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统统有赏!”他扫过一旁的阿青,大笑着对李贵说,“赏!全部有赏!”
他牵着沈昭走,小心伺候着,殷勤得很,随他来的官员都默契地低下头不敢看。
霍宗琛立在暗处,五指在树干上抓出痕迹。
凌羽挂在树上,突然对霍宗琛说:“他不开心,不如我们将他绑回去。”
霍宗琛没做声,只看着远处那道伶仃身影,半晌才微不可查地点了点头,“是要把他绑走。”
凌羽似乎很开心,在树上雀跃地翻了一次,霍宗琛却笑不出来。
沈昭不愿离开,要留在刘珩身边找姐姐。可他放出去的人手一直没有收回来,也毫无江文锦的音讯。
从刘珩身边把他带走,刘珩能给他的好,霍宗琛全部能补上,也一定能做得更好,可是若因此无法寻回江文锦,恐成沈昭一生心结。
霍宗琛没用太多时间说服自己,沈昭被刘珩牵着,却还是回头望了一眼。这座院子破破烂烂,不是沈昭心中眷恋,他在眷恋什么呢,霍宗琛好像逐渐看清,也意识到自己曾经迷途,做了许多伤害沈昭的事情。
“是要绑他回去!”凌羽小声说着,“这个别扭怪,叫他去北境同我跑马,别整日心思七弯八绕的!我教他打拳,别再花拳绣腿的,不禁风吹!”
霍宗琛想到那场景,沈昭脾气不好,不会让着凌羽,大概会是鸡飞狗跳。
他没忍住笑笑,凌羽便凑上来,“早不听我的!”
“嗯,是要听你的。”他道,“才两月不见,我怎么觉得十分想念他呢。”
段明在一旁不敢说话,过了一会儿,霍宗琛斜眼觑他,面色不快。
“你找的什么人?”霍宗琛问罪。段明看过去,沈昭走了,阿青却还立在门槛处目送他,远远地倒看不清神色。
“都不是什么好人,以后不要跟他再牵扯。”
霍宗琛从凌羽那里拿来银票,抽出两张,一把拍给段明:“拿去赏他。”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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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安王异样,刘珩失而复得,却没有太多时间欣喜。
昆州地界已秘密征兵两年,荆南局势本就复杂,水患加上先前连年闹匪,百姓苦不堪言。此次若要再起战乱,便要一次斩草除根,分为州府,不再设王府,由朝廷派人直接管辖。
只是南安王多年养精蓄锐,若要兵不血刃大概办不到,可是如今兵力没有这么多,拉锯久了不利于民生,时间长了粮草补给都是难事。刘珩一时受限,从哪里调兵,从哪里借调粮草,哪路攻起,都是问题。
想要速战速决,刘珩少见地勤政,与加急赶来的官员们日日围在一起议事,定了一条由北向南的攻伐之路,以镇压谋反之名出兵,由头倒是不消多想。
只是一事,依眼前兵力看,对付南安王虽不至一败涂地,却也无法短时间内取胜。借兵一事,最好是从北境,祁北世代忠心,且北蛮正值新王夺位,证据动荡,无暇多顾,不消多分散兵力,是最佳选择。
只是刘珩迟迟不拍板,打了两场,才终于定下来,让祁北王驻守,明将军带人来即可。
这些日子刘珩连囫囵觉都睡不了,倒是沈昭得了几日清闲。
他不知道霍宗琛来过,也不知道他会违抗刘珩意思再带兵来此。
又一次下一城,刘珩派人将沈昭接过来。
他是恨不得日日将沈昭带在身边的,只是刀剑无眼,沈昭虽然为他通风报信过,却没那么愿意随他出生入死。且自沈昭上次坠崖,刘珩不再那么大胆,在沈昭的事情上小心许多,也不想他涉险,因此总在战事结束后才接人过来。
战后有庆功酒,刘珩赶不来。沈昭一人出去转转,看将军们带士兵收拾打下的城池。
战火纷飞后总不会是喜乐景象,但藩王之争不比外敌,城中百姓闭门不出者,大都能保全性命。
沈昭转了一圈,无事可做,便回去了。
刘珩给他找的住所不算大,环境还算清幽。他坐在院子里,从怀里拿出装着阻穴散的小瓶,倒在手心里,数还剩多少粒。
之前随身装在身上的被水冲走,只剩这些了。
想到药性发作时候的窘迫,沈昭生起一股无名火,朝着面前的椅子踢了一脚。
“这是怎么了?”身后传来揶揄声。
沈昭一时恍惚,回头,看到霍宗琛。
他不知什么时候换下了盔甲,只穿一身劲落的秋装,他随风来,身后带起几片飞叶。
许久不见,北境的风水不养人么,叫他瘦削了一些。
沈昭的手攥紧了,药粒在手心里黏黏的。
霍宗琛上前,将他的手掌打开,把那些丸药全丢了。
“哎——”沈昭不让。
霍宗琛掰过他的脸,嘴唇印上去,接着一发不可收拾,按着人里里外外亲了个遍。
沈昭叫他亲的气喘,霍宗琛将人搂住了,下巴抵在沈昭头顶,一边啄吻,一边不住地笑。
“做什么——”沈昭发丝被风吹得糊脸,霍宗琛又不放手,实在狼狈得很。
他的耳朵尖红了,非常可爱,霍宗琛没忍住偏头用嘴唇碰碰,又叫他抖了抖。他发誓,他根本没有打算亲他,只是想来同他说说话。
“把这个吃了。”他两手握住沈昭的肩膀头,这么近,看他红红的嘴也好看,皱起泛红的眉头简直连脾气都可爱得紧。
“什么?”沈昭尝尝嘴里的东西,霍宗琛又在给他吃不知道是什么的药丸。
“别吐别吐。”霍宗琛这才用手掌捂住沈昭的嘴,说,“是解药。再也不用吃阻穴散了。”
沈昭将药咽了,道:“我怎么知道你不是在骗我?”
他被霍宗琛欺负出眼泪,现在眼角还红的,质问也不强硬,叫人无端心软。
霍宗琛的手还没从沈昭身上拿下来过,闻言怔了怔,接着五指朝天,盯着沈昭的眼睛,一字一顿道:“若我骗你,天打雷劈。”
他说得太认真,沈昭微张着嘴,一时没有反应,接着才伸手攥住他的手指,眼睛躲开他,嘟囔了一句:“谁管你怎么样……”
走的时候恨死他了,见了面又狠不下心。明知道这个人满嘴鬼话,心还是朝他摇摆。
沈昭气自己,不想跟他这幅情态,往后躲开。
走的时候恨死他了,嫌他心里没有自己,宁愿永远不见也要躲开,见面却立刻被吸引,抱住就不想再撒手。霍宗琛心里装满了蜜糖,满到快要溢出来。沈昭往后躲开,他只能感觉到手心里那截细腰的韧度,嘴巴又追上去,将他亲了又亲。
将人抱在怀里,霍宗琛突然意识到,若他将沈昭当作妻,一切就都有了立场。
将沈昭当作妻,这个想法一蹦出来,霍宗琛脑子里就像绽开了烟花,霹雳吧啦地,将理智全烧没了。
他憨笑一会儿,一把将沈昭扛起,进房关上了门。
“做什么——”沈昭的脚踢在霍宗琛身上,霍宗琛将人放在榻上,随手将他两只短靴丢远了,一只手攥住沈昭脚腕,将他的袜也褪了。
沈昭的脚也白,脚踝在霍宗琛大掌之中,玉一样莹润,淡青色血管若隐若现,但是很冰。
霍宗琛将他的脚攥了攥,又看他衣物,明明都很厚实,问他:“冷吗?”
沈昭摇摇头,霍宗琛还是从他身上起来,把他的两只脚都放在自己腿上,用手捂住,给他暖。
两个炽热的人突然安静下来,沈昭问他:“不是再也不想见我了吗?”
“没有,”霍宗琛立刻回答,“本来也打算很快回来,解药没配出来,我不放心。”
“哼……”沈昭的唇还热热地有些刺痛,是被霍宗琛没轻没重吸成那样的,“你还拿刀刺我。”
霍宗琛探过去,掰过沈昭的脸,细看他的脖子,血痂早掉光了,但是细看还是有一点痕迹。
“对不起。”霍宗琛在那处亲了亲,心里翻江倒海地难受,“原谅我好吗?”
“……不要。”
霍宗琛就不说话了,只是把脑袋埋在沈昭身上,还抱着他的脚,问他:“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很多地方都不舒服。”沈昭道。
霍宗琛知道沈昭不是随便说说,他受过太多次伤,身体像久经风霜的破布,早已漏洞许多。沈昭赌气似地故意这样说,霍宗琛却真的笑不出来了。
他总在后悔给沈昭吃药,药性伤人,叫他的艰难更添几分,也总想起沈昭吃过的苦头,在一些他随手就能帮到,却被他故意无视的时刻。
他不说话,房间里静得落针可闻。
沈昭的脚快被他攥得疼了,终于妥协似地叹气一声,摸着霍宗琛的头发道:“算了,原谅你了,是我先拿刀的呢。”
霍宗琛笑了一声,抱住沈昭,在他身上蹭蹭,小声说:“你怎么这么好呢……”
接着又说:“对不起,真的,我再也不会拿刀对着你,无论发生什么。”
“唔……”沈昭呻吟一声,眉头也蹙起来。
“怎么了?”霍宗琛如临大敌,将自己的身体撑起,从沈昭身上离开,很紧张地看着他,“哪里疼?”
“是阻穴散的毒,”沈昭断断续续道,“你的解药是假的……”
“怎么会!”霍宗琛慌了,他翻身要去捡扔掉的那些药丸,被沈昭一把抓住。
“我的毒解不了,要被你害死了怎么办……”他看起来很痛苦,阻穴散服得越多,药性便会更猛,尤其在沈昭这样一副身体上。霍宗琛曾冷脸看他毒发,想要给他个教训,如今沈昭眉头一皱,他便提早担心起来。
“你是不是故意的,记恨我朝你用刀子,索性换成毒药杀了我。”沈昭哭了。霍宗琛手忙脚乱给他擦去眼泪,嘴里嘟囔着,“怎么办……你在这里等我,我去去就来……”
沈昭偏不让他走:“你走了,刘珩回来怎么办?我跟他在一起,你根本不在乎对吗?”
霍宗琛叫他说得愣住,又想到刘珩,只能抱紧了沈昭,不断地啄吻他:“不要再提他,求你了,都是我不好,不要提他了……”
“你又不在乎。”
“在乎,”霍宗琛打断他,“每次想到他,我都嫉妒得要吐血,我一直在后悔,为什么没有早点来京,若是先遇上你的人是我就好了。”
沈昭还在颤抖,霍宗琛放开他,要先去将那些药丸捡回来。如果他带来的解药真的没用,还得靠那些阻穴散撑着,沈昭受不了硬熬,他也得尽快再回一趟北境,不管想什么办法,都得再试试才行。
“不许去!”沈昭那样看着他,眼波流转,可霍宗琛没有心情,“不是可以那样解吗,你帮我就行了,我不想吃药了。”
霍宗琛挣扎得很,沈昭便将胳膊环上他的脖子,将他带下来,在他脸上亲吻。
“不行……”霍宗琛还担心外面的露水会把药丸打湿了,没有药,沈昭可怎么办呢。
沈昭身体还在颤,霍宗琛托着他的背,渐渐觉出不对。
“哈哈,哈哈哈哈……”沈昭终于忍不住,逗他没够,自己先笑出来。
霍宗琛懵懵地看着他,过了会儿才反应过来。
“好哇!”他将沈昭按在榻上,不住地挠他,沈昭被他抓得笑作一团,霍宗琛才从刚才的心悸中缓过来,听到沈昭咳了两声,这才停下。
沈昭脸都红了,身体比刚才有了一点热度,他安静下来,拿腿蹭蹭霍宗琛的腰,道:“阻穴散的毒解了,可我还是有点想要你,怎么办呢?”
【作者有话说】
嗯..怎么办呢?
霍宗琛低下头去吻去他的眼泪,说:“不哭。”
沈昭的眼泪却流的更多了。霍宗琛能懂一点,因为他觉得沈昭其实还是有点难过或者委屈,可他也没那么懂,不知道怎么叫沈昭别再流泪,只能像哄小孩一样,叫他别哭了。
沈昭哭了一会儿,自己擦干了眼泪,又用腿蹭蹭霍宗琛。
霍宗琛这回明白得彻彻底底,将沈昭抱到自己身上,依命行事了。
秋天的风不怎么烈,但也冷了。
冷风刮在窗棂上,啸声让房间里显得尤其温暖。
到了日暮时分,霍宗琛将累极了的沈昭用自己宽大的衣服裹住,抱在怀里出了门。
沈昭的双臂紧紧挂在霍宗琛脖子上,脸埋在他胸膛。
他的整个身体和脸都被霍宗琛盖住了,只有头发垂下来,随着霍宗琛的脚步晃荡。
“去哪里?”他闷闷地问,嗓子由于过度使用,发不出太清晰的声音。
他一出声,霍宗琛便放慢一点步子,略低了低头,答道:“去我那里。”
“哦。”沈昭又出了点声,脸贴着霍宗琛的胸膛动了动,问,“刘珩回来,怎么办呢?”
“不必管他,”这回霍宗琛步子没有再停,他走得快又稳,对沈昭说,“以后你再也不用见他了。”
沈昭不知他要如何做到,但是霍宗琛说得很肯定,他就有点想信一回。
“他说有姐姐的消息。”沈昭说,“我看不清他。不知道他是不是在说谎。”
“你知道我姐姐是谁吧。”
沈昭很累了,但还在喋喋不休。
他感觉到霍宗琛将他抱上了一辆马车,动来动去的,一直没放下他,等又把他搂在怀里了,才说:“他骗人的。我都知道。”
“那怎么办呢?”沈昭问。
“会有办法的,”霍宗琛道,“你先睡一会儿。”
他这么说,沈昭就放心许多。他在沈昭身上轻拍,沈昭慢慢闭上了眼,真的睡着了。
等再醒来的时候,霍宗琛居然还在身边。
他一睁眼,一点还没动,就看见霍宗琛笑着探过身来,把手里的兵书放下了。
“醒了?”霍宗琛刮刮他的鼻子,问他,“还睡不睡?”
他们已不在马车里了,沈昭躺在床上,不知道自己怎么会睡得这么熟,连什么时候下了车都不知道。
“这是哪里?”沈昭问。
“我的住所。”霍宗琛道,“以后你跟我住。”
“还想睡。”沈昭眯着眼,一会儿又缓慢眨了两下,打了个很长的哈欠,“你陪我睡。”
“睡吧。”霍宗琛握住了他的手,挨着他躺下。沈昭动了动,又蜷缩起来,把脸埋在霍宗琛胸膛——他似乎很喜欢这样睡,霍宗琛摸着他背这样想,像只睡不醒的猫。
两个人抱在一起,睡了很长的一觉,期间霍宗琛想将沈昭叫起来用些饭,可是沈昭一点没有醒来的迹象,只得作罢。
到了第二日清晨,沈昭闻着饭香味睁眼。眼前还是霍宗琛,他起来得早一些,已经梳洗整齐,却也没做别的,就在床边,手里缠着沈昭的一缕头发,当作消遣。
“可算醒了,”他迅速将沈昭头发放下捋整齐,道,“再不醒我要叫大夫了。”
沈昭坐起来,低下头,小声说了句:“怪你。”
“嗯,怪我。”霍宗琛问他,“还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
沈昭感受了下,说:“我的腰很痛,嘴巴也痛。”
“我看看——”
“不用。”沈昭不让他碰了,问他,“什么吃的?怎么这么香。”
霍宗琛准备了满满一大桌饭菜,都还热着。
沈昭朝那桌饭看去,霍宗琛就有点闪躲,有点别扭地说:“那次就想做点好吃的给你,结果你走了。”
沈昭起来了,用手捏了一粒糕点放进嘴里,霍宗琛跟上来,拿帕子帮他把手指擦干净了。
“那次也是我不好,”霍宗琛说,“以后不会了。”
沈昭没答话,洗好后坐下,把每样东西都捡着吃了些。
他就这样在霍宗琛这里住了下去。霍宗琛不知道用什么方法搞定了刘珩,总之刘珩没有找上门来。
沈昭跟着霍宗琛也搬了几个地方,他们在益州和南宁打了许久,间隙里,沈昭遥遥看见过一次刘珩,他身着重甲,红缨醒目,看不清脸色。沈昭心有余悸,只看了一眼,便被霍宗琛的身形挡住。
临近昆州,攻下卫城,霍宗琛与刘珩已成围城之势,南安王集结兵力想要突围不成,两方对峙,一时拉锯。
那日在城楼,沈昭也见到了南安王。他身份贵重,年近四十,没有市井众人的贪婪相,不似沈昭想象中那般,竟还有些宠辱不惊的英姿。
他曾问过霍宗琛,霍宗琛道,往上数几代,他同皇帝一样,是正统血脉,如今老皇帝那副样子,太子又是金玉其外,他心有不甘罢了。
沈昭看他许久,想楼起楼塌。谋反生事,成便罢了,若是不成,身家性命全攥在别人手里,眼下他还存风骨,届时又当如何呢。
“带他回去。”霍宗琛吩咐凌羽。他把凌羽留给了沈昭,几乎寸步不离地跟着。谢凌羽本来对沈昭是颇有微词的,可是没有胆量多说。
且所有事都顺利,唯有沈昭的身体不好。凌羽见了他,便将所有调皮心思都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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