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另一边,江厌离已经拦住了举行完典礼的蓝忘机,她其实并不怎么想和蓝忘机交谈,含光君清风霁月,但那个人冷冰冰的,总给人一种只能远观的错觉。
“仙督慢行一步,我有一事相求。”江厌离的声音柔柔的,就像她这个人一样,温柔和煦。
蓝湛瞧着她,突然从她满是疑惑和不解神色的脸上,瞧出一丝和魏女则一模一样的神色。
蓝湛扭过头,红了眼圈。
蓝湛默默深呼吸两口气,转头对江厌离伸出手,指了指旁边的空房间:“进去详谈。”
只待两个人都坐定了,江厌离才苦笑了瞧了瞧蓝湛:“我知道金凌和贵门蓝思追的事情,今日是想问,那位蓝思追的生身父母是谁,我们想亲自登门商量一下婚事。”
蓝湛没有说话 ,眼圈红彤彤的,好半天他才忍住了眼泪,开口说:“婚事不成了,思追他,要守母孝三年。”
江厌离一双眼睛睁的大大的,满脸的不敢相信。
蓝湛的眼泪,再也忍不住,顺着脸颊滑落:“他娘,叫蓝渺,我姐姐。”
江厌离神色更加震惊,他从没想到过,那个冷冰冰的蓝二公子,仙督含光君,也有泪流满面的时候。
但蓝湛几乎立刻恢复了冷静,从怀中取出一封信:“昨日我们收拾了阿姐的遗物,里面有一封给你的信。”蓝湛说着,将一封信递到了江厌离的面前。
江厌离疑惑的将信拆开,一字一字的细细看下去,看到最后,居然也是捂着嘴泪流满面。
阿离,我知你如今,应当是可以好好的活着,瞧着这封信。
我好想听你再叫我一声姐姐。
就像那边,我隔着莲花坞的大门,你站在门口,奶声奶气的喊我姐姐。
从那一刻,我就有个愿望。
我希望你能长命百岁,平安顺遂。
所以,当我知道你命陨不夜天之后,我无时无刻不在后悔,为什么那天,我不在不夜天。
我修丹途,炼金丹,事事有违天道,因果报应也应报应在我的身上,我决不允许任何人伤害我的家人。
所以,姐姐是自愿献祭,我只想让你好好活着。
随信有一只银铃,是我娘江兰庭的遗物,我娘当年因为我的原因被外祖父逐出家谱,如今我们母女杰死无葬身之地,这枚银铃,劳烦交还给你父亲。
只当江家,从没有过我们母女二人。
另还有一件事,想要托付给你。
我有一子蓝愿,是我和温晟的独生儿子,他自小生长在蓝家,与温氏无甚瓜葛,只求你们不要因为记恨温氏,难为我儿。
如果你们是在在意他是温家余孽,他与金凌的婚事,就此作罢也无所谓,他腹中的孩子是金凌的骨血,只望你们念在孩子的份上,别难为我儿子。
他自小不在我们夫妻二人膝下,我这个做娘的也不能为他争取什么,亦不能维护他周全,死前唯有这个心愿没有完成。
不求你们护我儿一生平安,只求你们相见陌路,莫难为与他。
江厌离泪流满面,好半天她才开口询问:“思追的娘,是我姑姑的女儿,是我的,姐姐?”
蓝湛点了点头,虽然不怎么想承认。
“我从来都在不知道,”江厌离泪流满面,好半天她才慢慢收住了眼泪,继续开口问:“思追那孩子现在在什么地方?我能不能瞧瞧他。”
江厌离是在很好奇魏女则为什么信中宁可让他们形同陌路,也要说不希望他们为难蓝思追。
究竟是谁在为难一个孩子。
“当年的事情,虽然是温家做的孽,但与孩子无关,我们谁也不会为此难为一个孩子。”江厌离坚定的说。
可听见这句话的蓝湛却突然对江厌离爆发:“你不会,但别人呢?他江澄呢?”
江厌离抬起头,瞧见蓝湛一双眼睛红红的,提到江澄的时候,满满的都是恨意:“他江澄呢?”
“他江澄明明知道阿姐是他表姐,却依然能够心安理得,理所当然的用思追的性命威胁我姐姐先寄给你。”
“你如何能保证,他江澄不会继续难为思追?”蓝湛几乎一字一顿的说出这句话。
“贵公子与思追的婚事,”蓝湛擦了擦眼泪,转头在不瞧江厌离崩溃的神情:“我想,这件婚事就此作罢吧,免得我们思追,碍了你弟弟的眼睛。你也不用担心思追娶不到女子或者嫁不出去,”蓝湛在门口停下了脚步,眼神逐渐恢复了冰冷:“最不济,我与魏婴的长子景仪就可以与思追婚配,不劳烦你们金家或者江家操心。”
第20章 讣告
江厌离一路上都表现的浑浑噩噩,金凌几次想开口询问他娘是不是已经和姨母见过面,是不是确定了他和思追的婚期。
但瞧见他娘的神情,和有些发红的眼圈,金凌果断的闭了嘴,他觉得这回不是询问的好时机。
直到回了莲花坞,江厌离依旧是冷着一张脸,等在堂中的江枫眠和虞紫鸢瞧着自家闺女的脸色,下意识的将金凌拉到一旁:“你又惹你娘生气了”
金凌被问得一愣,歪着脑袋想了半天,摇了摇头:“我没做什么啊。”
江澄瞧着爹娘和姐姐的脸色,忍不住开口:“我,先回去休息了。”
“阿澄你站住。”江厌离面色铁青,瞧着江澄的身影,声音有些冰冷:“你就没有什么是要和我说的吗?”
江澄转头瞧着姐姐,嗫嚅半天,最终也没有开了口。
“你就不想告诉我,究竟是谁献祭了生命把我复活的吗?”江厌离眼中又含了眼泪。
虞紫鸢瞧见自家闺女的眼泪,忍不住走上前,皱着眉头:“阿澄,你又惹你姐姐生气了?”
江澄张了张嘴,没有说话。
“你平时不是挺嘴硬的吗?你说话啊。”江厌离再也忍不住哭出声来:“你告诉我,你是不是知道魏女则是咱们姐姐?”
江澄知道这件事不可能瞒得住,但没想到自家姐姐这么快就已经知道了魏女则的身份,可既然姐姐已经知道这件事,他也只能点了点头、
瞧着他默然点头的江厌离,眼泪更是大颗大颗的流下来:“你知道,你知道为什么还能做出这种事来?”
江澄瞧见姐姐哭的不能自已,一下子跪在江厌离面前:“阿姐我错了。”
金子轩是不知道其中有什么关窍,但瞧见妻子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两步走上前将妻子搂进怀里:“阿离不哭,有事慢慢说,阿澄做什么了?”
江厌离哭了一会,才指着江澄说:“他,逼死了姐姐。”
听见魏女则的死讯,江枫眠和虞紫鸢也是一愣。虞紫鸢干脆拉过女人询问:“你说,江澄逼死谁了?”
江厌离扑进母亲怀里,好半晌才说:“他,逼死了姑姑江兰庭的女儿,温晟的夫人魏女则。”
虞紫鸢有些神情恍惚,一个踉跄坐到了一旁的椅子上,傻愣愣的瞧着江澄说不出话。
江厌离瞧着江澄半晌没有说话,好半天江厌离才扯着江澄的衣领哭嚎:“你明明知道那也是咱们的姐姐,你怎么下得去手,你居然还用人家儿子逼着她,你这让我怎么自处。”
金凌在一旁听得愣了神,他傻愣愣的瞧着江澄,浑身颤抖。
“你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情?”金凌是在忍不住开口怒喊。
“这什么时候有你说话的份了?给我闭嘴。”江澄怼不了爹娘姐姐姐夫,连外甥都怼不了吗。
“你少拿阿凌出气,”虞紫鸢开口怒吼江澄:“你跟我说清楚,你早就知道魏女则是你姑姑的女儿?你不仅不告诉我们,居然还能用他儿子逼死她?”
“我,”江澄面对他娘的愤怒,也只能梗着脖子解释:“我也是为了能早日复活姐姐。”
江厌离听着这话,心里虽然有气,但明白江澄做这一切也都是为了自己,再大的气也发不出来,只能靠在金子轩身上默默垂泪。
“借口,”金凌却突然开口怒吼:“这都是借口,”金凌瞪着 江澄:“不是说好休息一日他们便会启程捉拿苏涉,到时候自然会复活阿娘,便是这两日你都等不得吗?”
就两日,就不能多等两日,金凌想到了刚刚和他娘相聚没有两日的蓝思追,顿时红了眼眶。
换位而处,如果是今日有人告诉他,他娘又被人弄死了,向来他大抵也会崩溃的吧。
“好啊,金凌,你现在父母双全,我这个舅舅就管不了你了是吧。”江澄拧着眉头说道:“你现在心理全是你那个温家余孽了是吧。”
“余孽余孽,你总说人家是欲孽,阿苑从小长在蓝家,便是人家姓温,温若寒做的孽也要算在他身上吗?”金凌的眼泪顿时忍不住的流了下来:“那我呢,那我呢?”
“我小叔叔金光瑶控制阴虎符谋害我爹娘,我祖父金光善为了染指阴虎符,霍乱仙门百家陷害魏无羡,这些是是不是也都要算在我身上?”
江澄闭了嘴,有些事情就是这样,换做别人家的孩子,他就能光明正大的嫌弃,唤做自家孩子,他便理所当然的认为自家孩子也是受害的那一方,冤的很:“那怎么能一样,你爹也是被金光瑶害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