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个数字躺在手机屏幕里,却给林雨生带来满满的安全感,他高兴地打字,给仲阳夏存为联系人“阳夏”。
“走了。”仲阳夏起身,“去排队。”
“诶,好。”
这趟高铁将在7小时28分钟后直达Z市,且Z市为终点站,林雨生认真地听完播报,掏出手机放在小桌板上,拿有线耳机插上,小声地问仲阳夏要不要看电影。
仲阳夏随意扫了眼林雨生手机屏幕,是一部外国搞笑电影,林雨生不好意思地笑笑,“我在网上看好多人说,坐高铁看电影能打发无聊时间。”
他没好意思说自己是看过一个视频,视频中一对情侣坐高铁时两人各戴着一只耳机依靠在一起。四周的吵闹好似与他们无关,他们在自己的小小空间里,幸福甜蜜。
那个画面一下子击中了林雨生的心,所以他精心地找了这部电影,想要跟仲阳夏看。
但仲阳夏却摇头说:“你看吧,这部我看过了。”
林雨生眉毛一下子就垂下去,“哦”了一声,摸摸自己的鼻尖。
仲阳夏又不经意地问:“那个被火烧掉的庙,值多少钱?”
“啊?”林雨生戴耳机的手暂时停住,想了一下回答:“里面其实也没什么东西了,最贵重的应该是两尊大师雕刻的神像,满打满算也就二十来万,我们家田地用来赔偿也足够了。”
怕仲阳夏有心理压力,林雨生宽慰说:“也没什么的,你别放心上,本来我也是要出去开中药铺子的,那些地到时估计也要丢荒,能换来你安然无恙很值得。”
仲阳夏侧头看林雨生,眼神从对方额头往下,缓缓滑进林雨生的眼底,过了一秒钟,仲阳夏扯出一个不太明显的笑容,“傻逼。”
“嘿嘿。”林雨生挨了骂,反而立马就高兴起来,这段时间仲阳夏除非必要几乎不跟他对视交流,就像是在自己周身放置了一个透明的隔绝一切的玻璃罩。看得见,听得到,但是林雨生一步都靠近不了。
这一声傻逼,把林雨生拉回了他们还好的时候,那个时候仲阳夏就经常这么骂他,很多时候也是带着一点笑意,听得多了,林雨生其实明白。
仲阳夏口中的傻逼,不是在骂人,而是一种带着一丁点宠溺的,说林雨生傻的意思。
这真是一个很好的开始,林雨生想。
电影时长两个小时,林雨生看完后脖颈有些痛,左右动了动,身旁的仲阳夏闭着眼睛在补觉。
傍晚两人吃了盒饭,天色渐黑。列车行驶过一个小城,林雨生往外看了一会儿,也有些困了。
他转过头靠在靠背上,把脸朝着仲阳夏的方向,缓缓闭上了眼睛。
这一觉睡得冗长,连个梦都没做。
林雨生是被一阵语音播报吵醒的。
“女士们,先生们,欢迎您乘坐本次列车,列车运行前方到站是本次列车的终点站,Z州南站,请旅客们检查一下随身携带的行李物品……”
林雨生睡得太沉了,中途停靠的那些站点带来的吵闹也没把他吵醒。
直到此刻,林雨生迷糊地睁眼,他先看向车厢LED滚动显示屏上显示列车前方即将到站信息,的确是马上到Z市了。
“仲阳夏我们到啦!”林雨生眼睛一下睁大,兴奋地往身旁看。
四周不算安静,不少旅客已经开始起身从行李架上把背包拿下来,为下车做好准备。
交谈声此起彼伏,林雨生的耳朵却好似被人蒙住,他僵在原地,惊恐地瞪着眼看身旁的座位。
仲阳夏应该坐着的位置,此刻空空如也。
第25章
林雨生僵立了片刻,头皮渐渐泛起了阵阵寒意,他猛地站起,目光迅速扫向行李架,仲阳夏的行李箱已然消失得无影无踪。
“仲阳夏!”一股巨大的恐惧瞬间将林雨生紧紧包裹,他焦急地在车厢内四处张望,声音颤抖地呼喊着,“仲阳夏,你在哪里?!”
这突如其来的呼喊声惹得众人纷纷朝他投来疑惑的目光。
林雨生心急如焚,脚步不由自主地朝厕所的方向迈去。每靠近一步,他心中都燃起一丝微弱的希望。到了厕所门口,见门紧闭,他更加急切地拍打着门板,大声呼唤:“仲阳夏,是你吗?在里面的话就回答我一声!”
门轰然打开,一个身材魁梧的男子怒气冲冲地走了出来,眉头紧锁,对林雨生咆哮道:“嚷什么嚷!你有病啊!”说完狠狠地撞了下林雨生肩膀,便扬长而去。
林雨生肩膀一痛,但他顾不得了,开始发疯一般地往前头车厢走,“仲阳夏!仲阳夏!”
他的举动很快引起了乘务员的注意,一名乘务员跑过来把林雨生拦下了,林雨生见到身穿制服的工作者,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麻烦你了,帮我找一找仲阳夏,我找不到他了!”
乘务员看林雨生情绪激动,额头还贴着纱布,忙引着林雨生回到座位上,仔细询问情况后,又安抚林雨生不要心急,随后走到一旁打电话。
两分钟后,乘务员告知林雨生,仲阳夏并非走丢或是遇见什么紧急情况,他只是在上一个站自行下车了。
至于后续的行踪,乘务员表示无从得知。
闻言,林雨生身体微微颤抖,难以置信地摇了摇头,喃喃自语:“先下车了?这怎么可能……”
“真的。”这时他们后座的一位穿着绿色短袖的阿姨轻声插话,“那个帅小伙嘛,长得忒俊!上一站他自己拿行李箱走的,下车之前还低头看了你一会儿呢,那时你睡得很熟。”
全车厢的人都在看林雨生,眼睁睁看着他瞬间红了眼睛,仿佛快要站立不住。
“诶……”阿姨继续说:“小伙子你别着急,或许是他有什么急事先下站了,你给他打电话啊。”
林雨生这才猛地反应过来,立马掏出手机,给今天刚存进去的仲阳夏的号码拨了过去。
“您好,您拨打的号码是空号,请核对后再拨……”
冰冷的机械女音从手机里杀进林雨生耳道,令他浑身僵硬。
多道目光还集中在他身上,与此同时列车进站的播报响起,林雨生惨白地放下手机,冲眼前的乘务员说:“没事……我,我到车站等他吧。”
乘务员看向林雨生的眼神有些不忍,安慰道:“或许真是有什么急事呢?”
林雨生点点头,没再说话,事实上是他已经失去说话的力气,一句谢谢飘在脑海,却张不开嘴了。
九点零八分,林雨生抱着自己的两个背包,跟在人群最末尾沉重地走下了车,刚踏上地面,一个不注意差点摔倒。他摇摇晃晃地站稳,一下子有点分不清方向,赶紧追上了刚才同一列车的乘客人群,跟着他们走。
南站好大,是林雨生从未见过的繁华,高耸的天花板下,灯火辉煌,每一块地板都亮得发光,照出林雨生的渺小和狼狈。
林雨生跟在人群末尾,觉得扑面而来的风都是金钱的气息。
从出站口出来林雨生往人少的方向走,找到一块草地,他一屁股坐在边上,掏出手机再次拨打了仲阳夏的电话。
他还是抱有侥幸,期盼着一个万一。
“您好,您拨打的号码是空号,请核对后再拨……”
手机听筒传来熟悉的声音,林雨生深深地叹了口气,他放下手机抬头看向天空。
Z市繁华的霓虹灯把天空也染了色,但却让林雨生无比迷茫。
他一直都想错了,错得离谱。自以为是地以为仲阳夏只是经历了那件事一时间难以接受,心中有气,所以这段时间冷淡了点。
林雨生被之前那短暂的快乐时光迷住了,以为自己对于仲阳夏来说……至少,至少是有一点点喜欢吧,不然,仲阳夏怎么会说他记得林雨生的电话。
那明明是一个可能会继续的信号。
只可惜,一切都被意外打破,还未曾燃起来的爱情火焰,熄得不能再熄了。
所以仲阳夏丢掉他,也不过是随手的事。
原来最后的一句傻逼,不是宠溺的叹息,而是仲阳夏真的觉得林雨生是个傻逼。
仲阳夏才没有一点喜欢他,从始至终都没有。
林雨生有点想哭,鼻子堵堵的,他拉开拉链找纸巾擤鼻涕,摸了半天没找见,摁亮了手机往背包里照。
找到纸巾的同时,林雨生这才发现信息栏有条未读信息。
[尊敬的客户:您尾号7724账户26日20:06收到仲阳夏转入280000.00元,当前余额为342321.29元。]
林雨生愣愣地看着手机屏幕,无意识地低声重复了两遍余额,这真是一笔巨款,林雨生从来没见过这么多钱。
原来仲阳夏在车上的随口一问,是这个意思啊。
他还了林家给他的帮助,只多不少。
林雨生脑袋嗡嗡响,手脚也好像有蚂蚁在爬,有点麻。
不远处的出站口时不时走出一波波的旅客,林雨生一个人坐了好一会儿,才终于整理好自己的情绪。不论如何,现在已经快十点半了,得找个地方休息才行。
Z市的繁华令林雨生感到新奇,即使夜晚依旧人来人往的街道,大道上络绎不绝的汽车像是连绵不绝的珠串,高楼大厦的LED屏幕播放着五彩斑斓的广告,构成一幅流动的画面。
林雨生往看起来稍微偏一点的巷子走了好半天,想找一个便宜一点的宾馆落脚。
找了几家都是最低388一晚,林雨生没舍得,走出来在拐角碰见一个嗑瓜子的大婶说家里也是做宾馆的,看林雨生是外地人给他便宜一些,108一晚。
林雨生有点犹豫,那大婶伸手往旁边一指,“喏,就那栋,老旧了一些,不然也不可能这个价,年轻人来城市打拼嘛,能节约一点就节约一点啊。”
那是一栋很旧的居民楼,只在一楼铁门上方挂了个“xx宾馆”的小招牌,一看就是没有营业执照的。
见林雨生表情纠结,大婶嘟囔了一句“看你可怜才这个价,不住拉到。”就要走。
“诶!”林雨生这才下了决心,“住,我住。”
走进铁门,大婶带着林雨生右拐进一个小房间办理入住,拿手机扫了码付钱,大婶递给他一把铁钥匙,“二楼第一间。”
楼梯间连路灯都坏了,好在房间就在二楼拐角,林雨生摸着黑上楼,打开了门。
房间内部看起来倒是挺整洁的,林雨生松了口气,洗漱完就躺上床去,他觉得自己还是要去找仲阳夏。
无论如何还是要再见他。
这么想着想着,林雨生慢慢闭上眼。
这是他到达Z市的第一晚,空气有点干燥,温度刚好,外头不算很安静,但他很快陷入沉睡。
第二天醒来时,林雨生觉得自己的头像被捶过一般胀痛,整个房间弥漫着一股奇怪的味道,他坐起身来环视四周,并没有什么异常。
他提着背包下楼退房,等了半天都没见人,肚子也饿,便去对面的小卖部买东西,付款时,试了两次都显示余额不足。
心头咯噔一下,不好的预感爬上林雨生心头,他连忙点开手机银行应用,顿时被里面的几十条记录刺得瞳孔几乎爆炸。
记录显示,林雨生的账户一晚上的时间,分几十次充值了许多奇怪的卡券、x币……
他银行卡里原本的342321.29元,现在只剩下21.29元。
作者有话说:
小林:城市套路深,我要回农村T_T
第26章
林雨生拎着自己的两个背包走出警局时,太阳正好,光线刺得他眼睛发酸。脑海里不断回想起刚才警员的话,一股寒意爬上脊梁。
那根本不是什么宾馆,而是对外出租的居民楼,骗子把一二层都租下来,打造成了一个“住宿登记前台”和正常的宾馆客房,时机到了就在一楼铁门上挂个旧招牌。
他们在夜晚出没,就等着像林雨生这样的外地来的,涉世未深、独自一人、贪图便宜的旅客。
林雨生在扫码付钱的时候,那个二维码就已经是骗局的一部分,等他上楼喝了床头放置着的提前动过手脚的瓶装矿泉水,倒上床后再往房间吹进迷烟,就算地震都吵不醒。
随后骗子进到他的房间,拿他的手机用特殊手段刷走所有的钱。
等林雨生醒来报警,骗子早已经人去楼空,租房留下的信息自然也都是假的。
走完流程,警员告知林雨生等待消息,会尽力帮他追查。只是对方眼中不经意透露出来的惋惜,让林雨生的心直坠谷底。
他站在檐下,有点不想走进阳光里,那是他辛苦攒了好几年的存款,还有仲阳夏刚给他的钱……
全部没有了。
肚子咕噜咕噜响,林雨生才想起自己还是昨天下午在高铁上吃的饭。
可能骗子担心手机有定位嫌麻烦,又或者是根本看不上林雨生这个杂牌机,总之也是不幸中的幸运,林雨生花掉卡里十八块钱,找了家面馆吃了一碗面。
找仲阳夏的事暂时搁置,林雨生觉得自己现在最重要的是考虑怎么填饱自己的肚子。
在寸土寸金的Z市,如何在最短的时间内找到一份工作呢?
林雨生跑了很多地方,说了很多话,鞠了很多躬,没有一各地方用他。没学历、没经验、连普通话都不标准的外地人,没有老板想用。
林雨生身上已经没钱了,他在Z市一尘不染的道路上靠步行穿梭,走到傍晚,饥肠辘辘、浑身无力。
他在手机上查询,看见有人说实在不行就借网贷应急,林雨生有点犹豫,但最终还是没有行动。
找不到工作,借了也还不起。
天色黑尽,手机也快没电,林雨生在花坛边坐下,抬头看天。城市的高楼大厦将夜空分割,从林雨生的角度,只能看见不规则的一片。
繁华的大都市,金钱堆积出来的一砖一瓦,林雨生深陷其中,却找不到一个可以落脚的地方。
轰隆——
天空传来一声巨响,霎时间狂风大作,是要下雨的征兆。
林雨生一下子跳起来,慌忙地左看右看,想找一个地方避雨,好不容易找到一家超市,他赶紧溜了进去,前脚刚进,大雨后一秒就砸在了地上。
哗啦啦——瞬间将地面打湿。
这家超市挺大,林雨生装作顾客的模样慢慢地穿梭在各个货架之间,期盼着雨能快点停歇。
可惜天不遂人愿,快到九点,雨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
眼看着超市里人越来越少,远处的工作人员时不时朝着自己的方向投来警惕的目光,手里紧紧握着对讲机似乎是随时准备冲过来,林雨生实在是没脸再待下去,匆匆离开。
趁着雨势稍微小了一点,林雨生埋头狂奔,跑着跑着就跑进了一个公园里边儿,他突然看见远处的桥洞里面亮着好几个帐篷。
是无家可归的流浪者们的聚集地。
浑身湿透的感觉实在难受,林雨生没多想就朝着那儿跑过去。
桥洞最外边有个流浪汉肩膀上搭条毛巾正在刷牙,林雨生礼貌地开口:“你好,那个……我可以进去吗?”
对方抬头瞅了瞅林雨生,吐出一口泡沫,“谁管你。”说罢咕噜咕噜喝了几口水漱好口,转身就进了帐篷。
林雨生干笑两声,侧着身子从他的帐篷边缘往里走,里边儿还有其他人,有的睡帐篷里,有的就裹着被子睡在地上,林雨生小心弓着腰往里走,总算在最里边儿的一顶蓝色帐篷边上找到一个小空位。
刚把背包放下,雨又逐渐开始变大。
还好找到了一个可以躲避的地方,林雨生在心底松了一口气,低头拍了拍背包上的水珠,心情稍微好了一丢丢,因为背包是防水的,所以里边儿的衣服没被打湿。
他左看看右看看,确认所有人都已经躺下,没有人往自己这边看,便从背包里拿出一套衣服来准备换上。
划拉——
身旁的蓝色帐篷拉链突然拉开,紧接着一把拖把伸了出来。
不,也不是拖把,是一个人的头,只是那人的头发太长太乱一缕一缕的耷拉着,桥洞底下光线昏暗,所以看起来活像一个拖把头。
拖把头静立两秒,紧接着帐篷缝隙里又伸出一只白净的手,把头发给撩开了。
林雨生看见一张……好看的花脸。
说好看,是因为那张脸很小,正儿八经的瓜子脸高鼻梁,大眼睛小嘴巴,秀气漂亮。只是整张脸不知沾了什么乌七八黑的东西,左一团右一团扒在脸上。
“诶,新来的?”
林雨生手里捏着衣服,傻傻地回了句,“啊,你好呀。”
拖把头把拉链又拉开了一点,整个人钻了出来,林雨生这才看清对方身材有些瘦弱,穿着白色背心黑短裤,趿个人字拖,嗓音和他的人一样年轻。
“外地人?你别在这儿换了,去我帐篷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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