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以恪伸出手虚虚地圈住他的脖子,轻轻喘息着回应,等到他圈在姜沐泽脖子上的双手因为力气不支滑落,摔到床上,姜沐泽终于从他身上下来,把他抱起来往浴室走。
热水轻柔地打在身上,周以恪靠在姜沐泽身上,慢慢地闭上了眼睛,他的脑子像浮在天上,跟着风晕晕乎乎地转圈,嘴上还要叽里咕噜地抱怨。
姜沐泽凑过去听,只能含含糊糊捕捉他的意思,什么“不准再亲了”,“屁股要肿了”之类的话颠来倒去地说,讲到最后似乎很累了,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但嘴巴仍旧不甘心地嚅嗫,挣扎片刻,终于头一歪,靠在他肩上睡了过去。
姜沐泽眼里带笑,低下头,温柔地亲了亲他的头发。
拍了几天戏,回来还被姜沐泽狠狠一通折腾,周以恪休息了两天,再次恢复了活力,活蹦乱跳起来。然后一打开微博,发现嘲他演技的帖子还在热搜上挂着,而且愈演愈烈。点开短视频平台,讨论度最大的也是他的黑剪辑,甚至还有一些跟风蹭热度的小透明博主,模仿他在剧里挑眉,邪魅一笑的镜头,直接一夜爆火。
于是,好不容易振奋起来的周以恪,一颗心“啪”又摔到地上,碎了。
姜沐泽看他心情不好,等林魏然周五一放学,开车带他们去了沈凌的民宿,打算去那边住两天,周日晚上再回家。
林魏然听说民宿那边可以钓鱼还可以泡温泉,一路上都很开心,他抓着周以恪的手,不停地问问题:“哥哥,我们会钓到锦鲤吗?钓到锦鲤之后要立马把它吃掉吗?可以不吃它们,拿回家养起来吗?”
他其实也不叫不上鱼的名字,只知道有那么一种鱼叫锦鲤,就觉得会钓到锦鲤。
周以恪被他一连串问题问得来不及悲伤了,一一问答他的问题,“宝贝,我们钓不到锦鲤的,只能钓到一些草鱼和鲫鱼,如果你钓到了鱼,不想吃,我们可以带回家养起来。”
林魏然点点头,又追问道:“泡温泉会很烫吗?”
周以恪:“会有一点点,但是很舒服的。”
在两人一问一答中,他们终于到了沈凌的民宿。
沈凌应该是提前收到了姜沐泽的消息,早早地就在门口等着,跟他一起站在门口的还有一个男人,看上去很年轻,眉目清秀,表情灵动,看到周以恪他们走近,腼腆地露出了一个微笑。
沈凌笑着介绍道:“这是我表弟沈尧,在N大读大二,他今天下午没课,过来我这里玩。”
“阿泽哥,恪哥。”沈尧甜甜地开口喊人,又蹲下来,笑着跟林魏然平视,柔声道:“然然,你好。”
说罢,他伸出手,想要跟林魏然握手。
林魏然看着他的手,犹豫了一会,短短的手虚虚地搭上去碰了碰沈尧的手指,然后立马缩回来,牵住周以恪的手,周以恪摸摸他的头,回握住他的手。
沈尧脸上的笑意一顿,他默默地站起来,看了周以恪一眼,似乎想说什么,又咽回去了。
他看过来的目光有些奇怪,周以恪还要细细琢磨,沈凌打断道:“好了,别在这站着了,我带你们去房间。”
因为这次来要垂钓还要泡温泉,沈凌没有带他们去上次的房间,而是另开了一个亲子套房。
套房的阳台连着鱼塘,躺在躺椅上就能钓鱼,钓鱼钓累了,套房后面就有一个接近小型泳池大小的露天私汤,可以过去一边泡温泉,一边欣赏外面的草木山景,到了晚上,抬头还能看见星星。
林魏然参观了一圈房间,跟在周以恪身边拽拽他的手,仰头对他哇了几声,沈凌听到后,转身朝他看来,林魏然立即移开目光,闭上嘴巴。
沈凌笑了笑,冲姜沐泽说:“你这小外甥还挺好玩。”
姜沐泽低头摸摸林魏然的头发。
带他们参观完房间,沈家兄弟俩先离开了。
没了陌生人,林魏然终于松了一口气,他跑到阳台上扒着栏杆往外面张望,“哥哥,鱼就在这个绿绿的水下面吗?”
“嗯。”周以恪张开手拦着他胸前,以防他一头栽下去。
姜沐泽在旁边拿着根钓鱼竿绑鱼钩,试了试浮漂深浅,确认没有问题后,他挂上饵料,招呼林魏然过去。
林魏然跑过来,姜沐泽让他先坐到躺椅上,然后手张开把林魏然的手包住,和他一起握住鱼竿,叮嘱道:“现在没有鱼咬饵,所以鱼竿是轻的,等鱼竿变重,就是有鱼在吃饵了,我们就可以用力把鱼竿拉起来了,宝贝,你听懂了吗?”
看林魏然表情,显然没有听懂什么是咬饵吃饵的,但他回答姜沐泽的时候,掷地有声:“我听懂了。”
周以恪在边上看着,心里想着这也太可爱了,手上的手机咔擦咔擦使劲对着俩人拍照。
三个人一个下午就窝在阳台上钓鱼,一直到天色变黑,小家伙才依依不舍地放下鱼竿,他蹲到鱼桶边上数了数,发现就钓上来五只鱼,很遗憾地跟周以恪说:“只有五只,而且都小小的。”
周以恪笑着安慰他:“我们今天钓鱼的时间太晚了,大鱼都去睡觉了,明天一早我们再钓,一定能钓到大鱼的。”
林魏然一听这话重新高兴起来,乖乖地由周以恪牵着手,下去一楼餐厅吃饭。
一楼的餐厅有包厢,他们三人落座后,沈凌手上拿着两瓶酒,和沈尧一起推门进来。
沈凌翻出五个杯子,故意笑眯眯地问林魏然:“宝贝,你能喝酒吗?”
林魏然小幅度地摇摇头,“我喝雪碧。”
“没有雪碧。”沈凌继续逗他,“叔叔这里只有酒。”
林魏然不说话了,他低下头,悄悄撅起嘴巴。
“哥,你别逗他了。”沈尧这时笑着出声,他站起来出去了一趟,回来的时候,手里抱着几瓶饮料过来。
他把饮料放到转盘上,全部转到林魏然面前,说道:“然然,你看你爱喝什么,随便挑,不够哥哥再去给你拿。”
林魏然犹豫地看他一眼,等姜沐泽摸摸他的头,示意他拿了喝,他才拿了一瓶雪碧,小声道:“谢谢哥哥。”
“不用谢。”沈尧微微一笑,冲他眨眨眼:“这两天你想要什么,就跟哥哥说,哥哥一定帮你办到。”
他还要说什么,林魏然的注意力已经被周以恪吸引走了,周以恪帮他雪碧上面的易拉环“啪”地打开,拿了个空杯子帮他倒满。
林魏然晃晃腿,喝了一口,轻轻哈出一口气,转头对周以恪说:“咕噜咕噜。”他在模仿汽水流进喉咙里的感觉。
周以恪伸手摸摸他的头,“慢点喝,别呛着了。”
沈尧面色如常,眼底依旧含着笑意,手指却不经意弹了弹,用拇指指甲重重地掐了一下食指的指腹。
饭吃了一半,林魏然雪碧喝多了,他跟周以恪小声说想去卫生间,周以恪带他站起来,笑着对众人道:“我和然然去趟卫生间。”
“一楼的卫生间比较难找。”沈凌看向沈尧,说道:“让阿尧带你们去吧。”
“好。”沈尧站起来,带着俩人往外走。
走道很长,三人同行,只能听见脚步声,显得有些沉闷,周以恪握着林魏然的手,呼出一口酒气,就见沈尧停住了脚步,说:“到了。”
周以恪松开林魏然的手,示意林魏然自己进去,“哥哥在外面等你。”
林魏然点头,转身往里面走。
林魏然进了卫生间,门口只剩下周以恪和沈尧,气氛越发沉闷了。
周以恪不想跟他闲聊,在沈尧的目光看过来时,移开了视线,不过沈尧还是开口了:“恪哥,你带孩子真有一套,怪不得阿泽哥离不开你。”
这话说得奇怪,但周以恪觉得跟他也比要多聊,于是敷衍地笑了笑:“还行吧。”
他摆明了不想多讲,沈尧却不识趣,抬起眼,直勾勾地盯着他,嘴角的笑意慢慢变了味道:“阿泽哥离不开你,你很得意吧。”
从进门那里开始,周以恪就隐隐感觉到了沈尧对他的不喜,现在看到他毫不掩饰地展示敌意,哼笑一声,挑衅道:“关你什么事?”
沈尧眼里噌地燃起了一团火,他胸膛一上一下地起伏,仿佛憋着气,最终他压低嗓子道:“如果那天晚上不是我有事被绊住了,怎么会让你飞上枝头当凤凰?抢了别人的东西,还耀武扬威的,你脸是真大。”
周以恪不懂他说什么谜语,眉头皱起来,正要细问,林魏然从里面走出来,握住了他的手。
周以恪再朝沈尧看过去时,发现他已经恢复如常,挂起温和的笑脸看着林魏然和他,问道:“恪哥,然然,我们走吗?”
周以恪握紧林魏然的手,电光石火间,终于反应了过来,沈尧说的那一晚,是他在酒店里第一次遇到姜沐泽的晚上。印象中,姜沐泽好像是在等什么人,难道等的就是沈尧?
他心里掀起了一阵惊涛骇浪,又努力压抑下来。如果姜沐泽要等的人是沈尧,为什么看上去却跟沈尧不是很熟的样子?
回到包厢,周以恪眼睛克制不住地看姜沐泽又去看沈尧,看得沈凌都觉得不对劲了,他举起酒杯跟周以恪碰杯,笑着问他:“小恪啊,你怎么光看我表弟和阿泽,却不看我,是不是嫌我丑?”
周以恪猛然回过神,他勉强笑了笑,忽然仰头将杯子里的酒一口喝完。
沈凌被他这豪爽的姿态吓了一跳,无辜地朝姜沐泽看去,“不关我的事啊,我可没让他全喝光啊。”
姜沐泽微微皱眉,他看了一眼时间,笑着走过来,伸手揽住周以恪的肩膀,又握住林魏然的手,道:“时间不早了,我们先上去了。”
沈凌见周以恪状态不对,往旁边退了一步,弯腰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姜沐泽带着一大一小,往外面走。
等他们三人的脚步声听不到了,沈凌脸上的笑意才淡下去,他看向沈尧:“你刚才去卫生间对姜沐泽的宝贝疙瘩怎么了?”
沈尧似笑非笑地掀起眼皮:“怎么了?你吃醋啊?表哥,你也看上那个周以恪了?”
沈凌“啧”一声:“我知道你爱玩,姜沐泽的人,你最好不要动,他要是疯起来,够我们家喝一壶的。”
沈尧撇嘴,不以为意道:“一个明星而已,有什么大不了的。反正我喜欢男人也改不掉了,换我待在姜沐泽身边,不是对咱们家更好吗?”
沈凌翻了个白眼:“省省吧你,人家感情好着呢。”
沈尧脸色一沉,站起来直接摔门走了。
看他好像是来真的,沈凌放下酒杯,慢慢皱起眉头。
顶上的灯有些刺目,周以恪半靠在沙发上,放空地盯着灯,慢慢的眼眶一阵酸涩,他闭上眼睛,听到林魏然在浴室里的笑声。
姜沐泽帮林魏然洗完澡出来,发现周以恪仰靠着沙发,似乎睡熟了过去。
林魏然也注意到周以恪眼睛闭着,他蹑手蹑脚地站到周以恪面前,伸出手在周以恪面前挥了挥,然后小声对姜沐泽说:“小周哥哥睡着了。”
姜沐泽冲他嘘了一声,要转身去床上拿被子给周以恪盖上,忽然见周以恪猛地睁开眼,用力抱住了凑到他面前的林魏然。
“啊——”林魏然吓了一大跳,失声叫出来,等反应过来,明白周以恪是在逗他玩,于是嘻嘻哈哈地往周以恪身上爬。
姜沐泽在旁边看着俩人闹来闹去,等到林魏然睡觉的时间,才制止了俩人继续打闹。
他抱着林魏然进小房间,让周以恪先去洗澡。把林魏然哄睡着出来,姜沐泽发现周以恪维持原样,窝在沙发上,一动不动。
姜沐泽走过去,低下头,摸上他有些发红的两颊,轻声笑道:“周以恪,你喝醉了吗?”
周以恪仰着头,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没有应声,却慢慢扬起嘴角,微微眯起眼睛,冲他露出一个灿烂的笑脸,然后偏头用脸蹭了蹭他的手心。
姜沐泽眼睛被他的笑容晃到失神,等回过神,他已经把周以恪压倒在沙发上,重重地吻住了他的嘴巴。
周以恪反应迟钝地回应他的热情,手不安分地在姜沐泽身上乱蹭。
因为林魏然还在小房间里,姜沐泽虽然意乱情迷,最终还是没有选择在沙发上乱来,而是抱着人进了浴室。
这期间,周以恪似乎有清醒过来,但很快又在恍惚中失去了意识。
周以恪第二天醒过来的时候,头有些痛。身下的酸痛,有种在梦里跑了两圈马拉松的不适感。他捂着额头睁开眼,发现姜沐泽还没醒,闭着眼睛,睡得正熟。
周以恪目光落在他脖子和胸口的抓痕上,昨晚断了片的记忆飞快地涌入脑海,他的脸色慢慢变红,独自消化了半天,沈尧的身影忽然闯进脑中,他的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起来。
“怎么了?”他想得入神,姜沐泽冷不丁出声,伸手搂住他的腰。
周以恪登时心跳吓漏了一拍,他转头瞪了姜沐泽一眼,“你怎么不出声啊。”
姜沐泽笑着亲在他仍旧发红的耳廓上,“一个人又瞎想什么呢?”
他醒过来有一会了,看周以恪的脸一时红得像被蒸熟了,一阵羞恼,一时怒气冲冲地瞪着天花板,愣是自己演了一出大戏,没有注意到他也醒了,只好出声打断他。
周以恪翻身坐起来,看着他的脸,纠结了半天,决定循序渐进地来,他抛出一个问题:“你觉得沈尧怎么样?”
姜沐泽半靠着床头,看他满脸都是小心思,偏还要装出一副大义凛然的表情,便忍着笑,故意跟他唱反调:“沈凌的弟弟,人挺不错的,很照顾林魏然。”
周以恪被他这个回答一噎,想好的说辞瞬间堵在喉咙里,他嘴角压下来,余光瞥见姜沐泽脸上的笑,终于反应过来姜沐泽在逗他玩。
他的脸唰地拉下来,掀开被子就要走,被姜沐泽拉回来,安抚了半天,才恨恨道:“又是你的烂桃花!”
“我的烂桃花?”姜沐泽猜到一些,听他这么说还是觉得意外,“我从来没见过沈尧。”
周以恪狐疑地看着他,“你是不是又骗我?”
姜沐泽掐住他鼻子,“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周以恪拍开他的手,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你刚刚没有骗我吗?”
姜沐泽无语地看着他的木头脑袋,岔开话题:“沈尧到底跟你说什么了?”
周以恪白他一眼,哼哼唧唧地说了。
姜沐泽皱眉听他说完,对上他打破砂锅问到底的眼神,知道今日这事不说开,某人又要乱想,于是理了理思绪,解释道:“我不知道具体的对象是谁,我当时等了很久,然后你就出现了。”
现在想来,他还记得周以恪那天害羞又热情的回应,他其实身心都有些洁癖,抵触跟陌生人有亲密的接触,他当时以为那是一场单纯的泄欲,但是低头看着身下人的眼睛,他还是慢慢放缓了动作,遵从本心吻上了周以恪的嘴巴。
那天早上说开了之后,姜沐泽单独去跟沈尧见了一面,周以恪不知道他俩说了什么,但自那以后,他再也没有见过沈尧。
回到家,歇了几天后,周以恪已经能平心静气地接受网上恶搞他的剪辑片段了。而也在同一时间,卢晟通知他到公司,准备接下来的新通告。
周以恪原本以为又是什么影视配角找他,结果卢晟拿出了一份入选名单,“这是央视蓝云计划的青年名单,你入选了。”
周以恪惊讶地跟他确认:“真的是蓝云计划?”
卢晟点头。
蓝云计划是央视推出的一档扶持青年演员的直播活动,通常会对入选的青年演员进行三天三夜的直播,还会请各位行业内顶尖的导演和演员来授课。
蓝云计划一年比一年有吸引力,很多有实力平常不被看见的青年演员结束了三天的直播学习后,就会被导演和制片看中,拿到不错的资源。所以很多新人演员挤破了头,想去蓝云计划露脸,但因为没有强力的推荐人,往往会被无情刷下来。
周以恪看着上面的名单,他自己的大名赫然在列,旁边一行小字是推荐人的名字,他凑近了看,发现那三个字是:叶建伟。
周以恪怀疑自己眼花了看错了,等他反复确认了好几遍,才不敢置信放下计划名单。居然真的是叶建伟,叶建伟不是很讨厌他吗?
叶建伟推他上蓝云计划,周以恪那天反复跟卢晟确认,得到肯定的回答后,终于感慨万分地接受了这个事实。
他回到家的第一件事,就是郑重地给叶建伟编辑了一条几百字的感谢微信。微信发出去,叶建伟下午才回复,老爷子的高冷一如既往,就回了一个字:“嗯。”
要是之前,看到这个冷冰冰的“嗯”字,周以恪估计要郁闷半天,现在他看着这条回复,却忍不住笑了。叶老爷子还挺潮,背地里居然是傲娇人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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