亡夫在上(喜欢伯乐树的魏依云)
- 类型:
- 作者:喜欢伯乐树的魏依云
- 入库:01.22
“嗬——!”
司马桉喉头一阵涩痛,猩热液体呛咳着溅在雪地里。
小太监抓着他头发将他上半身提起来,一把将混着雪泥的点心渣滓塞到他嘴中。
“吃。”
“吃了就不打你了。”
司马桉摇了摇头,疯狂的求饶抗拒。
宫人将他踩在地上掰开他的嘴。
地下白雪凉得刺骨。
混乱中,他透过模糊视线,狼狈的和那旁观的神明对视了一眼。
婴灵挥着利爪朝他们扑去,她一次次穿过众人的身体又一次次折回来,尖利的嘶喊声响彻皇宫,直到这场施虐结束。
昏倒的少年像破抹布一样被人丢开,一群人施施然笑闹离去。
不远处,那灰色大猫头上破了一块皮,流着血一步步朝这边走来。
淡金色神光落在少年面前,丁卯神弯下腰,掌心贴在那单薄后背。
少年身上的两档衫有些旧了,红衣溅了泥,像被暴雨冲到泥坑里的花瓣。
“神明不得插手人间因果——”丁卯神抚去那身伤,向走到近前的大猫说道:“我只能做到这里。”
猫侍中叼着少年衣领往前拖了一下,想把他带进寝殿。
它在前面拽,婴灵在后面使劲,忙活半天也没把人挪走几寸。
最后丁卯神恼火的咬着牙:“你们多大点力气?去叫人!”
猫侍中惨然一笑:“这宫中没人会帮他。”
丁卯神眉头狠狠一夹。
大猫又叼住衣领,铆足劲,拼命的往后一拽。
忽然,地上的人被一双手拦腰抱起来,猫侍中坐在原地舔掉爪子上的血,目送丁卯神将人抱进寝殿后,它缓缓转身,朝寿丘里跑去。
戌时五刻,坐忘轩灯火通明,谢遇坐在案后停笔,望向门口的灰猫。
猫侍中进屋,哑声道:“想请将军帮个忙。”
谢遇静静看着它额上的伤。
“帮我把小皇帝带出皇宫,别让人欺负他,”猫侍中跳上书案,“作为交换,我去给樊璃找药,治好他的眼睛。”
谢遇:“去哪找?”
大猫:“万妖之地。”
谢遇眸光微敛,须臾,食指轻敲桌案:“白泽。”
平安里,大黄掀开眼皮臭着脸道:“你又要玩什么鬼把戏?”
“和猫侍中走一趟。”
“没空!”
谢遇抽走一半阴气,大黄耳朵里的各种声音瞬间炸开,它气急败坏的跳了三丈高:“干他爹的,去哪?!”
半晌后,大黄骂骂咧咧的揣上小鱼干、背着包袱跳上围墙。
眼前一晃,蓦然看到樊静伦踹开马厩、牵出一匹马来。
寒风将他脸颊冻得森白,他顶着风扬鞭窜出老远。
大黄急火攻心的跟上去。
“你去哪?待会吹了风又发臭脾气!”
“阿郎,回来——!”
樊静伦拍马径自来到京郊,陆言刚要关门,闻声回头。
那弱病缠身的青年坐在马背上,浑身被寒风吹冷冻僵,抿唇直直望着他,声音低颤,不知道是冷的,还是其他缘故。
“言叔,我以后再也不闯祸了,我不乱发脾气砸东西、也不逞气杀人了,我去向胡菩提下跪道歉……”
樊静伦惨笑着问他:“你可以,不走么?”
陆言摸到那冰冷透骨的手,低叹一口气:“阿郎。”
怀中人拼命抱紧他,滚烫泪珠一颗颗钻进陆言心口:“不走——”
“求求你了,言叔——”向来要强的人泣不成声,发僵的手紧紧抓住陆言衣衫差点把他衣裳掐碎,“别去徐州——”
大黄背着包袱站在不远处,目送陆言把人抱进屋。
它坐下去,龇爪朝天上怒吹云气。
风云波荡。
对面的男人转身关上院门,身上的龙虎气像回应那漫天怒涛,氤氲着在九万里高空下缓缓浮动。
大黄收爪,起身:“人皇。”
陆言停在门口,透过半丝缝隙,朝院外那只大猫看去。
“天道选定你,就是要你去争去抢,从这群门阀、权贵、豪强手中夺取天下。”大黄看了眼樊静伦,低嘲一声:“不过徐州是块硬骨头,连楚温惜都在那落得个万人唾骂的结局,你去了只怕会更糟些,不怪阿郎怕成这样。”
陆言:“大黄。”
大黄看向远处的灰猫,抬脚走开:“下次见面,得叫我妖帝。”
“若我从万妖之地出来时,你还没把楚国拿下,我就会遵照契约,把樊休的孩子抢到身边,不会再让你们这些老家伙碰一下。”
陆言笑了笑:“那么,祝你顺利。”
大黄冷哼一声,走到一半又急忙跑回去,跳到院墙上冲陆言说道:“告诉樊璃,我要出去一趟,叫他别找。”
陆言:“他一个小瞎子怎么找你?”
“少问,你就这样告诉他!让他离谢遇远点,厉鬼没一个好东西!”
成王府内,谢遇向那扒在院墙上的大猫说道:“还不走?”
刺史府衙内,京中的来信被人暴力揉做一团,甩手砸去对面。
“砰——!”
纸团一下子切入楠木书案,案板轰然塌裂,镇纸、笔架、砚台,一堆东西乱糟糟的随着断板滚了一地。
王慈心抓了把头发,抄起手边大椅哐的一下,砸得稀烂,一提脚,把脚边的碎木纷纷踏碎踹开。
他呼吸急促的站在一地狼藉中厉声大笑,眼睛红得像要吃人。
“王糜!你他娘好样的——!”
“削爵,哈哈,哈哈哈哈!”
笑得像疯人一样,整个府衙的人全被他吓得缩在角落。
“砰——”
“哗——!”
又有东西被砸了个稀巴烂。
旁边的属员一个个缩着脖子看他发疯。
长靴一脚碾碎滚在地上的瓷瓶,王慈心眨眼间又安静下来,理理袖子,漫不经心的道:“放养的小狗被人欺负了,长史,你说该怎么办呢?”
长史额上滚出一颗豆大的汗水。
樊静伦被爵位的事没在京城那边激起什么波澜,倒把王慈心这疯狗给点着了。
长史看着一地木屑碎瓷:“这、这事只要疏通了皇后娘……”
王慈心朝他看过来。
长史吞了口唾沫,当即改口说道:“属下愚钝!皇后娘娘定是为了稳住胡菩提才削了南康侯的爵位,这摆明了是要给世子一个下马威!”
王慈心:“问题就在这里啊——”
他说着,慢悠悠看向参军。
参军皱起眉头:“眼下兖州难民南下,得先把难民安排妥当熬过这个冬天,否则必然引发民乱。”
王慈心嗤笑一声:“引发民乱的人一律按叛军处置,谁叫嚷就杀了谁,这点事你都不知道么?”
“这些人都为朝廷捐过赋税,”参军抬眼直视王慈心,“如今他们落难,官府必须救人。”
“啊,难为你一片慈悲心肠。”王慈心捏着刀柄,笑露出森白犬牙,“那你就去管难民吧,赵参军。”
还没到下午,赵秀就被踢出府衙,他面色平静的收拾值房里的东西,把一沓文件整整齐齐的放在桌上,大步出去。
长史快步跟着他,恼火的叹息一声:“你说你怎么又犯犟呢?两句话就能稳住他,如今这、哎!丢了饭碗,你回家拿什么养老婆孩子?”
赵秀淡声道:“赵某孤身一人,并不怕连累谁。”
长史看着古井无波的青年,无奈的摁摁额头:“你我和崔艾都在楚将军手下做过事,不如上京去,到他那里讨个差使。”
赵秀脸色一冷:“别提他。”
“那小公子呢?楚将军留他一个人在那府上,如今侯府倒了,主母本就不待见他,他一个瞎子,以后该怎么办?”
“……”赵秀迟疑间顿住脚,下颔缓缓绷起来。
长史见他犹豫了,连忙说道:“你听叔一句劝,回京去,好歹有个人看着他啊!”
说着塞了一只沉甸甸的荷包给他:“当年我带人去外面刺探敌情,你和将军守在徐州,当时的事我就不问了,只是谢遇毕竟是死在那里,谢家那边怕是会拿小公子出气。”
“将军就只有这么一个孩子,你忍心么?”
“荷包里是我的一点心意,听说他过得苦,你到京城后带他去吃点好的,怎么不说话呢?”
赵秀把银子塞给长史:“我知道,你留在这,当心被王慈心拖下水。”
王慈心要举兵去楚京逼宫,说白了就是翅膀硬了要造反,一旦败了,跟他的人全得遭殃。
长史笑了笑:“我是有家口拖累着,轻易不能离开,要是找到新的差事,立马就走了。”
赵秀看他一眼:“听说陆言要去徐州当刺史。”
长史愣了一下,朝身后那巍峨府衙看去,忽然笑道:“那我还得在这里待几年,万一陆言杀过来了,我也好给他开门不是?”
赵秀不置可否,站在大街上:“就送到这吧,我走了。”
“这银子——”
“我娘是柳家人。”
长史:“遭瘟的,你早说自己是十姓子弟啊!”
赵秀:“我爹是卖狗肉的。”
“……”长史郁闷着笑了一下,仍旧把荷包塞给赵秀:“替我给樊璃吧。”
赵秀从荆州动身时,三三叼着国师写的纸条来到成王府,把纸条交给谢遇就急急忙忙的跑回京郊。
明天陆言就要动身北上了,它得回去和爹团聚。
三三窜进院子,蹲在陆言寝房外。
粘稠密集的低喘声钻进耳朵,三三趴在地下,黑黝黝的眼睛透过一丝门缝朝里望去。
床上的人被一只手扣着肩膀,咬着唇攥紧床单,没有一丝血色的小臂上刻着几枚突兀的红印。
“……!”青年剧烈一颤,惊慌的抓住床柱。
三三一歪嘴无声嘲笑樊静伦,钻进厨房,追着老鼠跑了一圈,一抬头,黑眼珠直直盯着半空的黑袍青年。
小猫愣了一会儿:“什么东西?”
青年不像人也不像鬼,眼上覆着一根黑色缎带,食指竖在唇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然后揭开锅盖,锅里正温着几碗菜,他看了一会儿,撕下一只鸡腿啃了,把骨头丢给三三。
三三大怒:“你偷吃我家的肉,给我啃骨头?!我爹还在教训奴才,等他出来揍你!”
青年缓缓面向它:“他给你取名三三?”
小猫气急败坏的跳上灶头,自己抓过鸡头叼着,盖上锅盖呜呜呵斥一声:“咋了?你有意见?”
青年面无表情:“挺好。”
他说着飘出门,把厨房门口的铃铛轻轻拨了一下。
主屋里,陆言忽然停下动作。
樊静伦失力瘫下去,一把抓住陆言手腕:“去哪?”
陆言披上衣衫,轻轻给樊静伦盖上被子:“烧水。”
他推门出去,迎着阳光看向那厨房门边的铜铃:“阿雪。”
青年在院子里停了一瞬,飘走时说道:“我欠楚温惜一个人情,你替我还。”
陆言抬头向那声源方向望去,视线跌进一片虚空:“怎么还?”
从院外飘来的声音空灵悠远:“谢遇来杀樊璃破障。”
“你去告诉樊璃,只有丞相府能护住他。”
第194章 陆言:“大将军在你身边么?”
主屋房门推开的声音把这场简短的交谈打断,樊静伦裹着陆言的衣裳过来,走进厨房时把门边的铜铃拨了一下。
樊静伦:“雪意挂的?”
陆言看着灶台上的鸡骨头:“冬雪早年间做的,饿了么?”
樊静伦洗了手,站在他身边往锅里瞧:“陆冬雪失踪前,王慈心那帮人在场。”
当时一伙人把那失明的少年围在中间,戏弄着、拉扯着,就把兽性勾出来了,要弄他,陆冬雪拼命挣脱束缚跑开。
那少年踩着雪在林间狂奔,一群衣冠禽兽在他身后嘻嘻哈哈取乐,看他光着脚消失在林间,这才追上去,把那小瞎子当猎物围攻。
谁知他一跑出去就不见人影了,这一失踪就是十五年。
陆言眸光轻敛:“你我都知道是王慈心那帮人害了他,可官府在他们手上捏着,这楚国就没有公道可言。”
“大楚的心脏被这些人腐毁了,阿郎,我去当那把刀,将烂透的腐肉挖去,好不好?”
樊静伦往嘴里塞了几口鸡肉,塞得两颊鼓起来。
陆言替他揩去泪水,他把陆言推开,将锅里的菜碗抓出来噼里啪啦砸碎。
油水四溅,冒着热气的菜肴混杂在碎碗片中,地面一塌糊涂。
他一把脱下身上的衣袍扔陆言脸上,调转手指着那布满红痕的心口:“让你睡了一晚,是要让你说一些我想听的话!”
陆言额角一跳,给他穿上衣裳。
樊静伦表情发狠,欻欻几下撕烂衣衫,把这破破烂烂的白色布袍一股脑丢在地上:“我不做赔本买卖,也不等死人,你要去当刀还是当棍棒,都请便!”
裸在寒风里的苍白身躯冒出颗颗寒粒,陆言看他一眼,把自己的衣袍脱下给他披上。
樊静伦寒着脸将这衣衫抓在手里用力一撕。
突然——
指甲从中间断裂,迸出的阵阵裂痛比刀扎了心口还疼。
他捂着滴血不止的伤手,垂头站在陆言面前,眼睛酸痛着模糊着,泪水碎渣子一样挤出眼眶,疼得人喉咙也跟着撕裂了。
陆言迅速找药给他包扎手指,把人抱进卧房盖上厚厚的被子,将暖炉塞去心口护着给他驱寒。
暖炉从被窝里冲出来,撞着陆言手背滚到地上砸出一声惊响。
陆言手背泛起一片刺红,他静默着,定定望着樊静伦。
对方一脸暴戾的盯着他,泛着血丝的双目水光忽闪着又要掉下来。
陆言低叹一声,轻轻把人搂紧:“乖啊,阿郎,不会有事的。”
对方圈着他脖子狠狠咬了一口。
“我怕你死在那里啊,你知不知道?!”
“我知道的,我都知道,阿郎不哭。”
“都说不闯祸了,为什么还是要走?早知道是这样,我不如去找别人!”
“是是,都是我的错,不哭不哭。”
“手指痛!”
陆言把手递到他嘴边:“咬吧。”
樊静伦眼神乖张一口咬下。
然后在牙口狠狠咬合之际卸去力道,叼着他指尖轻轻落下一吻。
血管忽然像被春丝扯着心尖肉勾了一下,酸痒涩痛各种滋味齐齐涌进血肉,那滋味搅得人心跳失常、乱得不像样。
陆言注视着对方,片刻后慢慢凑过去,额头抵着对方鼻尖,低声道:“我一向觉得情爱是无用之物。”
“直到我像遭了诅咒一般,变成这样……”他很少吻樊静伦,也许就像他说的,情爱没用,接吻也浪费时间。
但他现在几乎是痴迷的、热烈的,把一个人拥在怀中索吻。
陆言比所有人想象的还要冷静。
冷静到近乎残忍,他能随时摆出一副和善可亲的模样,也能在泰山崩到面前时以一副云淡风轻的面孔示人。
温柔也好,体贴也罢,都是他的伪装……
但现在,他撕开冷静的里子,为一个人发狂了。
傍晚,雪意从西暖阁的耳房出来,麻木的望着老爹嘴上的咬伤。
陆言坐在谢遇对面,正在托孤。
两个老男人在外面交谈着,樊璃、樊静伦窝在暖阁内,把手伸到虎皮围桌下烤火取暖。
“小狗不说话呢。”
樊静伦嘴唇刻着同款咬伤,冷脸听外面的声音:“要是陆言死在徐州,我把成王杀了!”
“那糟,我得守寡了,杀他之前记得让他把财产过给我。”
“哼。”
樊璃吃着樊府刚送来的酥鱼,王氏把小鱼的骨头也炸脆了,咬下去咯吱响,樊静伦心烦的把食盒搬过来,要砸盒子。
“拿小鱼干撒气呢?”
“闭嘴。”
“今晚你还回京郊造崽子么?”
“……”
“劳烦嬷嬷出去片刻,我要和小狗咬耳朵。”嬷嬷出去后,樊璃朝嘴中塞了一条小鱼:“腰疼不?”
“!”樊静伦眼皮暴跳。
“腰疼了该怎么办呢?老男人憋久了,一扑上来就跟饿虎扑食一样,想逃也逃不掉,言叔抓着你不放时,你是怎么熬过去的?”
“打。”
樊璃:“打不过呢?”
樊静伦:“陆言会给我打。”
樊璃停了一下,继续吃鱼。
“打了就会停,看来言叔很乖嘛。”
樊静伦跟着吃了一条小鱼,语气冷漠:“你问这死话是要做什么?”
“好奇。”
“你最好是,敢和成王乱来,当心我抽死你。”
说话间陆言进屋:“阿郎,走了。”
樊静伦起身,薅走一把小鱼干边走边吃,陆言偏头望向樊璃:“我明天清早走,你现在就送送我吧。”
樊璃起身,谢遇来扶他,他烫手似的让开,自己拎着铁杖,跟着陆言的脚步声出门。
谢遇站在他身后看着他,须臾跟上来。
“别跟,今晚要去京郊,明早好送言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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