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元英点点头,觉得白玉堂的话很有道理。
“那查到什么没有?”
白玉堂摇头,这也是他疑惑的地方。
“或许机关不在香鼎附近。”庞元英找边上的石板敲了敲。
突然,白玉堂拉走了庞元英,躲在了那堆破烂香炉的后面。
庞元英正疑惑,就听到一个人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庞元英试探从缝隙里去瞧,从他的角度只能看到那人穿着道袍。
“来客人了。”那人走到石板中央的香鼎前,忽然说了一句。
庞元英立刻就分辨出这声音属于张道士,他示意看向白玉堂。白玉堂用眼神警告他老实点,别出声。
“三位不速之客。”张道士在香鼎边上坐了下来,靠着鼎,叹了口气。沉默了很久,张道士再没出声。
人怎么还不走?
庞元英蹲的两腿发酸,已经开始发抖,要蹲不住了。但他不敢动,他身后有枯草枯树叶小碎石,怕稍微动一下,张道士就会听到声响有所察觉。
一旁的白玉堂冷眼看着庞元英的身体微微左右摇晃,实在忍不了了,轻拽了一下他衣服。庞元英上半身就靠在了白玉堂身上。
庞元英却吓坏了,他还以为是自己身体失衡,‘主动’靠上了白玉堂。他真不是故意要往白玉堂身上靠!白玉堂有洁癖,貌似最不喜欢有人碰他——
庞元英僵着身体一动不敢动。
冷檀香味一波一波地钻进他鼻孔里,直接射杀了庞元英所有的反应细胞。
“人走了。”白玉堂说罢,发现庞元英还是靠着他,跟一块木头似得一动不动,甚至连眼睛都不眨了。
白玉堂想起什么,从腰间抽出刚刚庞元英贴他的那道符,猛地拍在了庞元英的脑门上。
“啊!”庞元英惊叫一声,直接趴在了地上。
“真够可以的,这种时候还走神?”白玉堂伸手给庞元英。
庞元英悄咪咪地瞄一眼白玉堂,貌似并没有生气。这才敢把手搭上,由着白玉堂拉自己起身。
他真腿酸了,起来后才发现俩腿不是自己的了,非常麻软!刚好白玉堂转身要走,庞元英就直直地扑在了他的后背上。
庞元英赶紧的坐回地上,用手拍拍腿,让自己腿麻的劲儿快点过去。
白玉堂转身,无奈地叹:“果然身娇肉贵。”
只蹲一会儿罢了,竟给他累成这副模样?
习武出身的白玉堂,实在是难理解庞元英这样的体质。
“再等我一会儿,马上好。”庞元英快速捶腿。
白玉堂看这那边的焚香鼎正隐隐冒着烟。
白玉堂走近一瞧,香鼎内正插着三炷点燃的香。
庞元英试着起身,跺了跺脚后,他也凑到香鼎边来瞧。庞元英问白玉堂怎么想,白玉堂摇了摇头,表示他也不明白。
“太奇怪了。”
庞元英叹口气,顺便扫了眼附近的风景,发现西边的草有压倒过的痕迹,好像是被人踩过。
庞元英叫上白玉堂。俩人顺着痕迹往里走,行至后山坡有林子的地方,就看到有树枝的被折断了。显然是人在经过的时候,身体把树枝刮断所致。
“上去看看?”庞元英问。
白玉堂点头,他拿刀,带头走在前。
大概一炷香的功夫,二人就登了山顶。
山顶处是断崖,地上都是裸露的山石,有几块半人高的凸凹不平大石头不规则的林立其中。
庞元英扒着石头往下看了看,山底下都是茂密的林子,断崖坡上也长了不少树,都绿油油的。山本就不大,故这断崖不算太高,但人摔下去肯定会死。
庞元英赶紧往回走,以确保自己的安全。
“这后山好像没什么。”下山的时候,庞元英和白玉堂感叹。
白玉堂依旧没说话,边走边往四周看。不久后他忽然停下来,拨弄树枝往里走,从地上捡起了一根被刀砍断的树枝。
截面很新,看着像是昨天刚砍下。
“道观的人可会在这山里砍柴?”白玉堂问庞元英。
“不会,这地方是禁地,道观里的人不许进。他们平时用的柴火有专门人送,应该是从住在这附近的百姓买。”庞元英经常来紫宸观,碰见过有人驾车给道观送柴。
白玉堂丢下树枝,决计先和庞元英下山回去。
俩人回院后,白玉堂就立刻回房更衣了。
“洁癖就是麻烦,这样的人竟然还能在尘土飞扬的江湖上混,真是一股白流。”庞元英小声嘟囔着。
“看什么呢。”展昭一回来,就见庞元英傻呆呆的站在院中央,望着白玉堂房间。
“诶,展大哥也出去了?”庞元英问。
“嗯,去张道士房里查了一圈,没见什么有用的线索。字迹也对不上。”展昭拿他刚偷来的一篇张道士的字给庞元英瞧。
“我认得他的字。再说凶手应该是用左手写字,对不上,也说明不了他无辜。”庞元英闻了闻纸的味道,甩了一下纸,纸张柔韧很结实,触感细腻,跟凶手用的纸属同一种,“凶手为何要刻意用左手写字呢。要么他是个名人,很多人见过他的字,他为避讳;要么是开封府里有人认得他的字。又或者,这两种可能皆有。”
“越说越像是张道士。”展昭道,“但证据呢?你的人可监视他好几天了,从没见他出过道观。”
庞元英忙把他刚刚和白玉堂在后山发现的情况告知展昭,“吕哲的住处就有暗道,会不会后山那里也有什么密道之类,可以有另一出口通往山下?”
“那今晚我们搜山。”展昭还是有点计较香鼎的事,“为何偏偏开辟一处那样的地方,在荒凉的后山放焚香鼎?”
“不止如此,张道士还往香鼎里上香,靠着香鼎说话。虽然他在说我们三个是不速之客,但我总觉得他说话的语气有点温柔,似乎很珍惜那个香鼎。”庞元英解释道。
“经你如此说,那更奇怪了。”展昭道,“你先回房,我回来的时候,看到张道士正往这边走。”
庞元英点头,回去就躺在床上,假装午睡。
张道士在院内和展昭、白玉堂寒暄了半晌后,见庞元英还没出来,忍不住就问了一句。
“可能在小憩,还没睡醒。”展昭正感慨庞元英装得还挺像,随后带张道士进屋后,发现庞元英竟真的躺在榻上呼呼大睡。
张道士忙摆手表示不必叫醒,他晚些时候再来。随即让道童把符纸留下,他便带着道童离去。
“喂,醒醒。”白玉堂叫庞元英。
庞元英翻了身,背对着白玉堂继续睡。
“叫你醒呢!”白玉堂倾斜身体,冲着庞元英的耳朵喊。
“别烦我,滚远点!”
“起来!”
“再叫,爷就把你鸡鸡剁下来喂狗!”
庞元英迷糊地大喊一声,就努力地动了动身体,把自己的脑袋拱进了床榻内侧叠好的被子里头。
第26章 他深藏不露
“噗!”
身后传来一声笑。
白玉堂立刻回头瞪向展昭。
白玉堂此刻所见的展昭, 正刻板着一张脸,表情和平常看起来没什么不同,仿佛刚才那声笑并不是从他这里发出。
床上的人还在无忧无虑地睡着。
“叫都叫不醒,看来是真累了,要不就让他睡会儿, 我们一会儿再来找他。”展昭知道白玉堂尴尬,就想找借口离开。
“用不着, ”白玉堂把手里的刀直接丢到庞元英的身上,突然喊一声, “鬼来了!”
一、二、三……
安静了三个数后,床上的人猛然坐起,头顶着被子。
“鬼……鬼?鬼?鬼在哪儿呢?”庞元英最后精神抖擞地把头上的被子甩掉, 立刻从怀里抓出一把符纸,谨慎观察四周。
庞元英等了半晌没看见鬼,连风都没有,倒是看到两个身材高大的家伙像鬼一样站在他的床前。庞元英明白了什么, 继续装没睡醒,趁机不满地把符纸往俩人方向一撒, 大喊抓鬼。
不对啊,刚刚明明有一种鬼压床的感觉,后背有冰凉的很沉重的东西压下来。
庞元英觉得有点硌屁股,低头抓一把, 才发现自己坐在了一把刀上。这刀太眼熟了, 是白玉堂的刀。
“你们这是干嘛啊。”
庞元英打了个哈欠, 把那把笨重的刀从自己的屁股下面挪出来。他揉揉眼睛,才仰头正经看向白玉堂和展昭。
展昭压着嘴角,面部肌肉上扬,明显在憋笑。
至于白玉堂,庞元英有点不敢看他了,那叫什么脸色?怎么比墨还黑?
庞元英才想起来,刚刚展昭让他回屋,他想装睡结果却真睡着了。
庞元英穿好鞋子,问展昭张道士哪去了。得知张道士已经离开,他“哦”了一声,再没说什么。
庞元英感觉到有人一直盯着自己,目光就跟刀子似得一直在他身上砍。庞元英疑惑地瞅向暴力的源头——白玉堂。不明白他为什么忽然脸色这么黑,这么气。庞元英拉着展昭到一边,悄悄问他白玉堂这是怎么了。
展昭再忍不住了,完全没有办法维持平常的谦和君子形象,哈哈笑出了声。
白玉堂听到展昭的笑声,脸色更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