亡夫在上(喜欢伯乐树的魏依云)
- 类型:
- 作者:喜欢伯乐树的魏依云
- 入库:01.22
它只觉得遗憾。
遗憾自己不能替某人继续守护人间了。
“要好好的啊——”它看到那脚戴枷锁的人走完两千九百九十九步生死、一直走到忘川河边扑向那缕浑浑噩噩的残魂,它独自在金龙池低叹道:“天神的时代终结了。”
它把一缕龙气弹下九幽,于是那岸边的残魂眼睛终于动了一下,呆滞的望着被十殿拽走的人,片刻后那残魂蓦然冲上去,把对方紧紧拥在怀里。
于是公子璃的血就打湿了阎王的衣襟。
那阴界的帝尊把一个伤痕累累的凡人抱在怀里骂对方傻瓜,对方却笑着吻了他。
那一刻,天地间除了他们就一无所有了。
直到彼此在红尘里重逢,这人间才又鲜活起来。
金龙池中,谢遇一脚踹在巫惑肩膀。
巫惑半边身子被踹到变形,护法神惊怒的厉斥声里,鬼头镰飞落在一边又很快被巫惑抓回去。
变形折断的左手拿不动这把重器,巫惑就换了不太常用的右手重新控刀。
谢遇捞过樊璃圈在怀中,手中刀柄塞进樊璃手心:“捏紧,我松手时,你就用力往前刺。”
说话间他带着樊璃再次向巫惑发起进攻,动作迅疾的在镰刀削砍下带着樊璃腾转翻折,巫惑一脸杀气的迎接攻势。
突然——
他身子一僵,呆呆望着从后面洞穿心脏的利剑。
利剑刺破心口的这瞬间,谢遇松手,樊璃手中的黑刀就直直刺入巫惑前胸。
黑色血液顺着冷铁滴落在地,巫惑惊诧间不怒反笑,捂着脸笑得肩膀都颤抖起来。
“什么啊——”他低喘着回头,向站在身后的城隍说道:“三千年前,你突然消失不见,如今一上来就杀我啊,夫君?”
三千年前,城隍作为第一个破障英灵,回人间杀巫惑破障,可万没想到这巫惑竟是他的命定之人,于是事情超出掌控,那夜他神志不清的要了对方,从此便一发不可收拾。
后来听说融骨能破这命定姻缘,他就回到自己的坟冢融骨,他前脚刚走,阎王就把巫惑杀了,这障没破成,他疯了,靠樊璃给的梅花簪才撑过一劫。
城隍想到往事,黑了脸:“夫君这个词不该从你嘴中说出来,你不配。”
巫惑:“所以你还是看不起我,觉得我可恶、可恨?”
城隍:“对。”
巫惑徒手拔掉身上的冷铁,带着一身污血摇晃一下站稳,下一刻又被城隍刺了一剑。
他脸上闪过一丝痛楚,一脸纳闷的向城隍说道:“这么对我,可我有什么错呢?”
城隍眼底闪过一丝嫌恶:“斩断龙脉一罪,为祸人间一罪,至于杀我,这是私人恩怨,凭这一点我就该弄死你。”
他手上没停,长剑连连刺入巫惑心口。
巫惑瘫倒在地上匍匐着要站起来。
刚起到一半,后背就被人狠狠踩到地上,巫惑咳出一口血,趴在地上向对方质问道:“斩断龙脉是罪么?我那是为大家谋福啊,把它斩断了,这人间就会回到远古的样子,人间也会有人飞升成神了。”
城隍:“痴心妄想!”
“你说的第二个罪名我也没法苟同,我承认,我确实做了一些事,但还不至于为祸人间。”
“邪术流毒人间不是你做的?二龙分野不是你做的?天下动荡至此,不是你做的?”
巫惑笑出眼泪:“这又是什么罪名啊,就算把龙劈成两半,龙还是龙啊,它还得感谢我,一条命当两条花,死了一条龙还有另一条,不好么?”
“至于杀你——那不是你自己命短、扛不住刀剑劈杀么?”
巫惑一脸无辜,指着自己心口向城隍说道:
“你看,我被折磨成这样还活着,而当初我只是劈了你一刀,你就结成血煞要找我破障,你觉得合理么?谁让你那么容易死啊?”
“这是什么眼神,又觉得我说的不对?”
城隍冷冷睨视对方:“人不要脸到你这种程度,也是无敌了。”
巫惑不以为然,看着心口的血洞说道:“发泄够了?该给我疗伤了,你留下的刀伤我治不好。”
城隍脸上已经黑得没法形容了。
他不打算再和巫惑废话半个字,举剑,砰砰三两下就把人大卸八块。
谢遇捂着樊璃耳朵,将那剁肉声堵在外面。
最后一刀落下去时巫惑嘶哑的低笑一声,眼神幽幽盯着城隍:“凭你,也想杀我?”
含血的话音尾调落进空气,巫惑整个人突然化作一道黑烟消散在虚空遥遥遁走。
金龙池安静下来。
谢遇低头看着樊璃头上的淡金色光晕,问道:“身体可有不适?”
樊璃:“帝龙记得一个叫夔的乐官,它想去夔官坟前看看,现在这个念头就好像是我自己的念头,再不去上坟,我的脑袋要炸掉了。”
谢遇立马捏住樊璃后颈,把那龙魂的残念压下:“还想么?”
樊璃:“……”
帝敕布的结界扯开,全程旁观的中年道士抱着手臂说道:“夔官的魂归之地在祖陵,你一个凡人没法去那。”
樊璃面向对方:“让阎王带我去。”
“还在做梦呢,阎王死了——”
“没死。”樊璃认真说道,“他只是像那把鬼头镰刀一样,魂丢了,找不到回家的路,但终有一天会回到自己的位置。”
“……”道士拧着脸,“你刚才听到界门的声音了么?那背后是十殿,三千年前他被十殿推下阴天子的帝座,三千年后的他,要怎么和十殿对抗?”
“有我。”樊璃牵着谢遇袖子往外走,“刚才你不是看到了么?我把刀扎进巫惑心口了,这把刀迟早会扎在十殿鬼王的心口。”
道士不说话了,不自觉站直身目送樊璃出去。
一边的小道士目瞪口呆望着樊璃:“师父,他好辣——”
谢遇偏头看向小道士。
男人眼皮一抽,连忙一巴掌呼在徒弟头上,低声训诫道:“作死!回去把清心经抄一百遍!”
小道士脾气上来,捂着头道:“我也没说错什么啊!”
“还说!孽徒,你想让谢遇打上钦天监么?!”
“跟他有什么事啊,我说的是樊璃……”
道士糟心捂额,拎着徒弟的后颈急忙遁走。
路过樊璃身边时,这中年道士说道:“既然帝龙的魂魄进了你的身体,那就得尽快去温洋府上,把另一半龙魂从玄蟒身上抓出来,不然那缕游魂被那玄蟒吸扯,会把你魂魄撕裂。”
樊璃:“那游魂没开神智,只要离开玄蟒的身体就会被我吸过来,不过你说得对,我确实得去北方走一趟。”
樊璃跟着谢遇走出金銮殿就站住不走了,谢遇看着他说道:“怎么了?”
樊璃:“想去坤宁宫转转。”
第240章 可以撒娇
“坤宁宫现在是一片焦土。”谢遇把樊璃脸边的乱发别在耳后,“那桃花煞的阵源结在坤宁宫,火阳气重,僧道就把坤宁宫烧了阻断阵源。”
樊璃点了点头,这才又走起来。
“王糜在哪?”
“北邙山。”
北邙山在皇城北面,依山聚水自成天险,王糜十年前就在那里经营自己的势力了。
如今她任用巫惑这种千年邪祟把那北邙山加固得跟乌龟壳一样,一时间京中僧道便上不去,王慈心也被拦在山下不得寸进。
樊璃冷声道:“她惯会挑拨离间从男女关系下手,这回肯定要派间谍下山挑唆,让昏头的女子替她打天下,她好坐收渔翁之利。”
谢遇:“她身边的宫正是魏帝的人,不会让她坐大。”
樊璃眼睛微动:“魏国会趁这次内乱,派兵南下么?”
“已经来了。”
樊璃:“那我们怎么办?言叔还没在徐州站稳脚跟……”
“陆言站不稳,还有阿平,若阿平不行,还有谢家,柳家,司马家,这十姓八族的人不会坐视北虏南下。”
谢遇踏出青龙门,目光一动向满皇宫脊兽望去。
一群脊兽跟在樊璃身后探头探脑。
青龙门上的四条石龙瞪圆眼睛,仔细辨认樊璃身上的龙魂。
良久,四龙化作四根细脚伶仃的小蛇爬上樊璃衣衫,在他头上的梅花簪圈定落户。
后面的脊兽则跟着樊璃跑出皇宫。
下午,大管家一抬头,冷不丁看到西暖阁屋顶上密密麻麻的动物雕塑,傻眼道:“这些东西哪来的?不会是那妖女做法,故意弄到王府的精怪吧?”
玉麒麟眼皮一掀,蹲在屋脊上幽幽睥睨大管家那张老脸。
跑去北邙山的脊兽回来,冲玉麒麟比划:我们把山烧了。
玉麒麟骄矜的昂着脑袋,三三把脸怼上前,抬爪摸上玉麒麟的脑袋。
麒麟一甩头冲三三无声龇牙,这时婴灵从阴影里钻出来,伸出一只手挠挠玉麒麟的小腿,玉麒麟一屁股坐下去把腿捂严实,没一会儿一根指头又从瓦垄里探出来,挠着它肚皮抠了两下。
樊璃坐在院中藤椅,听雪意和司马桉蛐蛐偷袭袭王慈心的大计。
没一会儿瑶光从外面跑进来,笑道:“北邙山着火了!大火把山上的树全部烧光,呛死了好多青衣卫!”
满屋脊兽不自觉挺起胸膛。
院中,樊璃问道:“那桃花煞可压下去了?”
瑶光:“国师和宁觉寺的方丈正在破煞,但听说破了煞那些中招的人都得死,这消息不知道怎么泄露出去,眼下外面闹得厉害,大家都怕死的是自己,急红眼了,要先杀掉僧道呢……屋顶上怎么来了这许多石狗?”
“屋顶上是麒麟、狮子、天马。”樊璃起身,龙魂入体后,他的听力范围可以覆盖整个楚京。
外面厮杀声震天,王慈心抢占了皇宫,麾下的狂军正红着眼朝寿丘里跑来抓小皇帝。
宫城里,魍座戴着斗笠站在金銮殿下,看着远处大队人马往成王府的方向冲去。
“恭喜王使君——”魍座说道,“只要让皇后服输,你就是这楚国的赢家了。”
王慈心弯着腰细细把龙椅瞧了几眼,须臾背对魍座松开裤腰,哗哗水声从殿上传来。
“我那胞姐生性要强——”王慈心抖抖几下把裤腰拴好,“她要做什么一定会不择手段,就算她中了邪突然认栽,魏国也不会让她轻易退步。”
王慈心解下腰间酒壶,倒出烈酒把手冲洗一番。
然后把酒壶丢开,要笑不笑道:“这大楚越烂,魏国的铁骑来得就越快,我嘛,就是个充数的,家里的小孩屡次被人欺负,我急得没办法了才给他出口气,等把人找到、再把该杀的人都杀了,我就该收手了。”
“趁时间还早,魍座得物色新人了,不然到时候这楚国太平下来,你的算盘就落空了。”
魍座捏着刀柄:“王刺史所言有理。”
魍座从皇宫出来,轻声道:“活了三十年,第一次听人讲笑话。”
空气一动,一身黑的青年从虚空现身,走在魍座旁边说道:“王慈心表里不一,别听他怎么说,得看他怎么做。”
入京第二天就把百官囚禁、占据皇宫的人,他说自己只是来给樊静伦出气,谁信?
那荆州来的士兵,现在可是直直跑去成王府讨要小皇帝了,等把小皇帝抓进宫,王慈心不就能顺理成章的挟天子以令诸侯了?
魍座:“今天樊璃进了金銮殿,可知道他来做什么?”
“来见帝龙。”青年语气不悦,“那邪祟把帝龙杀了,玄蟒身上的龙魂受到冲击,我现在连半只鬼都唤不出来。”
丞相府四大座守的功力都和玄蟒挂钩,它要是出点岔子,座守们自然会受影响。
魍听说龙魂进了樊璃体内,脚步一沉:“那现在,他能和谢遇较量么?”
魑:“武力上相去甚远,但撒娇能行得通。”
第241章 守护
“……”魍座回想半天,“我来楚京将近半年,从没见樊璃撒娇,倒是听他骂了许多人。”
对方语气冷漠:“牵袖子不是撒娇?”
魍座笑起来,想起这人刚到魏国那会儿,怕了、冷了就牵住教官袖子,什么话也不说。
那会儿他天天跟在魍身后,魍不在他就跟在魅座身后,乖得很、黏人得很。
哪像现在这样,冷着脸六亲不认?
魍瞧着对方,随后把袖子递去:“魑座想撒娇了?没关系,教官的袖子随便牵。”
青年把递过来的手拍开,听着士兵在宫里穿梭往来、寻找宝物珍玩的动静,问道:“你要和王慈心耗到什么时候?”
魍:“等他麾下没人冲锋陷阵了,我就收网。”
青年踏入虚空隐身,声音从头顶上方传来:“到时候把他交给我,我和他有些私怨。”
“自然。”魍座走出皇城,穿过躁乱的街巷。
四处的人群红着眼睛,激愤的向僧道骂道:
“我现在好好的,说什么破煞,分明是要杀人!”
“你们这群臭和尚道士吃着百姓的饭,砸着百姓的碗,反了天了!”
“他们一定是和叛军勾结了才会编出这等可笑的谎话,说什么桃花煞,一瓣桃花而已,哪里就让人中招了?!”
“姑娘们,打死他们!这帮男人定是收了叛军的钱,故意诬陷皇后娘娘和巫女大人!再不杀掉他们,死的就是我们!”
“……”
钦天监的道士倾巢而出,在国师率领下,沿着街巷念咒破煞。
国师脸上被鸡蛋砸得乱七八糟,他罕见的穿上了那件银紫道袍,道袍上的清辉被臭鸡蛋烂泥巴覆盖,衣领也被人扯烂了。
他身后的道士全都跟着遭难,谢玄安那一身白色道袍,被污得尤其醒目不堪。
对面,宁觉寺的方丈执着禅杖一步一合手,口颂禅经和国师擦肩而过。
他身上也被泥巴、烂菜叶给弄脏了。
方丈侧目,看着国师那张脏污的脸,语气平和的向他说道:“世人泥塑凡胎,无法将自己渡到彼岸,我便舍身为舟,送他们过去。”
国师一剑击在那贴着桃花瓣的门扉上,无形气浪从门上卷出来,带着一丝煞气在空中荡了一圈。
国师慢吞吞往前走:“沧浪之水清兮,可以濯我缨,沧浪之水浊兮,可以濯我足——”
“我道中人,不求登天化神、赈济苍生,但求问心无愧。”
一僧一道背对彼此。
往前走出一步,就踏上了对方走过的路。
一尺之外,冲天的桃花煞和愚昧疯狂的人群挥刀舞剑,要杀他们。
他们被人群打得头破血流时,才发现这三千大道本质上就是三千个疯子。
“玄安啊——”国师被扔来的石头砸破额角时,轻声道:“你看,我们要守的就是这样的人间。”
“帝龙没陨灭之前,守的,也是这样的人间。”
谢玄安抬袖,替师父擦去脸上的血。
攥在袖下的手颤抖着,一颗颗臭鸡蛋砸在这清贵子弟身上,他手上青筋暴露,却没妄动,安静的等着师父说话。
国师望向挡在前方的暴乱人群,目光放远,忽然看到一群脊兽和小猫不断奔走在人们脚下,把添乱的人撞开。
老人眼底浮出一抹笑意,用那苍老的声音缓慢镇定的说道:
“你看啊,虽然这里千百年都是老样子,烂得人火大。”
“可你走到烂沼泥涂、憔悴得让人没法看时,才发现这些事也就那样。”
国师一脚站定,脚下的阵涡荡起一丝无形涟漪,他丢开手中的铁剑。
“你不悲不喜,别人就打不倒你,你一直向前,便能踏破群山——”
国师说着,从空中请出一把半透明的金色长剑。
“铛——”城隍庙那边撞钟一声,遥遥回应这神州的第十八代大天师。
第242章 樊璃:谢遇生气了?
国师提着金剑,向抱着一只小黑猫、立在人群后的盲眼少年笑道:“少年郎,你听我破煞的声音。”
樊璃贴墙抱着三三,瑶光和青泗一左一右护着他,他透过人群,听到一声铿锵的金铁声与煞气碰撞。
那声音像一颗铁刺扎入琉璃镜一样,咔嚓——
扣在京城上空的半透明巨型煞气罩,被金剑刺破一角。
气罩碎裂时,一片片黑色花瓣从大家眉心钻出来,有人接连倒下。
“死人了!”
“道士杀人了——”
人们愤怒的咆哮着,洪水一样向国师扑去:“住手——住手啊!你是要我们的命啊!”
国师剑行不辍,在道士们围出来的保护圈里挥斩煞气。
他每剑下去,天上的煞气罩就裂开一块,他的身体就往下压一寸。
短短一瞬,这衰朽的老人就瘦得只剩一把枯骨了。
他看起来大数将近、像要死了,但手中金剑却迅猛刚劲,毫不拖泥带水。
长剑刺入虚空,剑锋抵在阴界界门上发出一声惊响,一里外,宁觉寺的老方丈背对人海,手中禅杖蓦然穿破脚下的阵涡、爆出一阵晃眼的强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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