亡夫在上(喜欢伯乐树的魏依云)
- 类型:
- 作者:喜欢伯乐树的魏依云
- 入库:01.22
身边的女官低垂着头:“荆、徐两州相邻,陆言此去正好给王刺史练手,娘娘是天下女子的希望,切莫为此事动怒、伤了玉体。”
王糜:“成王也早该死了,你不是说,能让他在十月中旬死透么?”
女官蹙眉说道:“定是巫女那边出了岔子,奴婢派人去问问。”
说话间,两人忽然顿住脚。
王糜眼神淡漠的看着那站在廊下的男人。
对方表情冷厉的俯视她,音色冰凉:“王糜。”
那长廊是去坤宁宫的必经之路,王糜一步步踏过去:“王爷来得蹊跷。”
谢遇望着那只灰色伤眼,启唇:“你当年把毒药交给楚氏,让她毒瞎樊璃便就此收手,饶过她母子。”
王靡毫不避讳的点头,问道:“听说那孩子在你府上,他向你告状了?”
谢遇咬紧后槽牙微微俯身,寒眸盯着她另一只眼:“你但凡有点人性、有点一国之母的慈悲,今日的你便能如愿让天下女子视你为神。”
王靡侧眼看向他,两人相隔一尺站在这廊下。
“殿下很心疼樊璃?”
话落时耳后一声脆响,男人发白的骨节攥着一块碎瓷片,将这瓷片深深嵌入廊柱,一字一句。
“若不是他,我现在已经大开杀戒了,好好感谢他吧,王糜。”
“殿下深情。也幸好他瞎了,您这身满当当的情意才找到用武之地。”王糜扯嘴笑了一下,“成王殿下,你得好好利用他那双眼睛啊,只要对他稍微好一点,他就会像菟丝草一样紧紧攀附你。”
“他十年前看不见,十年后我来当他的眼睛。”谢遇压低的声音冷如寒刀,“而你——”
他俯身在对方近前说道:“我会用这只手挖掉你的眼珠,你大可期待一下。”
他收回右手,把瓷片留在廊柱里转身离去。
王糜望向碎瓷,女官收了刀,轻声道:“这是那装毒药的瓷瓶碎片。”
她亲自送去的药,自然记得那药瓶淡绿的颜色。
那绿瓷肚腹画了一只憨态可掬的白色小猫,而这碎片上,只有一只孤零零的猫眼。
谢遇踏出青龙门时说道:“回宫去。”
那婴灵咿呀一声,从他袖子下钻出半颗脑袋,然后缩回去,装作没听见跟着他进了王府。
待看到那蹭吃的小皇帝和大灰猫,她立马就冲出衣袖,藏进大猫的毛发里。
樊璃坐在小皇帝对面:“你吃饱没?”
小皇帝往袖子里揣了一盘糕点:“唔……”
樊璃起身:“吃饱了就去和雪意学字、读书,你是皇帝,怎么连自己的名字都不会写?”
“不识字也没关系的。”司马桉低声说道,“他们都说我傻,我就当个傻子。”
樊璃偏头:“什么是傻?”
那穿着红色两档衫的少年被问住了,垂眼看着自己褪色的衣衫。
樊璃把铁杖解下来,点着地朝前面走去:“没人会怕一个傻子识字,就像没人会怕一个瞎子看到自己杀人。”
他说着撞上一片胸膛。
对方故意站在那里等他撞,他绕开,袖下的手却被人扣住,抓得有些紧。
樊璃抿抿嘴,快速涌动的血液让呼吸变得滞涩沉重,他低垂颈项:“我要回屋午睡。”
谢遇盯着他露在外面的半截脖颈,低头,喉头发干的滚动一下。
“我送你。”他扶着樊璃后腰进屋,然后在魍冷冰冰的视线里出门,进了隔壁耳房。
雪意在耳房里写字,司马桉端了把椅子坐在雪意旁边,抱着猫看他。
“可以教我么?”司马桉小声向雪意说道。
“教你什么?”
“字,写字——”
谢遇退后一步出了西暖阁,麻木的心口突然紧了一下,他缓缓垂眸,袖下指腹一寸寸轻摸着玉扳指上的裂痕。
十五快到了,可这玉扳指似乎撑不到那天……
谢遇踏进坐忘轩,向睡在软垫上的三三说道:“替我送一封信。”
三三:“两只小鱼干。”
谢遇丢给它一只,随手把一张折叠起来的纸条送到小猫面前:“去钦天监的观星阁,把纸条交给国师。”
三三走后,谢遇盘坐下去。
身上的阴气一丝不剩全部缩回体内,在十五过去之前,他不能再碰樊璃了。
搭在膝盖上的手掐着掌心,他静静望着那玉扳指在原有的裂痕上,又多出一丝细纹。
大管家站在门外,低声汇报府中的大项花销和人情往来。
之后侍卫来到门前,把朝中的动向和陆言去徐州上任的一系列杂七杂八的事告诉他。
侍卫退下去后,嬷嬷来了,说起樊璃一早上的起居、活动以及他和雪意的对话,谢遇撑着额头细听。
“小公子说要给王爷生崽子,王爷不管管么?”
谢遇额上的手一僵,平静道:“他说的玩笑话。”
嬷嬷:“他说的是玩笑话,王爷呢?您每天抱着他进进出出,连洗浴也要亲自替他……”
更多的事便难于启齿了,嬷嬷说到这就打住,脸色严厉道:“白繁、瑶光为这些事怨声载道,王爷听不到么?”
谢遇不想在这些事上浪费精力,扯回正题:“樊璃还做了什么?”
嬷嬷费解的看着那蒲团上的人:“这两个婢女并不是什么无关紧要的人,而是樊家买给他的侍妾。王爷要碰他,也得先考虑这两人的想法才是!”
谢遇抬眸时拇指上忽然一声裂响。
覆满裂纹的玉扳指整个粉碎。
孤城外的风突然静止,樊璃躺在草地上愣了一会儿,偏头看向左侧。
“我在这里玩一会儿就出去了——”他最近有点怕谢遇,说话间悄悄向后面蹭远几寸,垂下头没说话了。
谢遇站在两丈开外,右手拇指在袖下快速摩挲着根根指节。
樊璃等了一会儿,慢慢起身:“今天不能给你碰。”
“不能接受?”
“……”樊璃抬眼看向对方,耳垂滚烫,他调头朝城内走去:“就是不能碰。”
冷梅香悄无声息的贴在身后,樊璃后腰瞬间弓紧。
那双手指腹冷如凉水,一下下在他腰身摩挲着,锋利指尖轻轻一勾,将腰带撇断。
温柔熟悉的爱抚像温水一样把人浸泡其中,空气里全是谢遇的味道。
樊璃咬着牙,仰颈闭上双眼。
衣衫垮下肩膀时细密的吻落在他后颈,吻落在背骨上时,白衣缓缓坠到腰下。
蚀骨的危机感抓着全身神经往上猛提,冷梅香里有蛊惑人心的成分,他还来不及反应,下一瞬就被抵在城门上。
樊璃手忙脚乱捞着垮到臀部的衣衫。
对方全身压过来,抵着他身体向后。
城门嗡的一声闷响,樊璃脊骨微痒,失神间衣衫滚地,露出纤长匀称的小腿。
谢遇眼睛红得吓人,低头吻住他嘴唇时,这温润如玉的人一下子撕开面纱,露出底下的野兽本质。
樊璃睁大双目,舌根发麻,他攥着对方衣领踮脚仰头,竭力从恐怖的索吻中汲取空气。
冰冷掌心滑下后腰。
樊璃一惊。
他去抓这只手时,指尖从对方拇指划过。
“……!”那玉扳指不见了!
他愕然看向谢遇。
谢遇停下动作,静止片刻后抬手,指尖碾着他双唇,视线低垂落在他脚踝:“现在给你一刻,跑。”
“我会给自己一刻去找你,总共两刻时间——”
青年抬眸,猩红双目盯着他眼睛:“两刻内别让我找到,我就放过你。”
樊璃眼皮猛跳。
谢遇退后一步:“我不用阴气。”
“去吧,樊璃。”
樊璃拽起地上的薄衫穿好,飞速转身跑进城内,他几乎不遗余力的朝前狂奔,奔跑间回头。
谢遇站在城门口,高大身影立在城下背对着他。
樊璃收回目光,盯着长街紧紧看了一眼,迅速挑了一间民屋钻进去,悄声合上门转进里间,左拐右拐从一扇小门后穿出去,来到狭窄昏暗的后街。
衣袍在脚边急速起落。
他赤着脚默默掐算时间,疾步跑出后街。
“歘——”衣袍被路边的杂物撕下一条长布,他快速抓走那块布条朝弯曲的小路飞跑。
心跳因奔跑而剧烈窜动,他奔出小路,跨进一间昏暗矮屋,轻轻推开后门从这屋中溜走。
他来到一座私人园林,脚步无声踏过青石路,把布条扎在路边的矮树枝上,顺手捋掉几片树叶。
他推开这园林的西角门,悄悄关拢。
六息,他辗转着从西城跑向南面。
一息,他站在南城门,半只脚踏出城。
天空下,谢遇站在东城外,缓缓转身朝城内走去。
他转身时樊璃在斜南方看着他,随即矮下身扒了几下,钻进半人高的绿色草海中蜷缩起来。
砰砰——
心跳在耳边回荡,现在,他默默替谢遇掐算时间。
谢遇给了他一刻时间逃,给了自己一刻时间找。
空气里没有风,天上的云也没有动,代表对方遵照诺言没有使用阴气。
樊璃蜷紧了些:“八息。”
身边没有任何风吹草动。
“七息。”
天穹下一片死寂。
“六息。”他轻声念了一下,回头检查周围,没有人。
他做得很好,城内的每一个角落他都了如指掌,那块碎布条被他扔在西北角,之后他就往南跑。
他的整个逃跑路线都把谢遇误导向西城。
“一息。”
他抬头再次看向周围,半人高的草丛遮着视线。
四野悄寂,没有衣衫划过草丛的沙沙声。
他基本可以确定了,谢遇没找到这里。
樊璃轻轻松了口气,抻开僵硬双脚,捏捏肩膀翻身,一点点把自己摊平。
“一刹。”低沉声线在耳边说道。
谢遇蹲在他旁边,在他慌乱的视线里把他打横抱起。
“想在这里,还是去床上?”
“……!”
汗水顺着心口淌下腰间,那冰冷十指牢牢紧箍着樊璃腰身,指腹在薄薄的皮肤上掐出几道红痕。
红白两色在这截腰上对撞,冷热也烙在这腰上。
森冷指腹压着发烫的腰际皮肤,拇指在腰窝用力一碾。
樊璃怔怔望着前方。
视野颤动晃荡,漫无边际的绿野一下下闯进眼底,又一下下退远。
没个着落似的。
天上风起云涌,谢遇骗了他。
谢遇根本就没打算放过他!
从一开始,这整个梦境就被谢遇入侵了,蓝天、绿草、城池,都是谢遇的眼睛、同伙!
他就算摘一片叶子,谢遇也会一清二楚的知道他怎么摘的,摘下叶子是什么形状。
“——!”
他被抵着碾着,半个字都说不出来。
纤白指尖深深嵌进泥地时,对方停了一下。
冷冰冰的胸膛贴着他后背,大手掌心握住嵌入泥中的双手轻轻往上一带,抹去他指甲缝中的泥。
模糊视野蓦然转动一圈,他被人翻了个面,仰面望着蓝天。
天也晃起来。
“樊璃——”
“樊璃?”
雪意的声隐约飘到耳边,樊璃愣了好一会儿才恢复听觉,清醒过来。
他躺在床上,谢遇抱着他从十万里草海辗转到城中小院里的一幕幕画面在脑海中回放。
樊璃动动指尖,上面还有刚刚留下的咬痕:“几时了?”
“酉时二刻。”
低沉嗓音和雪意的声音同时钻进耳内。
“酉时,你从中午睡到现在,怎么唤都醒不过来,白繁姐姐要给你找御医,被王爷给拒了,说你就是犯困……你怎么这么能睡?”
雪意纳罕道:“你以前不是这样的啊,是不是身体……”
“好贤惠,雪意是长大了,都会关心我身体了。”樊璃半坐起身,动弹时腰骨泛着酸疼。
那手伸来给他捏捏腰。
冰冷指尖贴到腰身时他耳根一烫,全身都不对劲了,不动声色的将这手撕开。
谢遇在他唇边一吻。
他头皮发麻的躲开,对方静默片刻,揉揉他脑袋说道:“只此一次。”
这屁话在梦里也不知道说了多少遍了。
樊璃面无表情,转身把后背冲着谢遇。
冷梅香悄悄凑过来,樊璃耳朵一动。
冷梅香缓缓退开,樊璃冷下脸。
谢遇走后,一只爪子糊上樊璃额头:“好烫!”
樊璃:“梦里吓的,梦到你脱下……”
雪意急忙缩手:“嘘!陛下还在这里呢!你说话注意点,他可是什么都不懂的!”
司马桉抱着猫,小声说道:“我懂的。”
瑶光掌上灯,这时宫人来府上接司马桉,他顿在床前,良久才低声道别。
宫车开进皇城,嘎的一声停在他寝殿外。
一只手暴力推开车门,攥着司马桉衣领将他扯出车厢。
还没站稳,一群宫人便围过来,少年趔趄着倒在雪地里,匆乱中一把将猫丢远。
猫侍中滚了一身雪,定在这群人身后,龇着爪子眼睛猩红的盯着那包围圈里的少年。
棍棒齐下,宫人们眼神刻毒的盯着那抱着脑袋、紧紧蜷缩在雪地里的人。
“你觉得自己受委屈了?”
“每天去成王府乞食,说了多少坏话?把伤口给他看了?”
“也幸好你母妃只是一个贱婢,死得早,不然你靠外家都能吓死我们呀哈哈哈!”
“今天成王替你打抱不平、要我们去死啊,从来没听过这等笑话!”
“他司马道南不过是一个走半步都得喘三声的病秧子,你把他当靠山?啊?”
一个小太监突然从他袖子里搜到几块点心,愣了一下,笑道:“呀,带点心进来了,是要告诉别人,皇宫缺你的口粮么?”
为首的两个宫人嗤笑一声,一脚将点心碾碎。
司马桉蜷在地上,定定望着那几双碾碎点心的鞋子。
点心碎屑从鞋底下滚出来,没法吃了。
夜色里一切都模糊了,只有宫人提在手边的几只琉璃灯璀璨闪耀,那光芒照着瑞雪,干净得不得了。
婴灵急急忙忙的在那一只只脚下周旋,试图把小皇帝的点心抢出来。
“别碰,哥哥的!”她一双手不断穿过这几只鞋背,每次刚把阴气裹住点心,那阴气和点心就立马被鞋子踏碎。
“别碰啊!”
她和猫侍中在一只只脚边奔走着抢救糕点,司马桉卷屈身体,无数脚踢踹着落在背上、腰上、腿上。
他捂着头自保,这时一棍子砸在手臂,他透过闷疼双臂,又看向那碎成渣滓的点心。
新伤扯着旧伤阵阵发痛,他说道:“猫侍中,走。”
猫侍中发狠的挠了几个宫人,这几人龇牙咧嘴的拎着棍棒追上去,他们走了,但原地还有一帮人乌泱泱的围在这里。
婴灵坐在肮脏的雪水中无助大哭。
“哥哥!”
“神仙,救救他啊——!”
她嚎啕时众人穿过她的身体,看向那瑟缩在地的少年。
后面有脚步声传来,众人停下,低下头纷纷让开。
第192章 樊静伦:“言叔——”
坤宁宫的中等女官抱着暖炉走到包围圈里,半蹲下去,捏着司马桉的脸:“疼么?”
少年敛着双目,蜷在地上一声不吭。
那磨尖的指甲在他下巴留下一道深红掐痕,女官看着他白皙的皮肤,再次狠掐下去:“你今天的表现让娘娘很生气,怎么办呢,陛下?”
“我知错了,对不起。”
“啊——”对方意味不明的笑了一下,“你差点坏她名声,一句对不起就解决了?皇后娘娘现在可是,一天没吃饭呢。”
少年指尖冻红,鸦色黑睫轻颤,麻木的重复道:“我知错了。”
女官冷冷勾起嘴角,起身向众人看去。
“他明日得上早朝,别打死了,也别在显眼的地方留下痕迹。”
众人低着头,恭敬道:“是。”
她转身往回走,后面传来一声声踢打、叱骂。
女官边走边畅快的笑起来:“你看,没有权利,体弱无力的皇帝也只能任人暴打,而这等遭遇,女人承受了几千年。”
“北边有首儿歌小调,你听过么?”
旁边的小宫人摇头:“奴婢是西南的。”
女官讽刺一笑,轻柔的嗓音又冷又慢:“簸箕簸,你是兄弟我是哥,打壶酒,咱俩喝。喝醉了,打老婆,打死老婆怎么过?你打鼓,我打锣,滴滴答答再娶个——”(注:民间小调)
小宫人怒骂道:“打死了还想再娶一个?!这是不把女子当人呢!”
“男人几时把女子当人?”女官望着黝黑甬道,“所以皇后娘娘要开创一个属于女子的时代。”
她穿过甬道,走向宽阔的广场,望向长天笑了笑:“那将会是我等从男人胯下站起来,挺直脊梁做人的时代。”
而要做到那一步,就得把男人撵下龙椅。
她们身后,一个手无寸铁的弱势少年正在遭受一场残忍的暴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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