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仲夏的雨(一只狌狌)


老林也上前拉他,“别冲动啊孩子!”
仲阳夏看了看对面,也伸出手把林雨生拽了回来,这一动作令林雨生更加崩溃,“仲阳夏!连你也拦我连你也拦我!你凭什么你凭什么!!!你们放开!放开啊!”
仲阳夏捧着林雨生的脸和他紧紧贴着额头叫他冷静,“生生!你听我说,没事的,没事的。”
可林雨生浑身发抖,根本静不下来,仲阳夏紧紧地、用力地望着他,突然脱下他的救生衣,把他往老林怀里推的同时捞走了另一件。
“拦住他!”
仲阳夏留下这句话,转身猛地跳入湍急的洪流之中。

“仲阳夏!!!”
林雨生的尖叫声与洪水滔天的轰鸣交织在一起,几乎要刺穿每一个人的耳膜。他如同发了疯一般,不顾一切地向前冲去,歇斯底里地呼喊着:“你回来!你回来啊!仲阳夏!”
老林和井庄死死抓住林雨生,不让他动弹分毫,“别去了雨生!别去了!”
所有人的心都揪在一起,紧紧地盯着洪流中起起伏伏的那个人影。
“你们放我去!他身上有伤!他左手还没恢复好,右手还被僵僵糜咬了你们让我去吧!我求求你们了,求求……”林雨生声音已经嘶哑,眼睛瞪得滚圆,仿佛要爆裂开来。
“雨生!”老林大吼一声,试图让林雨生冷静下来,“听叔的,别动了!”
此刻多去一个人……就很可能多“去”一个人。
林雨生抓紧自己的头发,一下一下毫无章法地跺着脚,呼吸变得断断续续,急促而沉重。泪水和雨水汇成溪流,争先恐后地从惊恐的眼中坠落。
即使耳朵里灌了水轰隆隆响,仲阳夏还是有模糊地听见林雨生的叫喊声,心底猝然一痛,但他没有、也不能回头。
水流太急,稍不留意他就会被彻底吞噬。好在有救生衣,水里还有些被冲下来的巨石,虽然被冲得偏离了不少距离,但偶尔勉强能踩着石头借力,得以修正方向。
仲阳夏游得万分困难,左手曾经骨折的位置阵阵剧痛,右手整个手掌又毫无知觉。眼里嘴里鼻腔里灌进去不少泥沙,浑身被水流冲得又麻又痛,但他深知自己绝不能停歇,只奋力滑动着手臂,朝着灵庙的方向前行。
不过二十来米的距离,仲阳夏花费了半个多小时,期间数次被洪水淹没,冲走,他又奇迹般地冒头,往上游。
时间像是停在某种飞快又漫长的间隙里。
林雨生后来已经不叫了,他已经怕到失声,可井庄和老林还是紧紧地控制着他以防万一。
“到了!!!”
老林突然大叫一声,“好样的!”
林雨生呆呆地望着对岸,此刻才突然找回了呼吸一般地连喘几口气,满脸涨红,浑身僵硬,老林连忙掐他人中,“雨生放松,深呼吸,深呼吸!他到了,他没事!”
仲阳夏爬上岸,缓了两口气,这才站起来回过头,和林雨生远远相望。
一段不算遥远的距离,可这次对视却异常艰难和珍贵。
隔着滔天的洪流,刚越过生与死的边缘,林雨生整个人做不出任何表情,连手都抬不起来分毫,如果不是老林和井庄架着,他恐怕难以站立。
林雨生深觉自己是如此的懦弱和无能,身体一点都不听使唤,在巨大的悲伤面前,他甚至寸步难行,像是病入膏肓的绝症患者。
而仲阳夏平安抵达,他终于得以苟延残喘。
来不及多做停留,仲阳夏冲他们挥了下手,钻进了破败的灵庙内部。
里头的水流小了许多,乱七八糟的木头柱子横一根竖一根地卡在水里,仲阳夏借着它们迅速往里走。
“阿姨?”仲阳夏边走边出声,“阿姨在不在。”
灵庙很大,房间众多,仲阳夏根本不知道林阿妈的详细位置,只能仔仔细细地一间间搜寻。
其实希望渺茫,已经过去这么久了……
但仲阳夏这一刻突然希望这个世界真的有神,可以令林雨生不用再次经历生离死别。
“阿姨——”
不知踩到了什么,仲阳夏脚底猛地一痛,他歪了下身子,靠着一根摇摇欲坠的柱子,抬脚一看,鞋子早就不知所踪,一根小钉子扎进了他的脚底,虽然钉子不长,却带来钻心的痛。
仲阳夏咬着牙,伸出左手攥住,闷哼一声猛地将它拔了出来,鲜血瞬间横流,滴进浑浊的水中。但顾不得了,时间紧迫,他耽搁不得。
突然,他瞥见一道被水冲得裂了一块板子的房门里,有一只手漂在水面。
这个房间有两面墙已经消失,仲阳夏快速绕到另一头进去,只见一尊木神被卡在门后的角落,来来回回地随着水波荡漾,上头趴着一个已经昏死过去的白衣女人,额头上破了道口子,血已经干涸,淌了半边脸。
应该是洪水来时她正站在神像跟前擦拭,上方落下的瓦片将她砸晕,好在被神像托住,又卡在那个绝佳的位置,既没有被洪水冲走,也没有陷入水底。
“阿姨,醒醒!”仲阳夏赶紧过去,探了探林阿妈的脖子,万幸还有脉搏,连忙把救生衣先套在她身上。
嘈杂的水声吵得人耳膜胀痛。
林阿妈悠悠转醒,天旋地转间以为自己来到了地狱,可眼前却是一个陌生中带着点熟悉的年轻男人。
虽然她只见过一次,但印象极其深刻。
“是你……”
仲阳夏松了口气,终于露出一抹疲惫的笑容,“是我,我带您出去,生生在等您。”
“生生!”林阿妈猛地惊醒,意识到自己没有死,这里不是地狱,却依旧是离地狱很近的地方。
与此同时,对岸。
后方突然来了一支十几个人的救援队,领头的是浑身湿透,却依旧沉稳的杨柏。
虽然仲阳夏提前和杨柏打过招呼,但是杨柏还是留了个心眼,密切关注着这边的消息,发现暴雨没有停歇的趋势,当即就决定从Z市赶过来。
刚落地就听见了荷花塘洪灾的事,他眼皮一跳,迅速联系到本省最有经验的私人救援队伍赶过来以防万一。
“林先生!”
林雨生愣愣地回头,看见杨柏时,突然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大吼道:“快!快!仲阳夏!仲阳夏在对面,快去救他!”
杨柏立刻吩咐后方的救援队伍蹚水救人,可没等他转身,突然从天边传来一阵轰隆声。
像雷,不,不是雷。
“天哟!”在那巨大的声响之中,老林的哀叫声撕破了空气,“滑坡咯!!!”
林雨生霎时间失去了呼吸,几乎碎裂的瞳孔中,倒映着前方令人绝望的景象。
轰鸣声震耳欲聋,灵庙后方的山体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巨手粗暴地撕扯,土石崩裂,滚滚而下,泥水混杂着石块,以排山倒海之势往下冲。
“快!跑!”
不知是谁率先喊了这么一句,接着所有人都开始不要命地往后撤,只有林雨生还呆在原地,老林和杨柏拽着他,拖着他,他却只想挣脱。
“让我和他们死在一起。”
林雨生的嗓子已经哑得不像话,双目赤红,也不知哪里来的劲儿,竟是挣脱了两人的束缚,要往滑坡的方向冲。
雨滴砸在脸上如同刀割,短短的几步,时间却仿佛被拉得很漫长,林雨生脑海里闪过很多片段,关于阿妈、关于仲阳夏。
“我们生生啊,要好好长大,遇见那个爱的人,就勇往直前吧!”
阿妈的话语穿越了时光,重新响起,紧接着又续上了仲阳夏的声音。
“我爱你,生生。”
已经哭不出眼泪,甚至连视线都不甚清晰,林雨生只奋力往前跑。
他最重要的两个人如果都不在这世上,他活下来又有什么意义呢?
他早就不想一个人了,他已经很害怕一个人了。
别丢下我吧……
林雨生绝望地在心里祈祷:别丢下我。
杨柏是个练家子,在这紧急万分的时刻,两秒内就做出了决定,他三两步追上去,手起掌落。
林雨生毫无防备,后颈一痛,身体猛地瘫软下去。
杨柏把人扛在肩膀,招呼着老林迅速后撤。
他们跑到一处安全的空地,站在一起往后看。
山只剩下一半,滚下来的泥土像是砌出个巨大的坟。
灵庙被深埋底下,一片瓦都看不见。
杨柏面沉如水,老林也是老泪纵横,那个叫仲阳夏的年轻人,他只见过两次,一次是七年前,一次是今早。
不成想,竟是永别。
雨此时诡异地小了不少,像是眼泪,微小、冰冷。
最终老林不忍心,还是把林雨生掐醒了。
林雨生的左眼很痛,视线由黑变白,范围由米粒大小缓缓变大,他迷茫地眨动着眼皮,对上老林湿润而悲伤的脸。
他没死。
林雨生猛地坐直起来,正对着前方的还在缓缓流动的“坟墓”。
“嗬——嗬——”他张开嘴,却只发出很低哑的声音,双肩仿佛承受着千钧重担,无力地下垂,整个人像是百岁老人一般佝偻着。
“救——”终于,林雨生找回了自己的嗓子,手紧紧地攥住杨柏的衣摆,关节泛着骇人的白。
杨柏心领神会,拍拍林雨生的肩膀,“你放心,我一定尽力。”
山体滑坡虽然停了,但是谁也不知道剩下的那一半山什么时候也会滑下来,救援队有些犹豫。
“加钱,加10倍的钱!”杨柏大手一挥,“赶紧挖!”
救援队队长紧紧地皱着眉头,价钱虽然足够诱人,但眼前的危险也不可小觑。
里头的人不知被埋在哪一个角落,又没有条件使用挖机,只能人工挖掘搜救,不知道得找多久,等挖出来也只是尸体了……

第91章
在那一筹莫展的半分钟里,林雨生从众人的眼神中捕捉到了一种熟悉而又不忍目睹的怜悯。
那是对逝者的哀悼与痛惜。
瘫软的身体缓缓地,被一种莫名的力量充盈,林雨生“蹭”地一下,如同火箭一般窜了出去,这次没有任何人来得及抓住他。
双腿极速交替,每一步都重重地踏在地面上,溅起一片泥水,头发在风中狂乱飞舞,林雨生不要命地往前冲。
滑坡将原本宽阔的洪水堵得窄了不少,且分成了好几股,林雨生跳进洪流中,往前扑腾几步就能爬到土上去,就这么上上下下,他终于冲到了目的地。
没有做任何思考,林雨生跪下来徒手刨动着泥块,嘴里大叫着:“阿妈!仲阳夏!你们听得到吗?仲阳夏!阿妈——”
手指被尖锐的石块划破,鲜血混进泥土中,疼痛钻心,但他仿佛毫无知觉,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活要见人……
杨柏也带着所有人很快抵达,所有人都一言不发地开始挖,空气中弥漫着压抑的沉默,只剩下叮叮当当的刨动石块的声响。
半个钟头过去,雨停了,他们刨出几个坑,挖到了灵庙的一些柱子和瓦片,可所有人的心情却越发沉重。
要在这么大这么深的范围里找寻两个人,无疑是大海捞针,现在最宝贵的就是时间,每一秒都是底下的人活命的关键。
林雨生的指甲盖翻了两个,鲜血止不住地流,可他一秒不停,拿着一把铲子一直挖一挖,铲不动的地方,就用手刨。
连一贯镇定可靠的杨柏也脱了西装外套,白衬衫上尽是泥土,抿着嘴弯腰使力。
在这种情况下,除非立刻知道被埋的位置,否则根本无从下手,可底下的人什么动静都没有,救援难如登天。
一个小时过去,已经有人边挖边摇头。
连杨柏都绝望地暗骂,“操……”
只有林雨生,没有表情地重复着手里的动作,每一下都用尽全力。
杨柏视线无意间扫过他往前弯腰时露出的一点皮肤,脑海中突然有什么东西炸开。
“林雨生!”杨柏这次甚至来不及讲礼貌,突然冲到林雨生旁边,“你带手机了吗!”
林雨生侧头看他,但手依旧没停。
“带了吗!我有充电宝!”
“仲阳夏没带。”林雨生喉咙只能发出一种类似气音的声音。
“不是,”杨柏急切地说:“他在你身上装过定位芯片,会不会……”
林雨生终于顿住,立刻抖着手往兜里摸,“可是……只能他定位我……”
好在手机没有被水冲走,好在林雨生一直没有使用,还剩下百分之三十的电量,杨柏接过手机,声音算不得稳,“只能赌一把。”
“赌什么?”
杨柏不停地翻找着,终于在一个装了十几个不常用应用的文件夹里找到了一个不起眼的蓝色软件。
“赌他也愿意被你监控。”
蓝色软件打开,错综复杂的浅色地图上一个名为生生的红点正在闪烁,距离显示0米,林雨生也紧紧地盯着手机屏幕,这是他第一次看见这个软件,既心酸,又震撼。
两人的心高高悬起,视线钉在手机上,一秒、两秒……
突然,就在生生红点几乎重叠的方位,另一个红点突然出现。
红点距离11米,名为ZYX。
林雨生呼吸一窒,整个人瞬间被巨大的惊喜淹没,“快!”
“快快快!”杨柏赶紧招呼其他人,“来这里!”
有了精确的定位,众人朝着一个位置挖掘,都铆足了劲儿,个个儿大汗淋漓。
雨停了,可天色也逐渐变暗,荷花塘从未有过如此惨淡的傍晚,像是无数张灰白色的纸染了水糊在天空,阴沉、压抑。
林雨生已经忘记了时间,整个人仿佛失去了知觉,伤口不痛、大脑空白。
不知谁的锄头挖到了东西,发出“咚”地一声响。
“是尊木像!”
林雨生连忙跑过去跪下,徒手扒拉着泥土,露出神像头顶,是关灵神。
“叩——叩——叩——”
神像发出微弱的敲击声,断断续续地,无力地。
林雨生猛地趴下去,贴紧神像头顶,确认了不是自己幻听。
“叩——”
心跳瞬间加速,林雨生整个人头顶发麻,他的嗓子已经无法大叫出声,只能激动地挥舞着双手示意其他人。
“让他们来!”杨柏把他拉起来,解释道:“他们专业,我们在一旁等!”
还活着……
林雨生任由杨柏将他拉到一边去和老林井庄站在一处,他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还活着,还活着……
救援队有条不紊地放慢了速度,争取不造成二次伤害将人挖出来,随着一铲又一铲的土石被丢到一旁,神像的头部完全露了出来。
“有人!”队伍里最近的人突然大叫出声:“两个人!”
林雨生一颗心猛地提起,脚步不由自主地想过去,被杨柏拉住了,“再等等。”
越挖越深,挖到神像肩膀时,救援队才发现神像是斜卡在一个门角,形成了一个三角形的小空间,所以才没有被土石淹没。
“一二三!推!”
神像连带着半截腰高的土被推开,所有人这才看清被埋两人的姿势。
年轻的男人双手撑着已经断了一半的木墙,背后抵着神像,为怀里的中年女人尽可能地留出了空间。
“快快快!拉出来!”
隔着救援队人员的肩膀,林雨生看见了永生难忘的一幕。
仲阳夏姿势僵硬地被抬出来,他怀里的阿妈还虚弱睁着眼。
看见林雨生的一瞬间,林阿妈泪流如注,挥挥手颤抖地指着仲阳夏。
林雨生的视线又缓缓地落到仲阳夏身上,耳朵里嗡嗡响,整个人钉在原地。
他从未看过这样的仲阳夏,倘若不是知道这是仲阳夏,他根本认不出来。
满头都是泥,根本看不清五官,所有裸露在外的皮肤都发白肿胀,又沾着黄黑色的泥土,手上和脚上还黏有暗红色液体,刺眼又血腥。
救援人员连忙给仲阳夏清理口鼻做抢救,而林雨生立在原地,只觉一阵天旋地转,竟是什么动作都做不了了,眼前的画面和多年前父亲尸体的记忆重叠。
林雨生浑身发冷、像是被人丢进千里冰窟,生不如死。
“瞳孔大了!”
有人这么喊。
林雨生听见杨柏很是慌乱的声音,“快快快,再按!再按!”
谁死了?林雨生身体摇晃了两下。
仲阳夏死了。
仲阳夏怎么会死呢?
作者有话说:
仲:麻,我好像有点死了。
狌狌:戴耳机听dj动次打次动次打次…

“去看看他,看看他,生生……”
林雨生猛吸一口气,将所有的恐惧与不安都吸入胸膛,随后踉跄着奔跑过去,救援人员还在按在仲阳夏的胸口。
原来做心肺复苏时胸口竟然能被按凹下去那么多,仿佛能听见骨裂的声响,那声音如同锋利的刀刃,也切割着林雨生的心,他不忍多看,转而握住仲阳夏已经冰冷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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