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其他人似乎有不同的意见。
“着什么急?”薛野一把拦住了跃跃欲试的楚平,说道,“蓬莱的人只求我们帮忙找到佛子,又没说连解药都要准备好。”
楚平被当头浇了一盆冷水,显得十分委屈:“可是,我们不是说好要救若淼吗,若淼她还等着……”
楚平被薛野的气势所摄,越说声音越低,他的眼神在其他人身上游移,试图找出一个支持自己去找子非鱼的盟友。
但可惜,连素日里跟薛野不合的陆离,这次都难得地赞同了薛野的观点:“北境自从当年北境之主死后便已成险地,轻易不可往。依我看,核舟穿梭极快,不出几日便能到蓬莱。等到了蓬莱,让蓬莱的人出面找子非鱼最为稳妥,我们没必要以身犯险。其一,我们未必真的能找到子非鱼,一来二去反而拖延时间。其二,若是我们万一真的在寻找子非鱼的过程中遭逢什么不幸,那蓬莱便会连佛子的行踪也一并失去,得不偿失。”
这话说得很是中肯。并且为了让不擅长动脑的楚平也能理解,陆离特地分析得更详尽了一些。
果然,楚平一听,深以为然。他立马振奋了起来,说道:“既然如此,我便即刻去操控核舟,全速前进!”
楚平退出围着佛子的人群,刚打算推门出去,却见站在门边的徐白竟是冷汗连连。
徐白的样子看起来并不好,他一手抚摸着自己的丹田,一手抻着一侧的船舱壁。
徐白在破除幻境中与玄天有所呼应,自那之后便感觉丹田之内躁动难安,初时尚且可以不太明显,尚且可以忍受。但随着时间的推移,那躁动感竟慢慢地演化成了阵阵胀痛之感。
丹田乃是修士罩门,徐白便是铁打的,也无法抵御来自丹田的疼痛。
而这头,发现了徐白异状的楚平惊呼出声:“小师叔,你怎么了?!”
楚平的声音不小,很快便引得船舱中的其他人朝他们这边望了过来。
佛子是第一个反应过来的,他快步穿过人群抵达了徐白的身前,然后单手成掌,往徐白体内输入一丝真气进行查探。
半晌过后,有了结论的佛子向着众人宣布道:“他要结婴了。”
结婴?!
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着实打了薛野一个措手不及。
“徐白竟然要先我一步结成元婴了?”这个认知对于薛野来说无疑是晴天霹雳。
此时薛野才深切地了解到,天才可以有多么令人绝望。
十八年来,徐白时时事事处处都压他一头,如今两人都是金丹后期,虽然徐白多了一道剑意,但薛野眼看着终于有了一些即将追上徐白的希望,却在一刹那间便被告知那希望已经成了镜中花、水中月。
从金丹初期修炼到金丹后期容易,但是想要从金丹期步入元婴期,简直难如登天。
薛野自问连境界松动的迹象都还未曾有,徐白却已经实打实地要结婴了。
这叫薛野怎么能甘心?
不光薛野不甘心,在场除了佛子之外的所有人,此刻全都震惊地说不出话来。
要知道,徐白初到蓬莱的时候还不过是个金丹初期的修士,如今不过月余,他便已经要迈入元婴期了。
这是什么样的速度?
一个普通修士,可能需要花上百余年,才能望其项背。
一时间,除却对徐白的修炼速度了解不深的佛子,其余所有人都陷入了一种深深的震撼之中。
但这震撼还没来得及持续多久,便被天空中逐渐积蓄起得雨云给打散了。
那雨云其实在飞舟外停了有一段时间了。
黎阳一开始便透过窗户看见了那片雨云,只是他当时没有在意。那雨云初时不过小小一团,谁知随着时间的流逝,竟然越低越厚,越压越低,最后,遮盖了半壁天空,如同一张大网一样朝着核舟袭来。
看上去似乎有些不妙。
楚平虽然震惊,但他还是真心为徐白高兴的,他用崇拜的语气说道:“小师叔放心,这船上的一切包在我身上了,您还是尽早回房闭关吧。正好窗外那雨云来势汹汹,就由我来露一手,抓紧驱使核舟,远离那片雨云吧。”
“不必了。”佛子站起身来,看着窗外的雨云说道,“那不是雨云,而是一片劫云。”
“劫云?!”
众人不约而同地看向了徐白。
有劫云就预示着有修士要渡雷劫。
而现下,这飞舟之内唯一要跨越境界的,只有徐白。这雷劫是属于谁的,自然不言而喻。
这样的认知简直可以惊掉众人的下巴了。
修真本就逆天而行,修士力量的慢慢积蓄也可以看作是对天道权威的一种挑战。当天道把一个修士视作是威胁的时候,便会降下雷劫,但雷劫大多是数时候只会发生在化神期之后。
金丹化婴便开始渡劫的,简直是闻所未闻。
核舟中的众人不由地看向了徐白,一个念头浮现在每一个人的脑海中:这结出来的,到底得是什么样的元婴?
第34章
照理来说,修士结元婴是一件大事,元婴结得好便是为日后的修行铺下了一个良好的基础,所以大部分修者对结婴这件事都很重视,他们一般也会提前准备好闭关用的洞府,然后在金丹有异动之时, 第一时间便躲进入早已设下了层层禁制的洞府之中。
其实徐白的师父剑圣也早已经开始着手为他准备起了迈入元婴期所需要的护身法器,只是他觉得时日尚早,暂时未交给徐白而已。
谁也没有料到,徐白此次结婴来得猝不及防,直接打了所有人一个措手不及,徐白本人手边更是根本没有任何护身的结界以及法器。
但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有过结婴经验的佛子对徐白关照道:“屏息凝神,运行周天。”佛子的视线移向窗外的劫云,补充道,“旁的事情不要多想,便全权交给我们罢。”
这是要为徐白护法的意思。
徐白也不扭捏,只朝着佛子说了一句:“多谢。”随后便就地坐下,开始调息。
徐白已然入定,而核舟的舷窗之外,却是山雨欲来。
劫云将成,众人此刻又是同坐一条船。自然而然的,除了徐白之外的其他人只有一个选择,那便是共抗天雷,否则,只能跟着徐白一起挨劈。再者,一个元婴期便需要渡劫的剑修,他日定是前途不可限量,如今卖徐白一份人情,也是给将来添一笔保障。
其他人也许会觉得无可厚非,但薛野却是瞪着徐白,硬生生快把一口牙都给咬碎了。
如今要薛野眼睁睁看着徐白结成元婴还不够,自己还不得不给他护法?
这到底是什么人间疾苦!
薛野就差骂脏话了。
但就算薛野满肚子的计较,此时也不得不乖乖祭出寒江雪专心抵御天雷,除非他想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跳船。
众人简单商议过后便要出门前往甲板上,薛野走在最后一个,他暗戳戳地朝着闭目打坐、专心突破的徐白啐了一口,然后才不情不愿地上了甲板。
几人分配了一下镇守的区域:落在船头的天雷将由薛野负责,船尾交给楚平,佛子和陆离则负责船舷两侧,而黎阳战斗力不行,就被安排前去操控核舟,加速驶离雷云所在的区域。
远处的云已经汇聚得如同一座海岛,占据了船上众人目所能及的每一处角落。在那雷云的衬托下,薛野他们所在的这艘核舟渺小得就像是浩渺海上的一片树叶一样。
闪着紫色光芒的裂纹在云层中时隐时现,如同要将这巨大的雷云切割开来,阵阵闷响的雷声蕴藏其中,透露出浓浓的不详。
看得出这劫云乃是蓄势待发。
薛野骂骂咧咧地站到船头上,他看着那巨大的劫云,心头的火气更盛,遂用执剑的手随意地挽了个剑花。霜风烈烈,吹动了他灰色的道袍,一人一剑,毫无惧意,似要挑动整个天下。
为徐白卖命,薛野的怨气比鬼还重。
而雷劫也像是知道这一船的人已经准备好了似的,在几人就位的瞬间,便有一道道劫云如同银蛇般从云层中钻了出来,朝着核舟袭来。
虽然这天雷看似来势汹汹,但好在渡的只是元婴期的劫,故而劫雷的威力还算不得大,那一道道天雷个头细小不说,准头也不行。
多数的天雷都与快速行进中的核舟失之交臂,即使成功袭向了核舟,那劫雷也最终分散在了舟中各处,真正落到薛野面前的并不多。
薛野见状,嗤笑一声:“不愧是徐白的雷劫,跟他本人一样废物。”
薛野将对徐白的怒气转移到了天雷的身上,他倏然飞身而起,“铮铮”两剑左右开弓,将两道靠近船头的天雷击落。这天雷如同凝成了实质的利剑,震得薛野虎口发麻,但尚在可以接受的范围之内。
倒也没有想象中那么困难。
而另一方面,其他三人在与天雷的对抗中也均是身处在有利的地位:
左侧的陆离在天雷抵达之前便撒出一把棋子,棋子在空中悬停成了一座星盘,天雷撞击在星盘上,迸裂出一阵阵剧烈的火花。片刻之后,天雷消散,而星盘则安然无恙
右侧的佛子青玉佛珠一拢,唱诵起佛经来,整个人身前竟幻化出了千瓣佛莲的意象,如同一层厚厚的屏障,将天雷牢牢隔绝在了外边。
最后是船尾的楚平,他抵挡得最吃力,身上已有数道被天雷劈出的痕迹,但他是真心想帮自己的小师叔,贡献出了百分之一百二的力气,该抵挡的天雷一个也没有落下。
众人尚算得上游刃有余。
照这个情况下去,众人只需要抵抗到雷劫结束,徐白便可突破到元婴期。
天雷似是也察觉到了这一点,原本来势汹汹的天雷瞬间都停了下来。一下子,所有的劫雷都如同躲进了云层中一般,巨大的劫云里时不时地闪过道道电光,耳畔传来雷鸣滚滚,却不曾见有劫雷落下,就好像是那劫雷知道旧办法奈何不了这一船的人一般,正在思考对策。
那云层中出现雷纹的时间间隔越来越短,也在明晃晃地预示着,雷劫并没有放弃,而是正在积蓄力量。
众人见状都不约而同地皱起了眉头,但他们没有放松,而是各自拿好武器,严阵以待。
果然不出众人所料,在一阵剧烈的电光闪烁之后,一道可怕的天雷从劫云中倾泻而下,直直地朝着核舟袭来,那天雷无论是质量还是大小,都与之前的那些细小劫雷不可同日而语。
竟是雷劫察觉到众多细小的天雷无济于事,于是耗尽最后的力气将所有小劫雷汇聚成了一道巨型天雷,欲打算破釜沉舟。只见那道天雷足有碗口大小,泛着紫金色的光芒,看上去着实令人胆寒。
那雷劫以排山倒海之势朝着核舟袭来,陆离和佛子心知不妙,迅速将手中的棋子和佛珠朝着空中丢了出去。棋子和佛珠在空中迅速幻化成了星盘和莲花,生成了一个叠加起来的护船结界。
这两人合力出手,可抵挡大乘期修士的全力一击。
却不料紫金色的天雷竟然轻易便突破了陆离和佛子的防御,直直地朝着船舱落去。
霎时之间,木头的碎裂之声四起。
更糟糕的是,这道天雷从船舱顶部刺入了核舟中,又从核舟的底部逸散了出去,直接自上而下将整座核舟给贯穿了。
众人还没来得及顾虑船舱中的徐白是死是活,便听见整座核舟爆发出了一阵“吱嘎”的喑哑之声,与此同时,细小的断裂声此起彼伏地传到众人耳中,不过一个眨眼的功夫,整艘核舟竟然直接从中间断裂了开来!
核舟四分五裂,核舟上的人自然也无法独善其身,薛野只觉得自己的视线一下子变得天地倒悬,仅仅下一个瞬间,薛野便感受到了一阵强烈的失重之感,片刻后,他才明白过来自己这是整个人从空中头朝下栽了下去。
薛野迅速反应了过来,拿起寒江雪便要御剑飞行,摆脱困境。
谁知刚刚薛野才有所动作,后背上便传来了一股巨大的撞击力。
竟是核舟断裂的桅杆,在掉落的过程中撞到了薛野的身上。受到这冲击力的影响,薛野只觉得眼前一黑,在半空中支持不住地昏死了过去。
等薛野再次醒来的时候,最先恢复的是嗅觉,他闻到了一股潮湿的泥土气息。随后向他袭来的是一股剧烈的疼痛感——他发现自己身上浑身哪哪都疼。
薛野挣扎着睁着眼睛,略带迷茫地向四周望去,发现自己的四周竟然是一片葱郁茂密的树林,而且他此刻所处的位置竟然离地面还有一段不小的距离。
原来是核舟的风帆挂在了两颗高耸的乔木之间,如同一张大网一样,将从天而降的薛野给兜住了。
见状薛野不免松了一口气:还好好好,虽然修士轻易是摔不死的,但这么高的距离掉下来,饶是薛野也免不了要伤筋动骨。
看来今日运势不错。
但是很快薛野就发现,今日运势不错的可不止他一个人,因为这张风帆竟然还兜住了一个人。
那人的衣着很好辨认,他穿着灰色带金线的上清宗弟子服,不出意外的话,应该就是将薛野害成这样的罪魁祸首徐白了。徐白的那件道袍上有轻微的烧伤迹象,看样子,他应该是被最后的天雷给劈中了。
薛野忍不住要边鼓掌边骂上一句:“活该!”
徐白掉落的位置离薛野并不远,他背对着薛野侧躺着,无声无息,不知是死是活。
见状,一个念头忍不住浮现在了薛野的脑海里:“徐白这回不会是死了吧。”
被那么大的天雷击中,怕是不死也得去掉半条命。
薛野向来不喜欢乱猜,当机立断打算亲自去检查检查徐白的死活。只见薛野起先尚是蹑手蹑脚地往徐白的方向爬过去,见徐白果然没反应,动作便也渐渐大胆了起来。
等到了徐白面前,薛野才发现徐白的面色依然是干净的瓷白,身上看着也完好无损,只是丹田处的衣服破了个大洞,那大洞的边缘呈现出微微地焦黑状,想来天雷击中的位置就在此处。
丹田可是修士的罩门所在,被击中此处多半是凶多吉少。
“这看来是没救了。”薛野如是想到。
虽说恨了徐白许多年,但他如今乍一死去,薛野多少还是会有些怅然若失的。
杳无人烟的空山之中,薛野望着徐白的尸体静默了一瞬,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片刻之后,薛野缓缓地吐出了一口气,摇摇头赶走了那些不合时宜的情绪,转而振作起来,心中想到:“那可不能浪费了。”
毕竟徐白既然死了,那他这些年积攒的那些灵宝自然也成了无主之物,薛野与他多年交情,就算多有不合,那也多少算个故人。如今徐白横死,薛野也只能勉为其难,“说服自己”接受徐白的那些个遗产了,比如徐白的那条真龙灵宠,又比如薛野之前便看中的那块玄玉。
薛野:“嘻嘻。”
薛野随即美滋滋地将徐白翻了过来,动手在徐白身上翻找。
徐白的身体余温尚在,只是对薛野的上下其手毫无反应。
那这可怨不得薛野了。
只是当薛野将徐白腰间那块玄玉拿到了手里,还没来得及高兴的时候,却见一双修长的手猛然将他的手一把给攥住了。
薛野惊诧之下抬头看去,便看见他以为已经死去的徐白正面无表情的看着他,那双波澜不惊的眼里,闪耀着如同天雷一般的紫金色光芒。
第35章
虽然偷东西被抓了,但薛野丝毫没有任何尴尬的情绪。见徐白望向自己,他也只是略微有些惋惜地感慨道:“徐白果然轻易死不了。”
但薛野倒也没觉得眼下的场景有多尴尬,毕竟不过就是被徐白抓包而已,这种事情对薛野来说跟家常便饭没什么区别。
小场面。
薛野见状只是撇了撇嘴,然后心安理得地当着徐白的面,光明正大地将手中玄玉放回了徐白的身上。
他的意思也很明显:“我不拿,行了吧。”
做完这一切,薛野也不管徐白要不要兴师问罪,自顾自地便起身打算离开。
既然眼下徐白没死,那最重要的还是先弄清楚两人的所在地和离开此地的方法。
薛野想得很明白,按照徐白往日里那副眼高于顶的腔调,多半是不屑于同薛野计较他这些小动作的。
但这回薛野却料错了,因为徐白非但没有放开攥着薛野的手,反而还手上用力,将薛野拉向了自己的方向。
还没来得及站直身体的薛野一时没有预料到,瞬间重心不稳,平白被徐白拉得跌倒在了地上。
“徐白,你大爷的,你发什么疯!”薛野怒骂道。
薛野挽起袖子就要跟徐白拼命:今天非得好好教教徐白怎么好好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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