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实人，但恐怖文的怪物们(尤念)

“你怎么成这样了？你以前不是这样的，这才是你的本来面目？你之前都是装的？”崔霆东不可思议道。
原身也是个傻逼，有什么好装的，宁照凉：“差不多吧。”
崔霆东不依不饶：“那你现在为什么不装了？”
宁朝凉抬眸极其轻蔑地瞥了一眼。
这含义很明显了，他不配。
为什么不配？崔霆东终于想通，宁朝凉是找到下家了，他只觉得脸上无光，痛心疾首道：“宁老师你怎么是这样的人！从前你教吨吨时，我以为你是一位好老师，没想到攀上我爸的关系就原形毕露了！我告诉你，我爸不是好糊弄的！”
他故意没有压低声音，就是让公司里的人看清楚这个宁朝凉的真面目。
年轻帅气的老师，丧妻多年的单身汉，这几个元素叠加在一起，足够围观群众的人联想脑补出一幕大戏。
【真恶心啊。】宁朝凉在心底叹了一声。
系统也气得不行：【谁说不是呢，我伟大的宿主大人，揍他！揍他！宿主，现在一共有三个监控对着你，我可以帮忙内存给删了！】
周围围观的员工多了一些，原本还步履匆匆着急办事的员工此刻也慢了下来，这位宁老师，确实是最近公司里都在讨论的风云人物。帅气有钱学历还高，最关键的是，他竟然能云淡风轻地出入崔总办公室，是个能轻易搞定老爷子的传奇角色。
加上崔霆东的话，再看宁朝凉，他们的眼神就十分耐人寻味了。
崔霆东满意地看着这一幕，敢跟他作对？这就是下场。
宁朝凉一直插在兜里的手却拿出来，他面无表情地看了眼手机，按下播放：
“——没想到攀上我爸的关系就原形毕露了！”
音质清晰完美，是个优质录音，确认完毕，宁朝凉按下暂停，看着崔霆东铁青的脸色，不徐不急道：“正好缺个理由辞职。”
说完，他大步流星走进电梯。
留在原地的崔霆东怔了怔，旋即反应过来他宁朝凉是去告状的，他转身就追。然而电梯已经上去了，他乘坐隔壁的电梯，抵达老爷子办公室时，宁朝凉正好被拦在门口。
“你给我删了！”
周特助面无表情地：“崔总的办公室里有访客，请注意声音。”
崔霆东不得不把火气憋回去，压低声音警告宁朝凉：“你给我过来。”
宁朝凉理都不理。
太好了，崔霆东准备直接用强把他带走。
然而周特助话锋一转却道：“宁老师您进去吧，崔总吩咐过，是你的话，不管谁来了，都可以直接进去。”
这下轮到宁朝凉意外了，他有这么大权力的？
正好也省得和崔霆东逼逼了，和傻逼说话拉低智商。
宁朝凉刚进去，崔霆东也想进去，却被周特助拦住。
“你让他进却拦着我？”崔霆东不敢相信地质问，“到底谁才是我爸的儿子？”
周特助的语气还是一如既往的没有感情：“请注意，不是我让宁老师进去不让你进去，是崔总。”
这句话对于崔霆东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哑巴。
“来了，坐吧，等我一会。”崔寒看见宁朝凉，随手朝沙发一指。
肖如婷和肖父不约而同愣住了，这是什么人，怎么在这种时候进来？看年纪也该是老爷子孙子辈的人了，哪个晚辈在老爷子面前敢坐着？
然而崔寒不解释，他们根本不敢多问。
当着陌生人的面，肖父又多了三分尴尬，对着崔寒难为情道：“崔总，您看看……您不能在这个时候反悔啊，我家工厂都准备好原材料准备开工，您这合同说不续就不续了？”
“谁说我一定要续约的？合作过一次就非要合作第二次了？”
肖父已经多年没这么低声下气了，他赶紧拉上女儿一起道歉：“我知道这件事是我姑娘做的不好，但手心手背都是肉，吨吨是您的孙子，承光也是，您总不能眼睁睁看承光在那种地方吃不好睡不好？”
“按你的说法，他对他弟弟下手，就没事了？我得装没看见？他一顿饭没吃好都不行？”
崔寒的语气听起来分明是发火了。
“这个……我不是这个意思……您看您怎么能这么说呢……”
肖父扭扭捏捏半天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崔承光和崔吨吨怎么能一样，崔吨吨是个傻子，崔家未来还不都是崔承光的？为一个傻子寒崔承光的心，老爷子是怎么想的？
崔寒指着大门：“行了，你们都走吧，我也清静点。”
肖如婷哭花了妆，还想在说什么，被肖父拉走了。
办公室的门刚被关上，崔寒就迫不及待道：“你猜他们是谁？”
“我管他们是谁。”宁朝凉走到办公桌前，“崔总，一周了，吨吨已经很适应在老宅的生活，我该辞职了。”
崔寒搓了搓手，又在装傻：“这个……这件事，对了，你的合同还没拿过来呢，你等我先找到你的合同。”
还拖？宁朝凉直接把录音放给他听：“您觉得我再留下合适吗？您这么大年龄了，总不想晚节不保吧？罪魁祸首还是您儿子。”
崔寒的脸色沉下来，半晌叹了口气，“我知道了。”
宁朝凉不意外：“好，那我去办辞职了。”
“不过我还有最后一个要求，我想举办家宴替吨吨澄清，告诉所有人他不是个傻子，还是个天才。”崔寒伸出一根手指，讨好地晃了晃，“这件事我想拜托宁老师帮我。吨吨和几个保姆相处没问题，但人多的场合他还是会害怕，没有宁老师在身边不行。宁老师总不想看见吨吨还继续背‘傻子’的名声吧。”
宁朝凉犹豫了，果然孩子就是容易让人心软。
他一点头：“行吧，我会提前让吨吨适应人多的场合。”
崔寒心底顿时一阵窃喜：“我先替吨吨谢谢宁老师。”

第49章 当家主母7
崔家当天就开始准备, 宁朝凉回老宅时，看见几辆货车停在门口工人正在卸货，全是为家宴准备的东西。
崔老爷子这一脉虽然人丁稀少, 但整个崔家可是个庞大家族，沾亲带戚地计算, 再加上商政界人士，怎说也有几百人, 可见规模不会小。
勤劳能干的周特助也被老爷子指派过来全程负责，不必再去公司, 对于能负责大型宴会他满脸荣光, 假装不经意地透露老爷子七十大寿都没这么不计成本的操办过，还问宁朝凉，家宴上崔吨吨的小王子头冠是镶嵌钻石还是蓝宝石？
崔吨吨的儿童房也装修好了, 小朋友自己选的天蓝色系，除了主题色系, 其它方面是宁朝凉替他选的。
不过宁朝凉也挺意外, 他在老宅住了那么久, 几乎没听见电钻、打孔之类的装修噪音。问了之后才知道, 只要他和崔吨吨同时不在老宅，装修工人就会马不停蹄地干这些发出噪音的活，一回来就停。
整个老宅从上到下贴心成这样, 宁朝凉想等他离开后，一定会怀念在这里的时光。
没有老爷子的允许, 崔霆东不敢擅自去老宅, 他知道那天在公司对宁朝凉说的话起了作用，这几天只要他来公司，哪怕员工们故意避着他, 他也知道他们在议论宁朝凉。
漂亮俊俏的青年，只要开一个头，任何沾上颜色的流言蜚语都只会越演越烈。
崔霆东清楚这是他一手造成的，听见宁朝凉被人这么指责点评，他觉得解气的同时，又有些悲哀。
宁朝凉怎么变成这样的人了？刚来家里当老师时，又勤快又体贴。果然自身外表条件再优越，也抵不过金钱诱惑。
明明崔霆东从才是第一个在公司里散播流言的人，故意当着一堆员工的面说出那种让人误会的话，这才过去多久，连他自己都信了。可见他没有本事认清自己几斤几两，倒是擅长给自己洗脑。
不过崔霆东唯一还能算聪明的地方，就是他知道流言一旦传到老爷子耳朵里，他得吃不了兜着走。所以他才不得不做给老爷子看——向宁朝凉道歉，承认那天的话只是一时气愤才没过脑。
老宅进不去也不是坏事，崔霆东带着赔礼去找老爷子，在老爷子面前道歉，总比面对宁朝凉强。
“你？道歉？”崔寒耐心听完崔霆东的解释，打开盒子看了一眼，是块价值二十来万的手表。
崔霆东低着头：“爸，希望你能转交给他。”
崔寒把手表连同盒子砸在他脸上，礼盒四角尖锐，砸得他脸颊生疼，他心底一慌，顾不得别的什么，赶紧说：“是不够吗？我再去准备贵一点的东西。”
崔寒怒斥：“你连给宁老师道歉都不配！还送礼！？”
崔霆东瞬间涨红了脸，亲生父子怎么能这么贬低他，就为了抬高那个宁朝凉？
难道是真的？他们确实有什么！
“但凡你有点脑子，也不至于站在这里说这种话。”崔寒指着门口，“滚出去。”
崔总又把小崔总批了个狗血淋头的消息传遍公司，崔霆东没脸再待下去，收拾东西回了家。
结果家里也让他不得安生，肖如婷带着崔承光坐在客厅沙发上翘首以盼。
崔霆东没好气道：“你们来干什么？东西不是都带走了吗？我告诉过你们，没事不要再过来了。”
崔寒取消和肖家合作的事已经传开了，墙倒众人推，肖家这些天日子过得苦不堪言，肖如婷的父亲更是愁白了一半的头发。
而崔霆东借口崔承光伤害崔吨吨，让肖如婷把崔承光领走，当时肖如婷以为合作一事板上钉钉，老爷子不过说句气话，走得干脆利落，就等着崔霆东亲自把他儿子请回来。哪能想到老爷子竟然是来真的，早知道她就让崔承光赖着不走了！
“见到你叔回来也不知道喊人，你这孩子。”肖如婷赶紧扯崔承光的胳膊。
崔承光不情不愿：“叔……”
肖如婷赔笑脸，“霆东，你刚从公司回来？爸在公司吗？”
崔霆东在公司里受了一肚子窝囊气，也因为她前倨后恭的态度缓和了不少，他故意道：“他当然在公司，你有事自己去找他。”
肖如婷现在已经上了崔氏公司的黑名单，连门都进不去：“那就算了，爸在工作呢，我打扰他多不好意思。对了，爸不是要举办家宴吗？你看他们都收到请帖了，我和我爸这里还没收到，是不是漏了？”
老爷子的亲家，按理说该是第一个收到请帖的人，没道理八竿子打不着的人都收到请帖了，他们还没有。
崔霆东接过保姆送来的威士忌，晃了晃酒杯：“我怎么知道，请什么人是爸决定的。还是那句话，有事你自己去找他，我哪敢过问爸的事。”
肖如婷也知道老爷子是故意不请他们一家，但这让她怎么开口？不是打自己的脸吗？眼见崔霆东也在打哈哈，不愿意帮忙，她岔开这个话题：“那你带承光一起去，行不行，他怎么说也是老爷子的孙子，不去不合适。你赶紧跟你叔说你想去。”
她狠狠掐了儿子一下。
崔承光被掐一下才动一下：“叔，你带我去吧，我想见爷爷。”
“你以前也没这么孝顺，现在知道孝顺了。”崔霆东抿了一口酒，嗤笑道，“爸的事我管不了。”
肖如婷迫不及待地问：“那爸为什么办家宴？你总该知道吧！”
崔霆东眼神一暗，看来她这趟来是没有收获就不打算回去了，所以才一点点降低条件，挑战他的耐心。
所有人都在怀疑老爷子办家宴的原因，不是什么特殊日子，平平凡凡的一天，总不可能是老爷子突然想念大家，喊他们一起聚一聚？
那也太可怕了吧。
偏偏崔霆东是极少数知道真正原因的那个人，家宴当然是为了介绍崔吨吨。
想到这里，崔霆东脸色更差了，酒精也在刺激他的神经：“不知道，还有，你别再来我这了。”
“都是一家人，至于说这么绝情的话吗？我可是你大嫂！”肖如婷表情一僵。
崔霆东所幸撕破脸：“绝情？好，你要是再来，我就去法院告你遗弃罪，你儿子十来岁你就把他丢下来出国潇洒，我看你有没有本事打赢这个官司。”
肖如婷赶紧拉着崔承光走了，回家的路上她还不忘安慰儿子：
“你是你爷的孙子，你肯定能去，你爷爷就是一时生气而已，等他气消了，就好了。”
崔承光担心道：“爷爷真的能消气吗？”
肖如婷心软了：“当然能！你这么乖，你爷爷疼你都来不及。”
肖家在这个城市没有房子，肖如婷一家暂时住在酒店。
酒店隔音一般，崔承光能清楚听见隔壁母亲和外公在争吵。
“叫你赌气！崔霆东让你走你就带着承光走啊，你要是把他留在那里现在不就什么是都没有了吗！”肖父几乎是咆哮道，“愚蠢！”
肖如婷从小就跟她父亲唱反调，吵起架来不甘示弱：“承光是他大孙子，只要承光还向着我这个妈，你看他不把承光哄回去！”
两人吵得嗓子都冒烟了，才算平静下来。
肖父问：“你到底是怎么得罪老爷子的？老爷子连承光都能赶出来，这事非同小可，你好好想想，是不是忽略了什么，咱们不能就这么什么都不干，得想想办法。”
女儿前脚回国，崔寒后脚取消合作，他觉得这两件事一定有关系。
肖如婷想了半天，突然想起一个人：“难道是因为姓宁的？”
“谁？”
“啊呀，崔吨吨的一个老师！”
肖如婷仔细把她回国之后做的事都说了，肖父又被她气得差点喘不过气。
“崔吨吨是个傻子，崔寒当然要做给外人看！他总不能让人说他苛待一个傻子吧！那是一个老师吗，那是他崔寒的脸面，他有一个傻孙子就够丢人了，你还要辞掉他，你怎么那么小心眼呢！你对崔吨吨好一点又怎么样？他一个傻子，他能做什么？你就当个笑话看不行吗！非要找一个傻子的麻烦！”
所有人都不太平。
为了办好家宴，周特助也罕见得焦急起来。
不过家宴还是顺利举办了，崔寒的意思是到时候再把崔吨吨叫出来，崔吨吨在房间里有保姆照顾，他就带着宁朝凉出来见客人。
一圈招呼打下来，宁朝凉累得不行，他给老爷子面子，见谁都假笑，这太为难他了。
好不容易结束，宁朝凉以为能回去休息，崔寒却还在意犹未尽地看着场内侃侃而谈的宾客，精神矍铄地问：“你猜他们都在想什么？”
宁朝凉挑眉：“老爷子您跟我装糊涂？”
这是谁儿子造成的？
崔寒尴尬地一笑，端了杯果汁塞他手里：“你还真是越来越不尊老爱幼了，喝吧，润润嗓子。”
竟然是自己最爱的苹果汁，宁朝凉勉为其难原谅他：“崔总，你别告诉我你不知道最近的流言，还带我在这里瞎逛，多亏你的好儿子。”
脸皮不能当饭吃，从前绑定反派系统的时候，宁朝凉遇到的比这难堪的事多了去了，他还不得不忍受所有人异样的目光，给主角打脸打到腻味。
而且宁朝凉虽然嚣张，但不傲慢，他从不轻视敌人。
在这个世界，他的原型是一只梦魇，他能在每一个人睡着的时候，通过他们的梦境看见他们白天做了什么。那些肮脏下流不堪的事，他全都看在眼里。
崔寒带着他打招呼的时候，他几乎能脑补出来这些人的内心。
崔寒主动和他碰了碰杯：“都是我不好，不过你放心，我会给你一个合理的解释，包你满意，你去喊吨吨吧。”
说着，他还神秘兮兮地挤了挤眼睛。
这是崔吨吨最近喜欢看的动画片里小虎鲸喜欢做的表情，他陪吨吨看了一集就学会了，然而吨吨并不买账他的卖萌，更别提宁朝凉了。
一刻钟之后，大家不约而同安静下来。
崔寒在周特助的陪同下上台，说了几句欢迎捧场、请尽兴之类的客道话，忽的话锋一转：“其实今天叫大家过来，是想为各位正式介绍我的小孙子，崔巍。”
崔巍就是崔吨吨的大名，崔吨吨生下来就只有吨吨这个小名，还是他亲生母亲在怀他的时候取的，老爷子翻遍《新华词典》好不容易选出“巍”这个字。
宁朝凉牵着穿小西装的崔吨吨的手，在众目睽睽之下，走到老爷子身边，他抱起崔吨吨，让爷孙两个能保持同样的高度。
聚光灯下，崔吨吨板着稚嫩的小脸蛋，所有人都能看出他身上有老爷子的影子，以及一种叫人高攀不上不敢直视的气场。
不得不承认血脉的强大。
崔寒继续道：“因为众所周知的原因，一直没带他出来过，今天正式介绍给大家，顺便替他澄清，我的崔巍是个天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