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静点。”丁卓看着刺头,“别做让自己后悔的事。” 。
刺头看丁卓的第一眼很是不服,他根本没搭理丁卓,直接想把手从丁卓手里抽出来,但是他一使劲居然没抽动。
刺头更不服了,再一使劲,可他脸都涨红了,丁卓手还是攥得纹丝不动,只有手腕因为用力爆起很明显的筋。
刺头只能服软:“你松手。”
“那你别乱来。”丁卓警告。
“操!我知道!”刺头烦躁地吼了一声。
和刺头的暴躁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丁卓此刻的冷静,他松开手,但依然看着刺头,刺头身后的两个小弟一瞬间围过来,但他们也不敢对丁卓动手,只是在老大身边虚张声势。
“喝多了就回去醒酒,大晚上的少在外面游神。”丁卓看着刺头。
“行。旗手哥都发话了,我们还能说不行么。”刺头阴阳怪气地答应着,冲两个小弟一招手,“走。”
丁卓盯着那三个人,直到他们走得很远,彻底看不见了,才转回头来对陈遥说:“不好意思,吓着你了吧。”
“还行。”陈遥这会儿已经冷静下来了,“那个刺头你认识?”
“他是职校的。”丁卓说,“他们平时就比较混,喝了酒更爱闹事。不过他们被扫荡了几次之后不敢往大街上去。你一个人别来美食街这边就行了,遇不着他们。”
“好。”陈遥笑了笑。
“真的对不起。”丁卓说,“要不咱们走,我再找地方请你吃点别的吧?”
“其实在经历过年三十我爸突然带着他的小三和小三的儿子回来,告诉我这是我的新家人这种事之后,我觉得几个小混混根本影响不到我吃饭的心情。”陈遥说,“你要是不介意的话,就再吃一会儿。”
丁卓也笑了笑:“行。” 。
“对不起。”
陈遥刚夹了一口鱼籽,冷不丁听见丁卓这么一句,人都愣了。他诧异地看着丁卓:“对不起什么?你刚刚就在说对不起了。”
“我感觉你来了这儿以后就很倒霉,总遇上一些乱七八糟的人。”丁卓说,“我就觉得很抱歉。”
“那他们是你安排的吗?”陈遥问。
“啊?”丁卓那张英俊的脸上出现无比错愕的神情,“怎么可能?当然不是。”
“所以你道什么歉。”陈遥又夹了一口鸡块,“又不是你的问题。”
“啊……”丁卓愣了下,终于转过这个弯来,笑了,“你是这个意思啊。我就是觉得,我要是不带你来这儿就好了。”
“别胡思乱想。”陈遥说,“跟你又没关系,就是今天倒霉。而且,要是刚才你没注意到,我才是真的倒霉。”
“但这地方本来就比其他地方乱一点。”丁卓说,“咱们去商场随便找家店吃饭的话,就不会有这么多事了。”
“哎呀,不就是吵两句嘴的事儿么,换一顿这么好吃的饭也不亏。吃饭吧,哪儿没有街溜子啊。”陈遥拿着个空碗,在盛汤。
丁卓说:“但是让你遇到就……很不好。”
“好了好了,不要这么矫情。”陈遥笑笑,把那碗汤放到丁卓面前,“你别误会,我真不是那么金贵的人哈。”
车白汤在灯光照射下泛着晶莹的油光,那盏灯就在陈遥头顶,也照着陈遥的脸。柔和的暖黄灯光映得他眼睛亮闪闪的,皮肤尤其的白。
丁卓看着陈遥因为刚刚吃了辣而泛着红的鼻尖和嘴唇,垂下眼。
心想,这还不金贵么。
这顿饭最后丁卓还是坚持付钱,理由是“遇到突发情况,不付钱心里过意不去”。
陈遥拗不过他,只能问:“不是说好我请你吗?”
“下次吧。”丁卓说。
行吧那就下次。
吃饭时下了点雨,不过吃完饭出来雨就停了,还算不错。
“你认识路吗?”丁卓问,“这么晚了,我送你回去吧。”
“我确实不太敢一个人回去,但是这车要怎么还?”陈遥问。
他们是骑电动车过来的,但电动车是在面馆附近的车行租的。
“就算我晚上停家里,改天还是得骑回去,太麻烦了。”陈遥说。
“我有空帮你骑回去。”丁卓说。
“别别别。”陈遥赶紧摆手,这样就给丁卓添了太多不必要的麻烦了。想想他看了眼表:“这个点车行关门了吗?”
“还车点是24小时自动的,锁进去就行了。”丁卓说,“你想现在去还车?”
“嗯。”陈遥说,“还完车咱们打车,各回各家好了。”
“也行。”丁卓想了想,“你们学圣的脑子好像是比较灵光。” 。
陈遥也不知道他从哪儿学来的“学圣”这破词,但很自然地反击:“你们风云人物的也不差。”
丁卓:“……” 。
石浦二中的学圣和风云人物就这么骑着车,从镇上往海边的租车行赶,这条路比看蓝眼泪的那条路阳间多了,至少没有树林和让人产生很多恐怖幻想的影子。
不过路上还是空无一人,路灯也是远远的。
两边都是农田,偶尔能看到田边的几个老屋漆黑的剪影。
而且陈遥骑着骑着,就觉得不大对劲。
很玄学的那种。
这条路上风很大,陈遥从电瓶车把手上面那个眼镜片似的小圆镜里往后瞄了很多次。
他不敢多看,但还是看得越来越清晰,后背也逐渐发毛。
“丁卓!”陈遥喊。
骑车的风声很响,第一声丁卓还没听见,陈遥只能放大了声音又喊:“丁卓!丁卓!”
“怎么了!”丁卓终于有回应了。
“你们这儿有没有那种传说!”陈遥问。
前面丁卓的车速慢了下来,等陈遥过去与他齐平,丁卓问:“哪种?”
“就是……”陈遥心虚地又瞄了一眼电瓶车的后镜,小声说,“鬼啊、神啊的那种。”
“啊?”丁卓惊讶地笑出声,他看了一眼陈遥,“你还信这种东西?你不应该是相信科学的坚定无神论者吗?”
“……”
陈遥确实是。
问题是。
“你别回头。”陈遥压低了声音,轻轻地说,“你从车后镜里看,咱们后面大概几十米那地方。”
丁卓被他说的云里雾里,顺着他往后视镜看了一眼。
丁卓:“……操。”
“你现在明白了吧。”陈遥小声说。
一个无神论者会问出“你们这里有没有鬼”,那才说明,这事情是真的可怕了。 。
后视镜里看过去,乡道和两边的农田都是漆黑,视野里只有一点路灯的幽光。他们来的路上有个转弯,就在转弯那个位置,不远不近的,飘着半张惨白的脸。
那半张脸凌空飘着,看上去不像人脸,但有眼睛有鼻子有嘴,绝对不是看错。
“没有闹鬼的传说,这地方近些年也没有凶案。”丁卓说,感觉得出他也紧张,声音比平时沉一点儿,“但那东西看起来确实瘆人。要不……咱们快走吧?”
“我倒是觉得,要不咱们干脆过去看看。”陈遥说。
“过去看看?”丁卓吓了一跳,“你认真的?”
“不搞清楚是什么,估计这辈子睡不着觉了。”陈遥说,“而且从玄学来说,咱们都走这么远了它还在,要真是那种东西都已经缠上咱们了吧。总之不管从哪个角度,都是回头比较好。”
丁卓难以置信地看着陈遥,最后一咬牙:“行,听你的。” 。
被那张白脸跟在后面心里虚得要命,迎面走过去反倒有了莫名的底气。
陈遥咬紧了牙关,心里在想如果真发生什么他要怎么反打、怎么逃生,那张白脸则还是匀速往前飘着,两边一瞬间就打上了照面。
陈遥:“……”
半张白脸确实是不假,但是半张白脸旁边,还有半张黑脸,和一整个黢黑的身体。
这根本就是一头阴阳脸的牛。
这一带是农田,石浦的田地规模普遍不大,用很多耕牛。
因为本地都是熟人,牛常常散养在外面,这头牛估计也就是附近农田里的,闲的没事上了公路,倒是把陈遥和丁卓吓得不轻。
陈遥、丁卓和牛六只眼睛相对,那头牛长得吓人性格倒是很温顺,看了看陈遥和丁卓,转过身下了公路,往农田里去了。
牛:“哞。”
陈遥:“……”
丁卓:“……”
“什么啊!”陈遥喊了一句,“我怎么像个瞎子啊!”
“我也没好到哪去。”丁卓说。
两个人对视着忽然就笑起来,紧绷的弦终于松下来,笑得根本停不住。
那头牛频频回头,看了他们好几眼,好像在确定两脚兽会不会突然暴起伤牛。
笑够了,丁卓突然问:“所以你最开始就相信它不是鬼,对吧?”
“差不多吧。”陈遥说,“主要是害怕到一定程度就变成生气了,你知道吧,生气了就非要弄清楚那到底是什么东西。”
“很帅。”丁卓说。
“?”陈遥突然有点不好意思。
长这么大因为长相被说帅已经不知道多少次,但因为行事风格被夸帅还是第一次。他清了清嗓子,“谢谢。”
丁卓笑了笑,顺手抽了支烟出来,正要点上,想起旁边的人不抽烟,又把打火机放了回去。
“你抽吧没事。”陈遥说,“我爸以前天天在我边上抽,我都习惯了。”
“你爸这么……”丁卓谨慎地挑选了一下措辞,“这么不当人吗?”
“他在谁面前都这样,也不是针对我,当着他的新家庭他照抽不误。”陈遥笑了笑,“无所谓,习惯了。”
“那我更不抽了。”丁卓直接把夹着的烟揣回去了,“我不要跟他一样。” 。
回到租车行,把电动车还了。本来是两人各自叫车,结果还出了状况。
陈遥的打车单子发是发出去了,半天都没人接。丁卓凑过来看了看:“应该是因为你终点在村子里,现在太晚了,送了你没有回镇上的单子,谁都不想空跑。”
“这还真是第一次遇到,那怎么办。”陈遥叹了口气,“你也没车接单吗?”
“我肯定有啊,我住在镇上。”丁卓说,“我是准备等你打到车我再打的,要不这会儿我都到家了。”
“那不会到了明天早上咱俩还站在这儿吧?”陈遥说。
“应该不至于吧。”丁卓嘴上这样说,脸上神情却很动摇。
他又想了想,“这样吧,我打车去镇上,你跟我一起走,到时候让司机先送你过去,再送我回镇上,这样肯定有人接单的。”
果然,丁卓发的单子不出半分钟就有人接了,上车之后丁卓就跟司机商量,“师傅,能不能先送我们到小石村那边再去目的地?”
“没问题。”司机当然乐意多赚点儿,“你自己加个途径地就行。” 。
总算能回去了。
陈遥坐进车里,才发觉自己这一晚上有多累,腰一挨到柔软的车座,不舒服的感觉后知后觉全涌上来了。
他靠着车后座休息了一会儿,发现坐在旁边的丁卓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睡着了。
仔细一想,这人白天在迎神仪式上当旗手,下午到他店里帮忙煮面,晚上还骑车带他去找蓝眼泪,又骑车回来。
牛都不带这么辛苦的。
一直到车停在陈遥叔叔家的村口,刹车时轻微颠簸,丁卓抬起眼皮,迷茫了一瞬,随即往陈遥这边看了过来。
陈遥本想不打扰丁卓悄悄下车的,和丁卓漆黑的眼珠对上视线,他笑了下说:“我到家啦,车费等下我转给你。”
夜色已经很深,丁卓睡得有点蒙,他缓了好几秒才想起现在是个什么状况:“行。”
想了想,丁卓又递过手机:“那你加下我微信吧。”
陈遥早就在班级微信群里看过丁卓的微信了,但是他没主动加。
其实还挺想加的,但没有合适的理由。
现在倒好,顺水推舟就把微信加上了。
丁卓的微信内容很简单,也不是bking式的高冷,就是单纯发的很少,字也很少。
一般都是一张随手拍但还算好看的海景,或者篮球场,配字基本就是“好大的雨”“热”“累晕”等等。
可以说是非常随性地在记录生活了。
陈遥把丁卓的朋友圈都翻了一遍,但是没点赞,问就是要面子。 。
跟丁卓去夜市之前,陈遥已经给叔叔说过会晚回来。
叔叔婶婶的作息是非常标准的早睡早起,陈遥回来时他们都已经关灯睡觉了。但是在院子里给陈遥留了一盏灯。
小小的灯,是灯笼造型,很漂亮,像是过年在集市上买的,暖暖的很有家的感觉。
陈遥给叔叔发了条消息说到家了,蹑手蹑脚地钻进自己屋子,与此同时他注意到他爸发来了一条新消息。
仔细看看其实是几个小时前发的了,只是他一直没注意。
-【从你叔叔处得知,期末刚考完你已松懈,甚至夜不归宿。省城与石浦差异巨大,只是我没想到你这么快已经堕落。自己反思。】
反思个**。
陈遥面无表情地把陈树科划掉,想了想干脆把聊天记录也删了。
聊天框刚删掉,屏幕上面又弹出来一条消息提示,陈遥差点就直接开骂,定了定神发现这条消息不是他爸发来的,是丁卓。
陈遥:。
-【丁卓:到家了】
-【陈遥:ok】
-【陈遥:车费多少?】
丁卓那边截图了车费订单过来,问陈遥要了三分之一,陈遥转了一半。
-【丁卓:…】
丁卓好像很少在这种人情来往上拉扯,他利落地点了收款。
-【丁卓:睡了,早点休息,晚安。】
-【陈遥:我也睡了,晚安~】
陈遥倒是没真睡,他洗了个澡,洗完澡稍微看了会儿漫画。
这本漫画他从高二下学期一开始就在追了,追到期末考完都没看完,真的很忙,没有很多看课外书的时间。
睡前又刷了下朋友圈,发现丁卓发了新朋友圈。
一张站在沙滩边拍的蓝眼泪。
配的文案是:累死。但又挺好。
陈遥:“……”
确实是非常随性地记录生活的小男生一枚哈。
林源源和杜英杰都点赞了,陈遥觉得自己只看到两个赞应该是因为班上他只有这两个人的好友。
杜英杰在下面发表了一大长串的评论,赞美丁卓拍摄的夜景,以及他在迎神仪式上的英姿。
陈遥本来想点赞,突然想起来什么,又返回去看了一下发布时间。
果然,这条朋友圈是发在说晚安以后。
突然不想点赞了。
甚至很想私聊一句“不是睡了么”,但陈遥仔细一想,自己刚才也发了一句“我也睡了”。
得,大哥别说二哥。
这次是真睡了。
期末考完之后,有个三天的短假期,这时间就是用来给老师阅卷,之后还要回学校再上几天的课。
当然对三班同学来说,这就是[叽里咕噜说什么呢,放暑假了.jpg]
陈遥慢慢看明白了,三班主要有三个小团体,这里的小团体不是互相敌对的意思,就是这一波人玩得比较好,经常互相叫着一起出去玩,小团体之间也有不少重合的人。
杜英杰、林源源,分别是其中两个小团体的关键人物,另外一个小团体陈遥不太熟,但三个小团体的小群都拉了陈遥。
陈遥看了下,里面还是有一些重复的人,而且三个群里面都有丁卓。
几天下来,三个小群,再加上班级大群里聊得都热火朝天。
有人考完试直接出去玩了,现在已经在发大草原的照片,更多人留在镇上,结伴去玩水、打球、打游戏,甚至还有人偷偷溜进电子游艺厅,更夸张是有组队去唱K的,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进去。
整个儿就是一个同龄人多姿多彩的生活。
另一边,以梁轩为代表的省实验同学的朋友圈里,除了考试就是卷子,再不然就是竞赛讲座。
同样是高考前的最后一年,二中和省实验的同学呈现出截然相反的生活状态。也许一辈子都不会有交集。
三班同学出去玩,当然也叫了陈遥,只是陈遥都拒绝了。
陈遥不是不想出去,在这个年纪很难有人完全不贪玩,但他确实是怕,他不敢玩。
因为陈遥心里憋着口气,到高考时他要打陈树科的脸。
不是威胁他回不去省实验吗?不是干脆放弃他的名额吗?
说得好像把路断了他就废了一样。
陈遥从梁轩那边问到省实验的暑期作业,顺便交流了下考试情况。省实验的判卷速度比二中快很多,期末考完,过了一个周末成绩已经全出来了,梁轩考了年级第15,680多分,他自己还挺满意的。
“你考了多少?”梁轩问。
“还没出分呢,得后天。”陈遥说,“不过应该还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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