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门外的人并没有动静,贺衍眼中闪过几分疑惑:“黄弘资?”
他出声后, 一只手伸了进来, 手腕的线条修长,骨节分明, 但这不是黄弘资的手。
一声熟悉的轻笑从门外传来,但贺衍的眸色却骤然冷了下来。
贺琚尾音微微上扬:“哥哥,惊喜吗?”
贺衍一把扯过衣服,“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贺琚站在浴室外,斜倚在浴室正对面的墙面上。
他微微偏着头, 耳畔几缕微卷的发丝垂落, 狭长的双眸微微眯起, 动也不动地盯着浴室的方向。
衣料摩擦的细微声响从浴室里传来。
贺琚浓密的睫毛轻轻颤了颤,墨黑的瞳孔里泛起一丝晦暗的笑意。
黄弘资站在原地,大气都不敢出。
他小心翼翼地用余光打量行水, 却发现对方的目光像是被黏在了浴室门上一样,一寸都不曾移动。
贺衍打开浴室的玻璃门, 发梢的水珠顺着脖颈滑落,没入了衣领深处。
贺琚扬起唇角, 向前迈了一步, 他伸手想要触碰贺衍还在滴水的发梢, 却在半空中被狠狠拍开。
贺琚却丝毫不恼, 反而笑出了声。
黄弘资一脸古怪,这兄弟俩之间的氛围,感觉有点怪怪的,不像是自己最开始以为的那种简单的家庭矛盾。
贺衍眉梢紧蹙, 脸色阴沉得可怕,连空调的冷气都比不上他周身散发的寒意。
“哥哥还是这么冷淡。”贺琚叹息般说道,向前逼近一步,“这么长时间没见面,哥哥想我了吗?”
他的声音很轻很柔,像是情人间的呢喃一般,带着说不出的缠绵意味。
贺衍嗤笑了一声,声音冷硬:“滚!”
宿舍里的温度仿佛瞬间降至冰点。
贺琚却恍若未闻,目光落在贺衍湿漉漉的发梢上。他的眼神带着炽热的温度,从发梢滑落,描摹着贺衍眉眼轮廓,最后停在他紧抿的唇上。
“哥哥还是先把头发擦干,”他声音温柔的几近蛊惑,笑着说着,“虽然现在是夏天了,但湿着头发容易头疼。”
贺衍扯了下嘴角,下颌线绷得极紧,心底的怒意在胸腔翻腾,手背上淡青色的血管清晰可见。
“贺琚,我以为上次我们已经说清楚了,”贺衍眼尾微挑,眸色凌厉,每个字都像从牙缝里挤出来一样,“你出现在这里,找死吗?”
贺琚?所以行水果然也姓贺啊。
黄弘资心里嘀咕了一句,抬眼的瞬间,却被贺衍浑身上下的冷意给惊到了。
这个大明星到底和贺衍有多大的矛盾啊。
黄弘资偷偷把目光落到了贺琚身上,忽然头皮一阵发麻。
黄弘资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那个眼神真的没问题吗?他们不是兄弟吗?!!
是自己看错还是——
黄弘资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电光石火间,他突然想起了前段时间他问贺衍的那个问题的时候,贺衍那种全然反常的暴怒。
黄弘资震惊得差点咬到舌头,难道行水进娱乐圈,居然是为了贺衍?!
但这不是——
黄弘资瞳孔骤缩,神色里满是震惊。
贺琚忽然侧头瞥了一眼黄弘资,墨黑的眼睛里翻涌着令人胆寒的暗潮,眼神冰冷,像是在看一件碍事的摆设。
黄弘资顿时僵在原地,他这个眼神跟刚才那个温润如玉的大明星完全判若两人。
“我才知道,”贺琚重新将目光转回贺衍身上,“原来裴屷居然和哥哥一个宿舍。”
贺琚的眼神带着赤裸裸的占有欲,藏着某种近乎虔诚的迷恋,让人毛骨悚然。
那种疯狂的爱意混杂着执念,在空气中几乎凝成实质,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他歪了歪头,几缕碎发垂落在额前,他还在笑着,可眼神却阴鸷得可怕:“哥哥为什么不告诉我呢?裴屷和哥哥住在一起多久了?”
黄弘资在心里疯狂吐槽:你是完全忘记这个宿舍还住着第三个人吗?!所以贺琚居然也认识裴屷?这到底是什么复杂的三角关系?
贺衍不耐烦地看了他一眼:“告诉你干什么,跟你有什么关系。”
他的喉结随着说话上下滚动,鼻梁上还挂着几颗细小的水珠,在灯光下折射出细碎的光芒。
贺衍的目光扫过桌面上散落的墨镜和口罩:“遮住你的脸,跟我出来。”
“哥哥,”贺琚委屈地撇了撇嘴,“外面好热,我们不能在这里说吗?”
话虽这么说,他却已经乖巧地拿起墨镜戴到了脸上。
五月中旬,铜海已然进入了夏季。
夜风吹过,却也只带来了一片闷热,伴随着此起彼伏的蝉鸣声,三三两两的学生在道路上穿行。
只是,当他们看到某处时,都不约而同地放慢了脚步。
不远处,一前一后走着两个身材出挑的男人。
走在前面的青年背影挺拔,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场;后面那位戴着鸭舌帽的高挑男人则是亦步亦趋地跟着那人的身后。
这两人之间保持着恰当的距离,彼此之间更是沉默无声,但那人却莫名给人一种如影随形的压迫感。
贺衍脚步微停,拐进了星河湾宿舍区附近的一条小巷。
贺琚唇角笑着,眯着眼看了下四周,眼底闪过一丝了然的神色。
但他依旧跟着贺衍,脚步并未停下。
小巷里很是昏暗,路口的灯因为最近前段时间的大雨早已罢工,到现在还没有修。
远处主干道的灯光照不到这里,只有微弱的月光隐约透了进来。
巷子狭窄,闷热的感觉比外面还要重。
贺衍走到巷子深处站定。
他抬眸,语气平静:“你对这里还有印象吗?”
贺琚眨了下眼,睫毛忽闪着,他笑着说道:“怪不得哥哥前段时间突然拉黑我了,原来是因为这样啊,我当然有印象了。”
他又向前迈了一步,微微俯身:“哥哥,在那天,你的确在这里遇到了我。”
贺琚说这话的时候,声音很是甜蜜。
他比之前长高了太多,高出贺衍大半个头,此刻俯下身来,几乎完全将贺衍笼罩住,带着极强的压迫感。
“哥哥怎么不说话。”贺琚低声抱怨了一句,但很显然他并不在意。
贺衍眸底没什么情绪,一脸漠然,只有垂在身侧的手,攥成了拳。
贺琚的唇角笑意不见半分,他又凑近了贺衍,两人的呼吸几乎交错。
夜风拂过,混合着夏夜特有的燥热,在两人之间形成一种诡异的暧昧氛围。
“哥哥,如果那天没有我,哥哥就觉得自己能逃掉了吗?”
“说完了吗?”
贺衍抬眸看向他,猛地揪住贺琚的衣领。
贺琚呼吸明显一滞。
“砰”的一声闷响,他的后背撞上粗糙的砖面,痛意通过神经穿到大脑,但他闷哼后反而笑了出来。
贺衍神色冷鸷,半点没有给他喘息的时间,直接出拳砸向了那张脸。
贺琚的头被打得偏向一侧,嘴角立刻渗出血丝,他伸出舌尖舔了舔。
“好奇怪啊,哥哥为什么会这么生气呢,鄢忬可以,岑靳可以,裴屷也可以。为什么我不可以?”
“我帮了哥哥了那么多,为什么只有我没有奖励呢。”
这句话彻底激怒了贺衍,他一记重拳砸向贺琚腹部,紧接着膝盖狠狠顶向对方。
可贺琚不躲不闪,硬生生接下了这个撞击,他整个人都蜷缩了一下,却依然笑得开心。
“你这个疯子。”贺衍猛地揪住贺琚的衣领,一个利落的过肩摔将人狠狠掼在地上。
贺琚的后背重重撞上潮湿的水泥地,痛得弓起身子,唇角却依旧溢出了一丝愉悦的轻笑。
他抬手抹去脸上的血迹,望着居高临下的贺衍,眼底的痴迷反倒更加深了:“哥哥,消气了吗?”
贺琚仰躺着,昂贵的衬衫沾满尘土和血迹,漆黑的瞳孔在暗处扩张,翻滚着浓稠的欲色。
就在这个瞬间,贺琚倏然起身环住了贺衍的腰。
他将脸埋进对方的腹部,鼻尖抵着贺衍紧绷的肌肉深深吸气,贪婪地汲取着他的气息。
贺琚声音闷在衣料里,带着几分疼痛的颤意:“打也打过了,哥哥能不能……别赶我走?”
“贺琚。”贺衍踹开他,一脚踩上他的胸口,膝盖微曲,布料绷紧露出大腿肌肉凌厉的线条,整个人散发着骇人的戾气。
“你把我当什么东西了?”他声音很轻,却让空气都凝出冰碴,“下药、迷.奸、囚禁,你做的这些事情,足以坐一辈子监狱。”
夏夜的燥热在此刻凝固,蝉鸣声中,贺琚的喘息混着血腥味在两人之间蔓延。
“下药、迷.奸、囚禁……”他居然低笑起来,喉结滚动着,“哥哥记得真清楚……”
斑驳昏暗的光影下,贺衍的胸膛剧烈起伏着,他抬手将汗湿的额发粗暴地捋到脑后,露出那双燃着暗火的眼睛。
汗水顺着他的脖颈滑落,没入衣领深处。白色的短袖紧贴在身上,勾勒出他精瘦的腰线和腹肌,只是衣摆突兀地沾着零星的血迹。
“如果哥哥能消气的话,”贺琚突然抓住他的脚踝,“我可以现在就去自首——”
他声音沙哑,却带着诡异的甜蜜:“判无期、死刑……什么都好……”
“别开玩笑了!”贺衍猛地抽回腿。
他揪住贺琚的衣领将人提起:“对你这种人来说,监狱不过是换个地方度假罢了。”
话音未落,一记膝撞再次狠狠击对方的腹部。
“疯狗。”贺衍冷嗤一声。
贺琚痛苦地喘息着, 疼得浑身都在颤抖,几乎快要干呕,感觉五脏六腑都移了位置。
哥哥, 还真是丝毫不手软啊。
贺琚唇瓣紧抿着, 眼睛却依旧在笑,他的眼眶都在用力, 额发已经被冷汗浸湿,眼底却满是暗色的疯狂。
贺衍静静地站在原处,垂眸看着躺在地上的贺琚。
真是奇怪啊,贺琚为什么会对自己有这么大的执着呢。真要算下来,他和贺琚的交集, 也就最开始在圣洛莱索的那短短三个月罢了。
他记得清清楚楚, 最初贺琚看他的眼神, 就像在看一场有趣的闹剧,带着高高在上的玩味,仿佛他不过是个供人取乐的跳梁小丑。
贺衍眼底浮现点点嘲意, 心里涌起几分荒谬。
贺琚这样的人,生来要风得风, 要雨得雨,怕是从来没被人拒绝过。所以, 当遇到一个不肯顺他心意的人, 反倒激起了他那点可笑的征服欲。
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 人类的劣根性罢了。
可惜, 他对成为任人争夺的玩具不感兴趣。
昏暗的小巷,潮闷的空气,黏热的汗水顺着前额滑落。
贺衍抬手抹了把脸,指腹蹭过眉骨时带下一片湿凉。他神色已然平静了下来, 眼底更是没有一丝波澜。
贺衍正欲转身离开,但却迈不动脚步。
他垂下了眼。
贺琚的手死死攥住了他的裤脚,昏暗的光线下,依旧能看见他的手背的青筋用力的凸起,连骨节都在泛白。
巷子外传来脚步声和说笑声,由远及近。
“哥哥如果现在离开的话,”贺琚顿了下,“那我就要喊人进来了?”
贺琚语气轻松地说出了这句威胁,但他的眼神依旧温柔令人毛骨悚然。
贺衍简直要被他的厚颜无耻气笑:“贺琚,你可真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是啊。”贺琚答得干脆,他的眼角弯弯,“哥哥不知道吗,从你离开我的那天起,我就疯了。”
“我已经做了我能为哥哥做的一切,上次明明说好了要奖励我的?”
贺琚仰起脸,喉结滚动,嗓音里带着几分委屈和哭腔:“可是哥哥,你为什么要言而无信呢?难道就因为我做错了一件事,就要完全否决我的所有吗?”
他的眼睛此刻湿漉漉的,脸上还沾着血迹,整个人像是件被摔裂的玉器,裂痕里都渗着惊心动魄的美。
但贺衍眉梢里却全是寒意,半分没有动容。他的指尖在身侧微微收紧,太阳穴突突地跳动着。
巷子外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几个年轻人嬉笑着走过,手机还外放的欢快的摇滚乐。
“快点!再晚烧烤摊该收摊了!”
“急什么,老板跟我熟得很……”
欢快的谈笑声像隔着一层毛玻璃,愈发衬得巷内死寂。
“人已经走了。”贺衍看着他说了一句。
空气安静了一瞬。
贺琚松开了贺衍的裤脚,撑着墙壁艰难地站了起来,靠在了墙上。
贺衍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昏黄的路灯在他轮廓上描了层脆弱的光。
贺琚的喉结艰难地滚动着,冷汗混着血水从下颌滴落。
“哥哥,我可以改的。”
贺衍恍若未闻,他垂下眼睛不再看他,只是冷声说道:“你之前帮过的一个粉丝,她想要亲自感谢你。”
贺琚的表情很明显的怔了一下,下意识地出声:“哥哥是在请求我吗?”
“你的答应与否跟我无关。”贺衍终于看向了他,“贺琚,你如果真的了解我,就该明白,我们之间没有任何可能。”
他的眼神冷静得近乎残忍,连一丝犹豫都没有,说完这句话后就转身离开了。
贺琚盯着那道逐渐远去的背影,抵在墙面上,忽得低低地笑了起来,喉间溢出的声音沙哑又疯癫。
“可是哥哥,”他喃喃着,眼底翻涌着病态的执念,“你逃不掉的。”
贺衍的背影早已消失在了巷口,可贺琚却像是仍能看见他一样,一直望着那个方向。
他缓缓抬手擦掉了脸上的血痕,眼神痴迷而阴鸷,带着某种扭曲的愉悦,丝毫不见刚才的可怜模样。
星河湾宿舍内,黄弘资坐下后又站起来,在宿舍内不停地来回踱步,拖鞋在地板上摩擦出焦躁的声响。
他们两个已经出去快一个小时了,黄弘资脑子里还在一直想着这件事。
他的脑子胀得发疼,今晚发生的每一帧画面都在颅内循环播放,连半点心思都分不给别的东西。
所以,这俩人不会真是乱——
黄弘资搓了搓身上的鸡皮疙瘩,忽然长叹了口气,又重重地坐回了椅子上。
突然,大门从外面被推开。
他立刻从椅子上弹了起来,目光瞬间移到了那里,但只有贺衍一个人回来了。
黄弘资瞳孔骤缩,他的衣服上,那是血?!!
“你们打架了?!”黄弘资脱口而出,他观察贺衍的表情,但很奇怪,贺衍的神色很平静,和平常没太多区别。
而且身上似乎也没有受伤的痕迹。
“那个,”黄弘资咽了咽唾沫,硬着头皮开口,“孟凝心的事……”
贺衍眨了下眼,他走到书桌前,从抽屉里抽出一张便签纸,龙飞凤舞地写下了一串号码。
“拿着。”贺衍将便签拍在桌上,声音沙哑,“我跟他提过这事了,但我不清楚他会不会答应。你自己联系他吧。”
黄弘资愣愣地拿起便签,上面是一串陌生的电话号码。
卧槽,就这么把行水联系方式给自己了,真的没问题吗?!!
“谢谢!真的太谢谢了!”黄弘资激动得语无伦次,“孟凝心要是知道了一定会高兴疯的!她、她其实一直……”
贺衍抬手打断了他的滔滔不绝,眉头微蹙:“不用跟我说这些。”
黄弘资立刻做了个拉上嘴巴的动作,用力点头。
他低头看着那串数字,已经在脑海里构思要怎么跟孟凝心说这个天大的好消息。
突然,他的目光再次扫到了贺衍短袖上的零星的血迹,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那个,这些……你没事吧?”
贺衍的动作顿了一下:“不是我的血。”
黄弘资识相地没再追问。
几天后的傍晚,黄弘资兴冲冲地推开宿舍门,声音里掩不住的雀跃:“贺衍!孟凝心已经感谢过行水了,不过他们没见面,是视频通话。”
贺衍头也没抬,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
黄弘资已经知道贺琚和贺衍没有血缘关系了,他舔了舔发干的嘴唇,犹豫着开口:“那个,贺衍,还有件事,行水让我转达……”
“我说过了,”贺衍抬起眼看向他,“不要和我提他。”
宿舍里的空气瞬间凝固。
黄弘资张了张嘴,最终只是默默退到自己的床位。
石教授已经还待在奈杜州,已经联合奈杜州州立大学开展了课题研究,裴屷也正式被选入了课题组当中。
但研究正在关键阶段,因此直到贺衍最后一门考试的那天,裴屷还没有回来。
考试在当天上午八点半开始,贺衍七点多就离开了宿舍,黄弘资的考试在昨天已经全部结束,通宵玩了大半夜,现在睡的正沉。
吃过早饭,贺衍走向考场。
一路上,无数道视线都黏在他的身上,见他经过便立刻压低声音,却又在他离开后频频回头张望。
相似小说推荐
-
在柯学基建后我看到了弹幕(我会抡大锤) [BL同人] 《(综漫同人)在柯学基建后我看到了弹幕》作者:我会抡大锤【完结+番外】晋江VIP2024-07-02完结总书评数:3...
-
南洋往事(康塞日记) [近代现代] 《南洋往事》作者:康塞日记【CP完结】长佩VIP2025-06-19完结27.96万字 2.19万人阅读 2,117.91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