤,声音格外温柔。
“打扰了,在下这就离开。”
被点破的陆小凤咳嗽几声,转身准备离开。
“陆公子放心,我是不会影响你的计划的。”
身后柔媚的声音冷不丁响起,不过是第一次见面,这个花渐浓就已经知道自己是因何而来?
背对着花渐浓的陆小凤开口:“姑娘说笑了,在下真的只是经过。”
“吱呀——”
此人翻窗而来,又是翻窗而走,房间里再次恢复寂静。
花渐浓起身盘腿而坐,摸着下巴沉思。
他来这里半个月,当然知道谢云苏究竟是个怎么样的人。
准确地来讲,他主动接近对方就是因为对方坏事做尽。
“哎——”
花渐浓下床,一边往衣柜走,一边将头上的珠翠卸下。
等房门再次打开时,出来的竟然不是那个红衣女子,而是一位衣着素净的姑娘。
嘿!难不成那谢云苏一次见两个?
白衣姑娘素面朝天,身上也没有朱钗妆点,仅手腕上戴了一个玉镯。
若说不久前和谢云苏纠缠的红衣女是一朵雍容华贵的牡丹,那这个姑娘便是那空谷幽兰。
白衣女无视几道目光,若无其事地出了客栈。
正值初冬,尽管在江南,但空气中还是带着几分寒意。街边的叫卖声不断,俨然一副热闹景象。
白衣女——花渐浓越走身边越冷清,直到身边变得冷寂荒芜。
城西大多是这样,地面堆积着各种各样的东西,房屋也是随意搭成的棚子,看起来一阵风就能吹散。
“笃笃。”
白衣胜雪的倩影在一处窝棚前停下,抬手屈指敲了敲勉强算得上是门的木板。
“咳咳,是谁?”
“我。”
花渐浓话音未落便推开了门,伴随一阵卡顿的“吱呀”声,阳光顿时洒落光线昏暗的房间。
“你来了。”
房间并不大,只能放下一张床,连张桌子都没有。而床上的被褥破旧单薄,看上去难以抵御这个冬季。
花渐浓一进来就闻到一股浓浓的药味儿,他将手里拎的东西放下:“身上的伤怎么样?”
“好多了,还要多谢你。”
躺在床上的是个年纪不大的姑娘,脸色苍白,就连说话时都是有气无力。
“这是今天谢云苏给的钱。”
花渐浓看起来和床上的姑娘认识,听他话里的意思,这姑娘也认识谢云苏。
“麻烦你了。”
“客气的话就不用说了。”
“你不要做危险的事情。”卧在床上的姑娘强撑着起身,“谢云苏在城中横行霸道这么久,全凭谢家给他撑腰。”
房间里的光线昏暗,她抬眸看着站在床边的花渐浓。对方的脸被光线分割,一时之间让人看不穿心思。
“这些钱已经足够了。”
花渐浓似乎是轻叹一声,似是安抚:“我不会动手的。”
听到这句话,受伤的姑娘才放下心来。
“我们无依无靠,对于谢云苏无疑是蚍蜉撼树,现在这些钱已经足够了。”
花渐浓知道对方心里在担心什么,他答应并不代表会那么做。
从一开始,他便知道自己要做什么。
“我不会动手。”
清雅又难分雌雄的声音犹如潺潺流水一般,像是保证,但仔细分辨又能探寻出几分古怪。
“嗯,你小心一些。”
受伤的姑娘看着花渐浓那张脸,心里不知是喜是忧。美貌既可以报仇,有时也会成为刺向自己的利刃。
想到这一点,她垂眸暗自神伤。
这一变化自然没有逃过花渐浓的眼睛,但他却没说是什么。
“时间不早了,你好好休息。”
“路上小心。”
又一声卡顿的开门声,关上门后,刚才在房间里还一副知心大姐姐模样的花渐浓顿时变了一副模样。
“我确实不会自己动手。”
不知何时,夜已至,漆黑的夜色中,轻柔的声音随风飘逝。
“但他自己想不开可不管我的事。”
花渐浓哼笑几声,又瞬间冷脸。
对于谢云苏那种人根本不需要什么缜密的计划,只需一句命令便可。
“你说这人是不是很奇怪?”
一处小楼,白天还在花渐浓面前风度翩翩的陆小凤趴在栏杆上:“那谢云苏明显不是一个好人,和他纠缠迟早害人害己。”
“或许对方早就有了计划。”
陆小凤话音刚刚落地,另一道身影便出现在他面前。
此人身着鹅黄衣衫,在寒冷的冬夜出现,莫名给人一种温暖感。
“花满楼,你说……”
“好了,那个谢云苏你准备怎么做?”
若论富有,恐怕整个江南都没有一户人家可以比得上花家。
花满楼将一杯热茶递给陆小凤,他知道这人最近受人所托要处理谢云苏。
“那人嚣张跋扈惯了,每次都会留下证据。”
陆小凤披着自己那件破旧红披风:“待我收集完证据便将谢云苏扭送官府,金九龄已经准备好了。”
他伸了个懒腰,和之前遇见的那些麻烦相比,一个谢云苏实在是简单。
尽管看不见,但花满楼依旧可以从陆小凤的声音中听出对方的自信。
“那就祝你早日成功。”
“等事情解决,我一定要带你去见识见识那个花渐浓。”
陆小凤得意地摸着胡子,靠在栏杆上畅想之后。
不过,他注定要失败。
“死了?!”
不过一.夜功夫,陆小凤刚想去谢府捉人,刚到谢府就看到门口挂满白绫。
“陆公子有什么事?”
谢府管家一身素衣,眼下一片漆黑,看样子怕是一.夜未睡。
万万没想到谢云苏会死的陆小凤表情严肃,虽然接下来要问的话有些冒犯,但他还是开了口:“敢问谢大少是如何……”
“自尽。”
谢云苏那种人会自尽?
一瞬间,一个身影莫名其妙地浮现在陆小凤脑海。
“哎,真是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情,昨日我还星云楼还见过谢大少。”
陆小凤装模作样擦了擦根本不存在的眼泪:“我还是上柱香再走吧。”
说罢,他便抬脚往里走。
灵堂上一股香灰味儿,陆小凤自从一进来就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周围。
正中间摆放着的棺材还未封棺,隐约可见里面平躺的谢云苏。
事有蹊跷,还是看看再说。
陆小凤心中是这么想的,他借着上香的空挡瞥了棺材一眼。
看上去还真是自尽。
难不成闹鬼了?不然谢云苏放着谢家大少不做自尽做什么?
第7章 我不喜欢留胡子的
陆小凤从谢府出来时外面飘着小雪,抬眼远眺,宛如天边落下轻飘飘地盐粒子。
他抬手拢了一下自己身上的破旧红披风,眉头紧皱,不知道心里在想着什么。
这件事情着实是蹊跷……
大抵是心有所念,陆小凤刚走过一条街,远远地就望见远处湖中央三角亭中的人。
原因无他——这种气度的人见之难忘。
细雪飘飘,在他肩头落下不少,走到三角亭中时,肩膀处已经蒙了一层薄白。
“姑娘今日怎么……来了这里?”
风雪声中,陆小凤一撩衣袍,动作十分自然地在花渐浓对面坐下。
他言外之意很明显,这三角亭距离谢府就隔了一条街,花渐浓来这里明显是心怀不轨。
对此,花渐浓只是将手里的酒杯放下:“陆公子从那边过来,难不成是耐不住寂寞去喝花酒了?”
陆小凤在江湖上闻名可不只是因为查案的本领,他那些风.流韵事也老生常谈。
闻言,陆小凤哑然失笑:“姑娘倒是牙尖嘴利。”
对付这种人,花渐浓从来都不讲道理。
他今日穿了件蓝紫色衣裙,平日里的掩鬓也不戴,只是在发髻上斜簪了支蓝色浆果的玉簪。
“公子体会过?”
美人说这种话时总是压低声音,在这么小的空间,给人一种暧.昧缠.绵感。
想来都是陆小凤调.戏别人,这还是他第一次被美人调.戏,心里顿时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嗯?陆公子这次过来该不会还是要和我说什么大道理吧?”
花渐浓单手托腮,微微眯起双眼打量着坐在自己面前的陆小凤。
对方平日里浑身萦绕着一股好闻的熏香,可今日却带着几分香灰味道。
仅一瞬,他便明白对方究竟去了那里,同时也明白了对方为什么会这个态度。
“谢云苏死了,你难道不去上柱香?”
漫天飞雪中,陆小凤冷不丁地开口.
“死了?”
坐在对面的美人面露惊讶,但很快,明亮的双眼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弥漫上一层红。
瞥见这一幕,原本还对他有些怀疑的陆小凤也不免怀疑起自己来。
这幅样子……倒是有几分真心。
他心里的猜想刚刚落地,一滴泪将他纷飞的思绪拉回现实。
花渐浓侧首,抬手擦拭着通红湿润的眼角:“他就这么走了,让我一个人如何活?”
说罢便低声呜咽起来。
陆小凤本就是个怜香惜玉的风.流浪子,如今这么大一个美人在自己面前落泪,他自然有些许不忍。
“姑娘……”
他一边说,一边从袖子里掏出一张干净的帕子递了过去。
谁知,花渐浓并没有接过帕子,而是猛地拉近了和陆小凤的距离。
“陆公子,他是怎么死的?”
蓝衣女子伸手扶在陆小凤肩膀两侧,眼神哀痛。美目流转,但饱含热泪。
这种痴情的人陆小凤见得多了,一眼就能看出来眼前这人是否真情假意。
“姑娘倒是用情至深。”
他不明白,谢云苏那种人为什么会有这么一个美人喜欢,还这么痴情。
同时,陆小凤也打消了心底的怀疑。
突然,一只柔软带着暖香的手掌落在胸口,陆小凤浑身宛如过电。
“陆公子,我知晓你对云苏有意见,但……”话说到一半,花渐浓挪开视线,低声轻叹,“还望您能够彻查此事。”
听完这番话,陆小凤整个人都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本就是为了谢云苏而来,待对方进了衙门,估计也是难逃一死。
如今对方已经身亡,这件事情该如何处理还要看金九龄的意思。
但眼下花渐浓一顶帽子扣了下来,他倒是哑口无言,丝毫不见平日里的能言善辩。
陆小凤唇边两撇胡子似乎都抖了抖,不由得抬眸望向近在咫尺的人。
可他并不知道,与花渐浓对视本就是一件危险的事情。
寒风呼啸,前几日还勉强有些暖意,如今却是寒意刺骨。
陆小凤坐在四面透风的三角亭中,一阵风吹来,将雪花吹落在他脸上。
冰凉的雪花落在温热的面孔,融化时的细微冷意将陆小凤的思绪唤回。
他抬眸,眼前空无一人。
仿佛刚才的交谈只是他的一场幻觉。
“这么轻松地死掉也是便宜他了。”
一条街外,不久前还低声抽泣的花渐浓一脸冷漠,他眼尾还泛着红,与冷淡的态度格格不入。
谢云苏是上吊死的。
他没有去吊唁,却清晰地知道谢云苏的死状——这命令便是他下的。
花渐浓垂眸看着自己的手,纤长的眼睫将他眼底的情绪完全遮盖。
他可是信守承诺没有亲自动手。
回想起刚才陆小凤试探的话语,青年丝毫不慌。
就算是四大名捕来了也查不出来什么,毕竟谢云苏是真的自己、杀了、自己。
又是一个深夜,一道略显单薄的身影再次来到城西。
“谢家有没有找你的麻烦?”
前几日卧病在床的姑娘看样子情况好转不少,见花渐浓来了,她还特意起身倒了杯水。
“没有。”
花渐浓摇摇头:“你的伤怎么样?”
“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她——高甜莞尔一笑。
当初若不是花渐浓突然出现吸引了谢云苏的注意力,恐怕自己如今已经被困在谢府后宅。
这还只是情况好的,若是……
“别想那么多。”
花渐浓侧目环顾四周:“剩下的钱足够你去别的地方生活。”
“这些钱是你的。”
高甜一听,非要将看病剩下的银票塞给花渐浓,却被拒绝。
“我可不是好人。”
花渐浓又穿上了那件绯红衣裙,还特意梳了一个精致的发髻,珠光宝翠。
他抬手在高甜眉心点了一下:“我缺钱只需招招手。”
“可……”
高甜似乎还想说些什么,不过花渐浓先一步打断了她:“高甜,如今这是世道,越老实越容易被欺负。”
话虽这么说,但看着面前模样乖巧的高甜,他还是叹了一口气,总觉得自己是在带坏好孩子。
“算了,你之后自己多注意点,不是每一次都会有人来救。”
“我知道。”
高甜并不觉得花渐浓刚才那番话有些冒犯,而是抬手抽出一张银票硬塞到对方手里。
“你也保重。”
“嗯。”
该说的话已经说完,花渐浓直接转身离开。
望着绯红身影渐渐消失在眼前,高甜握紧了手里的银票,眼神有所变化——她刚才看到了花渐浓脖颈处明显的喉结。
“又见面了。”
花渐浓没走多远,自头顶响起的一道熟悉声音将他的脚步拦下。
“陆公子很闲吗?”
屈腿坐在屋檐上的人不是陆小凤又是谁?
两人一高一矮,视线在半空汇集。
突然,一阵猎猎风声,下一刻,高坐在屋顶的陆小凤翩然而至。
“姑娘误会我了,这次是真的凑巧。”
他一边说,一边抬起自己的左手在花渐浓面前晃了晃:“我刚买了聚香阁的烤鸭准备去找好友。”
“夜深了,陆公子当心着凉。”
花渐浓微微一笑,抬手示意陆小凤先走。
那知对方三两步走到他面前,笑意盈盈:“不知可否请姑娘一同前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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