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双险些以为自己听错了,“邓飞越狱了?”
“是,昨天晚上,”林川臣安抚道,“好了,别多想了,雪下得很大,航班或许要延误,先找个地方吃午饭好吗?”
柳双有点愣神,邓飞越狱这件事情让他很不安,他总觉得事情已经结束了,偏偏这个时候出现意外。
早知道……早知道当初就应该把邓飞杀了,省得夜长梦多。
柳双呼吸急促了一点,他恍惚看见林川臣肩上发丝落了雪,却忽然失去了行动的能力,不知道自己现在应该做什么。
半晌,他被林川臣拉着手腕从车里带出去,林川臣揽着柳双的肩,对车里的两个人说:“我带他去我车上。”
“去吧去吧,”江清玉挥挥手,“别摘了他的红绳就行。”
“阿臣。”柳双被林川臣塞近车里,林川臣跟着进了后车厢,关上了车门。
林川臣手肘撑着前座,一个近似禁锢的姿势,将柳双仔细看着,“想说什么?”
“没什么,”柳双稍稍清醒了一点,捂了捂脸,语气很平静,“就是有点烦。”
“别担心,”林川臣揽着他的后颈,指腹轻轻蹭着他颈上的皮肤,“越狱而已,警方那边已经很有经验了,而且……”
他话音停顿了一下,像是在暗示什么似的,又继续道:“而且邓飞的旧仇那么多,或许连公海都上不了,就会被人弄死。”
“但愿吧,”柳双吐出一口气,他难得表露自己的欲望,人了一会儿又说,“谁要是报复他,能不能用一点很残忍的手段。”
“什么程度才能叫残忍?”
“就像他对我爸爸和你哥哥一样,”柳双很认真很平静地说,平静到近乎诡异,“拔了牙齿和指甲,用锤子从脚趾顺着腿骨往上一点点敲断,用钩子穿过肋骨,琵琶骨,将人拴起来……所有你从侵略战争的恶行里听说过的行径他们都会做,他们和那些令人作呕的侵略者没什么区别,都是罪该万死的。”
林川臣的脸色变得很是难看,他捂住了柳双的唇瓣,说:“够了柳双。”
他不是自己害怕,他只是不希望柳双再去想这些往事。
“别想这些事情了,”林川臣说,“想一些让你开心的事,把这些忘掉吧,这样,你晚上就不会噩梦了。”
柳双点点头。
他忽然张开嘴,轻轻咬了一下林川臣的虎口。
林川臣松了手,又按在柳双的后脑,压着他靠向自己,吻了他的唇瓣。
柳双急急地喘着气,被吻得七零八落,最后躺在林川臣腿上发呆。
林川臣让司机开车去公司。
柳双忽然问:“老宅是你的家吗?”
“……”
林川臣沉默了一会儿。
柳双又喊:“阿臣。”
“不是,”林川臣道,“我成为家主之前,从来没有住在老宅过,甚至连踏足那里的资格都没有,说私生子会破坏老宅的风水。”
“后来的公寓是我哥用他兼职的钱买的,他说送给我和母亲,以后就是我们的家。”
“我知道,”柳双忽然道,“林烈好像和我说过,他觉得那间公寓太小了,他说他以后会给你换更大的房子。”
柳双思绪又开始混乱,乱七八糟说了一些东西,又说,“你知道吗,我家是县上一个大院子,很大的院子,院子里可以种树,种花,我经常会叫朋友们来我家玩,你可以来我家玩。”
“好。”
“你也可以住到我家。”
“好。”
“阿臣,”柳双又喊他,“我小时候很嫉妒你。”
“为什么呢?”林川臣觉得有点好笑,“小时候你都不认识我。”
“我嫉妒你有林烈那么好的哥哥,”柳双呼吸有点急促,“他好在意你,我很羡慕,有时候我在想要怎么把他变成我的哥哥,可是你看,我们谁也留不住他。”
林川臣长时间沉默起来。
柳双还在继续说话,“我也留不住我爸爸,好奇怪阿臣,他们走的时候好像都没那么痛苦,就像是要去获得新生。”
“那你呢?”林川臣忽然问,“你炸掉邓飞的实验室的时候,你又在想什么呢?”
柳双像是突然失去了思考的能力,也不会说话了。
他沉默了好一会儿,久到林川臣以为他睡着了。
他想将大衣脱下来盖在柳双身上,却听见柳双说:“我在想,我们终于可以永远在一起了。”
林川臣的手腕顿了顿。
“死亡的世界里不再有坏人,大家都只是鬼魂,也不会再有别离,不会有仇恨,不会有误会,大家都是亡魂一缕,身体化为齑粉,回归天地,彻底融合在一起。”
说完,柳双又道:“抱歉阿臣。”
“为什么要道歉。”
“我太累了,”柳双说,“感觉活着很累。”
“现在呢?”林川臣觉得这句话很熟悉,就像那天在佛塔上,柳双和自己说的一样,但他还是继续问道,“现在也觉得累吗?”
“有一点,”柳双说,“好像看不到尽头。”
“命运本来就是没有尽头的,”林川臣道,“没办法看到头,要是一个人从出生就能把自己的人生看尽,那他活着就没意思了没有挑战性,没有趣味性。”
“哎。”柳双叹了口气。
过了一会儿,他又叹了口气,“哎。”
“你说得也有道理。”
柳双翻了个身,又问:“去你办公室做什么呢?”
“你想做什么?”
“不想做什么,”柳双淡淡道,“我和你的办公室好像有点八字不合。”
上次,他就是在这个地方丢脸地被林川臣燥得失禁。
但林川臣还是带着他上了顶层,进了办公室,关上门燥他。
柳双趴在桌上,两条白皙的腿微微紧绷着,踮着脚尖,脚背青筋格外清晰。
林川臣将他拉回自己身前,又说:“隔间本来就是给你做的。”
“所有东西都是给你准备的,别不喜欢。”
柳双神智迷乱,他已经脱了力,趴在桌上任人摆布,面颊上都生出了细微的汗珠,像是被雨水浸湿的花叶,只能稍稍张着口喘息。
又颤抖了一会儿,他眼前晃过一阵白光,忽然感到一股热流顺着双腿缓缓往下淌去。
【作者有话说】
双:以后再也不来了(笑)(核善)
明天见!晚安!
清洁工收到消息,到总裁办公室给林川臣打扫卫生。
来的时候林川臣还没走,还坐在椅子上处理工作,已经弄脏的地毯堆在门口,隔间的浴室里传来淅淅沥沥的水声,饶是清洁工是新来的,也该知道这里刚刚发生过一些见不得人的事情。
清洁工脸上多少也有点尴尬,听林川臣说把东西带下去扔掉,又听着浴室里的动静小了,像是老板的藏在办公室的那个人也要出来了,他也没敢多问,拿着东西便匆匆离去,生怕看到什么不该看的。
柳双又在浴室里待了一会儿,清理都是林川臣帮他做的,柳双很不高兴,生了很久的气,林川臣哄了好一会儿都不见他高兴起来,工作上的事情又催促着,只能先一步退出去,让柳双好好冷静一下。
柳双也听见门外有人进来了,他总觉得羞耻,在某些方面上他很是传统,不喜欢有人介入到自己的感情当中,也不愿意被人知晓自己和林川臣的亲密之事。
现在好了,让清洁工上来收拾东西,谁都要知道林川臣和情人在办公室里胡来,甚至还玩到失禁。
林川臣处理完工作,还不见柳双从浴室中出来,只能又敲敲门,道:“水快凉了,泡久了对身体不好。”
他等了一会儿,没等到柳双说话,原以为柳双在浴室里睡着了,开了门才发现他只是躺在浴缸里玩手机。
以前什么时候见过柳双沉迷手机,指不定又是被江清玉给带坏了。
林川臣叹了口气,道:“宝宝,在看什么,这么入迷。”
“新闻。”
柳双言简意赅,“邓飞的悬赏已经贴出来了,看起来,似乎是有同伙里应外合协助他越狱的。”
“或许,”林川臣双手穿过柳双腋下,想将他抱起来,“这种事情你就先别管了,伯母不是说让你撰写新闻稿,你怎么没答应?”
柳双的注意力很快被转移,“我没文化。”
“只是没上过学,和有没有文化是两回事。”
柳双觉得有道理,但话到口边又摇摇头,说:“算了,不太合适,那些视频和照片都是你拍的。”
“你怪我抢了你的功劳?”
柳双反应迟钝了一会儿,后知后觉道;“你在曲解我的意思!”
林川臣将他放在洗漱台上,用浴巾将他裹起来,笑道:“我的就是你的,反正照片上的地方和人你都有亲自去接触过,原本就是你自己的功劳,伯母将撰稿权交给你,也是想趁这个机会,给你安置一个新的、合理的身份。”
柳双犹豫了片刻。
林川臣帮他擦头发,又说要给他吹头发,柳双想了好一会儿,思维又诡异地落回到最开始的问题上,问:“你觉得邓飞会往什么地方逃呢?”
“不是说了不谈这件事吗?”林川臣无奈道,“无路他往什么地方逃,也逃不掉下地狱的结局,有关他的事情都已经结束了,你就别再想他的事情了好吗?”
柳双想说不好,话到口边,又觉得林川臣的语气有些奇怪。
他从镜子里看林川臣的面庞,林川臣在认真给他吹头发,没注意到他的视线,眉眼间是这么多年来时常能从他眼中看到的,只会对着他一个人出现的温和神情。
柳双想了想,又将话音咽了下去,心里有了些别的打算,只问:“你最近身体好多了吗?”
“嗯,已经好很多了。”
林川臣大概觉得柳双难得关心自己,心里多少有点高兴,又想吻柳双。
柳双抗拒地推着他的脸,将他从自己身边推开了。
从林川臣办公楼离开的时候,林川臣临时接了个电话,让柳双线下了楼。
柳双路过停车场的时候碰见两个刚下班的员工在车门前小声聊八卦。
他对八卦并不感兴趣,也没打算多听,刚从那两人身边走过,两人顿时噤了声,直到柳双上了车才继续道:“那谁啊,长得好高好漂亮,像个女人。”
“不知道,没加过,是新来的秘书?”
“不会是传言里老板办公室的那位吧!”
听得一清二楚的柳双:“……”
“应该不是,要真是在老板办公室翻天覆地,现在应该是老板抱着下来的,怎么会叫人一个人下来。”
“你说得也有道理,听说战况很是激烈,弄得乱七八糟,清洁工上去都红着脸下来的……”
柳双听不下去了,柳双开着车走了。
车里有导航,他倒是没走错路,自己将车开回了林家。
管家出来扔垃圾,见是柳双从车里下来,管家愣了愣,没好气道;“你开车啊,我还以为你会开天上去,原来找得到回家的路呢。”
柳双想起来今早出门前自己才和管家说过他不回来了,全怪邓飞越狱,早上刚说着不回来的人傍晚又开着车回来了,柳双自己都觉得很尴尬。
他唇瓣上下碰了碰,管家从他身边擦边而过,说;“别挡着路。”
“叔,”柳双喊他,“我被子枕的全洗了吗?”
“没洗。”
柳双隐隐松了口气,觉得没洗就好。
还没等想完,管家又接着说:“已经全扔了,你都说再也不回来了,谁还留着你的东西。”
柳双哑口无言。
管家的身影已经远去,柳双在院子里站了一会儿,又接了林川臣的电话。
“宝宝,”林川臣的声音在电话里有点失真,“你把车开走了?”
“嗯,”柳双语气平静,“你自己想办法回来吧。”
“对了,”柳双又说,“管家说他把我的被子全扔了。”
“别听他瞎说,都还在呢,今早我看着他送去清洗了,今晚先睡我房间。”
顿了顿,林川臣又道:“我有事情,要去海岛上几天,这段时间你在家里呆着,就别乱跑了,我会让医生每天来家里陪你做认知训练。”
“有什么事,这么着急要走?”柳双语气里听不出太多情绪,像是单纯好奇。
林川臣轻笑道:“一点生意上的事,不用太担心。”
柳双“嗯”了一声,他听见林川臣那边传来海浪呼啸的声音,想是已经到了港口了。
林川臣和他说再见的那一瞬,他忽然开口打断道:“林川臣,你别忘了我之前和你说过什么。”
林川臣沉默了一会儿,想是在思索柳双提醒的是哪一句话。
柳双又道:“我也忘了,算了。”
他在林川臣的轻笑声中挂断了电话。
已经入冬了,夜里总是很冷,柳双躺在林川臣的床上,其实自己房间的被子洗不洗在不在也没多大的关系,很多时候他都在林川臣这里睡着,有他的气息在,他晚上总能睡得舒服一些。
但今晚他没太多睡意,窗外冬风呼啸着,发出声嘶力竭的呼喊,柳双趴在床上玩手机,和丁二发着消息。
丁二已经做惯了线人,再加上身份没有暴露过,正式抓捕邓飞前他就已经回到了A国继续任务了,这段时间他一直在A国,但和柳双没多少机会见面。
柳双在丁二面前说事情总是开门见山,直接问道:【你知道林川臣最近在做什么吗?】
【丁二:不知道啊,我也很久没联系他了,诶你俩还没和好吗?】
他每次都这样把话题扯远,以前柳双病得还不严重,会骂两声,把重点扯回来,但现在却不会了,迷迷糊糊被丁二带着天南地北地聊了很多东西,他才又清醒过来,想起自己到底应该问什么。
【L:我在问你正事。】
【L:林川臣去了海岛上,我总觉得和邓飞越狱有关系。】
【丁二:什么!会不会是你多想了,他不是恨邓飞恨得不行吗,怎么会帮邓飞越狱呢!】
【L:先别问了,我想请你帮我个忙,带我去海岛上。】
【作者有话说】
大概还有两三章完结!
明天见啦!晚安!
刚入了夜,竟开始窸窸窣窣下起雪来。
船在海上漂荡,雪夜的海面很是平静,船体没什么太大的波动,丁二在甲板上待了一会儿,冷风吹得他瑟瑟发抖,他将门关上,打了个哆嗦,和坐在房间里把玩着腕上红绳的柳双说:“这地方天气实在是太怪了,待了几年,年年都在骂。你和林川臣怎么回事啊,怎么大晚上去海岛上。”
“邓飞越狱的事情你应该也知道了,我妈妈和我说他最后的踪迹消失在海上,”柳双将红绳套回晚上,淡声道,“蛛网是一个庞大的势力,邓飞不完全是首领,更像是重要的组建者之一,但少了一个邓飞还会有更多的‘邓飞’补上去,蛛网的势力盘踞在各个国家,没那么容易一网打尽。”
顿了顿,他又继续道:“我想了一下,邓飞越狱的事情应该和林川臣没有直接关系,但林川臣应该知道内情,所以才躲着我,突然说要去海岛上。”
丁二“哦哦”两声,“你是要去帮忙。”
“不是,”柳双屈起一条腿踩在椅子横杠上,又开始摩挲林川臣之前送他的新枪,“去收拾一个人。”
海浪规律地呼啸着,夜幕静谧。
过了夜半,海浪剧烈拍打着岸礁,船靠了岸。
没一会儿,一个五十余岁的男人从船上下来,身上似乎全是旧伤,走路一瘸一拐,甚至还需要有人在身侧搀扶。
岸上站着几个人,见对方下了船便迎上去,道:“邓先生,您回来了。”
邓飞微微抬起脸来,帽檐下露出他被大面积烧伤的面庞和满是阴骜的双眼。
他没多说话,只稍稍点头示意。
“邓先生请跟我们来,我们家老板已经等了您很久了。”
那几人带了路,带着邓飞往海岛中心的小别墅走去。
邓飞走得很缓慢,几人也不着急,像是很有耐心。
邓飞忽然道:“这路走得不对。”
“邓先生有所不知,”有人解释道,“之前小城堡遭遇大火,那一片被警察盯上了,是在没办法,只能在雨林里重新找位置建新居。”
“他的意思是怪我之前烧了他的城堡?”
“我们老板没这个意思,只是向您解释一下原因罢了。”
邓飞轻嗤一声。
走了近十分钟,他终于看见前方小树林尽头处出现了一片空荡的平地,独栋小别墅便建在小树林之后。
邓飞道:“这看起来不像是新建的。”
小别墅的外层已经有了风霜破损的痕迹。
那几人停下了脚步,回身将邓飞看着。
邓飞伸手摸向了自己后腰的枪支,又道:“你们老板帮我越狱,又帮我偷渡到这里,应该不是为了要我的命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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