亡夫在上(喜欢伯乐树的魏依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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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喜欢伯乐树的魏依云
- 入库:01.22
他慌了神,像当年那样,一下下轻拍着樊璃后背,没效果。
他又学着樊璃的样子轻咬樊璃下巴,没效果。
他扯着樊璃袖子攥在手里,小心的在对方颈窝拱了一下,没效果。
“樊璃……”
谢遇遇到了比说出真相更难跨过去的难题,运筹帷幄的大将军对此竟束手无策。
外面的世界樊璃看不见,他在黑暗中向来处于弱势的一方。
谢遇就把人带进梦中,樊璃一入梦便头也不回的跑进城,这梦是他自己的地盘,他可以哭出声而不必担心瑶光她们听见。
但最后他还是一点声响都没有的、躲进那挡板后的小床上紧紧蜷起来,这个姿势是他的防御壳,蜷着身子抱紧膝盖,摸到自己的体温时,就好像有另一个人寸步不离的守着他。
这一关他要是跨不过去,和谢遇杀了他其实是一样的。
他本来也没什么理想抱负,十年来就只守着自己那几件破东西,想要个安稳温暖的家而已。
谢遇缓缓在挡板外坐下去
樊璃咬破唇揩去眼泪,翻过身来,通过堵住出口的一堆杂物空隙看着青年背影。
青年满头墨发垂在后背,薄薄的烟黑色绸面里衣贴着身躯,能看到肩骨的形状,像一只丧家犬一样守在出口。
樊璃静静盯了一会儿就开始出神,揉揉眼睛,移开目光不看他。
没一会儿又把视线挪过去,透过缝隙打量对方。
室内有纸张摩擦的沙沙声,不知道谢遇又在做什么,樊璃堵住耳朵不听不看,窝在角落里睡了一觉。
醒来时,他还在这梦中孤城。
樊璃朝外面看去,没看到谢遇的影子,脸色苍白的起身。
起到一半听到脚步声过来,他又躺下去,默然盯着那堵得乱七八糟的出口。
这挡板后的空间狭小隐秘,外面的人在做什么他大概都知道,但对方看不到他,这种视角能给人极大的安全感。
他绷紧的后背慢慢松下来,看着谢遇又在挡板前坐下去。
谢遇微微侧头,从额骨到鼻梁、下颔,整个侧脸的轮廓线干净利落,这张脸樊璃死了也不会忘掉。
对方眸光朝里面扫来。
须臾侧过头去,开始穿针引线的缝补东西。
“那颗珠子,你该吞掉的。”许久,樊璃闷声说道,“吞了就不会这样了。”
谢遇停下穿针的动作:“你爱上一个人,一颗珠子怎么能斩断情根?”
第226章 樊璃:以后不许吻了
“我一生只放纵过两次,一次是在泰宁十一年八月,那时我不顾老黄反对,穿着浑身湿透的衣裳把你按在心口取暖。”
“一次是今年。”谢遇坐在外面继续缝线。
“从尝到你鲜血那一刻起,这身体就被情欲缠裹,有人说这是遭了姻缘劫,须得用自己的尸骨融去那冥冥中牵扯不断的姻缘线,这个过程需要半年。”
“八月十四那晚,我下定决心回昭陵破劫,才过两天,王慈心就把你带到坟前要碰你,那时我正在融骨,中途离开会功亏一篑,但我还是出来了。”
“那天陆言正带着大帮人往山上赶来救你,可能怎么办呢?我养的小孩被人欺负了啊。”
“我从前不信命,现在却被命推到这风口浪尖,杀你破障是不可自主的天数,但吻你是我自己的选择。”
樊璃的声音从挡板内传来,有些低闷:“骗人,以后不许吻了。”
谢遇望着怀中缝到一半的布猫娃娃,低声道:“你觉得我变成这样,是姻缘劫在作祟,对么?”
樊璃静默着没说话。
谢遇:“这姻缘劫对英灵来说是劫数,因为运气不好,偏偏把障因和姻缘这两个要命的东西绑在一起了,古往今来,遭到这种怪事的英灵,我是第二个。”
他把布娃娃缝好,把它和折好的纸风车一起放在小床上:“但我要是没死,这姻缘劫就得改名叫天赐良缘,是上辈子不知道付出多大代价才换来的。”
诫鞭痕迹扯着皮肉猛的疼了起来,外面天亮了。
谢遇平静的起身,一只手从缝隙里探出来抓着他袖子。
谢遇回头,缓缓弯下腰与床上的少年视线平齐,低声道:“我可以进去么?”
对方攥着他袖子往里扯了一下。
谢遇这才穿过拦在出口的杂物弯身上床,把那布娃娃和纸风车递给樊璃,然后小心的凑过去,把对方整个搂在怀中抱紧。
心口严丝合缝的贴在一起,少年的心跳撞在他右边胸膛,好像那里长出了一颗心脏。
“不怕了樊璃。”这厉鬼搂着他遭受重创的少年,轻吻着,低喃着。
他把自己的怀抱打开,将对方收纳进来小心存放,像要用身体替对方遮挡暴雨,说道:“我在祖陵时把煞灵压下去了,再也不会像七月里那样伤你了,不怕啊。”
“别去想姻缘劫,别怕我,樊璃,看着我。”
樊璃抬头,对方低头说道:“记清这张脸了么?”
樊璃点点头。
谢遇:“这是你夫君的脸。”
樊璃眼皮猛跳:“好酸,臭不要脸的!”
对方笑了笑,抱着他在他颈间细细轻嗅:“是了,谢遇臭不要脸,缠着樊璃把他教坏了,是谢遇不好,乖,不怕了啊——”
属于樊璃的暖香气潮进这冷冰冰的身体,灵魂与胸腔共鸣,所以爱一个人怎么藏得住?
这灵魂经历世态炎凉已经变质扭曲了,所有人本质上就是一块五毒俱全的行尸走肉,但总有一个人会把光与热藏进这散发腐尸气的心口。
他小心的用吻软化着不安的心上人,他把冷冰冰的怀抱变成彼此的避风港,冷又怎样?鬼怪的爱不以温度衡量。
他没有热烈直白、条分缕析、逻辑无敌的告白宣言,他就用一抹属于谢遇的气息把对方严严实实的护在身前,外面的风吹不到这里,他就在这里给樊璃一个家,以及完完整整的光色。
樊璃抱着丑娃娃低着头,良久良久,他动了一下,脑袋在谢遇侧脸轻轻一蹭。
他爱干净,经常把自己打理得整整齐齐,头发柔软蓬松,身上永远潮着一股沁人的暖香。
他贴过来时谢遇心口像被小猫爪子轻轻捏住,连背上的剧烈撕痛都淡下去了。
谢遇控着手中力道突然就不敢轻举妄动了,眼中的深红渐渐褪色,外面天应该大亮了。
樊璃瞧着,说道:“背上痛么?”
谢遇额头抵过来摁在樊璃眉心。
“很痛,帮帮我,好不好?”
第227章 樊璃:成亲有什么好处?
樊璃把手中的红色纸风车别在谢遇左耳,呼的一吹,纸风车就贴着谢遇的脸咻咻疯转。
谢遇跪坐着,微微矮下背脊和樊璃平齐。
他放低姿态,带着一丝笑意的眼神却一寸寸紧逼过来。
“怎么不说话,嗯?不想帮我么?”
“……”樊璃全身上下都被冷梅香覆盖,呼吸间他嗅到谢遇身上的森凉气息,向后倾斜一寸:“怎么帮?”
谢遇搂着他腰身把人扣在怀中:“成亲——”
樊璃抿着唇:“成亲背上就不痛了?”
“嗯。”
“哄谁呢?钦天监的道士说了,诫鞭的疼痛没法缓解,除了投胎。”
谢遇:“成亲后这大楚一千座将军庙的所有香火,有一半归你,我的阴气你也能随心使用,如此一来,这世上绝大部分人再也没法伤你了,包括我。”
樊璃:“除此以外呢?”
“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比如?”
谢遇回道:“比如杀了王靡。”
樊璃没什么反应。
“……”谢遇沉默片刻,补充说道,“成亲后,你以谢遇内子的身份享有我一切资产、人脉、功绩。”
樊璃嘴角终于弯了一下。
谢遇立马趁热打铁翻出一本黄历,把人抱在怀里指着一行字说道:“腊月十五是个好日子,宜入宅、安床、祭祀、求嗣、嫁娶,婚袍已经准备好了,到时候把亲友都叫过来,在王府办一场宴,晚上再去城隍庙证婚。”
樊璃一伸手把黄历合上:“那么,成亲对你有什么好处?”
谢遇:“缓解诫鞭……”
樊璃:“别再说缓解鞭痛这种话骗人的鬼话,你就说一些比较切实的利益。”
活在黑暗中的小瞎子嗅得出人情世故,没有利益关联的婚姻那就全靠情爱维系,但情爱和柴米油盐一样,都是消耗品,耗完了就只剩空瓶了。
谢遇目光垂落在樊璃手背。
“你能从这份关系中得到的所有好处,就是我要的东西。”
冰冷掌心轻轻覆在樊璃手背,尖峭的黑色指甲宛如兽牙,指尖全然变形了,指节瘦削纤长,比凡人的长出一倍。
他将下巴垫在樊璃肩膀,轻声说道:“你看,我的手变成这样,拿不起名利,也搬不动家国大义了,我成了游荡人间的厉鬼,要么死,要么守着你。”
樊璃坐在对方怀中,哑然间,他通过谢遇的话迅速确证了自己的猜想:一个选择和障因在一起的英灵,就是选择赴死。
也许他等时间一到就引颈受戮。
也许他会拿起长刀,和阴阳两界数不清的灵怪僧道为敌,以孤掌迎击两界人马的追击,最后的下场就是被天上地下的所有势力围剿。
这样的人要把他的东西给自己,可自己能为对方做什么呢?
樊璃,能为谢遇做什么呢?
梦境突然从眼前碎开,谢遇的脸一下子跌入黑暗。
樊璃出了梦,睁开眼怔在床上。
瑶光、雪意、展飞、老黄,一大帮人乌泱泱挤在床边瞧着他。
樊静伦:“没死就起来。”
床上的少年脸上带着一丝病气。
老黄眼眶都湿透了,抹了把老泪哑声问道“樊璃啊,家主……当真来杀你?”
嬷嬷眼睛也红了,别开脸嗔怪道:“定是你在灵堂上出言不逊惹了大将军,你说你,好端端的你给死人守什么寡?现在好了,都知道他要来杀你了!”
司马桉:“他眼眶红红的,该不会被打了吧?”
雪意推开众人挤进来,坐在床边担忧道:“你感觉身体怎样?”
瑶光凑上前:“昨晚门窗被人锁死怎么也砸不开,他可欺负你了?”
展飞懊恼道:“都怪我没用,早知道就当道士,不修这破童子功了!”
“好感动,大家都来看我了,我还全乎呢,没事。”樊璃拉下被子起身,心口一凉,他脸色古怪的低头。
昨晚被谢遇扒开的里衣没系紧,一阵凉风扫过来,脖子、锁骨、心口,露出来的地方全是吻痕。
他是瞎子看不到自己身上的异状,就一脸平静的拉上衣领。
手在心口停了一下,偏头面向众人。
“都不说话呢。”
雪意声音差点抖出褶皱:“他、他掐你了!”
樊璃:“咋一句话拐三个调呢,你冷?”
“不是啊!樊璃,你就、你就没觉得身体不妥?!”
瑶光沉吟道:“我训练时被石头砸到了就是这样的,砸哪红哪,有时还发紫呢,他这打得,该用了多大力气?好狠!”
司马桉好奇的瞅着樊璃脖子上的红痕:“也许是咬的呢?”
“……”樊静伦头大的捂着眼睛,忍了忍一下子把雪意等人通通轰走。
他恼羞成怒的坐在床边一巴掌糊在樊璃肩膀。
想起这缺心眼心口有伤,刚要落下去的手又慢慢收回来:“你就让他碰了?”
樊璃:“那我也躲不开啊。”
樊静伦想想也是,把一沓黄符装进荷包塞樊璃床下,和他的银手环放在一块:“母亲求国师开的避鬼符,别乱翻把符弄丢了。”
樊璃伸手去摸了一会儿,岔开话题说道:“我那天被胡菩提气死了,小皇帝也被宫人打了,心口疼。”
樊静伦撩开眼皮:“再废话一巴掌抽死你。”
樊璃:“想看王靡姐弟狗咬狗。”
“……”樊静伦大马金刀的坐在床边瞧着樊璃,“有计划么?”
樊璃面向兄长,轻轻抓着对方的袖子:“计划就是砸了王家,只不过要委屈你一下。”
没多久一群人从成王府冲出来,浩浩荡荡的朝王家奔去。
樊璃抓着兄长袖子、提着自己的铁杖两只脚健步如飞,掀着一道劲风跟着来到王家大宅。
大门前守着八个看门侍卫,见状立马将棍杖横放身前:“大公子,老太爷最近不见人。”
樊静伦二话不说抬手就把剑挥过去,瑶光拎着大马刀在旁边开道,雪意抡着长戟见一棵树就扎一棵。
一帮人涌进门,人挡打人,狗挡打狗,一路闯进王慈心的寝房,把他房里的东西一堆砸烂。
王家老太爷闻风赶来,杵着拐杖气得两眼一黑,颤手指着樊静伦。
“小孽畜!你舅舅待你如何,把他东西弄成这样,你还有没有良心?!”
樊静伦随手把一只紫砚摔碎在王太爷面前:“他不是我舅舅,你也不是我阿翁,至于良心——你有么?”
争吵声里,樊璃摸去王慈心床上打算把床掀翻,无奈那曲脚大床实在沉重,他几脚踹上去,把床架子掰下来丢在地上踩了两脚,枕头也扒下来丢在地上猛猛踩。
王老太爷气急攻心:“孽障啊!一群孽障!来人,给我打死他们!”
王家家丁拎着棍棒匆匆赶过来,上百号人把樊璃等人围在中间。
瑶光笑了笑,提着大马刀往前一站,一扫腿踢断门框。
“好叫老太爷知道,我们家小公子被青衣卫伤透了,来这里透透风,公子,走吧,去皇后娘娘的闺房瞧瞧。”
樊璃把王慈心的枕头撕碎扔开,牵着瑶光袖子气势汹汹朝王糜的房间走去。
王家大帮侍卫挥着棍棒朝樊璃扑来,砰的一声,一柄长竹杆横飞而至,侍卫们没设防,一瞬间全被扫飞出去。
青泗拍了拍手,捏着刀亮出成王令牌:“王爷命我来保护公子,谁敢伤他,可别怪我刀下不留情!”
在楚国,像成王、英王这种背靠外家的皇室子弟就是土皇帝,麾下部曲私兵多达数万之众,封国地方千里,所以士族能拿捏没有背景的小皇帝,却奈何不了腰杆粗的亲王。
青泗把拦在路上的侍卫轰到两边,樊璃抿着唇,抓着瑶光袖子穿过长长的游廊。
他这十年就如躲在暗处不敢出声的猎物,被王糜这条毒蛇死死盯着跟活在蒸笼里一样。
如今他走到王糜的领地,往前踏出的每一步,都在与偏安一隅的小瞎子决裂,炽白太阳悬在天顶,像眼睛一样高高俯视着他。
“咚——”
他来到王糜房门前,鞋底在地面踩出一声闷响。
“皇后娘娘,以及那些我叫不出名字,不知道你身份面目的鬼神,我知道你们在那里看着我。”
少年撸着袖子,推开门跨进那尘封的房间。
阴冷空气卷着一股沉木味在他面前上下浮动,忘川对面,有人站在巍峨宫殿里俯瞰河水,或傲慢或冷漠或平静的一张张脸,全都在那声“鬼神”里开裂。
那少年踏入房中,轻声说道:“我不知道谢遇在你们手里经历了什么才落到今天这个地步,也不知道前面三千年我是怎么走的,只听说鬼神不杀凡人是一条绝对禁令,那么——”
樊璃掏出火折子随手丢在那锦绣床上,抬眼时目光透过虚空直直刺入十殿:“来杀我,或者我去杀你们。”
“稍安勿躁。”
转轮王把裂开的惊堂木修复好丢给堂上的鬼王,有些人的名字一个字都不能提,于是大家就心照不宣的避开。
“他的命改了。”
对方听闻此话,惊怒的脸慢慢缓下来,摸着惊堂木冷笑一声:“也对。”
命改了,连带着把自己去人间请神的事也忘光了,成了一个看不见路也摸不清方向的瞎子,遇到事就只知道跑谢遇怀中躲起来,光是一个冬天就够他头疼的了。
这样的可怜虫,怎么可能杀得了他们?
忘川一如既往的平整,镜面水波下,一阵白烟从王糜床上燎起来,须臾,被子上窜出半寸高的火焰,火焰拉开膨胀,一寸,一尺,一丈。
大火舔着那锦被雕床势不可挡的朝四周蔓延,火势顺着楠木床柱向天上窜。
樊璃站在汹汹烈火前,从里掀出来的灼浪吹着他头发向四周飞动,他眼里染着橙色怒焰,缓缓偏头面向来人。
王嫣带着人过来,打量樊璃许久,露出一丝讽笑:“所以贱种生下来就该掐死才对,一旦给他们反抗的机会,连自己姓什么都不知道了。”
贴身侍女说道:“大小姐,这屋子……”
“一座屋子,烧就烧了。”
王嫣没看那燃毁的床榻,她就盯着樊璃,冷冷审视这张脸。
“听说你拒绝了小叔,我还以为你有多刚烈,怎么现在又爬到成王床上去了?好好珍惜这张脸啊,像你这种贱民,没有漂亮的脸就只能躲在破屋里年复一年的吃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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