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彗尾(归来山)


“林川臣”的神色很是冰冷,冰冷到让柳双感到陌生。
他还是太不够清醒,下意识便觉得慌乱不安,却根本不曾想起,这是林川臣曾经对着外人的视线,又什么时候落在他身上过。
但柳双已经脑子一团乱,他无法辨认,只觉得是林川臣生气了。
他不知道林川臣在生什么气,是觉得自己没有收好礼物吗?
“我……”
“弄坏就算了,”那道幻觉却说,“我还会送你新的,新的,会更好看。”
柳双恍惚间站在原地,眼前的幻象早已消失不见,只剩下他一个人逐渐被黑暗吞吃。
“路易体认知症是会出现一点卡普格拉妄想症的症状的,”江清玉坐在林川臣的病床边翻平板,说,“简单来说,就是会产生幻觉,会把真的人看做是假的,有时候你就在他身边,他却觉得你并不在。”
林川臣今天强行离开医院,现在情况并不好,除了骨折还有枪伤,伤口总是反复溃烂,他的脸色始终苍白,钝痛让他额上出了冷汗。
但被邓飞报复不是一次两次了,之前在公海活动时常会受伤,有时候大半个月不回家就是因为伤口还没完全好,那时候连柳双都没注意到他受过伤。
他没说话,还在走神。
“难度太大了,”江清玉轻声道,“还是让你稍微轻松一点好了。”
“嗯?”林川臣没听清江清玉说了什么。
“明天我会带柳双过来,”江清玉只道,“你今晚好好想一想怎么和他解释身上的伤是哪来的,他不记得之前发生过什么了。”
【作者有话说】
然后又又带着离婚协议来了,林川臣:“?”
明天见!

柳双晚上睡得不好。
从医院醒来的时候就一直这样了,晚上多有梦魇,睡得不安稳,偏偏醒来也不记得自己梦了什么,只是浑身冷汗。
柳双在浴室洗澡,雾气氤氲着,将整个浴室弥漫。
他坐在浴缸里走着神拨弄着温水,想着林川臣最近在忙什么。
依稀记得江清玉他们和自己提起过,但他总是心不在焉,没听到对方说了什么,也不好意思问第二遍,只能自己瞎猜。
柳双又叹了口气,他听见管家在敲门,说泡久了不好,让他早点出来。
又说江清玉他们已经来了,在客厅等着他。
江清玉说有事情找他,带着他出了门,上了车。
柳双看着窗外不断后退的树木和高楼,觉得这段路有点熟悉,想了半天才问:“为什么要去医院?”
“去见林川臣,”江清玉解释道,“他现在在住院。”
“阿臣怎么了?”柳双皱皱眉,像是不信,“昨天我们还在一起,怎么会忽然去医院?”
“那是你的记忆出现问题了,”江清玉很无情地和他说着真相,“你之前一直看见的林川臣都是假的,是不存在的,你一直在对着空气说话,真正的林川臣在花心镇的时候抱着你掉下了山洞,帮你挡掉了大半的创伤,当时已经快死了,治了一个月,昨天才彻底清醒。”
柳双话音堵在口中,像是忽然被剥夺了说话的能力,嗓间干涩,想说不可能,可是苍白的记忆里却断断续续浮现出混乱的画面,是他站在林川臣和邓飞面前,站在实验室门口,在邓飞对准林川臣扣下扳机的前一瞬,点燃了打火机。
后来热流涌动,巨响之后耳朵轰鸣,他几乎一瞬间便失去了意识。
也这样丢掉了所有记忆。
柳双失神片刻,很快又清醒过来,神情也略略严肃,只道:“别骗我了,林川臣早就不要我了。”
因为林烈而发生的一系列事情是柳双和林川臣之间的私事,他还没有想要将这些事情告诉给外人。
他倒是记得清楚,记得自己骗了林川臣,甚至将林烈拉出来当靶子,兄弟两个都被他利用过,林川臣之前就已经生气将自己赶走了,后来似乎是觉得后悔,又将他找了回来。
大概是那个时候就已经生了隔阂,所以林川臣总是不着家,柳双觉得他大概是厌烦了,反正林川臣之前也说过类似的话。
他的记忆一片混乱,很多事情的前因后果被大脑随意打乱拼接,在他脑海中生成了新的、很无理取闹的记忆。
江清玉有点无奈,忍了半晌才叹了口气,说:“等你到了就知道了。”
柳双想不通江清玉骗自己做什么呢,虽然不承认,但心里七上八下,总觉得不安。
他忘记了太多东西,之前只觉得深思头痛欲裂,在妈妈和妹妹面前使小性子犯懒,觉得累便不想了,认知训练也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一直将事情拖到了现在。
他忽然惊觉自己记不清他去了花心镇之后发生了什么了,听说邓飞已经抓到了,警方也来看望过他,对他表示了感谢。
但这之间发生了什么,他竟然分毫印象都没有留下。
柳双忽然觉得心焦,车已经停在了停车场,江清玉解着安全带要下车,柳双突然问:“邓飞……是怎么抓到的?”
“是……”江清玉话音停顿了一下,眼珠子一转,又扬扬下巴说,“你自己去问林川臣,我又不是当事人,我怎么会知道。”
他拽了拽柳双的手腕,催着他赶紧下车。
柳双有些恍惚。
尤其是进了电梯,上了楼,医院的消毒水味道刺激着他的鼻腔,他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会听到林川臣在这种地方,他觉得很不真实,但又想起来,林川臣也是个肉体凡胎,是个人总会有生病的时候,就像自己一样。
是从前林川臣在他面前不管做什么都太游刃有余,哪怕在感情上受挫,也似乎不会对他的正常生活造成太多影响。
柳双恍神片刻,江清玉似乎说到了,病房门是开着的,他没来得及往里多看一眼,只看见医生护士进进出出,甚至因为行动太匆忙而撞到了柳双的肩,将他撞得微微后退了两步。
江清玉问:“这是怎么了?”
“病人伤口恶化了,准备手术。”
“天呢。”江清玉说,“昨天看着还可以的。”
说话的声音像浸在了水中,柳双含含糊糊听不清楚,听见了,大脑也仿佛失去了处理信息的能力,他听不明白。
只是怔怔站在原地,看着医生将人从病房里推出来,从自己眼前推走。
病床上的人脸色苍白,看不出任何柳双记忆里的上位者的模样,只是一个普通的,濒临死亡的重伤之人。
“喝口水吧,”江清玉将水杯递给柳双,又说,“断掉的肋骨把肺戳穿了,是这里的伤口一直在反复炎症,做过几次手术,其实恢复得还行啦,你也不用太担心。”
柳双脑子一片混乱,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江清玉又道:“这次,你认出来了吗?”
“认出来了,”柳双说,“我不记得他之前做了什么,是救了我吗?”
“算是吧,不过,你也得感谢一下小河边的那些柳树,是他们把你留下来的,不然,你应该已经和林川臣殉情了。”
柳双睫羽颤了颤,忽然道:“是他们。”
“嗯?”
“是我爸爸他们,”柳双的大脑中终于涌入了清晰的记忆,他想起来自己应该做什么了,“我得把他们带回家。”
“那等之后回去再找吧,”江清玉知道一点情况,他说,“已经过去快二十多年了,那片柳林已经繁衍扩散,要去找尸首可能得费些力气的。”
“阿臣呢,”柳双又问,“他还能好吗?”
“或许,”江清玉也不是医生,有些事情不好和柳双说,怕柳双上警察局举报他怪力乱神,他肯定要被抓起来研究的,“你先在这等着吧,我男朋友好像走丢了,我去找找他。”
“嗯。”
江清玉走了,柳双又失去了交流的人。
他现在说话总是很迟钝,不太喜欢说话,但江清玉在的时候总是会叽叽喳喳找话题,能让他没那么无聊。
他现在又变成了无聊的一个人,走着神翻着手机。
吃过药,今天出现幻觉的情况好了很多,没在手机上看见自己和“林川臣”的聊天记录和通话记录,全都是消息未读,或未接通状态。
原来都是假的。柳双怔怔地想。
原来他在和幻觉交流的时候,真正的林川臣还在病床上躺着,生死未卜。
柳双不知道自己该想什么,做什么反应,他靠在椅背上,看着来来往往有悲有喜的人群。
林川臣之前在商圈活动的时候总是很高调,他是个不喜欢藏拙的男人,像一头侵占单枪匹马独占了整个狼群的头狼,獠牙和利爪可以震慑许多虎视眈眈的豺狼鬣狗。
但高调的人容易树敌,柳双知道林川臣经常遭到暗杀和枪击,但林川臣每次都像没事人一样回到家里,柳双觉得自己像井底之蛙,被困在方寸之间,林川臣想让他看到什么,他就只能看到什么。
他总是打落牙齿和血吞,外界不知道他受过伤,不会叫人趁虚而入,也不会让柳双担心。
所以,这还是柳双第一次看见林川臣昏迷不醒的模样。
林川臣已经从手术室里出来了,情况还算稳定,他趴在林川臣的床边摆弄他的手指,后来不知不觉睡着了。
今夜的梦没有太多乱七八糟的人和事,只有林川臣和他自己。
柳双还念着他的伤势,梦里也在追问着,问他到底还能不能活。
林川臣有点不太高兴,“什么意思啊宝宝,你很盼着我死掉吗?”
“没有啊,”柳双比他还生气,“你再这样想我真的不管你了。”
于是林川臣又只能反过来安抚柳双,说:“我不想死的,你不是和我许诺了来生,我还要来和你过来生一辈子的。”
柳双道:“什么啊,我没说过。”
“你说过。”
“我没有。”
“你说过。”
幼稚地对话了一会儿,柳双觉得很烦,他说:“我不理你了。”
林川臣心里有点慌,他伸手去拉柳双的手腕,但双手很是沉重,似乎不是自己的身体一样,他根本不能动弹分毫。
他挣扎了一下,猛地醒了。
思维还存续在梦中,他下意识寻找着柳双的身影,却在黑乎乎的病房里感知到了自己身边那一点点温度。
林川臣微微垂下了眼眸。
深秋阴雨的夜里没有太多月色,房间里很黑,只能从仪器投射的光影间看到自己床边那个毛茸茸的脑袋。
林川臣喘息着,胸肺很是疼痛,呼吸都像是折磨,但心里却安定了不少。
他终于抬起了手,轻轻地摸了摸柳双的耳廓。
柳双原本睡得不熟,他一摸便醒了,惺忪着睡眼直起身来,含糊道:“你醒了阿臣。”
林川臣说不出话。
柳双又道:“我去叫值班医生。”
还没等起身,林川臣忽然拽住了他的手腕。
柳双福至心灵,虽然林川臣没说话,但他大概明白了林川臣的意思,是想让自己留下来。
“好吧,”柳双又打了个呵欠,“那我们得谈谈另一件事。”
林川臣安静地看着他,他现在还很疲惫,思维缓慢,只觉得很高兴,柳双现在是认识他的。
哪怕是做梦,他也很高兴。
但他又听见柳双很认真地说:“我打算和你离婚。”
林川臣:“……?”
柳双甚至还有准备,他把平板从背包里摸出来,“我已经找人拟了离婚协议了,等我打印出来你就在上面签字,你现在可以看看。”
林川臣:“???”
【作者有话说】
林川臣:ber,离什么东西?
明天见啦!

林川臣以为自己还没睡醒,否则柳双怎么会说出这种像AI生成的话。
他懵了一会儿,柳双手抬得有些酸了,又把平板放下,问:“你是不愿意吗?但当时是你说我们已经结束了的。”
林川臣想起来了,柳双说的是那时候他想借分开的名义将柳双送回国的事情,当时他不知道柳双病了,做了错误的决定,柳双也已经报复他了。
他当着自己的面从佛塔上跳了下去,那个时候像是连着自己的心也一起带走了,他整天魂不守舍,怨恨和后悔在心中徘徊膨胀。
他就应该将柳双关在家里,锁在自己身边,就算是邓飞和其他的毒贩报复他,那他们便一起去死好了。
可是现在看着柳双在自己面前坐着,他又觉得幸好。
幸好他们都还活着。
林川臣说不出话,唇瓣上下张合着,只用力攥紧了柳双的手腕。
柳双忽然又道:“秋风掉进月亮里了。”
他站起身,林川臣不得不松开手,看着他走到窗前去。
秋月的月光穿透轻薄云层,透过玻璃窗户,落在柳双的发丝和面庞上。
他将窗户关起来,也挡住了秋夜的风。
“我有点累了,阿臣,”柳双说,“你现在还不能说话,等你好一点,我再来见你。”
“你不怕再出现幻觉吗?”林川臣忽然沙哑着声音问,“太晚了,留在这里吧,我想……”
“你想什么?”
“……”林川臣肺部一直在阵痛,呼吸都像是吞了刀子,一下下划着胸口和呼吸道,他缓了一会儿,才说,“我想再看看你。”
柳双一时间无话可说,他站在原地,背对着月光,然后说:“可我真的要和你离婚。”
“我知道了,”林川臣勉强笑了一下,“你总得……听我解释两句。”
“解释了也要离的,解释有意义吗?”
“有的,”林川臣道,“有意义的。”
柳双又不说话了。
他将坐在林川臣床边,歪着头将他看着,像是在好奇他要说什么。
林川臣想坐起来,但身体各个地方都很痛,他没力气,也怕挣开伤口,于是只能放弃。
他像是痛得厉害,喘了会儿气,又问:“脖子上的伤是怎么了?”
柳双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脖颈,走了会儿神撒谎道:“一点意外。”
精神错乱的时候他是没办法控制自己的,确实也算得上意外了。
林川臣已经很了解柳双了,他知道柳双在说谎,也知道柳双不会告诉他事实。
大概不是怕自己担心,只是单纯的不想将自己弱势的一面表现出来而已。
林川臣感觉情绪很焦躁,从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他和柳双之间便有了很严重的隔阂,严重到相顾无言,不在危机四伏的时候也会找不到话题。
“你……”林川臣看着柳双的眼睛,他的眼睛还是很漂亮,经过了那么多的事情之后,仍然是明亮的,像一颗浸透了月光的琉璃珠,“你改了名字。”
“嗯,”柳双像是这会儿才想起自己没有和真正的林川臣说过这件事,“我见到了妈妈。”
“你之前就已经认出来了吗?”林川臣问,“那天晚上你睡不着,去院子里找她的时候,是不是就已经认出来了?”
可是那个时候,林川臣刚将柳双一直在寻找的存储卡找到,他看到了柳双和余正德的合照,他没有感到愤怒,只是觉得迷茫。
他一直知道没有人会无缘无故无欲无求地跟着自己十年,除了情爱什么都不要,原来和他想的一样,柳双是有秘密的,是带着目的来找他的。
他在怀疑试探柳双,也没有注意到柳双和柳无忧说了什么,现在想想,他们确实很像,长相和性格,似乎都能找到相似之处。
“我现在叫柳双,”柳双说,“就别再用之前那个名字叫我了。”
“或者,”柳双想了想,又有点犹豫,“或者,你可以叫我的小名又又。”
林川臣轻轻笑了一下,“不是想和我离婚,为什么还要告诉我小名?”
柳双似乎也有点懊恼,他迟钝了片刻,才继续道:“那你别叫。”
病房里安静了一会儿。
柳双真的已经困了,他靠在椅子里打呵欠,又往林川臣床边趴。
林川臣说:“去旁边床上睡吧。”
柳双又摇摇头。
他其实在贪恋林川臣的气息,只有在林川臣身边的时候他才能好好睡一觉。
他也思考过分开之后怎么办,但潜意识里总觉得他与林川臣之间是不平等的,他想要平等的感情,要让林川臣懂得珍惜和尊重。
柳双走着神,想了一会儿,又睡熟过去。
林川臣轻轻摸着他的耳廓,安静下来之后又开始感到悔意在上涌。
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什么,柳双要他的爱,他能给,他现在想要柳双的,但他已经看不清柳双的心了。
心里总是会浮现一些很不好的想法,只能想着这样对柳双不好,柳双会生气,只能这样想着才能勉强克制住。
有时候有想,如果那个时候他死了,是不是就能像林烈一样,被柳双永远记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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