亡夫在上(喜欢伯乐树的魏依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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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喜欢伯乐树的魏依云
- 入库:01.22
“听说你很爱银子?”王嫣随手把荷包丢在地上:“把它捡起来,这荷包里的十两金子就是你的了。”
樊璃没动,王嫣脸皮扯了一下,做出个笑的样子。
“嫌十两少?那肯定是成王给你的更多。这样,你陪他睡一夜他给多少,那么你在我面前学一声狗叫,我给你双倍。”
旁边一道寒风劈来,一柄长剑直直照着王嫣肩膀削下。
王嫣二指夹着剑刃,缓缓看向执剑的人,脸上的讽笑意味更深了。
“一些不相干的人而已,阿郎怎么又护上了?”
“小叔跟你说的话你得记住啊,你护一个人,他就杀一个人,他不在,我替他杀,明白么?”
“你恐怕不知道,你视为楷模的小叔在荆州造反了。”赵秀从外面走来向王嫣说着,踏上台阶,把樊璃兄弟从大火前带走。
王嫣绷紧脊背望住赵秀。
对方走出几步,随手把一张婚书弹进烈火:“家中长辈替我定下的这门婚事,我不同意。”
这婚书是赏雪宴当天下午写的,赵秀出去了,回来才被长辈告知婚事已经商定好了。
王嫣笑出声了,双目阴寒的攥紧拳头质问:“门阀联姻以利益为主,这是千百年的惯例了,再者婚后你要做什么我都不管,凭什么不同意?”
赵秀:“我是贱民之子。”
“……”王嫣瞬间失语。
赵秀父亲是街头卖狗肉的,后来投奔英王,结识了柳家二小姐,两人不顾家中反对生下赵秀。
柳家家主膝下无子,便把这小外甥养在身边,当下一任继承人培养,地位非同一般。
皇后要夺江山必须要有柳家承认,所以就让王嫣和赵秀联姻。
王嫣看着落在大火里的婚书,咬咬牙最终扑进去抓了出来,拍掉火攥在手里差点把婚书震碎。
她咬着牙问赵秀:“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岂能当儿戏?”
“何况你母亲是柳家二小姐,你生在柳家长在柳家,有外家给你撑腰,你算哪门子贱民?”
赵秀已经带着樊璃走远了,连和她辩驳的意思都没有。
王嫣脸色发白,背后大火冲出来,侍女连忙把她从火海边带走。
“啪——”
一巴掌重重甩在侍女脸上,王嫣颤抖着寒声问道:“他来了,怎么不提醒我?!”
侍女知道大小姐对这次联姻下足了功夫,若婚事毁了,这没人性的贵女定会杀了她们!
几个侍女便连忙跪下认错,左一巴掌右一巴掌的扇到自己脸上。
王嫣眼神恐怖的俯视她们:“知错了?”
侍女重重磕头,在地砖上留下一片片血痕:“奴婢知错了,求大小姐饶命!”
王嫣盯着一根根纤白后颈,缓缓拔出佩剑。
樊璃一行人出府不久,几具血淋淋的死尸就从王家角门送出来。
赵秀带着樊璃进了茶楼,要了一间包厢坐下说道:“我当年在楚将军身边做事,把将军送葬后就去荆州了,你应该没听说过我,我叫赵秀。”
樊璃:“柳家家主的外甥,柳家的继承人,一个名字叫赵秀,跟爹姓,一个名字叫柳玄摩,但不常用这个名,怎么说你来头也大着呢,我知道你。”
“谁都能做柳玄摩,但天地间,赵秀只此一人。”
赵秀倒了一杯茶,把茶杯和自己的贴身玉佩一起推到樊璃面前:“今日出门仓促,如有需要,带着玉佩来柳家找我。”
樊璃摸着玉佩上的纹路:“你要帮我?”
赵秀:“你想的话,谢遇母亲也会帮你。”
樊璃朝旁边偏了偏头,谢遇隐没在他身侧,低声道:“母亲改嫁后当了柳家主母,曲水池边,她应该和你说过话。”
樊璃恍然。
他就说那柳夫人怎么问他是不是被谢遇的鬼魂欺负了,原来她是谢遇生母啊!
他收下玉,向赵秀说道:“替我向柳夫人问安。”
樊璃拿着玉佩回府不久,那玉佩就被三三拍碎在地。
“……”三三抖抖爪子,瓮声道:“可不能怪我啊,谢遇叫我摔的。”
谢遇坐在桌边,慢条斯理的给樊璃夹菜。
嬷嬷痛心疾首:“皇后手眼通天,底下更有一帮忠心耿耿的女官跟着她,如今公子把她闺房烧了,这些人岂不正好把矛头对准公子?”
谢遇把一勺蛋羹喂给樊璃。
“烧毁国母的住宅是死罪啊,王爷可千万警醒着些,往后切不可再让他闯祸了!”
嬷嬷说着,听小厮传报说宫中来人了,当即振衣肃容,一脸严肃的出去。
“侍史大人有何贵干?”
女官冷声道:“抓人,樊璃烧了皇后娘娘的闺房,按律该杖一百,判绞刑。”
嬷嬷板着脸:“他一个小孩,懂什么?大人身为一国之母的心腹难道就这点气量,连一个小孩子犯错都容不下?”
“十七岁了,小孩?”
“那不然呢?我倒是很想问问侍史大人,为何宫里三番五次针对一个失明的孩子,千方百计的要拿他,听个戏回来心口就伤成那样!”
女官缓缓扯一下嘴角:“这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事嬷嬷问我,我问谁呢?啊,是了,你们见不得中宫执权,是因为你们都觉得男人更厉害,那好,等廷尉寺那帮男人来,你听听他们是怎么说的。”
不多时,廷尉卿带着人进府,把暖厅扫了一眼:“纵火犯呢?”
樊璃漱口出来,被谢遇领着在廷尉卿面前站定:“那天青衣卫闯进伶官坊杀人,把我吓坏了,这几天魂不守舍,好像是被什么东西上身了,那放火的事我记不清了,我怎么会有胆子放火?”
女官怒声道:“信口雌黄!”
樊璃:“就是被东西上身了,现在心口还麻麻的,想晕。”
有小宫人怒斥一声:“你不认罪,那就让你的同伙顶罪!”
“吵什么?”廷尉卿信手在本子上写了几笔,撩开眼皮,瞧着那抿紧嘴一脸无害站在面前的小瞎子。
“烧皇后的娘家,你能耐啊。”
樊璃:“真不是我放的,当时就是神志不清,记不得了。”
廷尉卿撕下一页纸丢给谢遇:“你养的,自己念给他听。”
第230章 护短
谢遇把廷尉卿递来的纸扫了一眼,上面赫然是荆州叛军在楚京三百里外驻扎的字样。
离叛军最近的白鹿、白石两座书院,已经被拘管起来了,路上来往商旅也全被关入军中。
如今叛军大营里连一只虫子都飞不走,谢太傅把这消息送出来便颇费了些心力,廷尉卿才刚得到这急讯,就顺手传给谢遇了。
谢遇把这页纸撕下来,看向女官。
“樊璃七月里亡父,八月里受惊,九月十月又被撵出侯府,几番周转受了刺激,即日起,孤会按照廷尉寺的判决把他关在府中反省。”
樊璃耳朵一动:“十一月和十二月也受惊了。”
嬷嬷把樊璃护在身后,不悦道:“退一万步讲,王家难道就没有错么?既然是皇后的闺房,就该派人严加看管,怎么能让一个小孩子跑进去?他可是个瞎子啊!”
女官捏着拳头浑身气得发冷,她万没想到廷尉寺竟然明目张胆的偏袒人,连连冷笑起来。
“廷尉寺当真公正!王爷和嬷嬷也教的好,这次烧皇后娘娘的闺房,下次要不要来烧坤宁宫?!”
谢遇牵着樊璃正要走,闻言忽然看向对方。
“既然女侍史开口了,那明日如何?”
女官脸上一烫,半晌没接话,最后黑着脸向樊璃说道:“你小,你不懂事,但樊静伦懂事。”
“这次纵火你是主犯,他是帮凶,你推卸责任,那就让他来承担所有罪罚!”
樊璃:“捉了他事小,惹了陆言可就不好玩了。”
“陆言算什么东西?”女官冷着脸狠狠刮了樊璃一眼。
宫正大人已经派青衣卫去平安里捉人了,至于樊璃这边,上边的人猜到王府会保他,就派自己来走个过场,真要抓的话就带青衣卫来了。
女官冷笑一声带着人原路返回,司马桉见到她们就立马往旁边的矮树后躲,等这帮人走了才敢出来。
雪意跟在廷尉卿身后,去外面找江湖客救樊静伦去了,樊璃回西暖阁晒太阳。
阳光从头顶浇下来,院中树荫下,阴吏身穿一袭灰袍望着樊璃。
“公子——”
樊璃坐在太阳地里,朝阴吏这边偏头:“听谢遇说,灶王被生死簿牵连,算如今应该神陨三千年了,不知是什么法子让您活下来的?”
阴吏:“本来把公子送上请神路就该死了,但还有些残念留在每家灶头,每逢除夕人们烧香敬神,向灶王祈福攘灾,日复一日,小人便又从死灰里重塑身体,却不是灶王了,只能算是一个孤魂野鬼,记得一点往事罢了。”
樊璃:“您还记得公子璃如何请神么?”
阴吏沉吟道:“公子璃一步就是一个罹难之人,每当一个人从苦海解脱,必定是公子璃在背后承受那人的痛苦怨憎,他在凡间以肉身请神,神明在天上看着他,与他同听、同视、同感。”
他脚上的枷锁把世人的悲苦灾厄移植在他身上,他替那受难的凡人受难,替那悲苦的人悲苦,生、老、病、死、求不得、怨憎会、爱别离、五蕴煎,人间八苦,他样样尝尽,世间万难,他一个不落。
踏血红尘,千载一念,直到那天上的神明们在他的步伐中知痛知冷了,才会降下大慈悲,来这人间庇护万物生灵。
毕竟天地不仁啊,要让那大道之外的冰冷神祇动容,付出十万倍的代价都只是沧海一粟。
但他竟然走到这最后一步了,那这三千年,他一个人是怎么挺过来的?
阴吏想象不到。
樊璃摊开手心把温热的阳光接在手里,泛白的光照得他近乎透明。
“替人承灾么……”他咂摸片刻,“那这次是替一个瞎子受难?”
“前面三千年您替灵物、人族请神,便替灵物、人族受苦。”阴吏在树荫下说道,“这次,您是要替龙脉请神——”
这样的人,怎能承受那摇摇欲坠的万里巨峦啊?
“你说,请神时脚上要戴着铁链——”院中,樊璃低声说道,“可我脚上没有链子。”
阴吏:“因为有人把公子的命格改了,您感知不到那铁链的分量约束,但并不代表它消失,公子应该有所察觉了,每次遇到欢喜之事后必有大凶降临,这便是那铁链在运作。”
樊璃问道:“命都改了,是不是不用请神了?”
“一旦踏上请神路就没法回头了,这一世公子从头到尾已经走了十七年,未来您要走的路会更艰险。”
樊璃抱着三三沉默下去,良久:“这命是十殿动的吧,真他娘晦气。”
三三滋着毛骂道:“是啊!干他娘的十殿,毛里的鬼都哑巴了?骂啊!”
藏在它毛发里的阴物支吾几声:
“小大王,那可是十殿啊,咱们说错半个字以后就得吃鞭子穿小鞋进畜生道轮回,哪敢冒犯啊……”
“是啊,连谢必安说错一句话都被贬去烧火了,那笑面虎不敢和十殿叫板,到时候就把咱们剁碎了丢进油锅,炒得爹妈都认不出来。”
“啊可恶!”三三气急之下一溜烟跑阴吏面前仰头看着他,“灶王爷爷,可不能就这样放过十殿,猛猛杀,让他们死!”
阴吏无奈摇头,随即向樊璃说道:“皇后身边的巫女是十殿的人,当初便是这巫女给您改的命,她手上有您的生辰八字,这几天游城悦神,小人担心她再动手脚,特地来给公子送个东西防身。”
说着,从袖中掏出一枝梅花簪和一支毛笔,叫三三给樊璃叼过去。
“这造化笔是灶王的东西,本来是写万家善恶的,如今灶王虚待神位,造化笔也就只能辟邪了。”
“梅花簪是城隍给您的,原本是公子的旧物,当年城隍破障出了岔子,公子便把梅花簪送给他护身,这下也算是物归原主了。”
樊璃把这两样东西捏在手中摸索片刻,说道:“城隍能使唤大狱里的神兽么?”
阴吏:“公子要城隍大人做什么呢?”
“樊静伦被青衣卫逮捕了,想请城隍护他几天,别让他冻死。”
樊璃送走阴吏,随后牵着猫绳来到耳房,在门口站定。
“都听到了?”
“嗯——”沙哑的声音从窗边传来,风卷入户,吹着满案纸张纷纷哗动。
白纸翻卷着落了一地,谢遇匆匆把案上的文书整理好压在镇纸下,弯身捡纸时没注意袖子被镇纸压住了,他侧身一带——
砰的一声惊响。
满案文书随着滚落的镇纸全部掉在地上,砚台里的墨水也打翻泼了一地。
地上黑的白的狼藉一片,椅中人勾着腰僵在半途。
然后一寸寸低下腰,眼眶酸烫,两颗泪接连溅落在纸面砸得四分五裂。
“傻瓜——!”
谢遇低骂着攥破纸页,满腔铁锈味渗入音色,他得不断压下喉间的血气,才能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你给别人请庇护神,谁给你请庇护神呢?”
樊璃跟着把折子捡起来放在案上。
“我的庇护神死在徐州了啊。”樊璃提着袖子轻轻在谢遇眼尾沾了一下。
他平静的向谢遇说道:“以前总觉得只要自己做些什么就一定能改变命运,现在才发现我们的命都是一样的烂,烂到像乾坤一样没法扭转,连安慰对方的底气都不够了,不过好在你不是一个人。”
“哪怕连自己是谁都不记得了,也有个人不顾一切的来忘川河边看你,哪怕我也不记得自己的前半生了,但梦里还有人永远在那城前等我,这样一想人间就不算太坏,所以别哭啊,谢遇。”
樊璃捧着对方的脸,那脸上的眼泪怎么也擦不完。
他从没发现谢遇这么爱哭难哄,茫然无措的立在谢遇身前,被对方用力抱着,用力到那颤抖的手像扣进了骨髓。
他低下头:“别哭,公子璃的尽头是阎王,那樊璃的尽头就是你,你别倒下去,你倒了,这段路我就走不完了。”
谢遇:“我宁愿你做个无情无义的人,也不想看你变成这副样子……”
“那你该怎么办呢?”樊璃轻声道,“不这样走一遭,人间就没有谢遇了啊,灶王说他从人们的颂念祈福里重生,可你呢?谁记得你的名字?谁敢向你祈福?”
谢遇咽下喉头的血腥味,仰头望着樊璃。
请神的路没法中止,所以樊璃断骨在徐州城前以及失明的这十年,都是在替龙脉承灾!
冷、暗、痛、病、孤,这就是龙脉正在经历的苦难,若它痛到没法挺过去,必然会有什么地方出现特别大的灾情。
然而这些年整个神州几乎没有什么天灾降临,风调雨顺,四季分明。
这些都是用樊璃的血肉换来的啊!
如今那祖陵地下的龙脉已经快撑不住了,一旦龙脉绷毁,到时候会有什么灾劫落在樊璃头上?
粉身碎骨?
“倘若三千年前的阎王毁掉生死簿是因为它该毁,那三千年后的今天,杀掉十殿就是因为他们该杀——”
谢遇看着樊璃,双目爬满血色。
“你只管在这条请神路上走,龙脉塌了我替你扛,庇护神不来我替你请,天日昭昭,若天不辨善恶忠奸,那就推倒天!”
在那之前,他先血洗十殿!
突然,一声鼓角响彻京都,雪意脚步慌乱的踏着那厚重战声奔入西暖阁。
“王慈心袭京了!叛军昨晚到的,现在已经结成军阵,把京都包围了!”
坤宁宫内,王糜背对众人站在那巨幅山水画下,抬目瞧着画上山河。
“从荆州到王都,沿途共四十五座军镇,就这么放他过来了,好得很。”
宫正站在她身边回道:“探子来信说,这些军镇首领有的十年前就被王慈心收买了,有的投靠了魏国,有的是其他九姓的人,至于派出去的青衣卫,全被杀了。”
“造反这么快,定是有魏国的人帮他。”王糜目光斜落在宫正脸上,“叫魏国那两个大座守别乱掺和,这是楚国人的家事。”
说话间,一个青衣卫披头散发的跑进殿内,来不及擦掉脸上的血便噗通跪在地上。
“启禀娘娘,小舅爷要见樊静伦,说见了人就立马撤兵到百里外!”
王糜负手回头。
“把阿郎的双手砍下来给他送去,传令三军,迎战——!”
整座楚京在短短一天内迅速戒严,四方城门紧闭,满京人心惶惶。
樊家家主和王糜长兄领着五兵营的人,早已在城外蓄势待发,而城内各处楼阙都被皇后的人把持,大街上行人匆匆。
一队青衣卫拎着鞭子四处赶人,一道厉呵声撕破那慌乱哭喊,在街巷间回荡起来:
“除了十五岁以上的男子,都滚回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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