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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人嫌吃了师尊软饭后(鹤青烟)


邢简一抬头, 看到台上的聂更阑, 忽然要冲到石台边缘,双手扒拉着光洁的石砖大喊大叫:“聂更阑, 你名声臭我不嫌弃,我娶你!我已经给家里传音了, 你嫁给我, 有邢家护着你,不要怕!”
邢简才说完,就摸了摸脑袋, 模模糊糊地想,咦,他什么时候给家中传过音讯的?
这时,审判台四周静了静。
所有人都用一种怪异的目光看着邢简,如同在看傻子。
聂更阑望着台下邢简狂热的目光,面无表情一言不发。
清鸿剑尊和白衣人却有了动作。
先是在场所有人感受到了一股前所未有强大的威压,胸口像是被压了千钧巨石。
紧跟着,便是邢简双膝一折猛地嗑在了地上。
而后,白衣人身形如闪电,在一个呼吸之间出现在邢简面前将他踹了一脚。
寒梧真君强撑着不让自己跪倒,勉力抬头瞥向石台,吃力地出声:“是、是清鸿剑尊的威压!”
话音才落,渡劫期大能的威压已经消散得无影无踪。
所有人像是被无形的巨手扼住了咽喉,那只巨手也在一瞬间消失了。
众人狠狠地呼出一口长气,心悸地望着台上清冷如谪仙的清鸿剑尊。
聂更阑不用看,也知道师尊此时面寒如霜,漆眸浸润着幽冷光芒。
一想到师尊方才动怒是为了自己,他喉结不禁滚了滚,悄悄朝着师尊靠近一步,借着宽大的袖袍遮掩,他悄悄捏了捏师尊的胳膊。
清鸿剑尊微微偏头,仰头看向站在身侧的青年。
师徒二人目光对上,两人皆是目光沉静,但却在空气中擦出微微的火花。准确来说,是聂更阑暗流涌动,他这一头已经燃起熊熊烈火,还恨不得把火烧到师尊那头。
若不是四周有这么多人看着,恐怕他早已亲了上去。
清鸿剑尊居然在众目睽睽下伸出手,轻轻拍了拍徒弟的手背,示意他定神。
聂更阑耳根染上一层热度。这里还有这么多人看着,师尊却明目张胆摸他的手。
殊不知在外人眼里,清鸿剑尊只是在给宠爱的徒弟叮嘱了几句话而已,此时众人还并未察觉到二人关系有异。
那头,白衣人目光不咸不淡扫了过来,视线落在师徒二人衣袍相接遮掩的部分,眼神晦暗不明。
而此时,台下的邢简已经被摔懵了,嘴角洇出了血迹,稀里糊涂望着石台上的三个人。
“我、我……剑尊息怒,弟子一定会对聂更阑好的,还望剑尊答应弟子……”
元千修适时地咳了一声,语气威严肃穆:“邢简,你既然知道剑尊动怒,还不赶紧退到一旁!莫要耽误了审判!”
邢简稀里糊涂地退到一边了。末了还不忘瞟一眼台上的三人。他不就是向聂更阑求娶吗,剑尊也用不着这么大动肝火的。
他胸口被渡劫期大能的威压震得闷痛,赶紧掏出看一粒丹药服下。
场上,临雾宗的沈副宗主忽然嗤了一声,“清鸿剑尊,元宗主,你们想用邢简被附身一事证明什么,能证明临雾宗与魔族勾结?简直是一派胡言,这样的谣言我能编造出无数个!临雾宗弟子被附身,本宗还尚未来得及查明,你们倒是直接给临雾宗扣上了一个子虚乌有的罪名!”
“子虚乌有?”元千修呵呵笑了,“敢问沈副宗主,一个内门弟子忽然在临雾宗暴毙,这件事临雾宗如何解释?你们到底有没有仔细地、彻底地从内到外查证过?”
在四周一片寂静时,聂云烟颤抖着声音开口:“那日弟弟在我院子与我谈话,之后便回去了,那是酉时到戌时之间的事,那是我同弟弟最后一次见面。”
卫子野也站了出来:“那日我与陆金狂确实在女弟子宿阁院落之间碰到了聂云追,那时他刚从聂云烟院中出来,那次,也是我最后一次看到聂云追,想来他是在酉时以后遇害。第二日,我们便都听说了他命灯已灭的事。”
“且后来听说天阳峰弟子并未在那晚看到聂云追出去,那他只可能是在峰内遭到了暗害。”
沈副宗主没想到忽然跳出来几个弟子指正,怒而冷笑:“那也不能证明他是为邢简所害!”
元千修:“沈副总宗主,你错了,聂云追是被附身的魔将骁尤所害,你当时不也在场么,到这时还装什么不知道?”
沈副宗主怒火攻心,厉声喝道:“我那日并未去邢简的院子,元宗主,休得血口喷人!”
“呵呵,”元千修只是冷笑一声,“骁尤附身邢简暗害聂云追,临雾宗居然并未大张旗鼓调查,此事我们暂且按下不提,再说回当年临雾宗陷害清鸿剑尊服下归墟仙草一事。”
众人闻言,再次震惊。
看来,这便是今日审判的主题了。他们没想到今日前来是旁观聂更阑勾结魔头公审一事,却未料到居然扯出萝卜带出泥,一连牵扯出这么多阴暗肮脏之事。
只听元千修开口道:“当年临雾宗从金元秘境获得神器归墟仙草,从此将其视为镇宗之宝。只是这归墟仙草被严加看管在临雾宗的宝塔之内,又怎么会无缘无故落到了桐月城城主手里,还被他误当成曳铃草威胁清鸿服下?”
“当年一事,想必众人都还记得吧?”
春雨阁的流光真君道:“自然记得,清鸿剑尊当年为了从桐月城主手中救下北溟朔不得不服下所谓的曳铃草,那实际上正是临雾宗的镇宗神器归墟仙草,当年,春雨阁阁主便是丧命在剑尊手下,剑尊不得不承诺一直待在玉髓峰足不出户。”
元千修一笑:“流光真君所说的,只是当年众人看到的事情表象,并不是事实。今日,我们灵音宗便要证明五百年前清鸿是为小人设计陷害,并非蓄意服下临雾宗那破劳什子的神器仙草。”
四周再次震惊。
场上,林西邗只是低垂着头,并未接受四周不断投来的异样眼神。
沈副宗主咬牙道:“元宗主,莫要口出狂言,你们拿什么证明?”
元千修朝白衣人点了点头。
后者再次挥袖,这时,从芥子屋里走出来另外两人,那是两名妩媚如艳丽芙蓉的仙姬。
正是桐月城雅香楼的烈情,以及合欢宗弟子焚香。
合欢宗弟子中,洛儿还挥手叫了一声:“师姐!几日不见,原来你在白衣人那里?害得我们以为你失踪了!”
焚香冲洛儿点了点头。
接着,烈情、焚香便说起那日在雅香楼遭人暗杀一事,那暗杀的法器,便是魔族才有的夺魄寒针。
众人又是一惊,“魔族?魔族为何要暗杀你们?”
烈情于是将当年之事娓娓道来。
“在五百年前出事那日的很久之前,便有人向我们雅香楼的渺渺仙姬打听过北海五太子的事,询问五太子每月都是初几过来寻我,一般都是什么时辰过来。”
“于是,果真有人赶在五太子寻我的那个时辰之前,点名要我,实则却是侮辱挑逗,五太子赶来时瞧见,当即勃然大怒把侮辱我之人,也就是桐月城城主之子冷岳明打个半死吊在城楼上,这才引发了当年归墟仙草一事发生。”
寒梧真君:“所以,是有人故意激怒北溟朔,为的就是把清鸿剑尊引过来?如此说来,桐月城主叶也同魔族有勾结?”
元千修哼了一声:“桐月城城主在当年就已经被清鸿误杀了。诸位,你们说巧不巧,根据灵音宗查到的事实表明,桐月城私底下与魔头有买卖往来,且都是些掩人耳目的生意,这不正是表明了桐月城也与魔头有勾结?”
原来,魔族当年曾给桐月城许诺,若将来修真界倒了,魔族不会为难桐月城,反而会提供他们以别样的地位和特权。
随着元千修话音落下,这时从芥子屋又走出来一个人。这人赫然是桐月城城主之子,当年差点被北溟朔打了个半死的那位,冷岳明。
众人议论纷纷:“这不是如今桐月城的城主,冷岳明吗?”
“是啊,当年的城主陨落之后,便是他儿子继承的城主之位。”
冷岳明咬牙道:“原来桐月城这些年生意这么顺畅都是我父亲用命换来的。”
元千修:“冷城主,当年清鸿剑尊想细问前任城主曳铃草一事,却被林西邗搅和,清鸿这才在混乱之中误杀了你父亲。”
冷岳明闻言,不由扭头对坐在场上的林西邗怒目而视。
元千修又道:“诸位,你们以为魔族只是勾结了桐月城和临雾宗这么简单吗?”
他转身,朝白衣人看过去。
后者从芥子屋放出了另一个人。
赫然是聂重远以及聂云斟父子二人。
这下,许田田直接震惊站了起来。
许临风把他拉着坐下:“好好听,别激动。”
寒梧真君:“这是西南地域的聂庄主以及聂庄主之子,同时也是灵音宗的弟子吧?”
聂重远、聂云斟二人形容狼狈,目光阴鸷地扫向台上的青年。
聂更阑看到这二人,目光顺势涌起冷芒。
元千修哼了一声:“诸位,那位当年向人透露五太子寻烈情仙姬的渺渺仙姬,正是如今聂庄主的姘头,不,不如说,是和聂庄主早有实无名的情人,聂庄主那对龙凤胎,不是已经陨落的沈夫人的骨肉,而是渺渺仙姬的孩子。”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气。
青炎真君从头至尾听下来,早已震惊得不知所措,这时终于开口了:“宗主,您的意思是,聂庄主亦是同魔族有勾结,他还害死了自己道侣,沈夫人?”
白衣人这时出声了:“是。”
元千修:“聂庄主早就与沈夫人同床异梦,到后来,那女人甚至光明正大住进聂家庄,还生了一对龙凤胎。”
“我的无量元始天尊,各位仙君仙子娘娘,我真的没听错吗?”
“这也太匪夷所思了,他们不是道侣么,怎么还能转头和别的女人……道侣契怎么没把聂重远弄死?”
“也许是有什么秘术秘法吧,聂家庄可是西南四大世家之一,家大业大,威望十足,没想到庄主却是个如此沽名钓誉的伪君子。”
“如此看来,那沈夫人却是个可怜之人,她唯一的亲生骨肉聂更阑更是凄惨,这对母子也委实凄凉了些,怪不得前些日子聂更阑在聂家祠堂要抢沈夫人的灵位,还对聂重远大打出手,原来是早就知道了这些腌臜事。”
聂重远、聂云斟父子二人皆被施了禁言术,口不能言,身不能动,只是阴沉沉望着上方的聂更阑。
许田田早已惊呆了,喃喃出声,“原来,他……”
许临风:“原来聂更阑早就知道这一切,默默背负着不告诉我们,他说过怕连累我们,估计是怕我们被魔族以及临雾宗那些人盯上。”
君杳然、慕容证雪皆是相视一眼,发出一声叹息。
许田田攥紧了袖袍,目光定定望向台上眉目沉丽的青年。
原来白衣人乃是清鸿剑尊的分神。怪不得,那次他如此笃定要把他推向白衣人。因为他知道,白衣人根本不是什么魔头。
君杳然看他失魂落魄,出言安慰:“你不必自责,我们不是说过,你有你的立场,我们都没有错。相信聂更阑也并不怪你。”
许田田沉默不语,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不知在想什么。
审判场地上,元千修这时道:“至于这聂云斟么,在金元秘境同魔头稹肆暗中联络,意欲陷害聂更阑。他同合欢宗弟子做过交易,焚香道友,不如你来作证?”
焚香那日几乎要丧命在夺魄寒针下,因而十分心甘情愿地过来做认证,“聂云斟确实让我给聂更阑下迷情药,以诬陷他同白衣人勾结。”
众人吃了一惊:“所以那日我们看到聂更阑与白衣人衣衫不整……实际上是同清鸿剑尊的分神……”
白衣人言简意赅:“只是做戏。”
他早已察觉到聂更阑被下了药,提早让他服下解毒丹药,做这一出戏,也是为了逼出魔族的下一步动作。
春雨阁的于阁主在众人尚处于震惊时,道:“如此说来,魔族暗中勾结了这么多人,他们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元千修:“一千多年前,魔族同修真界那一战为了什么,这一次,他们目的依旧相同。”
众人不禁恍然。
魔族与修真界抢夺灵脉,定是他们自己的魔脉已经枯竭,这才觊觎上了修真界的灵脉。五百年前陷害清鸿剑尊,不过是故技重施罢了。
于是乎,所有人目光都纷纷落在了始终低垂着头的临雾宗宗主林西邗身上。
“林宗主,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魔族是为了灵脉,你又是为了什么,居然不惜同魔族勾结陷害清鸿剑尊!”
“简直是修真界的耻辱,败类!”
“道貌岸然的东西,助魔头觊觎修真界的灵脉对你有什么好处!”
林西邗缓缓抬头,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面对众多谩骂和指责,依旧面不改色。
这时,人群中的聂云烟忽然站了出来,声嘶力竭喝道:“林西邗!你为何要勾结魔族,为了魔族的灵脉,你们就可以置我弟弟的性命于不顾吗?他可是活生生的一个人,什么也没做错,就因为撞破了你们的阴私就要被灭口!你还配称为人吗?!”
聂云烟平日一个阳光开朗健谈的姑娘,此时泪痕满面狂怒不止,冲着林西邗质问完,下一刻居然直奔而去,手中还祭出了一把昆仑扇。
那是聂云追生前常用的法器。
聂云烟今日要用这法器替弟弟报仇!
聂重山,也就是聂更阑的二叔,这时大惊失色也跟在女儿身后飞了过去:“烟儿,切莫冲动!”
说话间,父女二人已经来到林西邗面前。
林西邗眼见有人要向自己索命,顿时四周风起云涌有灵力开始波动。
不过是几个呼吸之间,光芒大作,林西邗手里的乌龙夺已经出钩,利爪刺穿了聂云烟以及紧跟而来的聂重山的心口。
霎那间,父女两人神魂被乌龙夺利刃附带的魔气击穿。
“砰!”
神魂俱灭,瞬时化为无数星星点点的白芒当空飘飘扬扬落下。
聂云烟、聂重山陨落不过是在瞬息之间发生的事。
众人震惊之际,有人叫道:“乌龙夺!那是林西邗随身携带的顶级法器,一般不轻易拿出来,一旦出现,就是抱着必杀的目的——”
临雾宗宗主林西邗,终于藏不住了,在公审聂更阑的现场,居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绞杀了无辜修士的神魂。
众人震惊之余,纷纷站起身祭出自己的本命法器。
“不用再审了,孰是孰非已经很清楚,先拿下这林贼再说!”
而林西邗已经目光阴鸷地转头看向白衣人,“我知道,你劫走了我儿子。”
他神色一凛,瞬间飞身进了那芥子屋。
白衣人一挥袖,那芥子屋立时产生灵力波动,四散炸开。
可里面并没有林西邗及其他那个儿子的身影。
“他逃了。”白衣人冷声开口。
元千修目光一凛:“追!囚仙狱最该关押的,是林西邗!”
可在众人有动作之前,审判场地四周忽然开始塌陷,传来一阵轰隆隆的烟尘。
烟尘围绕,形成一个巨大的圆,将所有人包裹其中。
青炎真君:“不好,有诈!”
“速速离开此地!”
然而已经来不及。
四周白烟已经形成一个包围圈,似铁桶般把这些修士困在其中,仿佛他们身后有着一层强大的气墙,坚硬如铁,半分不能动摇。
只不过是试图挣扎逃出去的这几息。
审判场地塌陷得更为厉害,霎那间,周遭光芒大声,在上空形成一道又一道复杂的符文印记。
瞬时,这个被白芒圈成了一个圆形的场地,到处都充斥慌乱的尖叫和嘶吼。
“林西邗狗贼,放我们出去!”
“狗贼到底意欲何为!”
这时,有修士慌乱之际望向石台上玉容仙姿的两道身影。
“清鸿剑尊,请剑尊救救我们吧!”
所有人都猛地转向石台,抱着无尽的希冀注视着清鸿剑尊和白衣人。
下一瞬,又是一阵白芒暴涨。
清鸿剑尊冷淡的嗓音同时传来:“此乃威力强大的上古阵法。”
“天罡九转传送阵。”
“身陷此阵者,无论修为有多高都不能将其破除,只能任由设阵者带往其设定的目的地。”
众人皆惊。
紧跟着,在白芒不断暴涨下,一众修士在塌陷的场地中旋转得越来越快。
最后,烟尘冲天而起。
黑林山终于恢复寂静,只余风声呼啸,山林枝叶唰唰。
审判场已经空无一人。
聂更阑从未进入过如此庞大的一个传送阵。
在陷入混沌和黑暗之前,他紧紧握住了师尊的手,紧跟着,他头一歪,陷入了一片无边无际的黑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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