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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雀饲养指南( Claire )


“还有那些剪掉的花枝,要扔去沼气池,那边可以堆肥或者发电用。”
这两个都是体力活。
朗谦远当然答应:“好的,那明天我早点过来。”
过了会儿,他忽然想到个主意,说:“其实我可以去问别人借个车。”
“问谁?”
“我看村里有一户有辆轻皮卡,那老头也不开,我去问问。”
万嘉想了想:“哦,你说的那辆是柴油车,手动挡的,你会开?”
朗谦远说可以试试。
他其实也没把握,准备明天早点过来,先去借来练练手。
万嘉耸耸肩,说随便他。
第二天一早万嘉就到田边把废弃花枝捆扎起来,方便一会儿搬运。
身后传来车喇叭的声音。这2年时间万嘉很少听到车声了,一时愣神,转头看时车已经到跟前。
朗谦远其实已经刹车下去了,但万嘉还是本能地紧绷了一瞬,往后退了一步。
车门很快“吱呀”打开,朗谦远熄了火,从皮卡狭小的驾驶舱走下来。
万嘉眨眨眼,恢复了表情,低头指向残枝堆:“先搬这些吧,等会搬完了空间大一点好打药。”
“好。”
朗谦远一边应和,一边走到他身边,关切地看着他:“怎么了?刚喇叭的声音挺突然的,看你是不是吓了一跳?”
万嘉有点意外,他本以为自己掩饰得不错,朗谦远不会注意到。
“没有,没什么事。”他摇了摇头,弯下腰去准备开始干活。
但是朗谦远仍然站在原地。
刚才万嘉的表情让他想起过去一些事。他知道万嘉不想谈论那些回忆,但没有交流沟通,就无法得知万嘉真实的想法,朗谦远觉得自己好像在迷雾中摸索前路,实在没有方向。
所以,他还是忍不住问出口:“万嘉,你是不是怕车?”

万嘉听到朗谦远这样问,一时语塞,神情略有些尴尬。
他动了动嘴唇,想囫囵遮掩过去,但又不知道能怎么说。朗谦远问得那么笃定,又很关切,那张原本就长得深刻的脸很近距离地看着自己,好像容不下他藏拙。
“我……”
“之前、我也吓到过你,是不是给你留下什么心理阴影了?”
万嘉摇摇头:“不是。”
他垂头犹豫许久,感觉到朗谦远在等他说话,才道:“就是有点怕被车碰到。”
朗谦远笑了下:“哪可能真的碰到你,我离得挺远就刹车了,不用怕。”
“嗯。别磨蹭了,先搬掉这些垃圾吧。”
“哦,好。”
花枝很多,而且大多数在中下段都带着坚硬的倒刺,拿起来很不方便。所幸万嘉一早稍微捆扎过,2人合力,花了小半天全部搬上了皮卡车的后车箱。
填埋场地朗谦远没去过,路也有点难走,万嘉就跟着一起上了车,给他指路。
朗谦远开得很慢,但过一些弯道的时候山路狭窄,从车里看出去会有种轮胎快要滑落的错觉,万嘉就还是很紧张。
“你还好吗?这路宽度是够的,不用担心。”大概是朗谦远也注意到了,开口安抚他。
万嘉的唇色有点发白,点了点头。
好不容易过了最窄的路段,他才松泛下来。朗谦远开到平直的路面后,频频侧头看他,最后忍不住腾出一只手来,短暂抓握了下万嘉捏着的拳头。
“别怕。”
万嘉自己也开车,所以其实并不是不知道这段路够行车,之前也不是真的认为朗谦远会刹车不及撞到自己。他只是本能地感到胃部不适。
等卸完残枝垃圾,他们再往回开时,万嘉适应了些。
不过,朗谦远还是很在意,时不时要确认他的情况。
他有点惭愧,小声说:“不好意思。我没什么,你专心开车吧。”
因为还在路上,朗谦远也不敢分心,只能点点头。
回到田里打药的时候,万嘉让朗谦远一起帮忙把药筒搬下来。
他今天装得很满,水桶份量很沉,要蹲下来背上也费点劲。朗谦远拦住他,说自己来,他还客气了一下子,但朗谦远直接拉开他自己来背了。
万嘉站在一边,还有点想抢回来。
朗谦远便说:“万嘉,全世界人加在一起,你都最不该跟我客气。”
万嘉顿时不说话了。
这会儿太阳就在头顶,朗谦远脸上被照得映出一层反光,汗水顺着下颚线落入衬衣领口里。衬衫绷得很紧,看得出来背上的水桶很沉。
万嘉不自觉移开了视线。
“那你把口罩和手套戴好,中途别摘,结束后脱下来时不要碰到皮肤上。”
“明白了。”
朗谦远转头就开始打药。
整个过程没有万嘉什么事,他便站在稍远的田埂上看着。
朗谦远那么高的个子,却躬着身小心穿行在月季之中,动作从生疏到熟练,神情专注又认真。万嘉看久了,也开始觉得顺眼。
昨天在田里拿着他的手机、满脸写着“存个电话”的表情,今天在车上那副想问又逼着自己管住嘴的样子,和刚才说不要跟他客气的神情,在一段时间里反复浮现在万嘉眼前。
他似乎总对朗谦远抱有很低的预期。
最初他觉得2人的感情不会长久,因为朗谦远不是这种会想长久的人。之后他觉得分手会很容易,因为朗谦远不是那种会放不下的人。
再后来,他以为重新被找到会是噩梦的开始……
他以为的那个“朗谦远”,其实早就和真实的眼前人拉开很大一段差距,只是他没有察觉,抑或是不敢相信。
因为对朗谦远不抱希望,万嘉也从不敢直率真诚地有话就说。
其实这样算起来,在那段失败告终的感情里,他们好像都不够清白。本就是他先放弃的,只是朗谦远那时真的很自我、自大,让他几乎无法喘息。
而现在朗谦远找到他了,重新跳进了他的生活里,赶都赶不走。叫他干农活也好,学着做饭、照顾孩子也好,甚至让他窝在这样一个无趣的地方那么久,好像这位“朗总”也都没什么怨言。
万嘉很想知道,朗谦远会坚持到什么时候。
2个大人在田间忙了一整天,回到家,万明也不在,冷锅冷灶,没得饭吃。
万嘉有点生气,挨家挨户喊了半天,最后在一个土墩子后头找到了斗虫子的几个小屁孩。万嘉把所有孩子送回家里头,然后领着万明回家。
朗谦远已经煮了饭,叫万嘉去冲把脸休息一下,不用管厨房的事。
万嘉想了想,便没跟他客气。
今晚没有鱼吃,朗谦远炖了个水蒸蛋,基本上都让万明吃了。
饭后,万嘉出去抽了支烟,进屋后径直走向了厨房。
朗谦远正在洗碗。万嘉背对着他,又站在昨晚那个窗户边看着。他卷起的袖口沾到一点水渍,湿了一块,软软地贴着臂弯。水流过青筋,让从前气场强硬的朗总,看起来多了份居家的温柔。
朗谦远回过头来看了万嘉一眼,问:“你是不是没吃饱?要不要再来个番薯?”
说着,他拿起水槽边高台上摆着的番薯示意。
万嘉迟疑了下。
朗谦远就知道他确实还没吃饱。也对,今天劳动量实在有点大,菜的份量根本不够。
“要不我给你煨几个吧,万明教过我,说那样好吃。”
他记得万明当时的原话,是说万嘉“最喜欢这样吃”。
万嘉便说好。
他看朗谦远把还没凉的灰隆起来,把番薯埋进去,感觉自己真又饿了。所以他上前探了探温度,觉得应该能熟,又指挥朗谦远多加了几个。
后来他们3个一起看当晚播的《变身小队》新剧集,万明看得最认真,其他2个成人都很不专心。
万嘉专注于吃煨番薯,朗谦远专注于尝试一种叠纸盒子的教程。
朗谦远试了好几个,才发现自己用的挂历纸张太软,注定是叠不好的。他又去找了自己带过来的《翎尚》期刊,撕下几页,总算折出了样子不错的纸盒。
他把纸盒放到万嘉面前:“番薯皮放里面吧,我等会扔的时候简单点。”
“哦。”万嘉低了低头,把纸盒子拖到手底下。
朗谦远无声地笑了笑,继续叠下一个。
过了会儿,万嘉捏起手边这个纸盒子翻看起来,之后便神态放松地侧头问:“朗谦远,背面这个人是晨阳吗?”
朗谦远被他问得一愣,看了眼,才发现叠给他的纸盒子上正面是一部电影的介绍页,背面是晨阳的一支广告。
这个人已经淡出朗谦远的世界有点久了,被万嘉这样一问,他才忽然想起以前那些事来。
那时候他故意拿晨阳气万嘉,是想万嘉来和他吵架,还是想万嘉找他把话说开,他自己也分不清了。
“我……”
万嘉今天晚上倒像是气过了,反而心情很舒畅的样子,撑着下巴翻转纸盒看了又看。
“正面这是什么电影?”
“《花琼乐2》。”朗谦远下意识地回答。
“哦,都拍到2了啊。”万嘉点点头。
朗谦远觉得莫名口干,舔了舔嘴唇,解释说:“第二部 换了一些演员,没请他了。”
他刚才叠纸盒的时候没怎么留意上面的内容,根本不知道在电影宣传页后面,会是晨阳的广告。现在,他很想骂自己一顿。
万嘉把纸盒放下,低头继续剥番薯皮。
他好像剥得挺专心,过许久后,才又说:“你好像送过他一块表?”
万嘉问出口时,心里头也跟着像是卸下了一股劲。
他在心脏里储存了太多东西,自以为放下的事,其实都积压着,一提起就有千斤重。他以为自己想远离朗谦远的生活,也不想去在意朗谦远的私事,可其实,他真的很在意晨阳手腕上带过的那支表,根本没必要骗自己。
朗谦远像是措手不及,十分罕见地露出一副无言以对的表情来。
万嘉看起来不像很难过或是生气,只是有些怅然的样子,一边咬了口红薯,呼出长串热气来,一边继续低头剥剩下的皮。
房间里只剩下电视机里的声音,2人之间隔着一个万明,正在两耳不闻身边事地认真看动画片。
万嘉吃好了一个红薯,简单收拾一番,又犹豫着坐了会儿,转头问朗谦远:“我要不要再吃一个?”
朗谦远来不及反应,万嘉已经把手伸过来了。
“哦,好。”
朗谦远又拿了一个给他。
万嘉连吃了2个,吃完说要去抽支烟。朗谦远迅速地跟着站了起来。
而万明继续看电视,理都没理身边2个聒噪的大人。

万嘉独自出去抽烟。
朗谦远追上去,走到门口想起这儿巨大的昼夜温差,又折返回卧室里,帮他拿了件外套。
出去时,就看到万嘉站在稍远处,面朝花田的方向,手指尖夹着支烟。
朗谦远脚步很轻地走过去,怕他介意,也没敢直接帮他把外套披上,只是拿给他:“你感冒没好全,加件衣服吧。”
万嘉看了眼,接过来披上。
朗谦远也没敢问他要烟,只是在旁边干站着陪他抽。
大概过了好几分钟,万嘉都快抽完第二支烟了,朗谦远才低声道:“昨天,我差点以为你要赶我走了。”
万嘉垂下眼睑,黑暗中他的瞳孔映照着烟头的火光,显得明亮。
“你不用走吗?不用回去管翎尚了?”
朗谦远仔细望着万嘉。
万嘉的头发有点长了,风吹过的时候,很软地贴合在耳廓上,他的耳朵被风刮得发红,和黑发很相称。眼角的泪痣在夜里不显眼,但朗谦远很熟悉,漆黑中也能隐约分辨。
“你如果真的非要赶我,我也不敢留下啊。”
朗谦远自嘲地笑了笑,继续说:“所以你别拿剪刀之类的吓人了,我没想逼你什么,真的。”
万嘉愣了愣神,才想起自己之前在气头上时,随手抓了把大剪刀来威胁他。其实万嘉没想吓人,只是顺手拿起点东西涨涨气势罢了。
“我没有——那个时候在气头上,其实也就是那些花的事。但是你确实待很久了,真的不打算回去?”
万嘉按灭了烟头,也看向朗谦远。
2人难得这么近距离地对视,朗谦远不知怎么,就紧张起来。
他不禁脱口而出:“我怕我一走,你就跑了,又要找不到你。”
夜色大概会沉淀勇气,遮掩虚荣,以往朗谦远说不出口的话,一下子都说了出来。
连万嘉也变得难得坦率:“但是你留得太久,我会变习惯的。”
慢慢习惯开口求助,习惯他随叫随到,习惯3个人吃过晚饭后,又挤在一起看电视。就连每个晚上把朗谦远送到门口,看他打着手电筒离开,万嘉都快习以为常了。
朗谦远轻声说:“这有什么不好。”
万嘉想了会儿,含糊道:“嗯……就是不太好。”
他的声音柔和,没有攻击性,心情放松地像在谈论一件琐事。嘴里说着“不好”,到底哪里“不好”,又避而不谈。
“其实我昨天就气了一会儿,后来在田里收拾的时候,就好多了。
“我种的这些花里,最烦月季,但是……可能我也最喜欢月季。它们的生命力强得难以想象,今天剪掉一大截,明天长出千千万万枝新芽,这就是月季。
“有时候,我都觉得会被那些芽点、新枝条、小小的花苞鼓舞到,我给它们肥料,它们给我希望。
“所以……如果我说,我真的想在这里种一辈子花,一辈子不会回到城市去,你留在这,是不是也没什么意义了?毕竟你总要回去的。”
朗谦远张了张嘴,口干舌燥地想很久,半天才给出答案来:“我也可以不回城市里去,这儿挺好的。我不做什么,就想陪陪你。”
“不是说是看着我,怕我跑了吗?”万嘉问。
朗谦远赶紧否认,又圆了一番。
他看着急的样子,万嘉忽然放松地笑了出来:“别解释了,我……我大概知道你的意思了。”
万嘉微微低头,柔和黑顺的发丝垂下来,遮住脸。
“朗谦远,分手的时候,其实不止你觉得不甘心,以前……我也很遗憾的。”
听到“以前”两个字,朗谦远感到有些窒息。
“但是你后来真的太过分了。”
“对不起。”朗谦远回答得比任何一次都快。
万嘉像是没在意,慢吞吞又点着一支烟,继续说:“我一直觉得,你是气不过,想报复我。”
“不是,我绝对没有——”
“我都说你别解释了。”万嘉有点恼,抱怨了一句。朗谦远便闭了嘴。
“今天在田里的时候,我看到你在那百度怎么剪病枝了。我就在想,你其实没有在翎尚当总裁的时候那么厉害,有时候还有点笨。
“还很懒。
“我要是你的话,早就好好研究要怎么种月季了。以前做你秘书的时候,我就怕自己了解不够多,不够及时,把事情办砸,惹你生气。”
朗谦远沉默了。他确实在生活中又迟钝又不勤快,倒是不介意承认。但因为是万嘉在吐槽他,还是挺伤人的。
万嘉没看他,兀自继续说道:“然后我算了一下你留在这的时间,才发现你已经待了1个多月了,我都……没注意到。”
朗谦远轻声自我批判:“嗯,一个多月了都没学会种月季,对不起。”
万嘉低垂着脑袋,无声地笑了一瞬。
“我想你都待1个多月了,是不是还要待很久。
“但是吧……你虽然说来道歉,其实还有很多没有说清楚的事。就这样允许你天天来,我好像很好说话的样子。
“比如你给晨阳的那块表,我其实一直想问问你。”
朗谦远一下站直了。
万嘉难得直视他,平和地问道:“照我的审美定制的东西,也可以随便送给别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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朗谦远站在万嘉制造的尼古丁浓雾里,第一次觉得山间晚风有股凉意。
他不知该怎么解释,本来送晨阳那块表就是件错事,他早后悔了,却没法收回来。
“我……”
朗谦远内心挣扎良久,决定实话实说,免得罪加一等。
“我本来想送你做生日礼物,但是你先跟我分手了。”这听起来甚至有点委屈,“后来我拿到手表的那天,正好跟晨阳有工作安排,我那时候在生你的气,一冲动,就送出去了。”
“哦,”万嘉点了点头,“去亚马逊是工作啊。”
朗谦远讷讷地点头:“对,有个做冒险节目的导演看中晨阳,那时候公司会议上决定捧一捧他,我正好也……需要找个地方放个假。但是这一趟完全是工作,我除了跟着向导过完全程,没和他说太多话,后来也是看他挺识趣才继续捧他的。”
朗谦远说起这些,怕万嘉不信,还详细讲述了晨阳的市场数据和给公司带来的收益,又说自己和他没有私人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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