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元英需要冷静一下,在府中的其它地方晃悠了小半个时辰,估摸着白玉堂那边应该差不多了,就往回走。
不巧碰见周子玉从前边过来,庞元英害怕撞见后再起什么误会被白玉堂抓包,赶紧躲到边上的树丛里。
脚步声从前走过之后,没多久就停了下来。
“出来吧。”
庞元英还以为自己被周子玉发现了,正琢磨着该怎么缓解这个尴尬,忽然听到另有脚步声过去。庞元英摸了一把后腰,桃木剑不在。想起来了,他之前如厕的时候把桃木剑放在了茅房外,忘记带走了。
“公子要走了。”
“这么快?我还未来得及见他。”周子玉惊讶道。
“公子请子玉姑娘慎重处事,别负了他的期望。”
“知道了。”
周子玉答应之后,那脚步声就远去了,随后周子玉也离开了。
白玉堂曾经说过周子玉的轻功非常好,庞元英怕被发现,躲在那里一动不敢动。等了半晌,确定四周没动静以后,庞元英才敢冒头,琢磨着他们对话里的‘公子’是什么意思,代表着什么身份。
庞元英回屋更衣,发现白玉堂正坐在他屋内等着,吓了一跳。
“一直没走?”
“你掉茅坑里了,这么久才回?”白玉堂反问。
“解决完问题后我顺便走了走,刚好偷听到一件事。”
白玉堂听庞元英讲了周子玉的话后,琢磨了下。
“莫非是三重阁阁主之子?”
“但据之前宋国公的供述,三重阁阁主并没有儿子,只有一个女儿,还被他给弄死了。会不会这公子二字,还有其它别的什么含义?”
“若这是绰号,便更不好猜了。但宋国公与那三重阁阁主来往并不算密切,二十多年了,怎知道他是不是又有了儿子?”
“也对,若能知道这‘公子’是谁便好了。”
庞元英和白玉堂随即将此事禀告给了晏殊。
“这不难,找借口禁严,派人守住城门。这阁主的儿子想必是有些身份,随咱们来那些侍卫都见过些世面。若这公子是东京内的勋贵,他们必认识。安排他们守城门,一个一个排查辨认就是。”晏殊道。
半个时辰后,衙门忽然吵起来,有人大喊南康郡王不见了。蒋文亮和周子玉随后赶了过来询问情况。在大家的通力搜查和审问之下,得知就在刚刚有两个小厮打扮的人从衙门后门离开。于是大家立刻怀疑是南康郡王和他的贴身侍卫,乔装打扮逃跑了。
“竟然跑了,这……这可怎么办?”蒋文亮询问地看向晏殊。
晏殊:“全程禁严,立刻搜查。会出南康郡王的画像交给守城军,出城人员须比对之后方可方形。”
“那这是通缉皇族,不太好吧?”蒋文亮紧张道。
“谁说是通缉,这可以是找人。”晏殊道,“王燕若是在外头出了危险,咱们大家都逃脱不了干系。”
“对对对,是属下愚笨了,我立刻召急人手。”
庞元英说风凉话道:“这跟我可没关系啊,看守的人不是我的人,王爷住的府邸也不是我的府邸。那么大的两个人,就由着他们大摇大摆的出去了。蒋大人做为一府尹可真是无能啊!”
蒋文亮听到这话,气得无以复加,却又无可奈何。只得憋着气去办事,盼着属下赶紧把人给找回来。
他生怕自己因为这事儿被庞元英告状,职位不保。所以又去找了周子玉,问她勾引庞元英的结果如何。
蒋文亮见周子玉垂着眼眸不吭声,立刻明白她失败了。
蒋文亮忍不住讥笑:“这还是我认识的周子玉么?连一个毛头小子都搞不定?你活儿是不是太长时间没练过了?”
“蒋文亮,你给我住嘴!”
“我告诉你,这事儿而今你必须办成了。这小祖宗真要折腾咱们霸州府,那大家都得一起送死。”蒋文亮警告罢了,便拂袖而去。
周子玉气得推翻桌上的茶杯,她就知道她的过去会被人瞧不起。平常对她好,不过是图她的美色罢了,等真正遇到关键的时候,丑恶的嘴脸都露出来。
周子玉忽然想起之前对他坐怀不乱的庞元英来,比起虚伪的蒋文亮,这个疯癫的纨绔倒是为人真实,可爱了许多。
第84章 新鲜骷髅头
摆晚饭了, 庞元英发现白玉堂又不见了,问桃子会不会找人。
桃子立刻把剑指向东面。
庞元英急忙就朝东走,走到东花园, 一眼望到衙门那边的院墙了, 也并没有见到白玉堂。
难得四周没人, 桃木剑从庞元英的腰间飞出,疯狂地在半空中乱转。
打从他们来到霸州府衙后, 四周都是人, 大家互相监视, 桃木剑几乎没有动身的机会。庞元英见桃子这么疯狂乱飞,还以为她是因为好容易获得自由而开心,遂笑起来了。
桃木剑立刻停下来,着急地冲到庞元英跟前, 又来回乱转,似乎急于向庞元英表达什么。
“慢点来。”庞元英道。
桃木剑慢慢地飞了一圈,然后用剑指着地面。
庞元英想了下,问桃子:“你是说下面有东西?”
桃子用她的方式点了点头。白玉堂还欲再问,忽然见桃子飞回了他的腰间。
庞元英怔了下,回头查看四周, 并没有看到其他人的身影。这说明有人暗中窥伺他。
庞元英就近折了几朵花走。回去的路上,他碰见了白玉堂。
“去哪儿了?”白玉堂问。
“我还正想问你, 本来想找你吃饭。”庞元英解释道。
“那后来怎么变成折花了?”白玉堂目光落在庞元英手上的那几朵小黄花上,“你喜欢花?”
“谁不喜欢花?回头插屋里面,心情会变好。”庞元英笑应。
“梁文亮和周子玉的确想算计□□你。”白玉堂夺走庞元英手里的花,且把花送到了嘴边闻了一下, 趁此时机对庞元英小声道,“别回头, 身后有人监视我们。”
“嗯。”庞元英小声应承,随后跟白玉堂肩并肩往回走。
“你到底是怎么找我,却跑到府里这么偏僻的地方了?”白玉堂的感觉一向很敏锐,这个问题他没得到庞元英答案,便揪着又问一遍。
“我说是鬼魂带我来的,你会信么?”庞元英略有点忐忑地观察白玉堂的反应。
“信。”白玉堂语气笃定道,连看庞元英的目光都很坚定。
庞元英受到了鼓舞,好奇问他为什么这么信。
“毕竟你我关系坐实,出于偏私的缘故,你说的话只要没有太大的破绽,我都会尽量信。”白玉堂实在道。
庞元英:“什么叫没有太大的破绽,什么叫尽量?”还说确定关系了,这哪是信任伴侣该有的表现。
“你天天戏这么多,爷还能继续信你已然很不容易了。”白玉堂拍拍庞元英的肩膀,仿佛在安慰他,“要爷完全信任你也可,从今天起发誓不在撒谎、说假话,若敢说一句就甘愿被爷吊在树上鞭打至皮开肉绽。若敢做这个保证,爷定始终如一信任你。”
“这花真香,不信你闻闻。”庞元英岔开话题,低头闻花,然后把花送到白玉堂跟前让他也闻。
“闻过了,不觉得如何,还不如你身上的味道好。”白玉堂如实道。
庞元英开心笑叹:“总算听到一句。”
“何意?”白玉堂反问。
“你的甜言蜜语啊。”庞元英高兴道,走路时的步伐都雀跃了几分。
白玉堂怔了怔,瞧他这样儿,忍不住笑。待二人用饭时,白玉堂告知庞元英,他可以杀了周子玉,干脆利落,悄无声息。
庞元英正剥虾,把虾肉塞进嘴里了,才反应过来白玉堂的话。
“不行,你怎么能随便杀人,你已经是开封府的官员,要注意身份。”庞元英提醒白玉堂道。
“便辞官再杀,反正这个官对我来说当不当都一样。反而当这官束缚多,好生不自在。”
“人生哪那么多自在,大家都自在了,想杀谁就杀谁,世道岂不乱了。”庞元英顺口就‘教育’白玉堂要不得这种幼稚的想法。
“你说谁幼稚?”白玉堂盯着庞元英。
庞元英翘起嘴角,眼睛不敢看白玉堂,“说谁谁心里清楚。”
“不知谁天天拿着拂尘,穿着四不像的道袍,疯疯癫癫撒符纸糯米的黑狗血,乱念咒。连七岁的孩子都不会玩这个,嫌丢人。某位连幼稚都称不上的人,竟有脸笑话别人幼稚。”白玉堂的嘴向来厉害,有时甚至比庞元英更胜一筹。
庞元英噎住,瞪一眼白玉堂,喝口水后,继续剥虾吃。他灵巧地把虾剥了皮后,就要往嘴里送,忽然飞来双筷子,稳准有力地夹走了他到嘴边的虾。
庞元英怨念颇深地吸口气,默默剥第二只,结果又被抢走了。
庞元英放下筷子,“不吃了,气饱了。”
“真不吃了?”白玉堂问。
“真不吃了。”他明显没吃饱。
庞元英扭头,等着白玉堂说软话哄他。
“那正好,你把这盘虾剥了。”白玉堂道,“今天我忽然发现虾很好吃。”
“青枫你剥。”庞元英不是不能剥,但白玉堂让他不爽了,他此刻就不想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