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以恪轻咳一声,将帽檐微微往上挑,“这样呢?”
林魏然:“能看见鼻子,但看不见眼睛。”
周以恪继续往上挑,这下露出了一双眼睛,冲林魏然不停挤眉弄眼。
林魏然没觉得不对劲,以为周以恪是在跟他玩游戏,慢慢咧开嘴角。
等到了家里,周以恪把口罩和帽子摘下来,露出光滑的大脑门,他才后知后觉地“啊”了一声,“哥哥,你的头发怎么不见了?”
周以恪话到嘴边转了一圈,逗他说:“被你舅舅拔光的。”
林魏然瞬间瞪大了眼睛,震惊道:“舅舅拔的?舅舅为什么要拔哥哥的头发?”
周以恪见他当真了,正要解释,姜沐泽忽然开着门进来,周以恪跟他四目相对,在察觉到姜沐泽目光缓缓上移时,羞耻感才慢半拍地冒出来,他连忙戴上帽子,用力按住空荡荡的脑门。
没有得到答案的林魏然,注意力也转移到了姜沐泽身上,他等姜沐泽走过来,一脸疑问道:“舅舅,你为什么要拔哥哥的头发?”
姜沐泽一顿,看了一眼假装很忙的周以恪,解释道:“舅舅没有拔哥哥的头发,这是哥哥找理发师剪的新发型。”
林魏然找周以恪求证:“哥哥,是新发型吗?”
周以恪连忙点头:“是新发型,哥哥逗你呢,宝贝。”
林魏然放松下来,周以恪也松了一口气,但他这口气明显松早了,因为当晚,姜沐泽不知道是因为生气,还是觉得新鲜,折腾得他差点昏过去。
事后,姜沐泽搂着他,手指不停地沿着他的后脖颈往上,拨弄他的头,周以被摸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心口又莫名一阵躁动,于是拍开他的手,恼怒道:“不准摸了!”
姜沐泽低头,亲在他发红的耳朵上,笑道:“手感真的很好,你自己摸摸?”
周以恪瞪他一眼,翻个身用被子把自己蒙住,用力拒绝。
在周以恪调整心态,适应新发型的时候,《港夜》正式开播了。
《港夜》定在每天中午十二点,三大平台联合播放,一天播放两集。周以恪吃过午饭,就早早坐在电视机前守着。这是他
第一部大男主戏,虽然现在回忆起来,当时拍得是有些惨不忍睹,但是感情投入,他自认还是很到位的,现在就看赵焦的镜头语言能不能帮他凑到及格线了。
十二点一到,《港夜》的
第一集准时刷新,周以恪紧张地盯着电视,在看到一系列旋转镜头,不停地对准他的嘴巴和鞋底时,悬着的心啪一声砸地,彻底裂开了。
两集播完,他忍了半天,还是没忍住打开了微博,然后不出意外地看到两条有关他的热搜,高高挂在第一和第二的位置。
#周以恪人间油物#
#急需洗洁精净化屏幕#
饶是周以恪有点心理准备,看到这两条毫不客气的热搜标题,玻璃心还是碎了一地。
他随便点进一条,都是差评:
【不是,周以恪怎么这么油?他在《最后的寒冬》里的演技明明很清爽啊!!】
【男主一言难尽,又端又油】
【男主好恶,女主好low,看得火大】
差评仿佛无止境地蹦到周以恪眼前,他粗粗刷了几页,已经快要呼吸不上来了,最后实在没有勇气继续刷评论,直接把微博卸载了。
一整个下午,周以恪都耷拉着脑袋,面对林魏然时还好,一跟姜沐泽回了房间,就沮丧地趴到沙发上,不动了。
姜沐泽显然知道他为什么情绪低落,他走到周以恪面前,把他拉起来,轻声道:“被骂了不高兴?”
周以恪恹恹地把头埋到他胸口上,嘟囔道:“也不是不高兴,就是觉得他们把我批得一无是处,明明我有些情感表达还是到位的。”
姜沐泽伸手摸摸他的头发,安慰道:“网上很多人人云亦云,不要放在心上。”
周以恪低头沮丧了一会,想起了什么,期待道:“我当时演戏的时候,借鉴了你很多日常习惯,你看剧的时候发现了吗?”
“……”姜沐泽沉默良久,无声点头。
周以恪追问:“是哪个动作?你——”
话未说完,姜沐泽突然捧住他的脸,低头亲下来,堵住了他的嘴,周以恪唔唔两声表达抗议,姜沐泽默默加重了力度。
网络上掀起嘲讽周以恪演技油腻狂潮的时候,周以恪收了《落叶》的进组通知。
《落叶》的背景在80年代的B市,故事的主角叫乔岭东,是个中年环卫工人。故事一开始,他像往常一样,早起去公园捡垃圾,却在整理垃圾桶时,发现了一个充满血腥味、装有碎尸块的黑色塑料袋。
乔岭东吓坏了,他立马打了报警电话。警察以最快的速度赶到现场,将公园封锁起来,乔岭东被带回警局做笔录。做笔录的时候,乔岭东知无不言,负责询问的小警察见他吓得不轻,安抚了几句就示意乔岭东可以离开了。
然而,随着案件的深入调查,警方发现,死者刘佳珍是十五年前那场奸杀案件受害者刘海萍的妹妹,而那起奸杀案的凶手正是乔岭东被判了死刑的儿子乔孟坤。
警察开始怀疑打电话报警的乔岭东才是杀死刘佳珍的真凶,他们对乔岭东展开了秘密调查,轮番放哨盯梢,却意外发现十五年前的奸杀案另有隐情,奸杀刘海萍的不是乔孟坤,而是刘佳珍的前男友曹炳雄。
警方这下更加相信乔岭东为了报仇杀死了刘佳珍,因此决定先逮捕乔岭东,乔岭东却在警方上门抓人的时候,逃之夭夭。最终,警方在曹炳雄租的房子里,找到了开枪自杀的乔岭东,以及死去多时的曹炳雄。
故事到这里结束,周以恪进组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跑去问导演戴骏,刘佳珍到底是不是乔岭东杀的。
戴骏是新生代导演,性格很好,跟人说话全程笑眯眯的。他没有直接回答周以恪的问题,而是意味深长地说了句不相关的话:“乔岭东是老实人。”
周以恪当时没有明白戴骏的意思,等他第二天到了片场,看到实力派演员叶建伟饰演的乔岭东时,他得出了肯定的结论,刘佳珍是乔岭东杀的。
那天上午拍的是乔岭东的独角戏,从起床开始一直拍到乔岭东到公园发现尸块。镜头的切入点是乔岭东在家里狭小的卫生间照镜子。
乔岭东面无表情地凝望着镜子里的自己,从脸上的皱纹慢慢往上,最后落在已经半白的头发上。他的眼珠子一动不动,看了很久,忽然垂下头,掀起眼皮,不知道眼神对着哪里,一点点露出了笑容。
周以恪在旁边围观,看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叶建伟演技太好,基本没怎么NG,原定周以恪第二天上午要拍的戏份,直接提前到了当天下午。
周以恪第一场戏是跟叶建伟的对手戏。叶建伟是老戏骨,周以恪还没出生的时候,叶建伟已经多次登台央视春晚,是名副其实的人民艺术家。
面对这样的大前辈,周以恪不敢怠慢,早早到了片场,等叶建伟一来,他便恭恭敬敬地上前喊人。
叶建伟看他一眼,不冷不热地“嗯”了一声,然后径直从他身边走过,到旁边的椅子上坐下,开始闭目养神。
周以恪嘴角的笑还没收回来,直接凝固在了脸上。
过来沟通两位演员一会怎么走戏的工作人员一看氛围不对,讲话的声音小了半拍。
周以恪注意到她的紧张,安抚地冲她笑了笑,工作人员稍微安心了一点,加速讲完注意点,麻溜地退到边上。
一切准备妥当,戴骏那头示意开拍。
这是乔岭东的一段回忆戏。乔岭东坐在沙发上,目光从眼前的电视慢慢移向门口,光影模糊间,他似乎又听到了一阵仓促的叩门声。
“砰砰砰——”
乔岭东的睡眠质量一直不是很好,一旦入睡,只要屋子里有点风吹草动,他就会惊醒过来,所以半夜里听到一连串拍门的声音,无异于一道炸雷打到耳边,乔岭东像做了一个恐怖的噩梦,在惊惧中,猛地睁开了眼睛。
心脏一阵狂跳,乔岭东平复呼吸的时候,门口“砰砰砰——”的敲门声还在继续,他长吸一口气,披了件外套起身。
屋子里很暗,乔岭东将玄关的灯打开,透过猫眼往外瞄,想要看清楚敲门的人是谁,然而门口也黑沉沉的,实在是看不清楚。
乔岭东正思考着是不是要开门,猫眼上忽然一亮,一只眼睛凑了上来,跟乔岭东对视。乔岭东吓了一大跳,“嗬”地惊叫出声,于此同时,门外一个努力压到很低的声音,说道:“爸,开门,是我。”
这声音听着像是他儿子乔孟坤,乔岭东缓了缓心跳,赶紧把门打开。门一打开,乔岭东还来不及开口训斥,就见乔孟坤抬起头,露出了一个比哭还要难看的表情,颤声道:“爸,我、我好像杀人了……怎么办?我该怎么办啊?”
乔孟坤说着,把背在身后的右手伸出来,上面全是血,淋漓的鲜血顺着他抬起的手腕滴滴答答往下淌,不多时,玄关的地上就多了一滩血水。
乔岭东怔怔地看着地上刺目的鲜红血迹,大脑一片空白,等到手臂被乔孟坤哆嗦着抓住,粘腻冰冷的触感,让他猛地回神。
他看着乔孟坤身上被血染得一塌糊涂的衣服,强自镇定道:“先洗澡,先去把衣服脱下来,赶紧去洗澡。”
“好、好。”乔孟坤六神无主地点头,正要进卫生间,忽然听到门口传来一串整齐的脚步声,乔孟坤脸色一变,喃喃道:“是警察,一定是警察追过来了。怎么办?爸,我该怎么办?我不想坐牢,我还年轻,我当大哥没几年,我——”
乔岭东先冷静下来,低吼着打断道:“别他妈废话了,赶紧进去躲起来!”
乔孟坤怯懦地应了,他害怕得整个人直喘,像个没头苍蝇一样转了一圈,终于选择藏到乔岭东衣柜里,用衣服把自己挡起来。
衣柜的门一关上,外面的声音瞬间听不见了,黑暗里的恐惧顿时翻了一倍,乔孟坤身体发抖,左手却不停,抓着身旁的衣服,重重地擦拭右手的血迹。
等待的时间,仿佛有一个世纪那么久,久到乔孟坤快要呼吸不上来的时候,他突然听到乔岭东的大叫,紧接着,是“嘭”地一声重响,他藏身的衣柜被用力打开了。
乔岭东的回忆到这里,戛然而止。
监视器前的戴骏也适时地喊了咔,周以恪身上被血浆糊成一团,一张脸都快要看不出五官了,李韬赶忙上前,拿了湿巾给他擦脸。
周以恪拿过湿巾擦着,看到旁边的叶建伟也在用湿巾擦拭身上沾了血浆的部位,工作人员这时走过来,说:“叶老师,周老师,导演说刚才那一条总体还行,但有些细节不到位,需要再保一条。”
“好。”周以恪答应下来,转头发现叶建伟眉头皱起,听他追问道:“戴导说了是哪些细节不到位吗?”
工作人员看了周以恪一眼,支吾了几声,想要含糊过去。
叶建伟冷下脸:“戴导有明确的指示,你就要传达明白,否则我们再拍一条,还是犯同样的错误,耽误的是大家的时间,你平时就是这么工作的?这里是片场,片场就要认真拍戏,不是你搞人情世故的地方。”
这话听着不像是在说他,倒像是指桑骂槐。工作人员额角登时冒出了几滴冷汗,他讪讪地陪着笑,正不知道该怎么回话,旁边的周以恪笑着开口:“是不是戴导说我有些地方演得不够好?场务大哥,你尽管说,我下一条拍的时候努力都改了,尽量不耽误大家下班时间。”
工作人员抬头看他,见他一脸认真,不像是说气话,便毫不隐瞒地把戴骏的原话,重复了一遍。
一番话听下来,果然全是乔孟坤的问题。周以恪暗暗苦笑,转头对上叶建伟的冷脸,道歉道:“叶老师,麻烦您陪我再保一条了。”
叶建伟没有说话,直接转身跟着工作人员去换衣服。
李韬等他走远了,才小声嘀咕道:“恪哥,叶老师看上去好像对你有意见啊。”
哪里是有意见,分明是懒得搭理他啊,周以恪叹气。他真的想不通这位老前辈怎么这么讨厌他,明明在此之前,俩人从没打过交道。
换好衣服,俩人再度投入拍摄。这一次,周以恪把戴骏提出来的点都做了调整,他觉得情绪上丰满很多,但是戴骏在监视器那边看完这一条,还是不满意。
周以恪已经不敢看叶建伟的脸色了,好在第三条拍完,戴骏总算点了头,宣布收工。
周以恪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他用李韬递过来的湿巾慢慢地擦脸,眼角余光忽然瞄到叶建伟的助理侧过身用高大的身影挡住叶建伟。
随后,他从腰包里掏出了一盒提前准备好的药,递给叶建伟,压低声音道:“叶老师,医生叮嘱的吃药时间已经过了,您不能再拖了。”
叶建伟沉默地接过他手里的药,就着保温杯里的温水,一仰头,把药一把吞了。
吃完药,他缓了缓,抬起头却对上周以恪有些欲言又止的眼神。
周以恪犹豫着是不是要过去,叶建伟先站了起来,经过周以恪的时候,他依旧没有停下脚步,却扔下了一句话:“不关你的事。”
这话说得含糊,周以恪一时分辨不出叶建伟是在让他别多管闲事,还是在安慰他。
按照目前叶建伟厌烦他的程度,多半是让他少管闲事。周以恪觉得委屈又无可奈何。后面几天,他虽然有心想跟叶建伟缓和关系,但看他老人家拒人千里之外的态度,最终只敢偷偷摸摸关注,不敢诉诸行动。
这份纠结没在周以恪心里停留太久,因为他在《落叶》里的最后一个重点镜头要开拍了。
事件的起因是刘佳珍和曹炳雄这对借宿在刘海萍家里的情侣想要杀掉刘海萍,从此鸠占鹊巢。俩人准备了很久,终于决定在7号的晚上展开行动。
因为这一天,刘海萍会从会所提早下班,而她的便宜男朋友乔孟坤也会上门过夜。刘海萍会亲自下厨做饭,两人吃完饭就会滚到床上去。
刘佳珍和曹炳雄的计划是提前在俩人要喝的酒里下药,然后趁俩人药效发作,躺在床上的时候,杀死刘海萍,再嫁祸给乔孟坤。
事情的发展如刘佳珍和曹炳雄预料的那样,刘海萍和乔孟坤醉醺醺地吃完晚饭后,开始拉拉扯扯,要往房间里面走,但这时候,刘海萍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响了。
刘海萍瞬间清醒了一点,她伸手推开乔孟坤,接通了电话,电话那头是会所的老板,让刘海萍赶紧过来一趟,说是有位老总点名要刘海萍作陪,还说钱不是问题。
刘海萍原本还有些迷糊,一听这话,顿时眼睛一亮,整个人彻底清醒过来,连声道:“好、好,我马上过来!”
刘海萍欢欢喜喜地挂了电话,一抬头对上乔孟坤阴沉的表情。她脸上的表情一敛,抓起乔孟坤的手,娇声道:“阿坤,你也听到了,那位老总说钱不是问题,我——”
乔孟坤冷笑一声,打断道:“钱不是问题,不就是要你去卖?”
“你说什么呢?”刘海萍的脸色也难看起来,“说了是陪着喝酒,你能不能像个男人一点?”
她说完,也不管乔孟坤什么反应,转身直接往卫生间走,她准备拾缀拾缀,立马赶去会所。
乔孟坤瞪着她的背影,气得把旁边的桌子掀了,桌子上的碗碟筷子噼里叭啦往地上砸,汤汤水水溅了一地。
躲在房间里干着急的李佳珍和曹炳雄见状对视一眼,有了主意。
李佳珍从房间里出来,她装出睡了一天被吵醒的样子,走到乔孟坤身边,询问发生了什么事,然后状若不经意地透露,她姐姐这几天跟一个看着就很有钱的男人走得很近,每次她姐姐喝得不醒人事的时候,都是这个男人开车送回来的。
乔孟坤一听这话,脸都气红了。他立马冲进卫生间里,不顾刘海萍尖声挣扎反抗,疯狂地撕扯她的衣服。
听着卫生间里传来乒乒乓乓的声音,以及刘海萍的哭喊咒骂,刘佳珍露出了一个得逞的微笑。
大概过了不到两分钟,卫生间里的动静停止了。
曹炳雄蹑手蹑脚地从房间出来,和刘佳珍一起打开了卫生间的门。他们漠然地低头看着躺在地上衣衫不整的男女,然后曹炳雄戴上手套,拿起散落在地上的修眉刀,抓起乔孟坤的手,割向刘海萍的喉咙。
回N市的那天晚上,周以恪躺在床上,舒展身体,感受着姜沐泽压在身上的重量和温度。
姜沐泽仿佛不知疲惫,把他翻来覆去地折腾,一直到后半夜,周以恪喊得喉咙都哑了,姜沐泽才放缓了力道,低头吻住他的嘴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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