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梓云一见庞元英造访,意外不已,他高兴地打量一番庞元英,抓着他的肩膀激动叹:“瘦了!你怎么才找我,有半年没见了吧。打你出事儿后生病,我们就没见过!”
“是呢,既然知道我病了,你竟不来看我。”庞元英恶人先告状。
王梓云愣住,忙辩解道:“冤枉,我当时和好几兄弟去你家了,被拦了出来。你们管家说,你不想见任何人。我还正想问你呢,怎么都不见我们。”
“有这种事儿,你们来看过我?”庞元英无辜地长大眼睛,好像真不知道此事一般。他转头看向自己的随从青枫,问他到底怎么回事。
青枫缩着脖子,表示老爷不让通传。
“对不住了兄弟。估计我爹总嫌我不学无术,还遭了那种事,便暗中拦着,不让我见你们。”
庞元英把事情干脆推到庞太师身上,反正他们这些小辈肯定都不敢去找庞太师对质。
王梓云想了想庞太师的严厉之处,觉得他是能干出这种事儿的父亲,遂同情地拍爱庞元英的肩膀。
“都一样的,我爹也是。不过你爹对你期待该是格外高一些,你家里就你这么一个嫡子,望子成龙嘛。你也要理解一下,千万别跟你爹再置气了。”
庞元英点点头。
“哟,脾气比以前软了些,看来这次生病你没少受刺激。怎么样,改日我们几个兄弟聚一聚,去软香楼?”
“不去,我还有正事儿要做呢。”庞元英一听到软香楼这三字,立刻就明白是什么地方,坚决拒绝。
“哟,你该不会是连品性也变好了?”王梓云惊讶叹,转眸看了眼庞元英身后跟着另外两人。
青枫他早就认识,这一身白衣有冠玉之容的不俗少年是谁?还有他身边穿着道袍的中年男子又是谁,看着怎么有点面熟。
“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开封府的四品带刀侍卫白玉堂。这位是我的老友张道士,我最近走霉运,就把他带到身边来了。”
庞元英来之前已经让白玉堂点了张道士的哑穴,他现在发不出声音来。
王梓云听闻开封府,拍手叹:“我想起来了!瞧我这脑子,差点忘了你高升开封府少尹的大事,恭喜恭喜!”
王梓云问庞元英来这到底是找他,还是为了什么公事。
庞元英暗观王梓云的神态没什么异样,看来开封府曾派人来宋国公府求证一事,他并不知情。
“不瞒云弟,我今天来为了查案。这事儿跟贵府多少有些关系,我一个晚辈不好打扰长辈们,就想找你们管家聊聊。你家孙管家是二十多年的老仆了吧?”
“可能都有三十年了,府里我不知道的事儿他都知道。”王梓云当即问庞元英到底所为何事。
庞元英就把王家媳妇儿郑氏被掘坟剖腹的事讲给了王梓云,“嫌犯和贵府的孙管家有来往,但包大人本来的意思是要正式以开封府的名义传话,让孙管家过去,但这么一来所有人都会知道。我觉得我们认识,不必把这事儿闹太大,省得事情传出去又被权贵们笑话,所以我就自己上门来找你商量了。”
王梓云多谢庞元英为他们国公府着想。
“对了,听说被害者郑氏还是你母亲的外甥女儿,这案子破了,你们国公府也算是帮了亲戚一把。”
王梓云直点头,觉得庞元英说的每一句话都很有道理。当即打发人去把孙管家叫来。
不一会儿小厮来报,说孙管家一早就有事出门,并不在府中。
“怎么这么巧。”王梓云叹道。
庞元英没说话,只用希冀的眼神看着王梓云。开封府的人早就监视宋国公府的各个出口,那孙管家根本就没出门过。
王梓云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再问小厮孙管家去了哪儿,赶紧给叫回来。
小厮迟疑了下,转折眼珠儿战战兢兢回道:“小的不知。”
“不知就不知,你虚什么,莫不是见你家三公子年少,便糊弄他?”庞元英语气悠悠地问一嘴。
王梓云发现这小厮确实在心虚,一想到他们欺负自己年幼,火气便上来了。他一脚踹那小厮身上,让他如实交代孙管家去向。
“你若敢对我撒谎,我今儿便叫人打断你的腿,再把你赶出府去!”
小厮吓得落泪,给王梓云磕头认罪道:“是孙管家不让小的讲,他其实就在自己的房内。”
王梓云气急了,立刻带人直冲孙管家的屋内,果然把人抓个正着。孙管家正在房里喝小酒,吃花生米,被这一遭吓得,直接跪在了地上。
庞元英劝王梓云不要动气。白玉堂直接就将孙管家拎起来,送到张道士跟前。孙管家忽然见到张道士,一惊,立刻垂下眼眸不看他。
庞元英请王梓云回避,“这是办案惯例,还请谅解。”
王梓云点点头,就带着下人离开了。白玉堂看了庞元英一眼,也跟着出去了。
“道观的老人都没了,你们国公府十年前也打发走了一批人,而今剩下的几个,除了夫人身边的三个老婆子,便只有你了。若说不是因为心虚,我都不信。听说秦王去世的时候,便是你家夫人撺掇着秦王妃拿紫宸观那些老道士殉葬?”庞元英问道。
孙管家心惊地望一眼庞元英,没想到这事会被查出来。
“你们和张道士到底有什么猫腻,和我讲一讲?”庞元英转头看了一眼张道士。
从见到孙管家后,张道士的脸就憋得通红,似乎有很多话想讲出来,额头在不停地冒冷汗。
孙管家和张道士对视一眼后,依旧闭嘴不严。
白玉堂这是站在东窗边对庞元英点了下头,随即离开。
“再不说,我们就只能挖开宋大小姐的坟了,看她肚子里是不是真怀了你的种。”庞元英忽然孙管家厉害道。
孙管家皱眉,“什么我的种?这事儿跟我有什么关系……”
“别装了,当初便是你和宋大小姐私通,张道士为保你的命,就编瞎话忽悠了你们夫人,让国公府把这事儿给兜下了。”庞元英提高了音量。
砰的一声门开了。
宋国公夫人柳氏率先冲进了屋,王梓云一脸惊诧地紧随其后,却被婆子硬拉走了。
柳氏先看了一眼张道士,目光只有片刻停滞,就打量到了庞元英的身上。
“庞大公子而今厉害了,来这国公府都不知提前拜见我一下,便先训斥起了我国公府的管家。”
“夫人最好把当年的事说清楚,这案子就算结了。不然以包大人的性情,夫人该知道这案子再查下去对国公府的声誉会有影响。晚辈今天来,便是念及之前和王三公子的情义,想把这事儿尽可能私下里解决。但倘若夫人若没这心思,不领晚辈的情,晚辈这就离开,去请包大人来。”庞元英丝毫没有被柳氏的气势震吓,话讲得反而咄咄逼人。
柳氏冷着脸道:“你们开封府若想抓人,先拿出证据来,否则我国公府恕不奉陪。”
庞元英应承这就离开,立刻命属下带上孙管家。
“慢着,我刚才说的话你没听懂么?”柳氏恼恨地瞪向庞元英。
庞元英问柳氏难道没看出来。
“看出什么?”柳氏皱眉。
庞元英用手抹了一下脸,侧过来给柳氏瞧,“巴掌印,都显红了,刚才我询问贵府孙管家,谁知他竟发疯反抗,啪地一下打我一巴掌。这算大不敬之罪吧,证据确凿,也有人证,我当然要遵夫人的命,带他回去了。”
庞元英随即问青枫等人是不是如此。
青枫立刻点头,带着大家应承就是这样。
“你——”柳氏气得说不出话来。
“走。”庞元英说罢,就带着人去了。
柳氏想命人拦下,但碍于庞元英的身份,只得咬牙忍下来。
庞元英回到开封府就洗掉自己脸上和手上的朱砂红。
包拯听闻庞元英用耍赖的方式把孙管家弄来,叹他此举不当。
“他们仗势不愿配合调查在先,就不能怪我耍赖在后。不然怎么着,这大家族秘密多,开封府又得罪不起,就得靠我这招了。包大人不是我不给您机会,我问过公孙先生了,他让我自己来。”庞元英耸耸肩,表示自己也很无奈,要不是为了破案才他不会如此自我牺牲。
公孙策在旁无奈地笑道:“你这孩子。”
包拯缓了口气,“非常情况用非常之法,也不是不可。但以后这种事先奏禀我一声,切勿一人冒险。”
“是呢,包大人没你想的那么古板。你下次可以不必这么绕弯儿。”公孙策拍拍庞元英的肩膀,倒是很欢喜他能为查案如此付出。
“但结果却是我料想之外。本来我以为我下的‘冤枉孙管家’的钩子,会令国公夫人好奇,道出当年的真相。万没想到她直接把我赶了出来,似乎她女儿和谁私通的事她并不关心,他有更严重的事情要隐藏。很可能就是因为这件事,让她愿意为张道士撒谎。”
“张道士呢,还是什么都不说?”公孙策问。
庞元英:“嗯,对他来讲点不点哑穴都一样,无声。”
“那有什么事会比自己女儿的死更重要?”公孙策看向包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