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陈上舟并没去打断逢青的这场游戏。
但陈上舟也的确没想到,逢青能在外面野到将近十二点才回家。他都已经冲过澡,准备给逢青打电话了,逢青才迟迟敲响家门。
不知道在外面一群人在外面待了多久,反正陈上舟开门时,逢青冻得直哆嗦,两只手在嘴巴前哈气取暖,下一秒就冲陈上舟抱了上来,一边取暖一边故意用冰凉的外套冻只穿了单薄睡衣的陈上舟。
闹够了,逢青才脱掉外套换睡衣去冲澡。赶在十二点前,挤进了已经被陈上舟捂热乎的被子,往陈上舟身上一个劲地蹭暖和自己。
逢青按照寒假之前和陈上舟的约定,早上老实写了一整个早上的作业,中午吃完饭休息两小时后,拥有了一周五次的一小时游戏时间。
能够一周五次,是他上周凭借着精湛的撒娇技术死缠烂打换来的,当然,最主要的原因,还是他期末考了年排146的好成绩,在陈上舟面前说话硬气敢提要求。
一个小时时间到后,逢青自觉离开大卧室,无所事事跑去趴在书桌看陈上舟学习,他有一搭没一搭地跟陈上舟聊着天,又刷刷手机,看见了什么好笑的都要探个脑袋过来分享给陈上舟。
七点整,逢青蓄势待发又准备出门玩。
没曾想就在他穿好鞋准备出门的前一分钟,陈上舟给他制定了新要求——
陈上舟说:“八点之前回来。”
“什么?八点?这么早?”逢青拖鞋都没换地直接穿着运动鞋走到陈上舟旁边,震惊道。
陈上舟:“从今天开始,每天都是,门禁八点。出去玩,八点之前必须回来,不然你就完蛋了。”
逢青悲伤地啊一声,“为什么呀?”
“大晚上的在外面鬼混,像什么样子?况且昨天都冻成什么样了?”陈上舟只说。
逢青安静了片刻,又诚恳道,“那,那再晚一点行不行?九点之前可以吗?我们今天不在室外在室内玩的,一点不冻人的。”
陈上舟:“七点半。”
逢青立马改口:“八点!八点!说好八点就八点,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不准改了!我保证八点按时回家!”
逢青离开后,陈上舟去了大卧室查资料。
英语老师在寒假开始前给他们推荐了很多国外有阅读价值的期刊,他打算下载几篇打印出来看看,顺便也挑几篇简单的给逢青看看。
QQ上有井文睿一早给他分享的几个下载方便的网站。
晃晃鼠标启动待机的电脑,陈上舟正准备点开QQ登录,发现右下角的QQ图标正闪动着。
会在这台电脑登QQ的只有逢青和他。
显然这是逢青的号,下午玩游戏挂上去后忘了下线的。
将鼠标光标移动到屏幕右下角,陈上舟正准备把逢青的QQ退掉,没想到QQ图标又是一闪,一条新消息进来。
陈上舟并没有窥视逢青社交软件的习惯,但他看见新消息的某些字眼时,还是点开了那个聊天框。
因为那条消息,提到了他的名字。
“陈上舟都毕业了,你怕什么?”
刚点进聊天框,陈上舟就看见了逢青的回复,“这跟他毕不毕业没关系。”
滚动鼠标将聊天页面上滑,陈上舟瞥了眼对方的头像以及逢青给对方的备注。
头像是某个欧美女明星,备注是——黄书南(郑子桓对象)。
页面上滑到这段聊天的最开始,陈上舟停下动作。
-黄书南:到了吗?
-逢青:没呢,刚出门。
-黄书南:那漂亮妹妹都到好久了,真的很漂亮,你快点儿来。
-逢青:什么漂亮妹妹?
-黄书南:就我昨天跟你说的那个啊,我朋友的朋友,一个很漂亮的初一妹妹,今天就准备着撮合你俩呢。之前说好等陈上舟毕业就给你介绍漂亮妹妹,姐姐我说话算话,肯定得给你介绍。
-逢青:我昨天不是都说了吗,我没想谈恋爱呢。
-黄书南:陈上舟都毕业了,你怕什么?
-逢青:这跟他毕不毕业没关系。
-黄书南:啊?
-逢青:姐,我是真不想谈恋爱,不是因为我哥没毕业才不谈的,就是单纯不想。
-黄书南:真挺漂亮的呢。
-逢青:她就是美成天仙我也没有想谈恋爱的想法。更别说谈了还得花时间陪她吃饭陪她聊天陪她这样那样,我自己都巴不得寒假每天当四十八小时用,又能出来玩个痛快又能和我哥多待会儿,谈恋爱还没坐着看我哥写作业有意思呢。
顶着寒风发完这条消息,逢青朝自己冻得通红的手指连哈好几口气。
抬头看一眼顶上的KTV店名,逢青给黄书南发了条语音转文字,“我到楼下了。你快跟你朋友们说一声,可别撮合。昨天回家太晚,我哥今天跟我定门禁了,八点我就得回家,所以一会儿玩个四十分钟左右我就得走,再浪费时间一撮合啥也玩不了了。”
发完,逢青记下侯宇发来的包间号,将手机塞进兜里。
刚准备抬脚进KTV,逢青闻见了熟悉的糖炒板栗味儿,他左右一瞧,看见了一个卖炒板栗的店,挺长时间没吃这个了,逢青跑过去,“老板,你几点打烊啊?”
“九点。”老板答。
逢青点点头,“行,那我一会儿下来再买,免得凉了不好吃。”
上楼前,逢青生怕玩忘记时间,在走廊就摸出手机定了个19;45的闹钟。这个时间足够他下楼买完板栗又跑回家。
逢青进包间时,生日派对刚进入“蹦迪”环节。
音响里放着的是一首节奏感非常强的歌,包间里四分之三的人都在屏幕前跟着音乐和晃眼的灯光蹦着跳着,包括课后撒欢小团队的其余人。逢青一进去,就被郑子桓和侯宇拉着也跟着蹦。
一边蹦,逢青一边把外套脱下扔在沙发。蹦了半分钟,郑子桓带他去见了今天的寿星,寿星看着他,“逢青是吧?谢谢你的礼物,刚才郑子桓给我了,我很喜欢!”
逢青送的礼物是个粉色的保温杯。
不过他没时间去买,是中午郑子桓陪黄书南去逛街买礼物的时候,逢青让他顺便带的。
和大家一起蹦了十来分钟,生日派对来到重头戏。
蛋糕点好蜡烛放在正中央的桌子上,包间的所有灯光都被调到最暗,不知道是谁点了一首《生日快乐》,大家一起跟着伴奏给寿星送上祝福。切蛋糕吃蛋糕环节结束,随之而来的自然就是蛋糕大战,逢青玩了个痛快,赶在闹钟响起前给自己洗干净,闹铃一响就和大家告别迅速下了楼。
楼下糖炒板栗的店果然还开着。
逢青走上前,要了半斤刚出锅的还烫着的,趁老板给他装袋的空隙,他又环视了一圈这附近的小店,火速买了块炸鸡排和一杯奶茶,拎着三样东西揣怀里就往家快步走去。
买来解个馋,三个东西都买一人份的足够了,反正陈上舟不会嫌弃他。
19:59。
逢青准时站在家门口,等到陈上舟来给自己开门后,嘴角一扬,“怎么样?我说按时就按时吧?”
陈上舟抬手看表,“嗯,挺会卡点的。”
逢青进屋,一手拖着吃的不让好吃的掉下,一手把外套拉链拉开,然后掏出他买的奶茶炸鸡排和板栗,“当当当当!专门买回来和你一起吃的宵夜!特意放怀里怕风一吹就凉了呢!”
“微波炉热热不就好了?”陈上舟拎过。
逢青一怔,最近两个月里,上学日他不是去林如婵那儿吃就是在外面吃,放假时间又都有陈上舟给他做饭,他早忘了厨房里有些什么了,眨眨眼实话道:“……我给忘了!”
之后的一整周,逢青也还是每天吃完晚饭就往外跑。
到底是他大半个学期每天放学乖乖回家,每个周末乖乖和陈上舟待在家里,所以现下哪怕是大冬天的,也还是觉得怎么玩都玩不够。
但陈上舟给他规定的门禁时间是一直生效的,逢青每天都遵守得很严格。因为一般情况下他们都只在学校附近玩,手机上那个19:45的闹铃一响,逢青就起身走人,保准能在19:59出现在家门口,坚决不超过门禁时间一秒钟,不给陈上舟收拾他的机会。
不过——
偶尔也还是会出现一些意外。
连续在借着学一学期很累为理由在外放肆野一整周后,侯宇还有郑子桓对象的两个闺蜜都不得不回家消停三四天。七人小团队一下少了三个,大家一商量,觉得不如干脆自己在家取暖,正巧郑子桓和人黄书南也想过几天二人世界。
于是,出门玩了一周后,逢青也在家消停了三四天。
在家消停的日子,那19:45的闹铃自然就派不上用场了,逢青嫌它吵,第一天就给它按了关闭。
结果没曾想,这一关,逢青就直接忘了下回出门再打开。
四天的消停期一过,逢青又吃完晚饭出门玩,撒欢小团队这回去了一个很有格调的咖啡厅聊八卦。由于聊得太忘我,逢青连手机也没看,总算把一个大八卦讲结尾了,大家各自摸出自己的手机,逢青也跟着一掏,刚划开锁屏看见屏幕正中央的时间,他就心道一声完蛋——
20:45。
逢青一看QQ,果然有来自陈上舟的信息,发送时间是20:03。
-陈上舟:几点了?
逢青站起身,抓着外套就往家的方向跑。
甚至跟抽烟被抓那回一样,他连跟郑子桓侯宇几人解释的时间都没有,一边给陈上舟拨去电话一边就冲回了家。
留下的几人心领神会,不约而同地看向手机屏幕上的时间——超门禁了,还超了不少。
逢青一冲出咖啡厅,拨给陈上舟的电话就被接通了,“哥!你听我解释!”
呼呼风声夹杂着逢青的喘气声从电话里传来,陈上舟直接道,“大冬天的跑什么?不冷?”
“跑,跑回家呢。”逢青减速又刹车。
陈上舟:“好好走路,别跑。你就算下一秒就出现在我面前,也一样会被收拾,不用急。”
逢青:“……”
被陈上舟这么一说,逢青也就真不跑了,他拉上刚才冲出咖啡厅没来得及拉的拉链,妥协,“你揍吧揍吧……但我不是故意不回家不回你消息的,我们刚才在咖啡厅里聊八卦,都没看手机,聊上头把这事儿忘了,前两天我又把闹钟给关了。”
陈上舟:“嗯。”
解释完,逢青就没说话了。
陈上舟也没说话,但电话并没有人挂断,逢青也就一直把电话放在耳边,听着陈上舟那边时不时传来的笔尖在草稿纸上划过的声音。
“有点饿了。”逢青突然说。
陈上舟了然道:“又看见什么了?”
逢青瞥一眼马路对面的烧烤摊:“烧烤。”
“还有多久到家?”陈上舟又问。
逢青:“三分钟,到小区门口了。”
陈上舟:“嗯,先上来。”
上楼进屋,逢青一抬眼就看见陈上舟拎着皮带站在玄关。
他悲伤一噘嘴,挂电话,反手关上了家门。
然后,他就站在玄关被陈上舟又抽了一皮带。
提了裤子搓搓自己又被收拾的屁股,逢青开始琢磨什么时候到除夕。
他都快数不清楚今年一共被陈上舟抽了多少次了,一定是今年时运不济才会这样,等除夕一过迎新春,他就不信明年还能这么倒霉。
皮带被陈上舟放回玄关柜,逢青开始悄悄观察陈上舟状态。
陈上舟这回打得比之前月考201那次还轻,看神色好像也没怎么生气。
逢青松下一口气,又见陈上舟从玄关挂钩上拿下了一件羽绒服。
这会儿逢青才发现陈上舟身上穿着不是睡衣,连鞋子都不是拖鞋,“去哪儿啊?”
陈上舟:“不是饿吗?下楼吃烧烤。”
逢青眼睛一亮,转身就握着门把开门,“我刚刚路过就可馋了。”
关上门下楼,双手插在外套兜里,逢青问,“陈上舟,你是不是根本就没怎么生气呀?”
陈上舟嗯了一声,“你都解释了不是故意不回消息的,我生什么气?”
“那你为什么还收拾我?”逢青不服气。
陈上舟敲敲他脑袋,“我不收拾你你能以后天天九点十点才回家,没个忌惮的你根本不听话。”
逢青嘟囔:“……才没有呢,瞎说。”
不过忘记门禁之前回家这事儿,对逢青来说,是出现第一次就注定会出现第二次、第三次。
但这也不能完全怪他。撒欢玩完寒假开头那一个星期后,大家出来的频率就隔三差五了,毕竟是近年关又是冬天,今天这家明天那家总容易有事儿出门,人凑得不齐大家也懒得出来挨冻。这就导致了逢青总是忘记把19:45的闹铃给打开,五天有两天都没能准时在八点前赶回家。
一般只会超七八分钟。
因为19:55,陈上舟就会给他发一条信息——
“五分钟,看不见人,后果自负。”
每次忘记开闹钟,逢青都是看见这条消息后撒腿往家跑,但因为出门玩虽然不会离家太远但也不会太近,五分钟很少能跑到,最后还是会因为超时挨收拾。
也就半个寒假,逢青因为门禁挨收拾的次数,一只手都快数不过来了。
对逢青这个猛然看手机然后撒腿往家跑的动作,课后撒欢小团队已经见怪不怪。
有时候谁好不容易记性稍微好一点,想起来逢青被门禁管着这个事儿,还会提醒他把闹钟打开。
一次提醒完逢青开闹钟,侯宇还觉得他不争气地问他,“你怎么就这么听陈上舟话?”
“他是我哥啊,我不听他话听谁话?”逢青理所当然道,“难不成听你话?”
侯宇不解:“有的人亲哥话都不见得听呢,何况陈上舟还只是你邻居,你就算真不听他话呀不会怎么着吧?”
逢青怔了很久,而后才又用力皱眉,“我们比亲的亲多了,我六岁就认识他跟他一起长大的呢。而且他虽然管我管得很多,但他对我好的地方更多,我当然听他话了。”
侯宇尝试理解但失败,只得点点头,“行吧。”
那年除夕,逢青不是跟陈上舟一起过的。
他去了外公外婆家,陈上舟去了爷爷奶奶家。
除夕当天中午跟着林如婵离开后,逢青就一直在QQ上给陈上舟发表情包和信息。
-逢青:【哭泣.jpg】
-逢青:陈上舟,你要在爷爷家待到哪天啊?
-逢青:我妈说她只在外公外婆家待到初二,初三之后就去那个男的家里过年。随我是跟着她去还是待在外公外婆家还是回家。
-逢青:你哪天才回来啊?
-陈上舟:初二上午就回来了。
-逢青:太好了!那我也初二回来!
于是初二中午,林如婵就把逢青给送回来了。
那几天陈元驹和方姝都在家,除了偶尔两人需要去串门拜年,饭都是四个人一起吃的。
那两年已经流行起了手机上的美颜拍照,但方姝还是很喜欢用相机拍。
她又趁着雪景拉陈上舟和逢青出去拍了很多照片,打出来放进已经很久没有更新过的专门装陈上舟和逢青合照的相册里。
装完相册,逢青拽着陈上舟翻相册忆往昔,回味了半小时,他背着陈元驹方姝说得最多的话就是,“还是小时候好,你看看,小时候你都不会拿皮带抽我。”
但陈上舟很是冷漠:“你八岁摸烟你看我抽不抽你?”
逢青:“……”
元宵一过没两天,新学期就开学了。
周五返校报道,逢青跟陈上舟都得穿着各自校服回学校打扫卫生领新书。
跟陈上舟提前打过招呼,逢青报完道,又跟郑子桓侯宇几人出去玩。
天气还冷着,几人去了寒假最爱去的那家咖啡厅,一坐下,黄书南就把她这几天搜罗的好玩东西们全掏了出来——
一摞纹身贴,还有几管五颜六色的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跟颜料似的。
“这什么?”侯宇先指着那堆颜料问。
黄书南道,“一次性染发膏,染完洗次头就掉了,我买了好多颜色,都试试?”
“这么点加起来都不够一颗脑袋的吧?”侯宇又说。
黄书南:“你懂什么?这就是专门做成少量的给你挑着染的,就染几缕头发,夹着你原本的黑色好看着呢。”
逢青:“真洗一次就掉?过两天开学洗不掉可就完蛋了。”
“洗得掉,放心吧,我在家试过,一碰水就没,都不用洗发水。”黄书南道。
纹身和染发,对他们这个年纪的人来说,是一件非常酷又只能在网络上接触的事。
现实生活里碍于学校和家长的管制,再觉得酷也基本不会去真碰,毕竟纹了没有后悔药,染了又太明显。黄书南弄了一堆一次性的来,大家顿时来了兴趣,翻开纹身贴和染发膏,就开始挑自己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