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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处(持续转向)


霍宗琛眼里简直要蹦出火星,他胸中气血翻滚,恨不得将沈昭锁住,除了自己谁都不见,又看不得他的笑,气他轻贱自己。
他平息几次,才和缓道:“不闹了,你身体受不了。”
“我没有办法。”沈昭道,“只要你别管,此事便与你无关。”
他靠近霍宗琛,手往他身上摸去,拿到了他的令牌。
霍宗琛没有阻止他,沈昭用了轻微的力气,便挣开了他的桎梏,拿着令牌飞奔去了。
次日大军压境,霍宗琛与刘珩两路包抄,昆州一时混乱,破城之后,南安军抵挡不劲,兵败如山倒。
日暮时分,将领带着士卒清扫战场,撤兵后军营里点起篝火,庆祝胜利。
昆州城外,有辆不显眼的马车,从一条小巷子驶出,渐渐朝着夜色深处去了。
沈昭坐在马车中,对面是抱着宁宁的江文锦,与换了粗布短衣的刘绎。夜深了,周围是呼啸的风声与滚滚的车轮响动。
不知过了多久,马车才停下来,沈昭下了车,在寂寂荒野中孤立。
江文锦掀开马车帘子,她的面容依然好看,一身蓝色布衣叫她更清丽了。
“去吧。”沈昭说。马车中备了足量的金银,只要车子不停,一直往前走,天亮后他们便安全了。
江文锦捂住了嘴,随即关上帘子。
“驾!”随着车夫厉喝,马车疾驰而去。沈昭将欲回头,空中却传来一声箭啸,接着是马匹嘶鸣,沈昭转回看去,之间马腿中箭,车辆侧翻,远处星点火光,是大批人马赶来。
“姐姐!”沈昭朝着马车跑去,刘绎撑着身体,护住了她们娘俩。
沈昭手脚并用,与刘绎一起用力,护着江文锦与宁宁从车里钻出来。
“可受伤了?”沈昭借着火光看江文锦,江文锦摇头,刘绎却迎着火光站了起来。
沈昭回头,他们已被密密麻麻的骑兵环住,领头那人弯弓搭箭,直指刘绎。
是霍宗琛。
“今日你安心赴死,我当保全她们母女。”
弓已拉满,眼看霍宗琛将要射出,千钧一发之际,沈昭朝着刘绎扑过去,大喊:“不要!”
他离刘绎有点距离,箭在弦上,只听嗖的一声,刘绎身中两箭,已然倒地。
霍宗琛怕伤到沈昭,剑锋微偏,射中了刘绎的大腿,而刘绎胸前所中一箭深而准,是太子殿下从骑兵中姗姗来迟,笑看沈昭失态,同他道一声:“久不见你,可想我了?”
“王爷!”江文锦用手捂着刘绎的伤口,汩汩鲜血涌出,在冷夜里尤显温热,“王爷……”
一息之间,变故已然,沈昭呆立一侧,脑中空白。
刘绎看一眼江文锦,又偏头看这千军万马,艰难吐道:“天命如此……,你本不必……强求……”
“我偏要强求,我偏要强求!”江文锦歇斯底里,按不住的伤口将她的手全打湿了,宁宁哭喊不止,趴在刘绎身旁叫父王。
刘绎的手抬了抬,江文锦从袖中朝天发了一枚信号。看不见的地方有南安王的最后一波人马赶来,他们接不到刘绎,今夜涌上来,运气好能重创太子刘珩,运气不好则要丧身于此。
刘绎仰头望天,口中不断吐出鲜血,终于断了最后一口气,一命呜呼了。
沈昭预感不好,说时迟那时快,江文锦手持匕首,反手扎进自己心脏,眼睛都未闭上,伏身于刘绎胸前,跟着去了。
霍宗琛大骇下马,刘珩的箭却对准了蹲坐着哭嚎的宁宁。
沈昭余光瞥见箭光,用尽全力推开霍宗琛,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宁宁。
“沈昭!”霍宗琛来不及挡开箭矢,沈昭的右臂被箭刺穿,他却无知无觉一样,眼神空洞着。
“沈昭!”霍宗琛扶住他的胳膊,右臂上的血瞬间已将他的衣物浸透,霍宗琛从衣服内侧撕下一条,在他手臂上方扎进,“忍一忍。”
沈昭回头看刘珩,突然将霍宗琛腰间的长刀拔出,挥舞着扑向了他。
那人坐在高头大马上,凶器还握在手中,沈昭扑过去,他却笑得更开,道:“看本王的时安,总能给人惊喜。”
沈昭飞踢上马,不顾手臂上的伤,持刀看向刘珩,随从欲动,被刘珩示意停下。他闪身躲避,与沈昭打斗几个来回,叫沈昭不落败却也无法近身。
霍宗琛刀柄劈头直下,刘珩招架不来,被沈昭划伤肩背。霍宗琛拉开沈昭,沈昭却转而砍向他。
“我杀了你们……”他双眼赤红,在环成一圈的骑兵注视下,想要杀死谁也是蚍蜉撼树,不自量力。
“时安,你求错人了。”刘珩从马上下来,慢悠悠走向沈昭,“这么大的事,你得来求我才是,你现在愿意回来,我还是可以放过她。”
霍宗琛一个眼神,段明上前将孩子抱起,待他一退回,霍宗琛的人便将段明与孩子一并围住了。
刘珩也不介意,道:“斩草要除根,祁北王爷与我想的都是一样的。”
霍宗琛看向沈昭,沈昭的双手在发抖。江文锦去了,沈昭至此还未发一声,南安王的人已赶到,最外围的骑兵开始交战,兵戈相碰,呼喊声不绝,火把的光将天空都映红了。
沈昭提着长刀,那长刀仿佛重似千斤,要将他拖垮了,他一点点朝刘珩逼近,行至中途,却是一口血喷上来,血雾几乎飘到刘珩跟前。
霍宗琛上前扶住他,沈昭的眼里才不断落下大滴泪水,逐渐哭喊起来。
“啊啊啊啊……”
他那么痛苦,推开霍宗琛,长刀毫不留情,同时劈向二人。他口中不断溢出鲜血,手里的刀越来越重,刘珩渐渐收了笑,只躲不还,叫沈昭冷静一点。
霍宗琛拉不住他,他怕沈昭伤了自己,只能踢掉了他的刀。可沈昭失了武器,徒手也要与他们同归于尽。
他于混乱中挨了沈昭两掌,小臂被沈昭咬伤。刘珩势在必得,看沈昭痛苦,他便感痛快。可霍宗琛总是坏事。
刘珩一瞬间动了杀心,霍宗琛仿佛有所觉察,后退两步。他没看见远处瞄准他的箭头,南安王的人几乎被杀尽,绝地反击也要多拉一人垫背。
刘珩手中运力,几欲拔剑,霍宗琛余光找到被踢在地的长刀,两人电光火石间对上视线,却听见箭头扎进肉里的声音。
刘珩看向霍宗琛身后,脸色大变,霍宗琛察觉不对,转身正好托住摇摇欲坠的沈昭。
沈昭恨他,恨不得杀了他,可又为他挡箭,甘愿箭矢穿胸。
“姐姐……”沈昭看向已经慢慢冷掉的江文锦,挣扎向她爬过去。
那支长箭从他背后穿过,沈昭已经浑身是血。
霍宗琛只觉闷雷轰顶,恐惧一下子在心中炸开了。他甚至不敢碰沈昭,眼睁睁看沈昭挪到江文锦身边,趴在江文锦身上,也如同睡过去一般。
“沈昭沈昭……”他几乎连滚带爬,将沈昭抱到自己身上,沈昭厌弃了他,仅剩的一点力气也要用来推开他,可他却再不敢放了。
霍宗琛手抖着,脑内的弦绷紧了,在沈昭背后找到两处止血的大穴,运了内力点住。沈昭口中不断溢血,他的脸上泪水一直没有干。
霍宗琛不知道还能为他做什么,痛苦与恐惧交织,有如实物,重若千斤地压在他身上,冷汗顺着脊背滑落,冷风一下子吹透了他的胸膛。
“叫军医!叫军医来!”到处有人在呼喊,沈昭却要听不见了。他的眼前逐渐模糊,耳朵里充斥着轰鸣,一双有力的手抱着他,抓得他都痛了。
刘珩赶过来,要从霍宗琛手中将沈昭抢走。
霍宗琛反手起刀,狠厉的刀锋横在刘珩颈前,身后马匹嘶鸣,两方拔刀对峙。
“北境大军离此地最近两日可达,若要开战,北境奉陪到底,”霍宗琛眼底猩红,抵住刘珩的刀已在他脖颈逼出一条血线,“他耽误不起时间,你若要阻,今日便有我没你,有你没我。”
刘珩拳头紧攥,沈昭已闭上了眼,血在他身下流了一地。他咬牙向后退去,霍宗琛的人靠近,逐渐围上来。
霍宗琛抱起沈昭,腿软到差点站不起。
副将见状要接,霍宗琛将他挥开,抱紧了沈昭不放手。
军医赶来,一并进了马车,载着沈昭的车马飞奔回城,刘珩派了一骑精锐护送,将随行太医一并送去。
刘珩目送那队车马先行,心中一片空荡。
他突然想起初见沈昭那日,他着素衣,在不大的药馆前忙碌着。沈昭流出体外的血液好像也将他身体的温度带走了,刘珩不知所措起来,恍恍惚眼前光怪陆离,竟也不发一言,刀剑脱落在地了。

霍宗琛抱着沈昭的手抖个不停,他身上沾满黏腻,全是沈昭的血。
马车颠簸,可沈昭等不了,他胸口只余微弱的起伏,口中嗬嗬的力度都越来越小。霍宗琛擦不干净他嘴角的血迹,眼里红得要滴血,手却连碰一碰沈昭的身体都不敢。
那箭贯穿了沈昭,跟霍宗琛时日最久的军医率先上前,交代霍宗琛按住他。他在战场时日久了,经验丰富,清楚这伤的凶险,快速拿出白布剪刀,先将箭杆剪掉了,可带着箭镞的部分还留在他体内。
车内狭小,军医要开刀取箭止血,霍宗琛不忍看他血肉,被赶到一旁。
烈酒淬火,一叠叠白布送进车中,霍宗琛前方开道,耳边是疾驰的风声,沈昭痛苦的呻吟被掩盖,霍宗琛却于其中敏锐捕捉,连带着自己仿佛被尖刀切割。
“取箭之后需静卧,此时不宜动手,”军医回禀,“我等已尽力先帮大人止血,只是伤势凶险,还需尽快回城。”
“点灯,点灯!”一路不知如何回返,霍宗琛脑中轰鸣,只记得他将沈昭抱回房时,他已彻底昏死过去,他叫沈昭很多声,沈昭无一应答。
沈昭本就体弱,医士不敢轻举妄动,先熬了吊命的汤药,才动刀取箭。
开皮破肉,沈昭再能忍痛,也从昏迷当中几次疼醒,可他抓握的力气都不大,霍宗琛握着他的手,血红的眼里大滴泪涌出来。
“箭取出来了,可……创口深,命虽暂时吊住,但后面之事,我等无能,只能看天意……”
霍宗琛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沈昭,他没放开过沈昭的手,一直握着,贴在唇边。
“什么叫看天意?”他问。
“这……”军医不敢答,只能伏地不起,“三天内若是能熬过去,便能多一分生机,若是……”
“去拟方子,他身体不好,如何能熬,”霍宗琛道,“把刘珩的人一并叫去,再去张贴告示,寻民间擅长治外伤者,一并请来。”
“是。”
“他疼得很,别叫他这么疼了。”霍宗琛说完,冷冷看向他们,神色阴狠,“他活着,全部有赏,他若有事,一个也别想好。”
重药伤身,可沈昭情势危急,非下猛药不能救。大夫急得焦头烂额,又惧怕霍宗琛威势,围坐一起,开了方子,额外想办法加了止痛汤剂,没用霍宗琛吩咐,便去熬药。
即便这样,满室之人仍无一不神色凝重。掐了脉的都知道,即便再做上千倍百倍,留不住的人仍旧留不住。
沈昭凌晨开始起热,额头滚烫,呼出的气息灼人,霍宗琛沾了水为他润唇,用勺子一点点喂药。
可药也喂得艰难,即便霍宗琛捏着他的嘴硬喂进去,可用不了片刻,沈昭便又吐出来。他烧得难受,发出一些痛苦的梦呓,冷汗打湿了衣服。
“乖,”霍宗琛将他扶起来一些,用勺子重新舀起药来,“吃了药就好……你乖一点……”
沈昭于昏沉之中睁眼,他的眼神涣散,几乎没有生机。霍宗琛舔舔嘴唇,胸膛起伏得厉害,强忍一腔酸楚对他说,“我知道你恨我,但你要活着,你活着才能恨我,对不对?”
他把勺子靠近沈昭嘴边,叫他:“张嘴,把药咽下去……”
沈昭似乎笑了笑,可那笑太细微,叫人几乎无法分辨。霍宗琛怔了一瞬的功夫,沈昭抬起手,将他手里的药碗打翻了。
他的伤太重,动一动胳膊也费力,牵扯的伤口很疼,沈昭脸似白纸,因疼痛皱眉,也因霍宗琛的痛苦而感到痛快。
“再去熬。”霍宗琛偏头吩咐。他握沈昭的手,沈昭的手冷,怎么也握不暖,霍宗琛忍不住哭出声来。药洒了不要紧,可那药只熬了两碗,此刻都废了,再去熬还需要时间,沈昭最需要的就是时间。
霍宗琛怕他等不了,不想叫他再睡下去,可无论他怎么哄,沈昭睁着的眼睛还是闭上了,他的呼吸微乎其微,霍宗琛盯着他看,小心翼翼地将手放去,探他的鼻息。
外伤包扎的药半小时换一次,药喂不进去,又施了一次针。沈昭一直没醒来过,霍宗琛叫他,施针的大夫阻止了他:“他体力不支,强行叫醒无益,药物用下去,内外施力才能见效。”
此人说话笃定,霍宗琛看他一眼,道:“可药喂不进去,当如何是好。”
“喂不进去也要喂,哪怕吃进去再吐出来,也会有部分留下,好过这样干等。”
“好。”霍宗琛略一思索,“就按你说的做。”
外头熬药的炉火不敢停,几个药罐轮流用着。霍宗琛揽着他,用小勺撬他的嘴,沈昭呛过两次,加上吐的,一共喂进去不多。
他身上依旧滚烫,霍宗琛着急,屋里屋外,除了进出端水端药的脚步,没有任何声音,生怕触他霉头。
沈昭醒的时候不多,可只要醒,便不配合。他挣动的时候疼,喂药也紧闭着嘴,霍宗琛拿软布将他手绑了,不叫他再打翻药碗。沈昭动不了,就直直望着他流泪,他不出声,一直没有骂过霍宗琛,霍宗琛却不太敢看他的眼睛。
“你好好把药吃了,我就帮你解开,”霍宗琛说,“等你好了,我随你处置,绝不会推脱。”
沈昭只无声流泪,他的嘴紧闭着,比睡着的时候更难喂药。霍宗琛想好好抱抱他也不能,除了后背胸口的伤,他右臂的伤也流了很多血,霍宗琛怕他疼,不敢碰。
天光渐渐大亮,断断续续喂进去的药终于起了一点作用,沈昭平静许多,慢慢才睡沉了。侍从给霍宗琛送过两次饭,可他吃不下。
段明来过一次,问他南安王遗女该如何安置,那孩子受了惊吓,夜里惊厥不安,哭闹不止。
“找嬷嬷照顾她,先养在府里。”霍宗琛道。
段明点头,见一旁的饭菜未动,劝道:“王爷,还是用些饭食。”
霍宗琛看那饭菜一眼,竟是止不住地恶心,吐到浑身打颤。
沈昭整整烧了一整日,整个人瘦脱去一圈。霍宗琛熬红了眼,胡茬长出来,一天里仿佛老了几岁。
告示虽然贴出去,可是无人敢来,仅一两位有威望的大夫来过,诊脉后也便走了。尽人事,听天命,谁也不能从老天爷手里抢命。
霍宗琛守到晚上,沈昭终于有了退烧的迹象。
他几乎喜极而泣,寸步不离地看着大夫给沈昭换了包扎的药,将药碗接过,亲自喂下去大半,这才微微放心。
夜深了,沈昭没醒,大夫说看脉象,比昨日强上许多。
“这就好,这就好。”霍宗琛笑,浑身的神经才有些放松,“我守着他,你们去歇一歇。”
大夫跟着连轴转了一天一夜,老骨头早就撑不住,可也不敢多歇,商量着轮流换换,走了一部分。
“谢谢,”霍宗琛亲吻着沈昭的手指,喜极而泣,不断地跟他说,“谢谢……”
霍宗琛又守到天亮,沈昭已是低烧,可不知为什么,一直没有醒。
“他伤重,元气大伤,能退烧便是好迹象,”回话的大夫道,“王爷不妨也去休息片刻,整夜整夜熬着,没人能受得住。”
霍宗琛眼皮又涩又沉,他扒了两口饭,在离沈昭不远的椅子上合上眼。
“沈昭沈昭!”他从梦中惊叫出声,睁眼便看到几人在沈昭床前忙碌。
“怎么了,不是退烧了吗?!”霍宗琛冲将过去。
“早上喂的药又吐了,我探他脉息虚软,时断时续,这才紧急施针……”
“怎会如此?怎会如此呢?”
大夫吞吞吐吐,道:“沈大人脉象气息流于表面,后继无力,缺乏支撑,虽有好转,但……”
“今夜难熬,王爷与大人多说说话吧。”
他拱手要退,霍宗琛却一把抓住了他:“我与他说话的时日还长,你只管治,把药给我,我来喂。”
“这……”
“我说治就治!”霍宗琛眼神狠辣,一时无人敢再多说。
他拿过药碗,颤着手将沈昭扶起,药汁顺着碗边全流了出来,霍宗琛便喝到嘴里,一点点吐给他。
药汁打湿了两人的衣服,霍宗琛不管不顾,重新拿起一碗,同样喂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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