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的虞肃秋听完元千修的话撤了水镜,只听独孤苍眠露出个意味不明的笑,似乎是根本不怕死,眼神里透出无尽的疯狂,“师弟……”
虞肃秋一剑提起要朝他斩下,独孤苍眠却道:“师弟,你如今身受重伤,不宜大动肝火,若是失控,待会儿各个宗门追来,你这炉鼎体质恐怕就危险了。”
虞肃秋眸色一寒,登时一脚把他踹了出去。
独孤苍眠骤然摔在巨石上,呕出一大滩血水。
“咳咳……”
虞肃秋紧跟着飞身而至,神色沉冷,剑光一闪刺入独孤苍眠胸口。
“呃!”独孤瞪大眼睛,继而缓缓笑了,手握住剑柄让剑刃刺往下刺得更深了一些。
“师弟,还不够,再深一些。”
虞肃秋眸子泛起冷芒,正欲再刺,这时却听到二里之外传来追踪的声息。
他漆眸划过一丝冷芒,立时抽出剑,转身消失在山谷之中。
独孤苍眠低头望向血流如注的伤口,渐渐露出一个病态的笑容。
虞肃秋拼着身负重伤的情况下,依然跳进了传送阵,转眼已经离那山谷有千里之遥。
他已经来到西南地域,靠近了凡界入口。
独孤苍眠恶心的声音犹在耳边回荡。
“绝世炉鼎……”
他忽然目眦欲裂,恨不得再返回方才的山谷,将那人一掌劈得原地粉身碎骨。
虞肃秋眉头紧紧皱起,立时凝出三滴心头血,拿出一颗雪域冰珠将心头血盛夏下,接着,双手飞快结印在雪域冰珠设下一道禁制。
那颗雪域冰珠与心头血、禁制瞬间融为一体,一道亮芒一闪而过。
接着,他拖着伤势繁重的身体进入了凡界。
虞肃秋几乎是无意识般飞了许久,掠过一座有一座城池,漫无目的地飞着。
他脸色苍白得很,心力交瘁,眼前不断闪过初入灵音宗时独孤苍眠身为师兄对他悉心照顾的情景。
却是不知何时,这个师兄对他的心思已经变了质。
他纵然明里暗里拒绝过多次师兄却始终不死心,反倒越发疯狂。
虞肃秋清冷的眉心紧蹙。
直到,身下经过的一座城池传来一个少年的嘶吼和哭叫声。
虞肃秋被吸引了注意力,慢慢往下降落。
那是一条长街的街尾,一个少年正被一群家仆围着,为首的一个少年身穿锦衣,命令家仆揍着趴在地上的少年。
“本少爷让你多管闲事了吗!一个破落户子弟,都快成要饭的了,还学什么英雄救美的戏本桥段,呵呵,你看你救的那个小浪货哪还有影子,早跑了,你还指望人家看上你,对你以身相许不成?”
趴在地上的少年双目充斥怒火,被脚踩着脊背也不短挣扎。
也不知他一时拿来的牛劲,居然还真给他挣扎出来,和那两个揍他的家仆掐打在一块,只不过和之前几次一样,他很快又再次被压制住,浑身又添了几处伤口,人也早就鼻青脸肿,脸路也看不清了。
虞肃秋就这么看着少年反复挣扎,反复和两个家仆扭打,反复被添上新的伤痕。
在旁看着的锦衣少爷没命令旁边的其他仆从添人,似是很享受看到衣衫褴褛的少年想反抗又成功不了的凄惨模样。
少年鼻子,嘴角已经渗出不止一道血丝,喉腔鼻腔火辣辣,眼睛高高肿起,浑身骨头也像是快要断掉一样。
只听到那锦衣少爷懒洋洋下了命令:“还不够精彩,把他手指踩断,我想听听他的叫声是不是很美妙,哈哈哈。”
少年立时被两个家仆摁到地上,扑了一脸的尘土。
一个人走到他面前,毫无预兆一脚踩上他手背。
“啊!”
少年身体剧烈挣扎,发出拖长尾音的惨叫。
整个街头的人都不敢靠近这边,纷纷绕道而走。
少年只觉得自己无根手指马上要被碾烂,下一秒就要昏过去。
却见天边忽然降下一道白芒。
紧跟着四周传来数道尖叫声,人体摔落声。
摁着少年的力道消失了,他有气无力趴在地面,听着周围传来的动静和不断响起的求饶声。
“仙、仙人,求求你饶了小人吧。”锦衣少爷颤抖着身体,惊恐地瞪大眼睛看着面前仙姿玉貌的男人。
不知是不是错觉,着仙人似乎脸色苍白,似乎受了伤。可即便这样,仙人散发出来的威压也也无比恐怖,不是他一介凡人能抵抗的。
冷峻出尘的仙人一脚踩在这少爷的手背上,咔嚓一声,锦衣少爷的指骨传来断裂声。
“啊——啊!”比少年更为惨烈的喊声杀猪一般在街尾嚎起。
仙人只吐出了一句:“滚。”
锦衣少年胆战心惊,忍痛撑着已经断了指骨的手连忙爬起来,在家仆搀扶下屁滚尿流地跑了。
衣衫褴褛的少年听到有脚步声靠近。
他吃力掀开红肿的眼皮,从狭小的眼缝中看到了一道恍若散发光芒的人影。
那恶霸少爷并未夸张。
确实……是一个惊为天人的仙人。
那仙人慢慢蹲下身,似乎在他脸上涂了什么冰凉的药膏,还给他塞入了一颗药丸。
瞬间,少年身上的伤势奇迹般地好全了。那些所有蚀骨的、火辣辣的疼痛烟消云散,不复踪迹。
少年吃了一惊,结结巴巴地盯着这天上的仙人,“谢、谢谢仙人。”
说着,他小心翼翼地看了看仙人,问:“仙人也受伤了吗?你怎么不给自己医治呢?”
仙人只是扶着他站起身,摇头,“恢复不了这么快。”
“好了,回去吧。”
少年惊异地仰头望着仙人。
仙人按在他肩上的掌心动了动,似乎在示意他快走。
少年望了眼长街,似乎也很害怕那恶霸少爷再追过来,于是规规矩矩跪下来行了个一个礼,然后匆匆忙忙起身跑走了。一边走,还一边远远回头不断看过来。
不知何时,仙人已经不见了。
虞肃秋站在原地,注视着少年拐入街角巷子,彻底看不到那抹纤薄的身影。
他低头,望向掌心。方才按在少年肩头时,那颗凝着心头血、融合了他设立的禁制的雪域冰珠,已经没入了少年的身体。
虞肃秋转身,大步往相反的方向走去,而后逐渐飞上没入天际。
他把那颗凝着他心头血和上古禁制的雪域冰珠,放入了一个凡人少年的体内。
没有这颗血珠,谁也不能强迫他进行双修。违者,受禁制古咒反噬,当场神魂爆裂而亡。
清鸿剑尊从遥远的时空拉回思绪,顺势环紧少年的腰,在他耳边落下低沉的回应:“有你陪我,无须心疼。”
聂更阑身体一颤,继而与他更为紧密地贴在一起。
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师尊仿佛对他有着致命的魔力,师尊的每一句话,每一个表情似乎都对他有着深深的吸引力,师尊只要轻轻一沉眉,他便会忧师尊之忧,更遑论师尊说出的是这般动人的情话。
聂更阑耳根发烫,几乎有些可耻地想,他又想亲师尊了。
他这么想,便也这么做了。
把自己同师尊拉开一段距离,捧起师尊锋利的轮廓,亲上冰凉的嘴角。
他还未有下一步动作,存在于他身上的终音剑剑灵蓦地从掌心飞出。
剑灵似乎是从沉睡中醒了过来,激动地奔着清鸿剑尊而来,下一瞬用剑柄撞向他的手臂。
亲昵、缓慢、小心翼翼,也带着急切。
两人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弄得一怔。
清鸿剑尊:“这是?”
聂更阑脱口而出解释:“师尊,这是徒儿在金元秘境得到的本命剑,终音神剑,已经结了灵契。”
说罢,他对终音剑灵轻喝:“停下来,不准对师尊无礼。”
剑灵有些委屈,不得不听从主人的命令,但停下来的时候,还是不情不愿又撞了两下清鸿剑尊的手臂。
剑灵停了下来。
只是期期艾艾又朝着清鸿剑尊靠近了一些,似乎企图往他怀里钻。
聂更阑眸子暗沉了几分,磨着牙从唇齿间吐出一句警告:“师尊是我的。”
“你已认我为主,这点不能再改变。”
谁知剑灵飞过来拱了拱聂更阑的腰,拱了七八下,又焦急地飞过去拱清鸿剑尊。
聂更阑顿时面露疑惑,“它这是什么意思?”
清鸿剑尊低低念了一遍那剑的名字,“终音剑?”
他终于想起什么,也终于感应到太初剑剑灵的躁动,于是心念一动,召出了那把太初神剑。
太初剑因为他神威浩荡,不敢擅自出来。
这下得到解放,剑灵当即兴奋地朝着终音剑靠拢,两支剑灵围绕旋转,激动地在空中转圈,跳舞,仿佛久违重逢的老友。
或许,可能并不只是老友这么简单。
因为聂更阑看到两把剑灵如同人那般竖起了剑身,做出了一个或许是亲吻的姿势。
他震惊地望向师尊。
清鸿剑尊沉吟:“或许,这是一对情侣剑。”
聂更阑立即想起了这把剑原先是北溟楼衣要交给她弟弟的剑。于是索性把北溟楼衣的原话以及他在金元秘境所见的回忆告诉了师尊。
“这把剑,原是北溟楼衣要送给师尊的剑,还是送给北溟朔的剑?”聂更阑问。
清鸿剑尊静默片刻,道:“我。”
聂更阑默然,看来北溟楼衣很宠爱师尊。
他不禁小心翼翼问:“师尊,当年北溟前辈,究竟是如何陨落的?”
清鸿剑尊看着那两把重逢的剑灵在闹腾,声音更为低沉,似是在回忆往事,“我们并不知晓。”
“就连整个龙族也无法得知。”
“我们是只是知道她陨落之地在鸿炎山。当我们赶到鸿炎山时,一切已经归于平静,她走了。”
殿中,传来一阵长久的寂静。
两把剑灵仿佛感受到主人的情绪,也停止了打闹。
聂更阑抓起师尊的手,握紧:“师尊。”
清鸿剑尊摇摇头:“无妨。”
聂更阑:“究竟是否是赫连金元害死了北溟前辈,这一点,也尚未可知么?”
“是。”
聂更阑沉默一阵,似是又记起另一件事,“那株归墟仙草是赫连金元当年种在混元仙鼎中,后来他飞升上界,仙草应当是留在了秘境,可后来仙草为何会……”
清鸿剑尊:“当年临雾宗在秘境得到这株仙草,从此带回宗门成为了镇宗神器。”
聂更阑恍然,原来如此。
他结合已知的五百年前发生之事,以及在杳鹤城外师尊对稹肆以及临雾宗的态度,已经约莫猜到一些藏在背后的真相,“所以,是临雾宗当年勾结魔族,陷害师尊服下了归墟仙草?”
清鸿剑尊:“嗯。”
“不过,事情或许并没有这么简单。”
聂更阑蹙起眉:“先不提双方背后的目的,只是,这两方为何一定要找师尊下手?”
清鸿剑尊长久地沉默了。
殿内香炉的天音骨香缭绕成丝丝缕缕云烟,自九孔的炉盖钻出。院中大簇的碧落兰从累累枝头悬挂垂下,此时无风,它们也不动了。
聂更阑察觉到不对手再次握紧师尊的手,望向他冷峻如霜雪的脸,“师尊,怎么了?”
男人唇齿轻启,幽幽低沉的回应下一瞬传入他耳中。
聂更阑蓦地瞪圆双眸,很快,呼吸一滞,身体剧烈地传来颤抖。
仿佛过了很久很久,他僵硬的身体才缓和过来,凝固的血液也一点一点重新流淌涌动。
须臾,聂更阑一点一点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血液全冲向了头顶,“绝世炉鼎?”
清鸿剑尊平静的声音在落针可闻的大殿中传来,一声又一声仿佛锋利的锥子敲击在聂更阑心头。
“流月大陆天纵之才不在少数,但当时能达到合体期甚至快到大乘期、且拥有炉鼎之姿的,仅有我一人。”
内殿中寂静沉默了很久、很久。
如果心跳和血液沸腾有实质的声响, 此刻滔天翻涌的动静应该早已把清风殿和玉髓峰掀了个天翻地覆。
在一片寂静中,清鸿剑尊听到了徒弟的磨牙声。
聂更阑双目涌动着无尽怒火,咬牙切齿地问:“魔族和临雾宗, 该死!”
说到这,他望着师尊平静毫无波澜的脸, 忽然觉得自己漏掉了什么,于是迫使自己镇定下来, 又问道:“师尊的炉鼎体质, 是……天生的,还是?”既然师尊说修为要达到合体期以上,那么魔族和临雾宗很久之前便在筛选合体期以上的炉鼎。
可他从未听说过师尊是炉鼎这一事实。
心中隐约浮现一丝不详的预感。
果然,下一刻便听到师尊平静地回答:“炉鼎体质,实属人为。”
聂更阑双眸睁圆, 淡色的瞳仁占据了眼睛几乎一大半的位置。就连胸膛起伏也剧烈急促, 神色浮现出不可思议。
“是谁。”
“到底是谁,把师尊害成这副模样?”
聂更阑只觉得自己真的快要把牙齿咬断, 牙根隐约泛起酸涩,胸腔又无名怒火在熊熊燃烧, 识海内的魔气隐隐在动荡。
清鸿剑尊及时将手覆在青年手背上, 声音低沉提醒,“静心, 定神。”
聂更阑深呼吸一口气,盘腿运转灵力让自己渐渐平定心神, 把即将四溢的魔气压回了玄鳞魔珠内。
随后, 他紧紧握住师尊的手,以一种恳求的目光注视师尊。
清鸿剑尊清楚他的脾气,只是将他手放入自己掌心中, 心平气和地说:“待到了合适时机,你自会知晓。”
聂更阑眼眶隐隐泛红,鼻尖莫名一酸,“为何现在不能说?”
清鸿剑尊竟是笑了:“好端端的怎么哭了?”才回来不到几个时辰,竟哭了两回。
“没哭。”聂更阑狠狠抹一把眼尾,目光沉沉凝视男人,却在他碰到眼睛之前,对方比他更快捉到他手腕,亲自以袖袍替他一点点擦掉眼角溢出的泪花。
于是乎,袖袍中逸散而出的天音骨香也钻入了聂更阑鼻中。
聂更阑心砰砰猛烈跳动之际,只听师尊温声说道:“待到你知晓那日,也只有你、我和天地之间知道此事,无须着急。”
聂更阑心跳再次漏跳半拍。
只有他和师尊之间知道的秘密……所以,别人都不知道吗?
“师尊的意思是,别人或许知道师尊是炉鼎,但不清楚事情始末?”
“是。”
聂更阑心尖一抖,一时间说不清是心疼更多还是震撼更多。
倘若是人为陷害,当年师尊该有多愤怒,为什么他不能早点出生,不能早点遇到师尊,陪在他身旁。
聂更阑不知道自己愤怒至极到居然无意识把心里话说了出来。
清鸿剑尊静静凝视眼前之人,脑海中闪过五百多年前那个衣衫褴褛的少年,唇角不自觉勾了勾。
聂更阑一抬眼,便看到熟悉的师尊唇角似是扬起一抹若有似无的笑,呼吸一滞瞬时把师尊扑倒在玉榻上。
这次是真的扑倒了。
师尊绣着云纹清竹的腰带原本就松散,轻而易举被他扯开。
也不知过了多久。
满室生香之际。
清鸿剑尊抱起榻上睡过去的青年去了浴池。
折腾太久,聂更阑伤势尚未痊愈,但又不肯放过同师尊欢好的机会,其结果就是挑逗过火,被重重“收拾”了一顿,自己最后累得沉沉睡着了。
清鸿剑尊才把人从浴池抱回玉榻,天边就传来一阵阵雷鸣闪电之声。
他眸子掠过讶异的光芒,接着,在青年脸颊上轻拍。
聂更阑从梦中惊醒,无意识抓过他的手,猛地从玉榻上坐起来,“师尊?”
“是你的雷劫。”清鸿剑尊道。
聂更阑吃了一惊。
外面乌云密布,阴风打大作,紫红色闪电不断劈下,看样子很快就要落到玉髓峰。
清鸿剑尊:“应当是在秘境中得到足够的机缘与历练,再加上……”
他顿了顿,没往下继续说。
聂更阑却了然了。
也终于明白他为何一路以来修为晋升的速度如此之快。
师尊此前只是大乘期大圆满,再加上绝世炉鼎体质,他与之双修了数次,修为晋升自然奇快。
聂更阑望向师尊,受到了来自师尊的眼神鼓励。
接着,他飞身出了清风殿往寒池方向而去。那边地势开阔平坦,适合接受雷劫降下。
等他一到了寒池附近,蠢蠢欲动的雷劫终于轰然劈下!
不光玉髓峰上的其他人,整个灵音宗、包括在灵音宗进学的临雾宗、药宗及其春雨阁的弟子,都被玉髓峰上方的雷劫吸引了注意力。
远在神音峰的元千修知道玉髓峰又要有人渡劫,惊得从桌案间抬起头,匆匆忙忙奔出院子飞往最高的峰头,远远向玉髓峰方向眺望。
“吓到我这个老人家了。”
元千修摸了摸小心脏,还以为清鸿又要渡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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