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沐泽:“沈凌中午要开party,请了几个小明星过来,问我们要不要一起。”
周以恪觉得沈凌看他的那一眼,完全不是这么回事,不过他还是顺着姜沐泽的话往下,似笑非笑道:“那你想下去跟那些小明星玩吗?”
姜沐泽伸手抱住他的腰,笑了笑,说:“不敢,我怕某人哭鼻子离家出走。”
怎么翻旧账呢!周以恪瞪他一眼,羞恼地将人推开。
最后,中午开Party的时候,周以恪还是跟着姜沐泽下去了。沈凌毕竟是姜沐泽的朋友,不给面子露个脸,倒显得他小气。
Party在民宿前面的那一大块草地里,摆了好几张桌子,最前面还搭了个舞台,有乐队在上面演奏。
沈凌和他那几个朋友,还有那些作陪的小明星,就坐在桌边喝酒聊天。
姜沐泽和周以恪一过去,沈凌就眼尖地站起来,他一站起来,他那些朋友和小明星也跟着看过来。周以恪一一看过去,看到其中一张脸,嘴角的笑意一下淡了。
姜沐泽察觉到他情绪不对,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一眼看到了坐在人群中的董鹤鸣。
董鹤鸣也认出了周以恪,眉头皱起。
沈凌不知道其中隐情,见周以恪和姜沐泽站在原地不过来,于是亲自走过去,要把人拉过来,“来来来,过来一起嗨。”
姜沐泽原本就打算露个脸就跟周以恪出去,现在更是觉得此地不宜久留。他笑道:“他不会喝酒,我带他出去逛逛。”
沈凌见周以恪脸色不好,很有眼力见地放行。
周以恪在那一群小明星艳羡的注目下,被姜沐泽带着往外走。
蜿蜒的小路,一直通到小溪边上,周以恪坐在溪边小石边上,被蚊子咬了几个包,于是更郁闷了。
他挠着手背站起来,发现姜沐泽出神地望着小溪对面几处低矮的农村自建房。
“怎么了?”他凑过去,跟姜沐泽一起看。
姜沐泽把头转过来,想要说点什么,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最终他拉周以恪到小溪边上坐好,撩着溪水给他手背上的蚊子包消痒,好一会,才道:“周栋源现在就住在小溪对面。”
溪边的小风吹在脸上很舒服,周以恪闭着眼睛正细细感受,乍一听他这话,还没反应过来,随口嗯了一声,等大脑反应过来,他睁眼看向姜沐泽,求证道:“谁?周栋源?”
姜沐泽点头:“他从乙子镇逃来N市,很明显是来找你的。”
周以恪面无表情,“他来找我作什么,不会是缺钱吧?”
姜沐泽没否认,把查出来的信息跟他分享,“他欠了黑网贷500万,那伙人现在追着他要钱。”
“活该。”周以恪冷笑一声。
说完,他心里却并不畅快,反而更加堵得慌,他转过身,抱住姜沐泽的腰,将脸埋进他怀里。
姜沐泽抚摸他的头,轻轻问道:“你想见他吗?”
周以恪沉默半响,闷声道:“不想。”
姜沐泽低头安慰地吻了吻他的头发,“那你想怎么做?”
这一次,周以恪沉默得更久,最后姜沐泽听他淡淡道:“报警吧。”
“好。”
从溪边回到民宿,沈凌的Party还没结束,一群人喝嗨了,身体跟着乐队摇摆,姜沐泽跟沈凌打了个招呼,直接带着周以恪回了房间。
一直到林魏然快放学了,俩人才从房间出来,开着车从民宿离开。
这一来一回,姜沐泽没怎么跟沈凌叙旧。周以恪再迟钝,也反应过来,姜沐泽来江口区这一趟是什么目的了。
他侧头看着姜沐泽,鼻子突然有些发酸。他吸了吸鼻子,然后发现在等红灯的时候,姜沐泽右手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
两天假期倏忽而过,周以恪在第三天早上,收到卢晟的通知,让他来公司一趟。
周以恪送林魏然到幼儿园后,径直去了公司。
卢晟叫他来公司,其实就两件事,第一件是《港夜》下个月开播,公司要他和曾颖颖合体上绿晋台王牌综艺参加剧宣。
第二件是卢晟现在手里有两个剧本,一个是古偶仙侠剧,找他演男主;另外一个本子,是一个只有10集的悬疑短剧,找他演男五,也就是剧中男主的儿子。
卢晟把两个剧本一起递给他,说道:“这两个剧,你只能选一个,它们的时间撞在一块了,几乎是前后脚开机。”
周以恪接过剧本,他先翻开仙偶的剧本,读了一遍,觉得剧情跟之前那些仙偶剧差不多,讲得是男主下凡渡劫,跟反派女主相恋的故事。唯一不同的是,这对男女主特别能生,生了7个孩子,他翻回去,看了一眼原著的名字:《一胎七子,我用生子系统泡到仙尊》。
周以恪:“……”
周以恪把仙偶剧本放到一边,正要看悬疑剧本,卢晟突然开口:“我真心建议你选仙侠的男主,虽然近几年观众对仙偶剧有些审美疲劳了,但是受众的体量在那里,再差也不会血扑。”
周以恪敲了敲悬疑剧的本子封面,肯定地望着卢晟:“你不希望我出演这个男五号?”
卢晟叹气,缓缓解释道:“这个本子我看了,剧情很精彩。但是剧情再精彩,你要演的角色出场也不到10分钟,这要是电影,我一定不拦着你,但这是电视剧,你既然演了男主,就要继续演男主,不然咖位掉了,以后没人愿意来找你演男主了。”
周以恪默然,这确实是圈子里不成文的规定,否则粉丝撕咖位的事情也不会这么常见。
卢晟见他沉默,补充道:“还有,这部剧的男五是一个光头,导演要求演员真实状态出演,不能化特效妆。”
不能戴头套,必须剃光头。这个要求,真挺严苛的。
周以恪有自知之明,他现在涨的粉丝都是颜粉,剃个平头还能凹个硬汉人设,剃了光头,如果扮相太丑,怕是要被脱粉回踩。
选仙偶,粉丝是不会流失,可对他的演技没有加成,周以恪纠结半天,没有当场做决定。他回到家,认认真真把两个本子,从头到尾读了一遍,然后更纠结了。
他手上的悬疑剧本,能看出来编剧是下过功夫的,情节和人物塑造上比仙侠剧好太多了,他饰演的角色,留给他的表演空间很大,极具挑战性,可偏偏是个光头,还是个只有10分钟镜头的光头。
因为第二天要给卢晟回话,当天晚上周以恪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拿不定主意。最后他一把爬起来,跨坐到姜沐泽腿上。
姜沐泽靠在床头,拿着个Pad正在看测评视频。他看得专心,周以恪见他不抬头,于是伸手要蒙住他的眼睛,但手还没碰到姜沐泽的眼睛,就被姜沐泽抓住了。
周以恪顺势张开五指跟他手指相扣,姜沐泽终于抬眼,他把Pad放到床头柜上,抬起周以恪的手,轻吻他的手背,温声问道:“怎么了?”
周以恪把头抵在他额头上,犹豫半天,才试探道:“你觉得我现在的发型怎么样?帅不帅?”
姜沐泽捧着他的脸,仔细看了看,笑道:“挺帅的。”
周以恪:“那我要是把头发全剪了呢?”
姜沐泽抬眼,见他一脸认真,眼底还有些不确定,便伸出手指拨弄他的耳垂,慢条斯理道:“为什么这么问?”
周以恪被他弄得有些痒,抓着他的手不让他乱动,幽幽道:“卢晟帮我接了个新角色,导演要求我剃光头。”
姜沐泽有些意外,见周以恪紧张地盯着他,抬手揉了揉他的头发,“放心,你头发剃光了也很帅。”
“真的?”周以恪眼睛一亮。
“真的。”姜沐泽手指摸着他的后脖颈,慢慢地似乎想到了什么,凑到他耳边低声说了一句。
周以恪脸上一红,狠狠瞪他一眼,长腿一迈,躺回床上,转过身,用屁股对着他。
姜沐泽失笑,伸手关灯。
接下悬疑剧《落叶》后,周以恪除了研读剧本等待进组,剩下的时间都用来配合《港夜》的剧宣,而绿晋台王牌综艺《青春游戏》录制的时间也如期而至。
《青春游戏》这一期录制地点在N市,上午9点准时开始。周以恪起了个大早,提前过去做妆造。妆造完成之后,节目组的工作人员带他上了一辆车,前往节目第一个录制场地——童年游乐园。
按照节目惯例,来的嘉宾要和节目组5位常驻MC汇合,然后一起进行任务,周以恪到达童年游乐园后,受到5位MC的热烈欢迎,被五人让到正中间的位置。
几人在镜头前配合地说了些场面话后,曾颖颖提着裙摆到了,她踩着恨天高,走路有些困难,MC中的老大哥刘海阳,立马起哄:“慕白,你的戴韵佳来了。”
周以恪心底恨不得转身就走,面上笑得羞涩,最后实在顶不住众MC的明示暗示的目光,快步走过去,朝曾颖颖伸出手。
曾颖颖看着他,对着镜头,露出一个恰到好处的幸福笑容,抬起手挽住了周以恪的手。
“哇啊啊——”身后看戏的MC们顿时爆发出一阵夸张的叫声。
周以恪扶着曾颖颖往前走,站定位置之后,导演突然神秘一笑:“我们这期其实来了三个嘉宾,还有一位嘉宾早就藏在游乐园里。所以,各位,你们今天第一个任务就是在十分钟之内找出这位嘉宾,如果十分钟之内找不到人,你们全体都要接受惩罚。”
“什么惩罚?”一个MC问道。
导演:“中午的午饭,一人一个馒头一杯水,没有其他加餐。”
导演话音未落,5位MC已经四散开了。周以恪和曾颖颖整整晚了半分钟才展开行动,没有MC盯着,俩人直接往相反的方向寻找,周以恪往东,曾颖颖往西。
找人的过程并不顺利,游乐场很大,节目组一点提示都不给,周以恪像无头苍蝇一样跑得汗直流,跟几个MC都来回遇到好几次,也没有看见那位嘉宾的影子。
最终,10分钟的计时结束,他们全军覆没。导演看着气喘吁吁的众人,叹气道:“其实,刚才要不是你们走得太快,我是准备说点提示的。”
众人爆出一声惨烈的哀嚎,刘海阳跳出来,拉着周以恪和曾颖颖,一手一个,道:“走,我们不录了。”
其他四位MC见状,也跟着摔碗,嚷嚷着:“不录了,不录了,导演把我们当猴耍!”
等做足了节目效果,导演才笑着咳一声:“好吧,我们重来一遍,第三位嘉宾其实藏在我们工作人员里面,你们有三分钟——”
这一次,导演话没说完,众人便一拥而上,直冲导演身后的工作人员而去,摘口罩的,掀帽子……一通混乱的操作下来,终于找到了藏在人群里的第三位嘉宾。
第三位嘉宾摘下伪装的帽子和口罩,对着镜头打了个招呼:“大家好,我是齐连。”
来的第三位嘉宾居然是齐连,周以恪压下心底的吃惊,瞄了一眼曾颖颖,发现她脸上的笑意有些勉强。
真狗血啊,周以恪一边感慨,一边燃起吃瓜的激情。
然而,接下来的时间里,曾颖颖和齐连并没有像他预料的那样,产生一系列摩擦和冲突,而是正常游戏,甚至互相配合。
直到下午,节目组为了给《港夜》宣传,推出了一个男女双方用嘴传递玫瑰的游戏,周以恪终于观察到齐连的脸色一下难看了起来。
站在周以恪旁边的曾颖颖明显感觉到了齐连的变化,她不安地动了动,导演却立即点了她的名字:“颖颖,现场的男士你随便挑,你想让谁跟你一起完成任务?”
曾颖颖支吾着没说话,李海阳先笑了:“说起来,新来的两位男嘉宾都演过颖颖的男主角,我们哪里争得过啊。”
另外一位MC也笑道:“所以是前男主和现男主之争?好刺激好刺激,我爱看!主播快更新!”
众人哄堂大笑。
曾颖颖脸上的笑容越发难以维持,她在众人的催促和注目下,缓缓走向周以恪,正要开口,齐连突然站起来,主动道:“我来吧,我和颖颖之前玩过叼玫瑰的游戏。”
“哇哦哦喔——”现场一静,随后爆出一声要掀翻屋顶的起哄。
这节目效果有了,导演万分满意,但还要拱火,朝周以恪使眼色:“慕白,你的女主角跟人跑了,你没什么表示吗?”
“要表示吗?”周以恪吃瓜也吃得十分开心,不过导演一点名,他还是做作地给了反应,耷拉着脸道,“那我就送个祝福吧,祝二位替我幸福美满。”
现场众人再一次哗然大笑,周以恪正要悄然退场,手却被曾颖颖抓住。
“导演,不是我选搭档吗?人家现在是慕白的女主角,怎么可以抛下慕白不选呢。”曾颖颖撒娇道。
“喔喔喔——”李海阳没想到剧情还能反转,怪叫了几声,准备说点什么做效果,他旁边的齐连脸色一黑,突然转身就走。
现场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甚至导演还觉得齐连综艺感爆棚在做效果,等意识到齐连就这么头也不回地准备离开,导演才失声喊卡。
最后,齐连被经纪人和剧组工作人员劝回来继续录制。因为场子彻底冷了,李海阳等MC又介意齐连刚才直接耍脸子那一下的举动,所以接下来无论导演怎么炒气氛,现场的氛围都很僵硬。
当天的录制结束后,#齐连耍大牌#的贴子直接空降热一。
周以恪点进去围观,没点进去前他以为估摸着这次爆料也就是几张模糊照片和一篇小作文,但点进去后发现,没有小作文,只有一段极其清晰的齐连甩脸视频,然后配文:齐连录制《青春游戏》期间,突然发飙,甩脸不录了。
这种高清晰度的视频流出,很明显是整个节目组都对齐连有意见了。
齐连的黑红效应在这个帖子下直接引爆了今天的网络,所有平台似乎都在议论齐连,粉丝出警,黑粉狂欢,把热度彻底推向高潮。
最终齐连工作室出来发了个申明,说是很抱歉占用公众资源,然后就齐连发飙一事进行卖惨解释,强调齐连近期压力太大,连轴转拍戏,上节目,有一年的时间没有好好休息了,所以没有控制好脾气等等。
这申明一出,死忠粉选择继续溺爱,周以恪最后看的时候,全网只剩下了齐连粉丝控评的贴子,于是无趣地退出来。
时间不早了,他放下手机,正要翻身缩到姜沐泽怀里,却见原本玩游戏一脸放松的姜沐泽,在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消息后,脸色沉了下来。
“怎么了?”周以恪很少见他这么外露的情绪,不由抱住他的腰,担忧道。
姜沐泽低头看他,调整好情绪,才开口回答:“周栋源跑了。”
周以恪手撑着床面坐起来,一脸难以置信:“跑了?从警察手里跑的?他这么厉害?”
姜沐泽摇头:“他在警察上门抓人之前跑的。”
周以恪嘲讽一笑:“那他警惕性还挺强。”
警惕性这么高,更说明了周栋源是惯犯。从乙子镇到N市,一路上的监控居然都没有拍到周栋源的身影,这已经不止是警惕性高,还是一种极厉害的反侦察能力。
周栋源六亲不认,拿不到钱,怕是不会善罢甘休。姜沐泽心底发沉,脸上却不动声色。他握住周以恪的手,温声叮嘱道:“如果遇到周栋源,记得第一时间给我打电话。”
“嗯。”周以恪闷闷地应了一声。对多年未见的亲生父亲,居然要这么防备,其实挺可笑的。
姜沐泽开口想要安慰几句,又觉得语言太苍白,最后伸手紧紧抱住他,低头亲了亲他的头发。
接下来几天,周以恪做足了心理建设,终于一狠心,一跺脚,约了发型师到公司,把头发剃了。
推剪器在头上滋滋响,周以恪看着镜子里一寸寸脱落的头发,心情十分复杂,到最后他干脆闭上眼睛,等到发型师收起推剪器,低声说好了,他忐忑地睁开眼睛,看向镜子。
镜子里,一颗光溜溜的脑瓜正对着他,在灯光的照射下,仿佛还折射出一层白光,周以恪倒吸了一口凉气,镜子里的五官也跟着扭曲了一下。
发型师察觉出他的不自在,安慰道:“周老师,你发质好,头发很快就能长出来的。”
“嗯。”周以恪勉强应了一声,站起来谢谢他。
然后火速戴上准备好的帽子,跑回家里,躲到角落里画圈圈,一直到林魏然快放学的时间,他才努力振作起来,全副武装之后,去校门口等林魏然。
他在门口没等多久,林魏然就出来了。小家伙看到他很开心,小跑过来,周以恪也快走几步,把人抱起来。
林魏然被他抱起来后,伸手抱住他的脖子。他侧过头想跟周以恪说话,发现周以恪的帽子压得很低,看不清表情,于是说:“哥哥,我看不见你的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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