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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处(持续转向)


这日,阿青又送了饭菜过来,山里别的没有,时蔬瓜果还能得一些新鲜的。
沈昭勉强能走,便端着碗出来,在离阿青不远的地方坐下了。
两个人安静地吃饭,阿青很快扒完一整碗,放下了筷子。
“怎么不吃?”他问。
“我吃饱了。”沈昭道。
“你若想早些离开这里,就要自己保重,多进些饭食,伤口才能好得快。”
“我知道。”沈昭实在吃不下,捧着碗,“你最近怎么回来的晚了?”
“猎不着东西,就等得晚了些。”阿青道。
沈昭与阿青同住这些天,已经知道他是个有本事的猎人。他说不好猎,怕就是这片林子没多少活物好捉了。
他虽也在院中种些吃的,可若失去猎物带来的收入,也不好维持生活。
沈昭低头思索,想帮阿青再想个赚钱的法子。
“不会饿着你。”阿青见这个狡猾又多心眼的人低下头,知道他又在想乱七八糟的主意,“你伤还没好,现在走太危险。分你一口饭罢了,不要你的钱。”
“……”沈昭放下碗,“我认识一些药草,这山上若有,应当能拿到城里换些钱来。”
阿青瞧他一眼,没多说话。沈昭不是能在这里久留的人,伤一好,他就要走了。
剩饭浪费,阿青把沈昭那一碗饭也端过来,几口吃掉,去给他翻箱倒柜找了纸笔。
沈昭凭印象,画了几种形状独特,也能卖上价格的草药,天黑前,阿青便带着纸稿上山了。
阿青勤快,头脑也灵活,有了沈昭的帮助,很快得了一笔不小的收入。
他把换来的银钱分成两份,把其中小点的一份推给沈昭:“你不欠我了。”
沈昭笑笑:“我不欠你了,可却有几件事情要麻烦你。”
“你说。”
“第一件事,我身体不好,除了你给的,还需要一些别的药,你去帮我买来。”
阿青略一思索,答应了。
“第二件事,我暂时无处可去,需要在你这里借住一段时间。可有件事,要你去帮我打听。”
阿青听完皱眉:“此处离矩州城已有一段距离,要打听风声,必得去驿站客栈这些人多口杂之地。可如今到处在强征,我正当年纪,又有武艺,为躲征兵才到这林中,轻易不敢回家。”
“药材之事,我托家中一位阿婶去做,探听消息一事,需要等合适的时机。”
“不着急,”沈昭说,“可最近未听说朝廷征兵,竟有这种事吗?”
“别处不清楚,附近的村落已被征遍了,”阿青道,“是南安王。”
矩州城里不安宁。
太子殿下发了大脾气,一连多日,问罪了许多人。
前几日服侍的舞姬全被遣散,当日自作聪明安排舞姬的李贵也已几日兢兢业业,夹着尾巴做人,不敢多言一句,唯恐引刘珩注意。
沈昭找不到了。
刘珩围了山,绑沈昭的流寇已被下狱。大刑用了几遍,刘珩按他们所言,叫人到崖下去捞去找,沿河寻了很远,丝毫不见人影。
“他跑了吧。”刘珩自言自语问,“他受不了我,终于借这次机会跑了吗?”
沈昭的身体那个样子,带着伤从危崖之上坠落深潭,死了比跑了更有可能。
“沈大人不会的,许是受了伤,已经加派人手,都去找了。”
“霍宗琛不是在他身边留了人嘛!”刘珩已经一日一夜水米未进,面色灰败暴躁,道,“是不是他做的?”
李贵道:“王爷留的那名侍卫,进城时被我们的人寻个理由挡了,我听下边的人说,昨日还悄悄进城来打探消息了,应当是不知道沈大人的下落,也正着急呢。”
“霍宗琛也是个废物,”刘珩道,“我找不到时安,他更一辈子别想再见到人。”
“让他们继续找,”刘珩反倒笑了,“放消息去北境,就说沈昭死了。”
李贵咽了咽口水,问:“那咱们是不是也要安排回京事宜?”
“再找几日,”刘珩的手在扶手上摩挲,慢慢攥紧了,悠悠道,“死了我也想再看看,我还想再看看呢……”
“你说,他对我也有些真心的吧,”他道,“我不应该找女子来气他,若是我没故意气他,他就不会赌气出门,现在一定就好好窝在我怀里呢……李贵,我后悔了。时安要是死了,当皇帝也没什么意思。”
李贵惴惴不敢言语。沈昭就此失踪也好,真死了也好,怕的是刘珩喜怒无常,哪日想起来,又找他算账。他没几条命好给沈昭戏弄,头一回希望沈昭还活着,因此在这件事上格外上心,将矩州能查的线索都查了,河流下游沿岸的村落都派了人去寻。
说来也奇怪,就算真死在河里,也不能连具尸体都看不见。这样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刘珩端着自己的面子,维持着那点太子端庄,实则杀人的心都有,指不定怎么酝酿呢。李贵服侍他最久,也能知道一点。腻了的东西也就罢了,他偏偏这么多年了还在兴头上,这东西突然坏了丢了,刘珩是得发一通疯。
可怎么就找不见人呢。说不得真是跑了,李贵想都不敢想,唯恐在刘珩面前说漏嘴。常人不好说,可堂堂太子权贵无两,跑了和死了,还真说不好哪个更要命。
李贵看看天,太阳时有时无的,一会儿又被云挡了。
“怕要下雨。”段明关严了窗子,“他受凉就生病,你回去看着,别叫他雨天外出。”
“你盯的主子,什么脾气,你不知道吗?”是道年轻的声音,桌边的茶水放着没人喝,一人在用帕子擦拭箭头,“我说了他也未必听。”
段明的信已经去了几日,可北境路远,一时得不到回音。他势单力孤,领了命令看着沈昭,却也没看住。
好歹动作快,领先一步,比太子早找到人。沈昭见过他,也能认出他,霍宗琛明里暗里交待过,不叫沈昭知道,他没有办法,将所有银票拿出来,找了当地猎户与他配合。
阿青家中简单,仅有一位老母亲,他性子又孤僻,不爱吹嘘夸耀,在山中有现成的地方藏人,不至于叫人一下子找到。
沈昭当时情况危急,城中戒严,段明稍作权衡,将人挪了去,自己探听着,引开追兵。若沈昭愿意,借此机会离开,王爷自有安排。
“他的伤没好,若危及性命,你我都吃不了兜着走。”段明道。
“那是你的任务,跟我有什么关系。”阿青道。
段明给他用的药并非不好,只是沈昭底子差,在醒来之前全是被一碗碗浓汤药吊着口气。沈昭醒来内伤没好,以为是药力不足,实则是身体难挡。
他自己稀里糊涂的过不清楚,身上连阻穴散都被冲丢了。
段明随身带着药丸,估摸着时间给他掺到药里一些。沈昭不知道是没发现,还是不在意,段明偶尔去看,还觉得他住在阿青家里,一副很安心的样子,一点不见着急。
“你收了钱就要做事,别以为他看起来好好的,这位主子可不好伺候。”段明不认为自己看错人,阿青虽然嘴上倔,却极为细心,沈昭昏迷未醒的时候,都是他在照料,耐心得很,从来没有过差错。
“他身体不好。”箭头已被阿青擦得锃亮,他停了停动作,说,“我看出来了。”
“是呀。”段明没注意到阿青的一点停顿,他紧张得很,怕搞砸了事不说,再让这主子出了差错,回头王爷问起来,没办法交代。
“他要我帮他探探消息,看看矩州城里的贵人走了没有,城中有没有丧事。”阿青道。
段明思索片刻,道:“你且再拖上一拖,矩州城里的贵人,用不了多久就会走的。”

阿青回来时,沈昭还在睡着。
他身体痛,坐着疼,躺着也疼,是顺流而下时撞的。坐立难安,不如睡下。
他的脸睡得泛红,双手合十枕在脸下,比平日显得乖巧,看着年纪也更小些。
阿青在他一旁坐了会儿,看他片刻,把脸移向窗外。摇曳的树影晃来晃去,他等了等,不见人醒,便去熬药了。
段明与他是拿钱办事的关系,他不必听段明的。可当阿青把药熬好,沈昭还没有醒来时,他便有些在意——床上那人身体不好,这他早就知道,只不过他身体不好的程度,可能比他以为的更严重一些。
“喂。”阿青叫他。
沈昭没有反应,呼吸依然很平稳。
他皮肤不似常人,那么白,阿青多看两眼,仍不知如何下手叫他,只能提高一些声音,又叫他:“喂,起来吃药了。”
沈昭这才动了动,将盖到下巴的被子扯起来一些,皱了皱眉。
阿青没办法,只好动手,将蒙了他半张脸的薄被掀掉,却因为今日听了段明几句鬼扯,看着那张脸,不怎么忍心非要将人叫醒。
算了,他将药碗放下,等他睡醒再用吧。
可是瓷碗磕碰到木桌边缘,发出一点声响,沈昭仿佛就被那声音吵到,刚刚还重若千斤的眼皮慢慢睁开了。
“唔——”他发出一些类似不满的声音,十分专横地问阿青,“什么时辰了?”
他刚睡醒,脾气不好,像只暴躁的猫。阿青不愿跟他一般见识,报了时辰,沈昭便懵懵道:“这么晚了,你怎么没早些叫我?”
“刚回来。”阿青道,“你既醒了,便把药喝了。”
沈昭幅度很轻地撇了撇嘴,道:“这是按我的方子抓的药吗?你的药没用,我不想吃了。”
阿青看着他,沈昭的眼里还带着刚醒的雾气,就在这里颐指气使起来。
“是新抓的药。”他道,“你还没好,不能不吃。”
沈昭还是盯着地上某处,不很情愿的样子。过了一会儿,阿青明白过来,他只是刚醒来,逃避吃这一大碗药罢了。什么新的旧的药方,都是他的借口。
阿青看穿了他,便强硬起来,将药碗塞到他手里,叫他快点:“一点都不能剩。”
沈昭躲不过,坐着把药全喝了。那药实在很苦,沈昭喝完,也就清醒了。
“你打探到消息了吗?”他问。
阿青按段明教他的,说:“矩州城内依旧进出守卫森严,你说的贵人,应当还未走。”
沈昭知道刘珩不会这么轻易善罢甘休,其实他也没有理由逃脱,只是在阿青这里,他感到久违的轻松,。便悄悄起了一点再也不回去的念头。
他是个品行不太好的人,喜欢逃避,这里没人认识他,如果刘珩能当他死了,或者从此对他失去兴趣,那就最好了。
听了这个消息,沈昭有些失望。
他的落寞很明显,可阿青不知前因后果,没有办法安慰他。
“阿青,”沈昭问,“你说附近的村落都在征兵,是这样吗?”
阿青点点头。
“你有没有办法,带我出去看看?”他问。
阿青沉默一会儿,沈昭以为他没有办法,肩膀塌下去一些,说:“不行就算了。”
“行,”阿青说,“但要等你身体再好一些,我们住得远,你走不了太久。”
沈昭点点头。阿青又掏出一小瓶跟之前一样的药膏,给他,问:“你身上的外伤可好全了?那药若用完了,就用这个新的。”
沈昭把药攥在手心里,点点头。冯伯不在这里,没有人管得住他。阿青自然没有看穿他的心虚——涂药多疼,沈昭惯让伤自己好起来,至于何时好起来,那便随它去。
沈昭在这里又赖了一些时日,阿青却也没带回矩州城里的贵人走了的消息。
也许是太子殿下行踪保密,不是阿青这样的普通人能探听到的。沈昭心下不定,想到刘珩可能真的走了,他可能真的逃掉了,除了隐秘的高兴,更多的是惶惶。
他逃掉了,可是刘珩手里说不定真的有姐姐的线索,而且冯伯和喜儿还在,他们会担心。
沈昭听不到消息,日日多思起来。原本好很多的伤,也耽误了,拖着不见好全。
那日夜里,沈昭身上又痛痒起来。
是阻穴散。
他熬过一阵,才逐渐清明,又想起霍宗琛,觉得恨极了他。若他从此隐迹,霍宗琛有一天会不会想起他呢?
大概不会吧。沈昭在心里把霍宗琛骂了很多遍,阻穴散的效力居然慢慢真的被他熬过去了,这在以前,可是从没有过的。
沈昭不知道是伤药与段明加的阻穴散药性相悖,抵消了一半效果,才叫他又遭一回罪。他还以为自己要摆脱了,熬到凌晨,睡着时还有些开心。
次日他不醒,阿青从山上回来,吓了一跳。
段明差点被看见,他来的时候,沈昭正好睁开眼,又像什么事都没有一样,踱步到院中,问阿青晌午吃什么。
阿青看他片刻,余光也不见段明,知道人是走了,这才倒了水给沈昭,两人用了一顿餐饭。
好消息是阿青终于愿意带他出去转转。他们从小路走,往矩州城相反的方向。阿青帮沈昭简单易容,又给他换了衣服,两人像潦倒的乞丐。
强征的事是真的,附近几个村落里几乎看不见年轻力壮的人,两人即使扮成这样,可身高身形在一群老弱病残里也很显眼。
沈昭的眉头越皱越紧,阿青以为他身体撑不住,带着走了。
刘珩从没在此地下过征兵令,藩王佣兵自重是大忌,南安王多年偏安一隅,远离纷争,更不应该有此大规模动作。
沈昭再不参与朝堂,也清楚此事非同小可。此地临近矩州城,秘密征兵至此地,要冒着被发现的风险。若不是南安王已经有恃无恐,就是囤兵范围太大,已经波及到这里。
若他有起兵生事的野心,荆南一带,就要民不聊生了。
“他们如此明目张胆,就没有人管吗?”
“南安王的事,有谁敢管。”阿青走在外侧挡着沈昭,少叫人看着他,“城里的官员,只要不波及自己利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总比无事生非要好得多。”
沈昭不言,阿青陪他走了会儿,突然蹲下身去。
“上来。”
沈昭没动,他就又说一遍:“我背你。”
“……”沈昭往后退了一步,“不用。”
阿青起身将沈昭的胳膊搭在自己身上,二话不说将人背起,走了两步又颠了颠:“你走得太慢,我们在外逗留太久,容易被人发现。”
沈昭这才放松下来,卸了力,趴在他身上,好叫他轻松一些。
“多谢。”
两个人的重量,阿青的脚步比来时重了一些,他带着沈昭神不知鬼不觉,避开人多的地方,又抄小路回到山上。
沈昭当晚没有睡着,他翻来覆去,最后起身,在洒满月光的院子里坐了许久。
这么过了三五日,一天晨起,沈昭将一封信交到阿青手里:“你想办法,将这信送到矩州城里,交给官府的人。”
“这是什么?”阿青没有接。
“我要走了。”沈昭道,“这些日子麻烦你了,我回去后,会想法子报答你。”
“我不用你的报答。”阿青语气生硬,“你的身体还没好全,怎么走?”
“已经无碍了,”沈昭道,“你只管将信送去,会有人来接我。”
阿青拿过信件,却不再理会沈昭,饭都没用,转身走了。
这封信辗转,从段明的客栈,交到了霍宗琛手上。
段明不敢说话,木头似的立在一处。
“他愿意回去,便叫他回去吧。”霍宗琛道。他一路风尘仆仆,跑死了两匹马,还没见到人,又开始说些赌气的话。
“哼……”凌羽饿了,跟着霍宗琛急跑了几个日夜,眼见他上火嘴角起燎泡,黑沉着脸一句话不说,途中又收到段明的消息,才算活过来。
这会儿眼巴巴到了别人的地界,又赌这口气,凌羽不服,哼笑他,也不敢太明显,点了一桌饭菜,来不及地吃。
霍宗琛没工夫理会,信虽是还回去了,可到底不放心人,问了几句。阿青对他抱有敌意似的,回话简短,几乎没有细节。尽管如此,霍宗琛还是来回问了几遍,才放人走。
阿青在段明的指示下,将信送到了知州那里。
下午,浩浩荡荡一伙人,簇拥着一辆华丽马车,从矩州城赶到了阿青的住处。那日前下过一场大雨,水流湍急,阿青的住所又隐蔽,有一段路马车过不来,刘珩拎着衣袍深一脚浅一脚地亲自过来。
沈昭在院里等,坐在桌前摆弄阿青采来要卖的药材。
刘珩从背后抱住他,竟然也掉了两滴泪,顺着沈昭的脖子,全淌到他衣领里了。
刘珩来的比他想象中更快,沈昭做好了准备走,却依然对刘珩的触碰感到抗拒。
“走吧。”他推开刘珩。
刘珩没顾得上生气,只是不停地打量沈昭,顺着他的胳膊摸摸,嘴里念叨着:“我的时安,我的时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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