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孩子若连‘孝’和‘敬’都做不到,更不会守其它的规矩。如此他怎生能把自己乖巧温顺的好女儿安心嫁给他。
范仲淹心里已经有些不喜了,这时候庞元英还是变着法地讨好赞美他,这令他更觉得庞元英是个只晓得显摆自己,只会动嘴皮子不干实事儿的年轻人。
范仲淹的眼底冷了,他夫人却越来越看好庞元英。
“便让两个孩子去走走,我们聊我们的如何?”郑氏提议道。
范仲淹很想拒绝,但碍于和庞籍的多年交情,只得暂且点头应允。
于是庞元英和范妙妙就在众多丫鬟婆子的簇拥下,拘谨且保持距离地逛花园。
“这兰花真漂亮。”范妙妙道。
“我不喜欢兰花。”庞元英跟着说一句。
“我父亲特别喜欢,还有竹子,荷花。他说做人该就如它们一般,君子如兰,竹有气节,出尘不染。”范妙妙说罢,就用探究的目光上下打量庞元英。
“就是花和竹子而已。”庞元英弯腰折断两朵兰花,“你若这么喜欢,就送你。”
“花开得正好,折了多可惜。”范妙妙垂下眼眸,微微对庞元英行了下礼,借口身体不适告辞。
“我请大夫给你看看?”庞元英看着范妙妙的背影,提高音量喊着。
范妙妙路走的反而更快了。
庞元英丢了手里的兰花,笑了笑,心叹范妙妙是个好姑娘,一定会找到属于她的幸福。
待范仲淹一家三口走后,庞太师便对庞元英发起火来。先骂了他起初带血见客没礼貌,后质问他单独和范妙妙相处时又做了什么蠢事。
“送花。”庞元英道。
“人家是知书达理蕙质贞静的大家千金,你竟唐突折花送人?丢尽了我太师府脸面!”庞太师吼道。
庞元英撇了撇嘴,“爹,儿子觉得和她聊不来。她觉得兰花好看,我觉得不好看。我委屈自己送她兰花,她见我折断了兰花又不开心了。儿子知道爹的苦心,所以很努力想讨好她还有范世伯来着。”
“你——”庞太师气得一时没话说。
郑氏连忙在旁边劝慰,小声对庞太师念叨:“我瞧着也是聊不来了,我也觉得那兰花看多了,没什么好瞧得,不过是活人硬喻它好罢了。大家想法不同,以后硬凑成一家相处,怕是个麻烦。再说瞧你那同窗的态度,不像是喜欢咱们儿子的样子。夫君,这事儿不对啊,凭什么我们太师府的儿子,非得巴结你同窗一家。莫非他官位比夫君高不成?”
庞太师听妻子这话很有理,心气儿上来了。
“范先生忧国忧民,儿子敬仰。可儿子觉得,父亲跟他做朋友便好了,不必牵扯姻亲。说是姻亲能拉近两家关系,可处不好了,反而彼此暗中计较,倒不如只做朋友干净。”庞元英趁胜追击。
庞籍凌厉瞪庞元英,“别当我不知,你便是没看上人家,故意搞出这些!”
“是不喜欢。”庞元英凑到庞籍身边,小声嘀咕道,“爹,这不喜欢是大事儿,不喜欢硬不起来,您上哪儿要孙子去。”
说完,庞元英就跑。
庞太师气得面红耳赤,非要人把庞元英架回来,狠揍一顿。
郑氏见状忙劝慰,庞太师一把推开她,发火道:“这孽障便是娇惯过甚了,我今天必把他打得皮开肉绽,让他好生长长教训。”
“夫君,他说的没错!这男人不比女人,若真不喜欢确实没法要孩子,话糙理不糙。”郑氏被庞太师推了一把很不高兴,脸拉了下来,也放起了狠话。
“你——”庞太师气瞪着郑氏。他夫人想来温婉贤淑,而今也被儿子给传染了!
郑氏回看一眼庞太师,便起身走,她打算去跟婆婆告状。结果走了没两步,却被庞太师一把拉住。
“算了,都别气了。”
庞太师料到郑氏去干什么,立刻软了一句。他努力劝解自己想开点,当年他因过度沉迷于读书,开窍晚了些。或许这孩子这方面随他了,虽然他并不读书。
庞元英一溜烟就跑回了开封府。正巧展昭吃完午饭回来,见着庞元英就问他的相看如何。
庞元英转了转眼珠子,“我相看的事,公孙先生怎么会知道?”
难不成是他太师爹早把这事儿宣扬出去了?
庞元英怕知道的人太多,影响人女孩子家名声,忙去找公孙策询问经过。
“公孙先生,我爹连我相看这种小事儿都跟您说了?”
公孙策失笑,“你爹只是来信告知家中有喜事,喊你回去。”
“那先生怎么知道我回去是相看?”庞元英不解。
“范先生去你家的时候,有辆帷帐秀气的马车跟着,多为女眷们所乘。他和你父亲是故交,刚归京就带了女眷去你家。你刚好未婚,不谈这个是谈什么?”公孙策解释道。
庞元英点点头,佩服公孙策的智慧无双。
“不对啊,先生怎么知道范先生带着什么样的马车去我家?”庞元英皱眉盯着公孙策,“先生难道派人监视了太师府?”
公孙策咳嗽了一声,“这是你父亲和包大人之间的小切磋,你不必挂怀。”
“不挂怀?这怎么可能。你们为什么要监视太师府?知不知道这样很不礼貌不道德,我要回家告诉我爹!”庞元英立刻表明立场。
“去吧。”公孙策丝毫不受威胁,反而面带微笑。
庞元英往门口挪了几步,提醒公孙策他真要回去告状了。
“你若能劝你爹明白,监视人这等行为并不好。我便会回禀包大人,给你记一功。”公孙策道。
庞元英明白了,肯定是庞太师先派人监视了开封府,包拯才回礼。这事确实是庞籍和包拯之间的小切磋,外人谁掺和谁傻。
庞元英打哈欠,喊着困了要睡觉,准备和公孙策告辞。
“特意问我这个,是担心人家女孩子的名声?是个好孩子。”公孙策让庞元英放心,这事儿他没跟外人讲。
庞元英行了礼,多谢公孙策。
庞元英几乎连熬了两宿,出了门被阳光一晒,困意真上来了,回房就冲向床榻。他躺下后忽然觉得哪里不对,刚进门的时候好像看见窗边有个白影。
庞元英扭头往窗边去瞧,看见了白玉堂。
庞元英坐起身来,“你怎么不敲门?”
“敲门了,你不在。”
“有事?”
“符纸给我两张,我要在屋里用。”白玉堂道。
“你屋里有鬼?来来来,我跟你去!”庞元英立刻背上布包,掏出宝镜,跟着去了白玉堂的房间。
庞元英点了犀角,拿出一瓶牛眼泪来放在桌上。他先用宝镜在屋里照了一圈,没见什么,就用牛眼泪滴了眼睛,环顾四周。
白玉堂冷眼看着庞元英折腾。
“你觉得哪里不对?”庞元英还是没查出什么来,只好再问白玉堂的感觉。
白玉堂指了下东窗。
庞元英立刻拿宝镜去照,“这里好像也没什么东西。”
白玉堂从庞元英手里抽出一张符纸,直接把符纸贴在了有洞的窗纸上。
“不会吧,就为这个,你这没纸啊,不会叫人帮你弄?”
“麻烦,不及这符纸一贴便好。”
白玉堂躺在了榻上。
看来他是着急睡觉,所以觉得找人修补太麻烦。
庞元英看了一圈白玉堂的房间,还真没纸。
“那你可以放着不管,回头睡好了找人弄,偏偏折腾我。”
白玉堂:“吵得慌。”
庞元英不懂白玉堂讲什么。他哼一声,偏要撕掉符,以表达白玉堂白白折腾自己的不满。忽来一阵风,风吹着窗户,发出呜呜声响,很像有人在低低哭泣。
庞元英呆了一下,把符纸重新贴了回去,再扯下来,再贴回去。
“闹腾。”白玉堂睨他,眼神里透着不满。
庞元英愣愣地看着白玉堂,转身就跑。他叫上青枫,直奔马棚。二人骑上马出城的时候,发现白玉堂随后骑马跟了过来。
“去紫宸观?”白玉堂问。
“对,不过我们俩去就行了,这事儿不确定,何苦劳烦白少侠跑一趟。”庞元英客套道。主要是这一路上有白玉堂跟着,庞元英觉得氛围就不自在了。
“包大人嘱咐过,这案子我负责监视你。”白玉堂道。
庞元英愣了下,有点不信包拯会这么嘱咐。包黑子多腹黑,哪会说话让人抓到把柄,就算有这心思也不会的让白玉堂这么明目张胆地讲出去。
“原话只是让你跟我一起破案吧?”庞元英试探问。
白玉堂:“一个意思。”
庞元英纠正:“这不是一个意思。”
“一个意思。”白玉堂坚持。
“不是。”
“是。”白玉堂凤目阴冷盯着庞元英 ,将刀提起。
庞元英立刻改口:“是是是,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白玉堂将刀挂在了马背上。
庞元英:“……”
白玉堂率先到了荆棘丛,探看了周围的环境,并没有发现其他人。
庞元英抵达之后,拿着一根长木棍,在距离尸体附近的荆棘丛拨弄,似乎在认真寻找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