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要好生报答救命之恩的话,你只是说着玩而已?连剥个虾都做不到?”白玉堂好脾气的笑着反问。但他的眼神意味深长,震慑力十足。
庞元英怔住,不得不接受这波道德绑架,默默给白玉堂剥虾。庞元英把剥好的虾都放到小碟子里,然后双手供奉到白玉堂跟前。
“请您老人家慢用。”庞元英夸张地鞠一躬。
白玉堂打发走青枫后,笑挑着眉毛,拍了拍自己的腿,让庞元英坐上来。
庞元英当然不坐,他是有骨气的人,他还在生气。
“不坐便是你同意我杀周子玉了?”白玉堂侧扬着头问,眼神里充满了认真。
庞元英担心白玉堂一冲动就来真的。坐大腿而已,承重的那一方又不是他,不坐白不坐,争取把他腿坐麻了,让他走不了路。
坐上去后,当他感受到白玉堂的体温的那一刻,庞元英发觉腿麻的好像是他自己。整个身体的毛孔都在紧缩,处于紧张状态。而且坐腿的动作,其实不止接触大腿而已,庞元英的上半身离白玉堂胸膛很近,几乎贴在他怀里。他感觉自己此刻就像是个陪酒的,被某大爷相中了,搂在怀里调戏。
庞元英这才彻底悟了,坐大腿其实不难,一个动作而已。难在坐上去之后,莫名荡起了一种受辱的羞耻心,这让人最不自在。
这时候,白玉堂的手忽然揽住了庞元英的腰,令庞元英的身体彻底朝他的胸膛倾斜。这个举动,令庞元英觉得自己的羞耻感被拉到了最高点。
当然,这是庞元英自以为的最高点,其实还没到——
下一刻,白玉堂用筷子夹了一块盘子里剥好的虾仁,送到他嘴边时,才是最高点。
白玉堂见庞元英没张嘴,就把虾肉往他嘴边再送一下。
庞元英转转眼珠儿,识时务地张嘴,吃了下去。
接一个又一个,总算喂完了。
庞元英憋着气儿,问白玉堂他是不是可以起身了。
“开心么?”白玉堂故意问。
开心你个大头鬼啊,这种问题他竟然好意思问出口。这货要耍他到什么时候!
好吧,他承认是他招惹白玉堂在先,可某些人不带仗着武力值最高就这么欺负他!
“看你这反应是不高兴了。”白玉堂嘴角的笑意加深,“爷最珍惜的东西都喂给你吃了,为何还不高兴?”
“开玩笑的吧,那个虾你最珍惜?”庞元英火大,觉得白玉堂今天肯定是吃错药了,所以逻辑这么死。
“爷最在乎的人辛苦剥出的虾肉,当然是最值得珍惜的东西。”白玉堂认真道。
庞元英愣了下,之前生气归生气,白玉堂最后那句话还是挺甜的,庞元英吃这套。
真好哄。
果然很爱甜言蜜语。
其实就是让他自己剥虾自己吃,都能让他乐不可支。
白玉堂看着还沉浸在快乐中的庞元英,嘴角一直忍不住愉悦地上扬。这么好哄的傻宝可不多见了,要好生珍惜才是。
“你若实在不情愿,以后爷剥虾给你也不是不行。”白玉堂搂紧庞元英的腰,在庞元英那带着淡淡腥味的粉唇上亲了一口。
庞元英脸红了个透。
“甜言蜜语可还够?”白玉堂凑到庞元英的耳边轻轻吐气问。
“别笑话我了。”庞元英忽然想起什么,让白玉堂答应他,千万不能杀周子玉打草惊蛇。
“好,听你的。”白玉堂应承。
庞元英心尖泛起了丝丝甜意,嘿嘿笑起来。
“别高兴太早,人虽可以不杀,但有个前提你必须答应:好生应对周子玉的勾引。若让她碰到你一根毫毛,爷便砍她的手。若是很不幸,她整个人都贴你身上了,便剁成肉泥扔她去做花肥。”白玉堂声线很冷,让人立刻就能感觉到他说的话很严肃果断,决不能有异议。
好严格的‘家教’。
庞元英暗叹白玉堂厉害的同时,嘴上只有答应的份儿。必须找机会反抗白玉堂,总被他这么管着。回头若养成了一辈子都听他话的习惯,岂不是很可怕。
夜深时,窗外忽然传来低低地啜泣声。
庞元英以为闹鬼了,披件衣服要出去瞧。开门后,他却见白玉堂站在门外,手里还拿着一个粘着新鲜泥巴的骷髅头。
第85章 不同于凡俗
白玉堂进门后, 把门上了闩。
“别出去, 周子玉在你后窗院墙外哭, 许是编了什么凄惨故事等你去听。”
庞元英应承,当即就把后窗的事儿撇下,盯着白玉堂手里的骷髅头。
“这是?”
“府东地里挖的, 不止一个,应该都是头, 但不好都挖出来。我猜测应该是三重阁悬赏得来的头颅有一部分埋在那边了。”白玉堂打量庞元英腰间的桃木剑, “这玩意儿似乎真有点用,是它指引你去那里?”
桃木剑虽然没动, 但庞元英明显感觉到桃子有颤栗感, 对白玉堂有十足的恐惧。
庞元英点头应承白玉堂,扭身不让白玉堂摸桃子。
忽然,腰间什么东西都被抽走。
白玉堂拿着桃木剑挥舞两下,没觉得有什么不同, 遂问庞元英剑里面俯身的是什么样亡灵,平常都会对他说什么。
“桃子是个没出世的婴孩。不会说话,而且特别怕外人,特别怕你。”庞元英把剑抢回来, 抱在自己的怀里, “桃子很乖。”
白玉堂瞧庞元英紧紧抱着桃木剑的架势,竟有些嫉妒他怀里的剑了。不过庞元英既然如此宝贝那桃木剑, 他便爱屋及乌了。
“再和我说说, 除了桃子, 你还见过什么鬼。”白玉堂对此事开始好奇。
庞元英摇了摇头。
“一个都没有?”
“没有。”庞元英失望道,“其实我连桃子都没见过,她只是附身在剑中,偶尔动一下让我知道罢了。”
“这么想见鬼?”
“想见,我心里有这个执念。”
念及上一世的母亲,沉钝的痛便从胸口蔓延开来。这种疼不是很猛烈,像无声涨起的潮水,一点一点地淹没他整个身体,令四肢百骸僵木。
他始终忘不了,她用瘦肉身体为他挡住了忽然塌陷楼板的刹那,嘴唇微动要对他说什么,却始终没来得及发声……
“我本来以为鬼不在东京现身,是因为包大人,但现在出了东京城,还是照样看不到。”
庞元英感慨自己一定没有主角光环,想见个鬼都要这么难。
“其实见了,也未必会了你心里的执念。”白玉堂道。
庞元英怔住,他没跟白玉堂解释过他母亲的事,但听白玉堂话里的意思,他似乎已然了解了他的想法。
“你怎么会——”
“好端端的哪会有人想见死人,除非人活着的时候,你留下遗憾了。”白玉堂解释道。
庞元英垂眸。
“你看重的那个人,或许早就去投胎了,放不下的只有你自己。再说这世上有没有鬼,还讲不好呢。”白玉堂用手指弹了弹桃木剑的剑身,听声有些不对,“你的桃木剑比一般的大很多。爷其实早就想问你了,这剑的木质又红又亮,真是桃木?”
庞元英惊讶道:“你什么时候又把它抢走了,还给我!当然是桃木,买的时候张道士早就跟我讲的,红桃木做的。剑身还在朱砂里埋了七七四十九天,非常厉害了。”
“张道士?那个谎话连篇的杀人犯的话你也信?红桃木我见过,你这个不太像。”白玉堂又弹了一下,把剑放到自己的耳边,仔细听,感觉里面似乎有东西。但不及他说,庞元英就在那边叫嚣起来。
“别给我弄折了,你劲儿那么大。”
庞元英担心地去夺剑。
白玉堂偏不给他,一手举高了,一手按住白玉堂的肩膀,让他跳不起来。
庞元英被白玉堂以绝对的力量按住了,差半个手掌的距离他就能抓到剑。若是距离远他就放弃了,可这么近偏偏抓不着,就会激起他的奋斗欲。他挣扎无果后,便忍不住骂白玉堂幼稚。
“说爷幼稚,还跟爷抢,你就稳重成熟了?”白玉堂从和庞元英在一起后,总被庞元英激将,现在已然不怎么吃这套了。
“我是幼稚,不过你给我了,不跟我一般见识,肯定就比我稳重。”
庞元英话刚说完,桃木剑就回到自己的怀里了。
庞元英见白玉堂又中计了,哈哈笑得开心。
平时灌满机灵的桃花眼眯成了一条缝,拉起的嘴角感染力十足,若一暖春光入照人心扉。
白玉堂不自觉地跟着翘起嘴角。他自然明白庞元英的小心思,能看见他这样笑,乐得中计了。
晏殊得了守城侍卫的回禀之后,就将在城外捉回南康郡王的消息传给了蒋文亮,随后把白玉堂和庞元英请来。
进门前,庞元英发现周围有衙门的人,开口便质问晏殊:“为何不停我的吩咐今天启程!”
晏殊故作不悦之色,将闲杂人等打发走,继续装作和庞元英‘吵架’。
“昨夜出城的人之中,有两位被认出。”晏殊道,“一位是李御史,一位是王梓云。”
当初在朝堂上,几番挑唆要庞元英来霸州的人便是李御史。这个人谁的本都敢参,对包拯尤为不友好。至于王梓云,再熟悉不过,身体原主的老朋友了。宋国公的第三子,庞元英之前破案和他有过几次接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