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一瞬(秦止兮)

“哦，当然，当然可以，我应该提前想到的。”邓布利多校长和善地看着斯莱德，“独自和蛇怪战斗，确实需要充足的时间休息，你是斯莱特林的勇士，也是霍格沃茨的勇士。”
说完客套话，斯莱德把蛇怪的脑袋留下，就离开了校长室。虽然留下了脑袋，但蛇牙和眼珠之类的东西自然早就被斯莱德拿走了。
走出校长室的斯莱德，自觉已经办完了事情，看了看自己身上，确实有点脏乱，给了自己一个清理一新之后才往宿舍的方向走。
刚进门就迎接了萨拉查的低气压。
此时此刻的萨拉查确实是有些恼火的，他和戈德里克从密室出来以后，学校里面又换了一个新话题——浑身是血拖着怪物脑袋的新任黑魔王。
“斯莱德，你现在做事变得这么没有分寸了吗？”萨拉查有些咬牙切齿，“当着所有学生的面，就以那副样子——还有密室里面崩毁的法阵，爆发魔力到这种地步，就为了杀一只蛇怪？！”
萨拉查没说出来的事情，其实是他在检查了密室的损伤之后判断出斯莱德肯定在一段时间里面持续输出了巨大的魔力，抽空魔力这件事情他一年前就干过一次，当时不知道到底什么事情比斯莱德的命还重要，萨拉查就姑且当做有这么一件事存在吧，那这次又如何？
只是弄死一只蛇怪，需要拼尽全力抽空自己全身的魔力吗？
斯莱德这种几乎不顾忌后果的行事方法，才是萨拉查恼怒的根源。
“我错了。”斯莱德只是低着头避开了萨拉查的目光，他不想多作解释，有些事情他也不想被族长大人知道。
看着眼前这个闷葫芦似的什么都不愿意说的少年，萨拉查不由得有点挫败。准确地说，他其实从来就拿斯莱德没有办法。
萨拉查的目光让斯莱德避无可避，显得有些慌乱狼狈。
相当时间的沉默之后，萨拉查决定去找戈德里克商量一下这个问题，如何才能让一只闷葫芦开口？
等萨拉查离开之后，斯莱德松了一口气，把衣领里面的小蛇姐拎了出来。
【我们一起休息？】
这个提议让塞西莉亚刚刚有些萎靡的精神好了起来，点了点头，就准备往斯莱德的床上爬，结果被斯莱德拽住了尾巴。
小姑娘困惑地扭头看着斯莱德，接着就看到斯莱德变成了一条蛇……通体黑色，有一双绯红的眼睛。
这下蛇小姐更高兴了，用尾巴拉扯着斯莱德就进了自己的小窝。
斯莱德当然不是什么恶趣味，只不过这次又把魔力抽空，他需要恢复，巫师的形态每时每刻魔力都在自动流转消耗，而阿尼玛格斯形态是无法使用魔力的，自然也没什么消耗，这种形态下能让他的恢复稍微快一些。
本来就是冷血动物，魔力透支之后身体更是冰冷了下来，甚至影响到了周围，就连旁边的塞西莉亚都有点受不了，不过作为强大的蛇怪，塞西莉亚才不会承认呢。
最后，郁闷的蛇小姐还是游了出去，把斯莱德的枕巾拖回来给他盖上了。
真冷啊。
戈德里克看着浑身散发着压抑气息的萨拉查，有点无奈。
“所以你上来就质问他，他就更不会说了啊。”戈德里克也深知好友直白的性格，但就是因为知道也更想吐槽，萨拉查总是在不该直白的时候打直球，到了该直白的时候又什么都不说了。
就比如对斯莱德的想法……要让戈德里克来做，他就会直接站到斯莱德面前直说我喜欢你。但萨拉查就认为这样行不通，至少他自己是肯定做不到，萨拉查更习惯于潜移默化地改变两个人的相处模式，然后再水到渠成地表明心意。
“别的不说了，这件事目前你再去问他肯定也是什么都问不出来了。”戈德里克摆摆手，“萨拉查，你现在为什么在我这里？斯莱德抽空了魔力难道不需要照顾和看护吗，你为什么要先到我这里来？”
萨拉查懵了一下。
“……”戈德里克看着这个人一片空白的表情就什么都明白了，“萨拉查你真的是什么都不懂啊。”
这么说也没错，千年前萨拉查就从来没把注意力放到感情这种事情上面，而戈德里克好歹还有过未婚妻。
也没多想，萨拉查回了寝室，没感知到斯莱德的魔力波动，也就没往里面走，他知道屋子里有另一个生物，气息略熟悉，应该是蛇类。但是和塞西莉亚在一起，而且是在塞西莉亚的窝里，萨拉查只当是塞西莉亚带了什么朋友回来，也无心去管。
阿尼玛格斯之所以被人成为高深艰涩的魔法，就在于它能使一个巫师「完全变态」。不仅仅是外在形态，包括生理习惯都会变成动物，魔力波动尤其地弱，萨拉查心急之下根本就没去细看，他只想找斯莱德。
因为阿尼玛格斯形态无法使用魔力。所以斯莱德几乎不用这种形态，从千年前到千年后。除了这次之外，他也就只有当初学成阿尼玛格斯的时候试着变化了一次，就再也没用过了。所以萨拉查根本就没反应过来这一茬。
没在寝室找到斯莱德，萨拉查转头又去了密室和有求必应屋，还是没有？到最后萨拉查甚至顺着那条通往霍格莫德村的通道找了一遍。
还是没有。
到处找不到人的萨拉查想的就是另一个问题了：斯莱德这是在故意躲着他吗？
19|19.即将去做的事
19.即将去做的事第二天早餐的时候，邓布利多校长当着所有学生的面宣布了一件事。
“这段时间让大家担心的石化事件已经结束。”白胡子的老人眨了眨睿智的眼睛，对学生们露出了调皮的神色，“斯莱特林学院的斯威夫特先生，一个人进入斯莱特林密室，杀死了藏身其中的蛇怪。为此，给斯莱特林加一百五十分。”
台下顿时一片哗然，其实昨天很多学生都已经看到了。只不过是今天从邓布利多校长口中得到了确认。而且，一次性给一个人加了一百五十分，这可是从前都没有过的事情，不过想想看昨天见到的场景，一个脑袋就那么大，蛇怪是个什么身形大家都有了隐约的估算。
那个斯莱特林，真是凶残。
学生们这么想着，不由自主地往斯莱特林长桌上看去，斯威夫特家族最小的儿子从一年级入学的时候就是个隐性的风云人物，实在是那张脸也太出挑了，到了二年级就成了真的风云人物了，这么可怕的事情也干得出来。
似乎看到了学生们的视线落处，邓布利多校长跟着说道：“斯威夫特先生受了点伤，现在在休养。”
昨天的流言今天得到了证实，拉文克劳桌子上的两个人也得到了瞩目，希尔放下手里的银质叉子，那叉子都有点被捏变了形，旁边的奥莉沙也有点担忧地看了过来。
就算几个学院之间不太交流，他也要去找人。
萨拉查面色不改地吃着自己的早饭，他在霍格沃茨找了一晚上，今天早上斯莱德也没在大厅出现，很好，看样子这小子的躲避技能又提升了。
整整一天，霍格沃茨就跟滚开了的水一样在种种话题当中沸腾，萨拉查中午下课就回了宿舍，连饭都没打算吃，斯莱德这消失的时间也太长了。
结果一进宿舍就看到了在地上游走着找零食的塞西莉亚，萨拉查半点没客气，直接把蛇小姐抓在了手里：【斯莱德人呢？】宠物跟主人之间是有感应的，这条撒娇蛇肯定知道斯莱德在哪。
蛇小姐懵了，不知道萨拉查为什么要问这种答案都摆在面前的问题，反应了一下才回过神。
【斯拉一直都在寝室呀。】塞西莉亚傻傻地回答道，【他魔力透支了，在休息呢。】
一直在？
萨拉查皱了皱眉，然后一下明白过来塞西莉亚在说什么，几步走进卧室，看着盘在塞西莉亚窝里的黑色小蛇，无奈至极。
这次透支比上次还要厉害，斯莱德甚至要以阿尼玛格斯的形态来恢复魔力。
也是他的疏忽，萨拉查从来就没见过斯莱德变成阿尼玛格斯的样子，也没有往这方面想，这么思索着，萨拉查在塞西莉亚的小窝面前坐了下来，看早上邓布利多校长对斯莱德的缺席做出了解释，想必斯莱德自己申请到了假期，能够好好休息。
萨拉查想了想，干脆以照顾舍友的名义也去申请了几天的假期，当然没去找邓布利多校长，而是去找了斯内普教授。尽管斯内普教授不是很想同意，不过当时也在场的德拉科帮忙说了两句话，斯内普教授还是同意了。
主要是因为他接收到了得意门生不断使过来的颜色，觉得有些异样。
德拉科也是没办法，他亲眼见识过了阿德里安兄弟和维尔的实力，真的有点担心眼前这位一个不高兴就跟斯内普教授动手了。
当然，萨拉查其实没有这种打算，他还不至于对学校的教授出手。
这段时间，萨拉查就一直待在寝室里面看着那条冬眠状态一动不动的小黑蛇，也想了很多事情，期间戈德里克也来过一次，只是看了看斯莱德的状态没有多说什么，倒是跟他说了说相处的问题。
萨拉查一直在考虑戈德里克说的话，至少戈德里克是个曾经有未婚妻的人，比他这一张白纸好多了，什么来点惊喜，直白表达……戈德里克的未婚妻是家族安排的，是个性格温柔的女孩子，那一套真的能拿来给斯莱德用吗？
这段时间斯威夫特家族的两位也来过，不过被拦下了，斯莱德这个状态肯定不能让他们看到，德拉科也来过，萨拉查倒是没拦。但也没让他见到斯莱德，只说在休息，处于昏迷状态，他总不能说是冬眠。
在萨拉查眼里，德拉科算是自己人。
下午下课之后，德拉科照样先去了斯莱德和萨拉查的寝室，看着萨拉查一个人出来开门他就知道了：“维尔还没有醒？”
萨拉查摇了摇头，看着德拉科，想了想，至少德拉科是个斯莱特林，而且还是阿兰森他们家的，阿兰森当年能有妻子还能传承至今，他的后来应该在这方面也有点天赋吧——萨拉查在这方面，显然产生了点误会。
“德拉科，问你点事情。”萨拉查端着一张面无表情严肃的脸看着德拉科。
面对对方这种神色，德拉科不由得站直了身体，不知道是什么严重的事情？
“你追求过喜欢的人吗？”
斯莱德彻底清醒过来已经是五天之后，一醒过来就看到了坐在自己面前的族长大人，想想自己还是阿尼玛格斯形态，有点窘迫，赶紧变了回来。
萨拉查看着面前神色局促的少年，不再提关于魔力透支的事情：“你休眠的时候德拉科和你的哥哥姐姐都过来找过你，带了东西给你，醒了就去给他们回个话。”萨拉查指了指旁边堆放的东西，大部分是一些药剂，还有一副打发时间的拼图和一些小玩意儿。
“啊，好的，我知道了。”斯莱德乖巧地应了一声。
“你知道现在学校里面都说你什么吗？”萨拉查突然说道，“说你不像是斯莱特林学院的，居然去杀了萨拉查留下来清洗学校的蛇怪。其他学院的学生对你的感觉还挺复杂，至于斯莱特林……可能有些偏激的血统论者会找你的事。”
“那我应该让那条蛇怪去给我石化一个纯血学生，然后再杀掉它。”斯莱德摊了摊手，“无所谓，不过是一帮幼崽，就算看不惯我也不能把我怎么样。”
“嗯。”萨拉查颔首，然后想起德拉科跟他说的，追求之前先试探试探对方，萨拉查觉得这个比戈德里克的提议靠谱多了，戈德里克让他搞一场盛大的告白仪式。果然是蠢狮子的作风，只不过，怎么试探呢，“斯莱德，你有喜欢的人么？”
说完话，萨拉查就看到了斯莱德充满震惊的眼神，不由得有点后悔自己问出来了。
“族长大人，您看我像是有喜欢的人的样子吗？”斯莱德有点无语，他日常沉迷炼金术，生命当中基本上除了族长大人之外就是炼金术，怎么可能有喜欢的人，不过族长大人为什么这么问？
“你当我没问。”萨拉查撇开了目光。
斯莱德用探究的目光看着萨拉查，试图从他的脸上看出点什么来，最后试探着问了一句：“族长大人，您是有了心仪的人但是不知道怎么去做吗？”
萨拉查的表情一片空白，全中？！斯莱德比他想象的还要更了解他。
看着萨拉查的表情斯莱德就知道自己猜中了，一时间心情有点复杂。一方面是觉得这一天终于来了，一方面又不甘心从今往后会有另一个人陪伴在族长大人身边，不过斯莱德从来都很有分寸，绝对不会去做不该做的事情，将心底翻涌的情绪压了下来，斯莱德笑了笑：“族长大人配得上任何人，您不用这么紧张吧。”
萨拉查完全就是被斯莱德的犀利给说懵了。如果他能保持自己平时的冷静细心，就能够发现斯莱德情绪的波动。不过这会他真的顾不上，满脑子想的都是被看穿了怎么办。
“我不知道怎么办。”想了想，萨拉查选择了实话实说，“我总觉得他不会这么轻易接受我。”
斯莱德愣了一下，刚刚族长大人说的是「他」？想想看，族长大人好歹也是站在巫师界顶端的人物，肯定不会随便看上一个人，需要时间、需要交流。但是自打入学之后就没见哪个男孩子跟族长大人走得近过，非要说的话，大概只有……从一开始就跟族长大人占了个兄弟名头的格兰芬多先生了。
想到了这一点，斯莱德也有点发愁，如果是格兰芬多先生的话……两个人就跟光与暗一样是完全相斥的，千年前如果不是他们认识得早，肯定会发展成见面直接抽魔杖的关系。
萨拉查还不知道斯莱德的想法已经跑偏了十万八千里，看着对方沉思的表情，试图从中找出点惊喜之类的，但是好像没有？惊悚倒是有一点。
“这个，这个……”斯莱德绞尽脑汁也想不到到底要怎么样让格兰芬多先生接受族长大人，“要不，就……顺其自然？一时半会也急不得吧。”
萨拉查想了想，也是，但是斯莱德好像还是没反应过来自己的意思，那他刚刚在想什么？
看萨拉查又进入了思考模式，斯莱德说了一声就离开了寝室，说是去找德拉科还有希尔和奥莉莎回话，当然他实际上并没有直接去，而是进了密室，开了实验室的门，将自己锁了进去。
实验室还是和原先一样整洁，只不过多了许多东西，桌上摊开的几本书，每一页都有重复出现的「灵魂」「炼金」「交换」「生命」这样的词汇，旁边还有一摞一摞的稿纸推演。
斯莱德怔怔地站了很久，忽而笑了起来，和平时的礼貌微笑不太一样，是少见的灿烂笑容，原本就漂亮的少年更显得夺目了几分。
“你能多挣到这么十几年，已经是最幸运的事情了。”斯莱德看着挂在墙面上的镜子，跟镜中的少年缓慢而坚定地说着。
“现在族长大人已经有了喜欢的人，未来也有了寄托，你不需要再继续守下去了。万一陪伴得久了，控制不住不该有的心思怎么办？”
“你应该满足的。”
“斯莱德·斯莱特林，记住自己的身份，不要得寸进尺。”
“为盾为剑，不可逾越。”
尽管斯莱德不断地和自己说着这些话。但他还是看到了镜子当中漂亮的少年绯色的眼瞳，和平静脸庞上隐约的泪痕。
“我满足的。”
等这双眼睛恢复黑色的时候，斯莱德转身收拾起了书桌上面的东西，把各种书籍合起放好，抽出了被压在最下面的一张稿纸，上面密密麻麻地写着笔记和备注，黑色的墨痕仿佛是什么极为沉重的东西，压得斯莱德有些喘不过气。
斯莱德坐在桌子前面，左手边是一张所需炼金材料的清单，足有三英尺长，清单左侧是名称，右侧画着勾或者叉，最后斯莱德皱着眉头看着目前还没到手的三样东西，花妖血红晶、逆转白魔法元素、光精灵宝石，这些东西……不说别的了，逆转白魔法元素在现在这个巫师界只有一个人能提供给他。
逆转白魔法元素并不是黑魔法元素，而是将其中的光尽数转化为影，是比黑魔法元素更加幽暗纯粹的存在。
至于剩下两个……花妖和光精灵在千年前都属于光明魔法生物，跟白巫师亲近，说来说去这几样东西还是只能落在格兰芬多先生的身上，斯莱德叹了口气，他得想个办法让格兰芬多先生帮帮忙。但是不能直接跟对方说自己在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