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实人，但恐怖文的怪物们(尤念)

【嗯呢。】
【吨吨为什么不解释？老爷子不可能没找律师。他那天是去KTV，那么多人，一个证人也没有？我不信。】
宁朝凉又忍不住回忆崔巍那天说的话。
系统还在着急，四舍五入，它也算看崔巍长大，虽然绝大多数时间它都在吃醋，它说：【对了，现场肯定不止这两个监控！我去找找！】
【你等等。】
【哈？】
【找个律师，我先去看看他。】

第53章 当家主母11
崔氏总裁的孙子犯事, 还带着颜色，这让媒体闻风而动，扛着机器, 二十四小时蹲守在派出所门口。
看样子还来了几波。
周特助问：“宁先生，要打招呼吗？”
崔氏的面子, 媒体不敢不给。何况这种案件，赔款了事的多, 说不定崔氏给多了，事情还会出现反转。他们搞媒体的, 只要流量不要麻烦。
宁朝凉带着墨镜, 镇定自若地坐在汽车后座：“先等等。”
派出所里，律师去办手续。
“你是……宁老师？宁朝凉宁老师是不是？”
现在叫宁朝凉老师的人不多了，宁朝凉摘下墨镜, 奇怪地看着穿警服的陌生女人。
“宁老师不记得我，我可记得你, 你家吨吨小时候太可爱了。”女警走过来, “过去也好多年了, 那天晚上你报警, 还记得吗？当时我还是外勤，现在快退休了，就转了内勤。”
宁朝凉诧异不已, 过去那么久了，没想到还有人记得他和吨吨, “是你啊, 徐警官，那天那么晚了，你还给我们买吃的, 牛奶也是热的。”
徐警官同他握手：“我也有个儿子，孩子夜里得少吃凉的，不然容易拉肚子。”
“吨吨麻烦你了。”
徐警官依旧和蔼可亲：“我不办案，但我听说了……”
她把宁朝凉拉到一边，低声提醒，“你家孩子不说话，也不给个解释，杀人犯还要给自己狡辩两句呢！女孩子的问题我不好说，但是监控有问题，你待会儿好好听负责这件事的警察的话，你家有的是办法，别的监控肯定能找到。”
“我知道了，谢谢你。”
连旁观的警察都察觉到有问题，这个崔吨吨！宁朝凉咬牙切齿，想揪着他的领子打一顿。
手续很快办完了，周助理进不去，宁朝凉是直系亲属，在律师和警察的陪同下，见到穿黄马甲的崔巍。
这是被警方抓捕以来，崔巍脸上第一次露出慌乱表情：“老师！你怎么来了！我不是告诉你什么都不要管吗！”
宁朝凉面带愠色：“闭嘴，我让你说话了？”
崔巍就像没写作业被老师抓包的小孩，低头缩着肩膀。
宁朝凉坐在他对面，手指敲了下桌子：“你那天去KTV，是给薛为过生日吧，你爷爷跟我说了。你说说看，KTV那种地方为了防止出事，到处都是监控，他们为什么说没有？”
“你为什么不跟警方解释？”
“你那天穿的衣服呢，为什么不交给警方？”
“你为什么要删除和我的通话记录？”
宁朝凉一连抛出几个问题，崔巍只是低头一声不吭。
这些都是来的时候，律师一一分析出来的疑点，总之这件案子，崔巍和证据到处都是疑点。
偏偏崔巍一个字也不说，像是默认这件事。
连警方都在怀疑。
“你现在可以说话了。”
崔巍仿佛被按下了某个开关，轻声问：“老师，我不知道网上的情况，爷爷怎么样？”
“你爷爷还在医院。”宁朝凉没好气道，“网上都是你的负面新闻。”
崔巍松了口气，像只小狗，用可怜兮兮的眼神看着他，“老师，你相信我吗？相信我，就像那天我说的那样，不要管。”
宁朝凉叹气：“我相信你，但我见不得人任何人说你不好，也见不得你在这种地方多待一秒。”
“老师……”
这是吨吨常用的撒娇。
宁朝凉和崔巍对视了几秒钟，最后败下阵来，“好吧，我不管了。”
崔巍笑了：“谢谢老师。”
对不起。
崔巍默默想着，宁老师让他不要管他们，让他们自生自灭，可他知道不可能。他不可能放过害宁老师的人，任何伤害宁老师的人，他都要他们悔不当初。
他继续说：“老师，你做自己的事就行，好好吃饭好好睡觉。”
他越是乖巧，宁朝凉就越是火大。
孩子长大了，有主意了！
真不是欠揍吗！
离开警局，媒体涌上来，把宁朝凉围得密不透风，摄影机、话筒以及录音笔都对准了他。
“请问宁先生您是来保释崔巍的吗！”
“你怎么看崔巍流连夜店醉酒猥/亵一事？”
“你们和受害者达成和解了吗？你对有钱可以为所欲为怎么看？”
一连串尖锐地问题抛出来，宁朝凉不用想也知道他们是来看崔巍笑话的，这群人一定有指使者。
既然是崔巍有了主意，他不防帮他一把。
再浇一桶油。
宁朝凉冷冷道：“崔巍没有错，是那个女孩子的错。”
媒体果然是曲解的好手，宁朝凉的这段采访当天就捅了马蜂窝，“是那个女孩子的错”经过媒体的妙笔渲染，就成了“那个女孩子穿得太少了”、“女孩子太骚了”、“女孩子穿得那么少就是故意勾引人犯罪”此类激烈言论，瞬间点燃全网。
富二代猥亵并不算什么大事，还不如明星的新造型热度高。但这下好了，明星新婚的热度都压下来，全网都在讨论一个为非作歹的富二代以及他护犊子的家长。
网友人均显微镜，崔家那些事，包括宁朝凉这个养子以及当年崔承光下药一事，也都被公布到网上。
现在崔寒不露面，宁朝凉也听崔巍的话不出门，媒体就把镜头对准了崔家唯二会说话的崔霆东……以及崔承光。
镜头面前，崔霆东泪流满面：“是我没有教育好他，他从小就失去母亲，才六岁就被他爷爷接走抚养，此后我几乎没见过他！是我给社会添堵！”
而崔承光拿了崔霆东给他的钱，好好收拾了一番，黄头发染黑，买了新衣服，看起来像模像样：“就是因为崔巍会哭会闹，我爷爷才相信他的话！我不知道他怎么欺骗的爷爷，才让爷爷不要我。我从来没有做过任何违法犯罪的事，一切都是他和他的老师陷害的。”
宁朝凉在家里远程办公，没事也会刷新闻，明明都提到他了，网上铺天盖地全是在讨论崔巍，相反的，几乎没有他的任何负面消息。
好像有人在故意删除他的词条。
这个臭小子。
宁朝凉立刻想到崔巍，搞那么一番动静，自己明明还在局子里，却能提前预知以及筹备，他太小看崔巍了。
怎么能把他当孩子呢？
虽然知道崔巍没有手机，看不到，宁朝凉还是给他发了条短信：
【你别让我等太久。】
崔寒手术住院，崔巍被抓，宁朝凉又是养子，崔氏董事会很快就接受崔霆东回来主持大局。
然而崔霆东知道，崔寒一旦恢复，他就完了。
他在这里着急，崔承光却完全理解不了，只当自己又能坐上少爷的位置。从头到尾都是他和崔霆东干的，他有把柄，还怕崔霆东不给他钱吗？连他远在海外的妈都主动给他打电话，关心他的近况。
崔承光嚣张起来，完全是街头小混混风，双眼几乎要瞪出来，张口就骂：“你催什么催？催命啊！”
崔霆东求饶：“你哥们那边究竟怎么样了？”
崔承光说：“有钱什么搞不定？那可是我这几年攒下的人脉，没有我，你能有现在？”
“行行行，那你赶紧联系你哥们，免得夜长梦多。”崔霆东现在真是懒得多跟他说一个字。
崔寒的手术结果被医院瞒着，但谁都知道，崔寒这个年纪动手术无异于一脚跨过鬼门关，而到现在还不公布手术结果，不就是因为结果不好吗？手术成功，肯定第一时间宣布，安抚人心。
崔霆东不能给他留任何机会，万一回光返照醒过来，他就功亏一篑了。
他必须心狠。
崔承光靠兜售违禁药品为生，现在海关查的严，市场上流通的不少都是医院的员工偷梁换柱弄来的。崔承光卖的就是这一种。
而他的这个哥们，就是崔寒动手术的私人医院的护士。私人医院薪水丰厚，病人少，工作轻松，每个月到手好几万，但谁叫他这个哥们沾上赌博，不得不用这种方式赚外快。
崔承光找到这个哥们，让他帮忙换掉老爷子的药，救命的药，只要少一点半点，就会致命。
崔霆东把答应的尾款装进运动包里递给崔承光，叮嘱：“小心点。”
“我办事能有什么问题？”
私人医院的停车场，离开前，崔承光还不忘狂一下。
崔霆东可以不用来，在家里等消息是最好的选择，但他不放心，计划到这一步，他心里总是不安，担心自己遗漏了什么。
崔承光刚走，他在车里点了根烟，两三口抽完，扔到地上，终于下定决心打开车门。
私人医院更像一个养老院或是休养所，多的是有钱人住在这里调养身心，因此夜里会十分安静。
寻着记忆，崔霆东穿过空无一人的走廊，来到崔寒病房门口。
他站在门前，深呼吸几次，终于鼓起勇气，拧开门把手，推门进去。
重症病人的病房亮着灯，但病床上没有人，病人仿佛刚起床，被褥床单乱糟糟的。
崔霆东一惊，才看见崔寒百无聊赖地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塑料鱼竿，竟然在玩模拟钓鱼游戏！

“爸你没事！？”
这一刻, 崔霆东脸上的表情可谓精彩绝伦，震惊、愤怒、急躁等等情绪轮番上演。
唯独没有后悔。
崔寒对崔承光所剩不多的父子之情，也在这一刻彻底消失殆尽。最该愤怒的应该是他, 但他却出奇的平静：“你很奇怪？”
崔霆东又愣了几秒，才想起来遮掩神色：“不, 不是……我奇怪什么？爸你就该没事啊，为什么会有事……”
他一只手还紧握门把手, 另一只手揪着衣摆，两只手心全是汗。
他催促自己快点想办法想借口, 然而越是急, 大脑越是像一团浆糊，失去了思考能力。
“呵。”崔寒冷笑一声，收了鱼竿, “我没死，是不是让你失望了。”
崔霆东惶恐地瞪大眼, 这下更是连转身就跑的勇气也没了：“爸！你怎么能这么想我！”
崔寒：“不是？那好, 深更半夜你偷偷摸摸来干什么？”
崔霆东找回了一些理智, 赶紧说：“来看您啊, 平时您又不欢迎我来，只疼爱崔巍和宁朝凉，我怕你们不待见我, 就想着既然快要走了，走之前偷偷来看您一眼……”
崔寒语气平静：“这样, 最近网上那些关于吨吨的事, 你这个父亲知道吗？”
崔霆东脱口而出：“那个小畜牲！”
崔寒眸色一暗。
崔霆东愤怒无比：“爸，这事不怪您，他本性就不是个好东西, 就像您教我的一样，这次他犯错了，该罚的罚，我绝不替他求情。”
他是暗示崔承光那事，崔寒坚持要崔承光认罪伏法，他以为这就是崔寒的原则。
既然他说出老爷子的想法，老爷子总该满意了吧？
他盯着崔寒，心中的希望再一次落空。
崔寒不再言语，眼神更是平静得让他害怕。
崔霆东的全部精力都集中在克服害怕上，一时没察觉到有人靠近。
等他察觉到，听见脚步声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崔巍突然出现在他身后，吓得他连退好几步，仿佛崔巍随时都会伤害他。
崔霆东脱口而出：“你怎么出来了？”
崔巍没给他一个眼神，面无表情地走向老爷子。
崔霆东继续问：“是不是你爷爷动用关系，把你保释出来的！？”
该死的，他找了那么多人盯着，保释那么大的事，怎么也没人通知一声！
崔巍站在老爷子面前，“爷爷，都好了。”
崔寒一直很平静，这下又无所谓了：“干得好。”
“爸。”
崔霆东被这一声“爸”喊得一个哆嗦，他下意识看向崔巍，崔巍双眸黑如浓墨，眼眸中看不出任何情绪。
这让崔霆东毛骨悚然。
“看在你生我，也养了我几年的份上，这是我最后一次喊你爸。崔承光已经被抓，现在轮到你了。”
崔霆东的大脑陡然“嗡——”了一声，霎那间，再也听不见任何声音。
崔巍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他不是在警局吗？
手术成功，崔寒为什么一直没有露面？
……以及被抓的崔承光。
崔霆东脑海里只剩下“完了”两个字：“你故意的？你是故意的是不是！好啊你！你陷害我！这是你设的陷阱！”
他终于明白了真相，咆哮着冲过去，想要当场掐死他。
然而崔巍不是一个人来的，门口的保镖立刻冲进来把崔霆东按倒在地，还在挣扎怒骂。
他不后悔。
反而在责怪崔巍不该识破他的计划。
崔寒心里酸涩无比，他看了眼无动于衷的崔巍，心中万分后悔，为什么要给崔霆东最后一次机会？
如果不是他突然心软，也不会叫崔霆东回来，让他这么伤害吨吨。
有些人，就没有心。
崔巍冲保镖点头，他们把崔霆东套上黑色头套，堵住嘴带走了，临走顺便关上门。
崔寒无力地和他对视一眼，自己也身心俱疲：“忙了一天了吧，累不累？拘留所那种地方也吃不好睡不好的，你早点回去休息吧。”
刚才还冷峻的崔巍这时候，竟然也在迟疑：“爷爷，我没告诉宁老师……”
崔寒赶紧甩锅：“关我什么事？我只是住院养病的老头子而已。”
得罪宁朝凉的是他崔吨吨，不关崔寒的事。
“爷爷。”崔巍喊了一声。
崔寒这下是真的心软了：“好吧，你想说什么？”
崔巍眼神暗淡，声音也无力：“你动手术的时候，宁老师告诉我他要走了，再也不回来，可我想他陪我一辈子。”
“这事……爷爷也做不到。”
崔寒当年先斩后奏，用收养以及可怜的吨吨，留下宁朝凉十年，现在没有任何事能拴住宁朝凉。
他也明白为什么当初调查显示，宁朝凉只是个再平庸不过的普通人，而这些年他展现的那些本事甚至不是全部实力，只是稍微露几手就这么厉害了……
这个宁朝凉不知道从哪里来，在车祸的那天晚上进入原本的宁老师的身体，取代了宁老师，救了吨吨，改变了他们一家。
这是件说出去也没有人会相信的事，但这就是事实。
崔寒看着孙子失望与无助，自己也难受：“你好好跟他说，其它的……看命吧。”
离开医院，崔巍直接去了宁朝凉的家。
车停在公寓楼下，崔巍迟迟没有下车，在看宁朝凉给的留言：【你别让我等太久。】
以及警局门口，宁朝凉维护他的采访。
“老师……”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总是要面对。
宁老师不会喜欢他遇事不决的样子。
崔巍走到门口时才想起来宁老师应该睡觉了，他真的……太笨了，这么晚了过来，是想吵醒宁老师吗！？不行，崔巍当即否定了这个想法，准备回车里等到第二天天亮。
他在楼下可以看见宁朝凉卧室的窗户，通过窗帘的开合能看出他是不是睡醒了。
崔巍转身要走，身后的门应声打开。
宁朝凉穿着一身居家睡衣，靠着门框，懒懒地看着他。
“你没睡？”
“我能睡得着？”宁朝凉没好气地反问，“进来吧。”
“老师。”
“又干什么？”宁朝凉被喊得不耐烦，转身一看，崔巍双手捧着……腰带。
“你打我出气吧。”
“……我手疼。”
崔巍的眼角都耷拉下来，像一只犯错被主人抓包的猫：“那您怎么样才能不走呢？”
宁朝凉还以为他要问自己，怎么样才肯不生气，没想到他是打这个主意。
也是，为什么要生气？当年他亲手救下的小孩，已经成长为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有了自己的主意，并且完成一次成功的反杀。
值得表扬。
崔巍离开警局的时候，保释他的律师就给宁朝凉打了电话，当时宁朝凉就确定了这小子究竟想要做什么。崔霆东被抓进去，只有无尽的悔恨，系统已经给他放了监控，崔霆东求警方让他打一个电话，他想打给宁朝凉。这次他没有伤害宁朝凉，说不定宁朝凉会原谅他。
只是这么一来，宁朝凉的任务也顺利完成。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替他完成任务。
崔巍只在这个世界里有，是独一无二的崔吨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