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彗尾(归来山)


柳双睫羽颤了颤,却没再说话了。
晚饭只吃了一点点,他睡得早,梦里他还在和林川臣在一起,一起坐在小河边,柳树郁郁青青,他指着柳树说:“我死了以后也会变成树。”
“那我怎么办?”林川臣问,“你变成树了,两棵树不能种在一起,我们就要分开了。”
“你自己想办法,”柳双有些无情,“你不要学我啊,我变成树,你也要变成树吗?”
“但那样的话,会有生殖隔离的。”
“没有生殖隔离我们也产不出崽。”
林川臣看起来有点不太高兴。
柳双终于又笑起来,倾身过去,伸手去摸林川臣的脸,说:“别生气啦……”
林川臣呼吸急促起来。
他喘息着,慢慢睁开眼睛。
周围一片漆黑,只有医疗仪器的屏幕还在亮着灯光,在昏黑的病房里透着一星半点的光晕。
林川臣还带着呼吸罩,他身体四处都动不了,只能艰难抬起手指。
他其实想回到梦里。
梦里,怀中有柳双温暖柔软的身体,慰藉着紧贴着他的胸膛,交换着体温和爱情。
【作者有话说】
下章见面!

江清玉的声音轻轻从耳边响起来,说:“你昏迷了快一个月。”
林川臣带着呼吸罩,从前俊美无铸的脸上只剩下苍白病态的疲倦,也没办法说出话。
江清玉坐在他的病床边,病房里灯光不算明亮,只有他膝上平板的光照在脸上,让病房里看起来越发冷清。
大概是因为看到的不是自己想见的人,林川臣脸上不能自控地浮现出一点点失望的神情。
他偏开了脸。
“A国的董事们‘担心’你死了,”江清玉说,“他们让国内将你送回来治疗。”
林川臣现在脑子还有些混乱,他伤得太重,多处骨折,肋骨戳穿了肺部,疮口反复感染,现在还能醒,似乎已经是上天开恩。
林氏内斗惯了,林川臣是私生子,踩着林文元和余家的尸骨上位做了家主,这么多年下来,林氏的管理层经历了几次换血,最终留下了几个还算老实的旧股东。
老狐狸们平时藏得倒是深,知道林川臣快要活不了了,就一个二个打起了林氏的主意。
要不是江清玉跟着来了A国,遏制住了那群人的小动作,兴许林川臣早就已经“不治身亡”了。
江清玉像是没注意到林川臣的脸色,又像是看见了,但并不在意,只说:“你应该感谢我。”
林川臣还是没办法说话。
又躺了几天,状态已经平稳下来,他终于摘掉了呼吸罩,开始查看林氏最近的情况。
江清玉道:“舆论和股市都已经稳定下来了,你不用太操心。”
“我欠了你多少?”
“几百个万吧,”江清玉将平板合上,说,“还钱的事情先不着急,你醒了我就要收拾收拾东西准备走了,宋重云要来找我,我们会顺路去其他地度个假。”
顿了顿,江清玉又说:“他会把柳双一起带过来。”
林川臣像是还在恍惚,走着神,说话很是缓慢,“柳双?”
“也是,你还不知道,”江清玉好心向他解释,“柳阿姨本来要给他输血,后来被告知他们具有血缘关系,直系亲属不能输血,所以,他已经被柳阿姨找回去了,也改回他以前的名字了,他似乎还挺喜欢的。”
林川臣半晌没说话。
他想起那天与柳双在佛塔上分别,柳双回头看了他一眼,那时候他眼中的情绪林川臣看不清楚,也看不懂,现在也有些不懂了。
他说阿诱不是他的名字,李越也不是。
他说来生再告诉他真名。
其实林川臣乍然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竟也不觉得奇怪和陌生,只觉得这个名字确实很好很好。
不是一个毫无意义的单音,像那天匆匆一眼瞥见的茂密柳林,每一枝柳条都生机昂扬,也像柳双自己。
柳双和他说来生再告诉他。
他在很早之前就已经做好了分离的准备,后来再见面,中间压着太多不能言说的重担,他们之间也没有太多的交流,只是短暂亲密过,像是在互相慰藉灵魂。
他抱着柳双从小河里冲出来的时候,他将柳双从推上河岸的时候,那一刻也像是能与当初跳下佛塔的柳双感同身受,也逐渐做好了永远分别的心理准备。
他要送柳双去新的“来生”。
林川臣闭了闭眼,叹了口气,问:“他还好吗?”
“他比你好,”江清玉说,“只是精神状态和记性不太好,幻觉很严重。”
江清玉又觉得林川臣看起来也不是太期待见面的模样,一时间有点拿不准了,“你不高兴吗?”
“没有,”林川臣语气平静,“我很高兴。”
柳双有了来生,失去的人与物也已经回到了身边,他爱柳双,为什么会不高兴。
但地狱门前走一遭,现在躺在病床上,昏迷那段时间总是反反复复梦见柳双从他眼前跳下佛塔,梦见他将打火机扔进实验室的那一瞬。
他没有那一刻能那么清楚地意识到,柳双是不会囿困在情爱欲望里的。
从前他总是顺从,像是没有脾气,后来林川臣发觉原来他也不是无动于衷的空壳,有灵魂和血肉,被掩藏在层层外壳之下,实则本性很是固执。
一旦认定了什么事情,他就像开了弦的弓,不会再将箭头收回来。
想要分开,兴许也是认真的。
只是自己在不停强求,追着那一只鸟,情不自禁地,追了整整十年。
想尽办法去送他礼物,给他做蛋糕,在乎他的生死,只是一步踏错,说错了话,柳双便慢慢拉开了他们之间的距离,走到了自己难以触碰的地方。
林川臣觉得有点挫败。
他不知道柳双来A国是他自己的意思,还是宋重云的意思,又是以什么理由来的。
也不清楚是不是因为身体太过疲惫,他现在格外悲观,不想看见柳双疏离的视线,怕从他口中听见自己不想听到的话语。
林川臣沉默着,江清玉也沉默着。
半晌,还是江清玉先开了口,说:“他们明天就来了,你要去接机吗?要是去的话,我怕你到时候连门都出不了。”
林川臣还是沉默。
江清玉走了。
他给宋重云打电话,说了一下这边的情况,宋重云偏了偏视线。
他现在在柳无忧家里,柳双在房间里收拾行李,他现在看起来倒是正常,收东西的速度很快,衣衫叠得整整齐齐,放进行李箱中。
“我还没告诉他是去见林川臣,”宋重云说,“他并不记得林川臣现在在哪里,以为是去度假的。”
“那就让他这么以为吧。”江清玉也查过路易体认知症的病症,他总觉得柳双现在每天都会看见林川臣的幻觉不是一个很妙的信号,那意味着他将幻觉当成了真的,等见到真的林川臣,他不一定能认出来。
生了这样的病,向来都会伤害自己最爱的人。
“我好了,”柳双没注意到宋重云那边的动静,他将行李箱拉链拉起来,又问,“阿臣也要跟着去吧?”
宋重云有点不忍,“嗯……”
“好吧,”柳双淡淡道,“我家好像没有他的衣服,让他自己去收拾好了。”
他转身往楼下走,边走边问:“你想吃蛋糕吗?是我妈妈买的。”
“不用了,”宋重云婉拒道,“我得走了。”
“要带两块回去给江清玉吗?”
“也不用了,他在外面出差。”
“哦,我忘了。”
他将宋重云送出门去,今天天气不错,阳光落在院子里,柳双和宋重云说再见,却忽然视线模糊,迷蒙间竟将宋重云的身形看成了那个熟悉又陌生的人。
他怔了怔,宋重云已经远去了,柳双才轻声又后知后觉般说:“明天见。”
“邓飞还在医院,”江清玉对着林川臣说着国内的情况,“鬼市,毒品,还有邓飞都已经在警方手里了,现在已经没什么事情了。”
今天A国是阴天,像是要下雨。
林川臣还是不能动,坐在轮椅里,虽然脸色还有些苍白,但周身仍旧是与往常在商界叱咤风云时一般无二的沉静冷漠,总像是在窥伺猎物。
风将他腿上摊子的边边角角轻轻吹动,他慢慢开了口,道:“没死才好。”
“嗯?”
“要是死了,才真是便宜他了。”
江清玉不置可否,只问:“你又想做什么呢?”
林川臣:“……”
“不出意外柳双要在你身边留下的,”江清玉提醒道,“你得考虑一下他的感受。”
“他也会希望邓飞被千刀万剐。”
“我说的不是邓飞,”江清玉有点生气了,“邓飞不是毒网背后最大的毒枭,他死了,还会有其他的毒枭,你难道想带着柳双一辈子活在他们的报复里?”
林川臣没说话。
飞机已经降落,他们在接机口等了一会儿,终于看见宋重云带着柳双从出口出来。
林川臣的视线一直停留在柳双身上。
头发剪短了,瘦了,但是看脸色还不错,好像……
好像过得很幸福。
柳双还保持着从前养成的警惕性,一直在观察周围。
林川臣的视线太灼热了,他终于察觉到了,于是偏了偏脸,迎着他的视线回望过去。
林川臣的瞳眸里映出了柳双的身影,他其实很开心,能看见柳双好好地站在自己面前,是一件很让人高兴的事。
但浑身血液却像是淌过了严冬,骤然间便冰冷冻结,从心口向着四肢百骸蔓延。
柳双之前说的是真的。
他总是说到做到。
他看向自己的眼神,变得那么地陌生。
【作者有话说】
林川臣:一朝回到解放前了……不对,之前就没解放过(崩溃)
明天还是零点见啦!晚安!

林川臣走着神,时间也像是已经凝滞,什么都反应都没了。
柳双很快转开了视线,从前一直在海上活动,也没有身份,他没有来过这里,对这里是陌生的。
处在陌生的地方,他精神总是忍不住紧绷,觉得不安。
他觉得很奇怪,林川臣陪着他坐了飞机,他还是第一次坐飞机,觉得很新奇,说自己耳朵好像有点堵。
林川臣也不说话,这让他有点生气。
下了飞机,林川臣就不见了。
柳双问宋重云看到他了没有,宋重云说他临时有事,让他们先走。
柳双不知道他还有什么事情要忙,又想自己好像也有什么事情要去做,但他全都忘记了,想了一路都没能想清楚。
柳双走着神,走到江清玉和林川臣面前。
江清玉笑着问:“你还记得我吗?”
“江少,”柳双说,“记得的。”
“那他呢,”江清玉指着身边坐在轮椅上的男人,“你还记得他是谁吗?”
柳双再次将视线落在林川臣身上。
他看得很认真,像是在仔细辨认。
这让林川臣感到一阵焦虑,甚至已经能想到柳双会说出什么话。
他或许会说:“不好意思。”
柳双脸上神情很淡,不仔细看,似乎什么情绪都没有,只是在无情地阐述事实,“我不记得了。”
像是被判了死刑,林川臣却忽然像是松了口气般,闭了闭眼。
早有预料了。
他总是这么无情又残忍。
林川臣心中暴戾的情绪在不断上涌,膨胀,堵着胸口,像是要彻底迸发。
他手指微微蜷曲了一下,却又很快松懈下来。
想要将柳双抓起来,关起来,让他只能看着自己的念头逐渐淡去,到最后变成空白一片,什么都没有在想了。
柳双被江清玉拉着手腕,他听见江清玉说:“他是林川臣,你再仔细看看呢?”
“江少在说笑吗?”柳双脸上多了一点浅淡的笑意,说,“阿臣之前一直在我身边呢,只是临时有事先走了。”
江清玉和宋重云都沉默着,林川臣也没说话。
柳双像是觉得迷茫,他问:“我们还不走吗?”
“走吧,”林川臣嗓音沙哑,神情也很平静,“先把他送回家,管家在家里,会照顾他。”
林川臣现在还不到能出院的时候,今天出来对身体已经很勉强了,要立即赶回医院。
保镖推着轮椅将他送上车,柳双坐的是另一辆,车门关上,他便看不见柳双的脸了。
林川臣感到烦躁,又克制地压下暴戾与疯狂。
柳双的记性也没有他们想得那么糟糕,他只是分不清楚幻觉和林川臣本身,其他的反而记得很清楚。
只是说话反应有点迟钝,原本就不爱说话,到了现在更不愿意张口了。
江清玉和宋重云都是话痨,车上叽叽喳喳说了好久的话,见柳双不应声,又转了话题他们两个自己聊上了。
柳双坐在副驾驶,他撑着下巴看着窗外,忽然又觉得车里有些闷,于是便放下了车窗。
他想不出江清玉和宋重云平时生活在一起的样子,感觉像是在说相声,不会嫌对方吵吗?
思及此又记起林川臣也是个啰嗦的家伙,以前还住在林家老宅里的时候,林川臣总是阿诱长阿诱短地叫他,有时候柳双懒得回应,也不说话。
林家的宅子很大,他没事的时候也不完全往海港走,也会呆在家里,在院子里照料花草,或者去楼上花房给绿植浇水。
林川臣一间一间屋子一边找过来,一边喊他的名字。
直到柳双觉得很烦,才淡淡应一声,“我在这里。”
以前以为是自己并不爱他,现在想想,原来是讨厌林川臣叫他那个名字。
柳双走了会儿神,蓦地又察觉到有人在看他。
他视线搜寻着,在车流里看见了那个男人的车,后座的窗户是开着的,那人苍白的脸映入眼帘,正紧紧地,像是盯紧了猎物的头狼,看得柳双脖颈有些凉,像是落了狼牙似的。
他下意识摸了摸脖颈,摸到了那一道伤疤,但林川臣的车已经转了弯,看不到了。
柳双其实有觉得那个人眼熟,但陌生的感觉大过了熟悉,应该是从前见过,但不太熟悉,所以才出现这样的感觉。
他没放在心上,也压根没有发现,他所认为的“林川臣”,不过是那个二十六岁的林川臣的幻影。
二十六岁的林川臣还有些青涩和冲动,像个愣头青,做事也不留余地,这几年也逐渐收敛了一些,圆滑了很多。
十年过去了,岁月带走了他身上青涩的稚气,到了现在,终归会和十年前的模样有些不同。
柳双的病加重了从前与现在的区分,他对林川臣的记忆已经只停留在从前,逐渐把现在的人忘记了。
柳双对此一无所知。
车停在了林家老宅门口,管家在门口站着,张望着,见车停下来,脚步便动了动,迎上来。
柳双还记得管家。
谁都记得,唯独弄错了林川臣。
他和管家打招呼,问管家阿臣回来了吗,管家神色犹豫。
林川臣已经给他打过电话了,告诉过他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但他总觉得有些谎话说出去总是对两个人都不公平,却也想不到更好的办法了。
于是沉默片刻,管家撒谎道:“先生还在工作。”
柳双脸上浮现出一点点失望,语气却没什么变化,还是平静的,“好吧,阿臣的房间都收拾过了吗?也不知道他今晚要睡哪一间。”
他上了楼,房间都是收拾过的,柳双巡视一圈,最后缩在林川臣衣柜下层的毛绒玩具里睡了一觉。
傍晚,他从乱糟糟的梦里醒过来,房间里一片昏暗,但还是没有林川臣的气息,像是林川臣根本没有回来过。
柳双艰难从毛绒玩具里爬起来,下了楼。
林川臣警惕惯了,打扫卫生的下人向来不会再老宅里多待,做完活便回家去了,整个老宅里只有他和管家。
整个房子清清冷冷,像是没有多少人气。
柳双有点失落地站在客厅里,站久了头晕眼花,他想给林川臣打个电话,问他为什么还没回家。
手机不在身上。
他迷茫地上了楼,从卧室找到书房,翻找着自己的手机。
找了一会儿又开始走神,去找那块林川臣送他的表。
但礼物盒里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柳双心跳停滞了一瞬,喃喃道:“表呢?”
“已经被你弄坏了,”“林川臣”站在他身后忽然说,“你忘记了吗?”
“我没有,”柳双矢口否认,“我怎么会弄坏,我很喜欢的,一直都好好收着。”
说着他又笑起来,道:“你还在表盘里放钻石,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很早之前就开始喜欢我了吧。”
话音未落,他迎上“林川臣”的视线,忽然噤了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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