尔尔(有只伞)

说完就心虚地跑进了盥洗室。
林尔没什么起伏地看了眼离去的人，穿戴好衣服便离开了，没有留下只言片语。
作者有话说：
沈小狗，你老婆又跑啦！

好在今天是周六，林尔不用跟学校请假，也能在家休息。
他先是去药店买了消肿的药和避孕药，回家吃了避孕药，给自己涂抹了消肿药后便倒在沙发上发呆。
他不确定自己多出来的女性器官会不会让他怀孕，以前妈妈带他去检查的时候医生说是无法成熟发育的，不会怀孕。但毕竟过了这么多年，他因为羞于这个器官没有再去检查过，难保它发育成熟会有怀孕的风险。昨晚沈予槐跟他做的时候似乎每次都是内射的，他在某些时刻感觉到那种肚子因为被灌满东西而被迫鼓胀起来，难受也隐秘的舒服。
他不知道为什么最后是沈予槐跟他发生了关系，但青春期的孩子本就性欲旺盛，碰到他这么个被专程送来当泄欲工具的玩意儿，碰了也并没什么意外的。甚至说得现实点，他昨晚能被“物尽其用”，也算得上是他的“荣幸”了。
虽然不是沈云谚，但沈予槐的分量也不可小觑，至于林成磊那点心思，人家开心了赏一块肉骨头，不开心了都不屑理，他这个讨欢心的玩意儿在中间起到的作用根本无足轻重，只是一个纯粹的牺牲品而已。
大概是怕吵到谁，林成磊从早上八点开始就只是给他发信息，发了很多条，没打过一个电话。林尔懒得看，回到家后就关了机，他只想缩在自己的壳里，去逃避一切让他讨厌的人和事。
这个房子是他在外面租的，用的自己兼职赚的钱。那栋宽敞华丽的别墅从来都不是他的家，他在那里只是一个被忽视甚至是被歧视的存在，所以一有能力他便搬出来住了，除非必要，他不会主动踏进那里一步。
林尔再次被吵醒时是七点过，他从沙发上慢慢坐起来，有些倦怠地放空。
敲门声听起来很着急，但也没有歇斯底里，只是快节奏地规律地响着。
他深深吐纳一口气，缓慢地起身走到门口，开了门。
林成磊带着一贯虚伪表面的笑，在看到他后眼眸里明显晃过一丝怪异的光。
其实林尔也猜得到来的人是他，除了他不会有别人来他这里，也只有他明明着急得不行却也不会在面上做出有失体面的事。所以他会平和礼貌地一直敲门，而不是明知道他在家却迟迟不给他开门而恼怒地直接砸门喊叫。
“有什么事吗？”林尔没什么起伏地问，堵在门口没有要让他进去的意思。
林成磊用一种像是关心的语气问：“你手机一直关机，我很担心你。”
林尔心里冷笑，神色冷漠：“有什么事就说。”
林成磊保持着和蔼的微笑，语气也甚是柔和的：“小尔，你确定要在外面跟爸爸聊吗？”
林尔厌恶地皱了皱眉，跟林成磊僵持了会儿，还是侧身让他进来了。
林成磊一副胜券在握的神态进了屋，双手负在身后，没什么诚意地扫了一圈屋内的环境，然后转身看向关了门走过来的林尔，一双精光的眸子仔细打量着林尔，在捕捉到他衣领口的半枚吻痕后满意地点了点头。
他放低姿态，一副慈爱父亲的摸样，情真意切地说：“小尔啊，昨天的事，是爸爸对不起你。”
林尔静静地看着他，没有说话。
林成磊也自知理亏，林尔有怨也是情理之中。但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事情沿着他的计划在走。
于是他努力堆积出一种无可奈何愧疚悔恨的神情，言辞切切意图打动林尔：“但爸爸实在也是没有办法了。这些年公司一直在走下坡路，你弟弟小枫，他并不是做生意的料，爸爸在公司虽然挂着总经理的头衔，但实权从来都不在我手上，爸爸空有一腔大展宏图的抱负却始终是无处可使。眼看着公司就要日薄西山，如果再这么下去，怕是要濒临破产无力回天了。”
林成磊深深叹气一声，继续说：“我知道这些年亏待了你，但你也看到了，家里都是你秦阿姨做主，我都要看她的脸色行事。很多时候不是爸爸不关心你，实在是爸爸有心无力。”
林尔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看他要演到什么程度。
“爸爸也知道昨晚的事做得不妥，但——”林成磊眼角挤了点泪，他用手背擦了擦，像是有多逼不得已般：“爸爸这么做也是为了我们父子俩将来过得更有尊严。沈云谚相貌好品性佳，是多少人的梦中情郎，爸爸也是费了好大劲才能走通这条路。而且搭上沈家这棵大树，爸爸在你秦阿姨面前也有分量些，等爸爸再努努力，将来整个公司都是你我父子俩的，你也再也不用受你秦阿姨的委屈，爸爸定会好好弥补这些年对你对你妈妈的亏欠。”
林尔听懂他的潜台词了，字字句句都在为自己开脱，在说自己多么不容易又多么为了他着想，他应该感激他是把他送到沈云谚的床上而不是其他什么猥琐变态的老家伙床上。
“小尔，你从小就很懂事，一定懂爸爸的苦衷的吧？”林成磊殷切地看着他。
林尔轻轻“嗯”了一声，嘴角微微笑着，眼里却冷漠且平静：“可是爸爸，昨晚沈云谚并没有回套房。”
林成磊一愣，错愕地看着他，像是有些没反应过来：“什、什么？”
林尔点了点头，说：“他昨晚应该是直接回家去了。”
“那，那你……”林成磊不相信，他盯着林尔那半枚吻痕。
林尔抬手摸了摸他那个地方，垂下眼眸，声音很轻：“爸爸，会有这种意图的，不只是你。”
一顿，他又故意模棱两可道：“那个男孩，比我还小两三岁呢。”
林成磊以为自己计划万无一失，却没料到会出现这种意外，不可置信地倒退了一步，声音都有些发颤：“那，那小尔你……”
林尔表情还是很平静，语气却带着不可捉摸地讽刺：“那个药的烈性如何，爸爸你比我更清楚吧。”
“我，我……”
林成磊表情五彩纷呈，也不知道是因为真的对林尔愧疚，还是对计划落空的愤怒，他先是安慰了林尔两句，紧接着便是破口大骂。
“小尔，对不起，是爸爸考虑不周，让你受伤害了，你没事吧，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真是混账，那个员工明明跟我保证了不会放别的人再去沈云谚的房间，想不到这个贪婪自私的混蛋什么昧良心的钱都赚，让我们小尔遭受这样的委屈。你放心，爸爸一定不会让那个人好过！”
正事都说完了才想起来关心他，把自己的过错无限放小，却把所有罪责推到别人身上，这就是林成磊，永远都自私自利虚情假意的林成磊。
林尔有时候想，怀表拿不回来就拿不回来了，这个恶心的人，他是一刻也不想看到。
可是，那是他温柔坚强的母亲，在这个世上最后的执念了，她一把枯槁地在病床上时都还在念叨。
“小尔你放心，爸爸会处理好这件事，不会让任何人知道的。”林成磊看着他，话里有话：“我看得出，沈云谚他对你是有几分意思的，爸爸会再安排你们认识，这个意外，就让它成为我们父子永远的秘密吧。”
林尔根本不用迟疑就能听懂他话里的意思。无非就是让他装作这件事没有发生过，只要有机会他还会再他把送上沈云谚的床，他一个男生又没有处女膜的限制，只要他说自己是第一次，他在沈云谚那里就是个干净的处男。
哦，林成磊这个自诩的好父亲甚至可能都不知道自己儿子身体是个什么状况。
他垂下眼眸，长长睫毛这盖住眼里浓浓的厌恶，也使得表面看起来哀伤乖顺。
“爸爸，如果没有别的事，我想去休息了。”
林成磊不疑有他，只当林尔是真的不舒服且心情难受，语重心长地又安慰了几句，便离开了。
林尔倒回沙发上，一向柔和温润的眼眸里一派冰凉。

第12章 电话
晚上九点过，林尔才终于给手机开了机，信息塞进来的动静响了半分钟，大多是林成磊发过来的，他看也没看直接删了。另外还有些同学发的，他正要回复，一个陌生的电话打进来了，他迟疑了一会儿，按下了接通键。
“喂，你好。”
“林林，你终于接电话了！”那边传来一道青涩又激动的声音。
林尔微微疑惑：“你找谁，是不是打错电话了？”
“没有打错，是、是我啊，林林，我是沈予槐。”那边的语气听起来很委屈：“你怎么不说一声就走了啊，电话还一直关机，我、我很担心你。”
林尔微顿，没想到沈予槐会打电话给他。他语气平和地说：“抱歉，我有点事，没来及的跟你说。”
“哦哦，没关系没关系，那你现在在哪儿啊。”
林尔没有回答他，反问：“有什么事吗？”
“啊，没、没事，就是出来看你突然不见了，担心你有什么事。”那边说得似乎有些小心翼翼，“我、我刚刚去你家找你，他们说你没有回家。”
林尔没什么起伏地“嗯”一声，没纠正他秦家并不是他家，只是说：“我没去那儿。”
“哦哦。那、那你现在在哪儿啊？”沈予槐问，顿了秒又补了句：“你的事忙完了吗？”
林尔随口回到：“忙完了。”
“那你在哪里，我、我来接你。”沈予槐语气明显欢快起来，还带着点羞涩。
“接我做什么？”
“接你去吃晚饭，嗯……我已经定好位子了，就市中心那家旋转西餐厅，很火的，好多qi——人都爱去那里吃饭。”
沈予槐语气听着有些扭扭捏捏的，让林尔觉着疑惑。他看了眼挂钟，时针已经过了九这个数字，不理解沈小少爷这个点叫他去旋转餐厅吃晚餐是个什么意图。
他防备而礼貌地拒绝：“抱歉，我已经吃过晚饭了。”
“啊……哦……”那边的语气又瞬间沮丧起来，沉吟了一会儿又紧巴巴地问：“那、那你要不要吃夜宵啊，我知道有几家店的夜宵很好吃的。”
林尔觉着沈小少爷这个有点讨好人的语气听着还挺可爱的，在他的固有印象里，沈家这个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小少爷是个出了名的混不吝，桀骜不驯，打架逃课，混迹酒吧，怎么混账怎么来，合该是一个高高在上谁都不当回事儿的二世祖，这种混世小魔头居然还能用这种可以说是低声下气形容的语气说话，实在有些奇特。
他不自觉地放缓了语气，柔和地说：“谢谢你的好意，我不吃夜宵。”
“啊……哦……那、那好吧。”那边失落的语气更明显了。
林尔算是一个比较擅长安慰人的，但这个时候他想不出什么话来安慰对方，好像也不应该安慰。
对方似乎也不知道还能说什么，两个就这么僵持地沉默着，过了一会儿还是林尔先开口，轻声问：“你吃晚饭了吗？”
他想都这个点了，沈予槐还想要来接他去吃晚饭，还说订好了餐厅，大概率是没有吃的。果不其然，那边传来他恹恹的声音：“没呢。”
“那你快去吃饭吧，都这么晚了，饮食不规律是会损害健康的，你还在长身体呢。”
那边的情绪似乎好了点：“好的，好的，我等下就去吃。”
“嗯，那我就挂电话了。”
“等、等下！”那边忽然着急的喊道，沉吟了一会儿，有些扭捏地说：“林林，你、你明天有空吗，我想——”
“抱歉。”林尔在对方说出后半句意图之前打断了他，语气几不可查地冷了点：“我明天有事。”
“啊……哦……”沈予槐的语气又直线坠了下去，悻悻然地呢喃：“好、好吧。”
“嗯。我有事忙，先挂了。”
林尔不等他再回话，径直挂了电话扔到一旁。闭眸放空了一会儿，起身去卧室拿衣服洗澡。

第13章 林林
林尔睡了一个并不安稳的觉，第二天依然在很早的生物钟醒来，然后便开始了他废物的一天。
他一直到都知道林成磊不是一个好丈夫也不是一个好父亲，他虚荣自大，他小人虚伪，但他没想到他会下作到如此地步，用自己的儿子去交易一个他的平步青云。
林尔对他的恶心在这件事之后已经从一个可见的底线抵达到没有界限的地方，比起林成磊的下作，秦如兰的刻薄和秦卓枫的低劣都显得正常得多。
他不知道林成磊到底把他母亲的怀表放到哪里去了，他尝试过在秦家任何可能的地方翻箱倒柜，都一无所获。也趁着林成磊喝醉了搜他的身，仍未有踪影。林成磊聪明也谨慎，他清楚能牵制自己的只有母亲的那个怀表，所以不会让自己轻易找到。他知道，自己一旦拿到怀表一定会离他远远的，头也不回。
他坐在沙发上没有表情，没有情绪。不看书，不学习，不和同学讨论课题，甚至三餐都吃外卖，思绪长时间地放空，尽量不去想任何事情。从周五在学校被林成磊接走开始，就注定了这场让他痛辱并生的灾难。
他知道以林成磊的性格肯定会去把前晚的事查个水落石出，很快就会查到跟他在套房内发生实质关系的人是谁。虽然不是沈云谚，但沈予槐的分量不比沈云谚差，至少对达成林成磊那点龌龊目的来说绰绰有余。
但林尔就想在他查到之前，此刻，将那件事抛之脑后，当做一切都没发生过。可总有人不断地去提醒他，那晚的事是真实发生过——他被他父亲出卖，和一个陌生的人发生关系，而这件事不可能到此为止。
手机每隔几分钟就要震动一次，林尔不用打开看也知道是谁发来的。是那个前晚第一次见面两人就滚了一晚上床单，昨晚给他打电话叫他林林，在他睡觉前才通过好友申请的人——沈予槐。
他像个闲不住又孤僻到只能跟他说话一样，一早给他发早安，问他吃饭没有，吃的什么，好不好吃，又说自己早餐吃了三明治和牛奶，味道很好吃。对方发的信息总是跳脱的，好像在可以找能和他聊上天的话题，有时候林尔看到对话框上正在输入中闪烁了很久，像是在写什么小作文，结果发过来却是短短一句“你真厉害”。
从早上八点开始到现在下午两点，沈予槐就没停止过给他发信息，一面问会不会打扰他，一面又发个不停，前一句说那你忙我不打扰你了，下一句又问你喜欢猫还是狗。尽管林尔大多数时候敷衍地回单个字，也不耽误对方想跟他聊天的热情，如果不是自己说他不方便接电话，他都怀疑沈予槐会跟他通上一整天的电话。
林尔情感区域并不木讷，学校追他的人很多，各种各样的方式层出不穷。他不会自作多情地认为沈予槐是在追他，但也不难看出沈予槐对他有点心思，即便这点心思极大可能是因为他睡了自己，觉得还挺满意。
林尔对沈予槐的态度算不上厌恶，但也算不上好感，毕竟他是侵犯自己的人，无论导致这个事实的缘由是什么。
但林尔一向与人为善，很少主观的去讨厌一个人。他的良好教养承自他的母亲，要心怀善意，方可不愧此生。他想过，如果沈予槐是那种盛气凌人傲慢冷血的人，他是会讨厌他的，但沈予槐显然不是。
他有着少年人的炙热真诚，又有着小孩子一般的稚气纯粹，会带着愧疚的目光问他有没有不舒服，会被他看久了而害羞脸红，小心翼翼的举动像一只做错事渴望被主人原谅的小狗。
才十七岁，确实还是个孩子，给他下药的是林成磊，被情欲烧没理智而缠着对方的是自己，他似乎没什么必要的理由去责怪沈予槐。
晚上九点过，也许是刻板认知让沈予槐觉得林尔已经忙完了，迫不及待地给他打了电话。
“林林，你忙完了吗？”那边谨慎地问。
瞒了一天，总要有始有终，林尔嗯了声，回他：“忙完了。”
“你在忙什么呀，我看你都很少回我信息，是在忙什么实验吗？我听说大学的物理课要做很多实验的，而且很难。林林你好厉害，不像我，那些什么力啊运动啊，完全学不懂。”
也就过了一天，沈予槐就像跟他很熟稔了一般，说话都不磕巴了，一讲一长串。
“其实不难的，只要你好好学习，会学懂的。”林尔温声细语地说，像一名亲近的兄长对年幼者的循循善诱。
“那是因为林林你聪明才会觉得不难。对我来说可难了，老师像在讲天书一样一个字也进不到我脑子里。”
沈予槐对林尔的夸赞完全是从内心里信手拈来，好像这就是普普通通的一个事实讲述，并不算是夸赞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