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凶狠的小狼圈养起来虽然很有意思,但是如果小狼的野性太足,圈养就变成了一件很耗费精力的事情。”
滕仲云蹲下来,用还在发烫的枪口抬起奚斐然的下巴,像是端详着一件玩物,枪口在距离奚斐然颤抖的咽喉只有几厘米的距离不紧不慢地移动着,寻找合适的位置落脚。
“付出的回报和得到不成正比,那么这种圈养还该不该开始呢。”
奚斐然几乎无法动弹,如果说从刚才他还处于暴怒情绪之中,那么此时此刻,他是真的感觉到了彻骨的寒冷和恐惧。
这个人想杀了我。
他从没有见到过让他这样害怕的人,面前的中年男人脸上始终保持着悠然的微笑,然而瞳孔却又是全黑的,看不到任何情感从中透出来。
和之前枪杀奚斐然父母的人完全不一样,那些人杀人是为了完成任务,而面前的中年男人,是为了享受。
他在欣赏我的恐惧,愉悦地欣赏着。
咽喉处的枪口停止移动,似乎终于找到了合适的位置。
奚斐然浑身剧颤,心脏在这一刻紧缩到了极致,然而下一秒,情绪却忽然松开,在极度紧张的最后一刹崩断,坠入了某种放空的空白。
就这样结束吧。
我一个小孩子,又能怎么样呢。
“我不会养他的,他脾气太烈。”
淡漠的声音从一旁响起来,滕时皱眉:“你也不是真想在自己家里枪杀一个小孩,把这里变成凶宅吧,直接丢出去算了。”
滕仲云在听到“不会养”两个字的时候,眼神明显闪过一丝饶有兴趣的光,似乎没想到滕时竟然这么铁石心肠。
奚斐然感觉到自己咽喉处的压迫感似乎瞬间消失了。
“你确定?”滕仲云问。
滕时像是听不懂他的威胁,又似乎厌烦了这出闹剧,捏了捏眉心:“我当初捡他的时候,确实是动了恻隐之心,但现在他知道滕家是他家的仇人了,刚刚还用枪指着我,”
滕时面无表情俯视着奚斐然:“我不想哪天睡觉的时候被他一枪杀了,本来就是萍水相逢而已。所以,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滕仲云深黑的眸子凝望着滕时,似乎是在判定他的态度是真是假。
滕时扭头就走,一点在乎的意思都没有:“没什么别的事,我就先走了。”
“我听说,你把最后一颗糖给了他?”滕仲云忽然开口。
滕时微微顿住脚步:“是啊。我当初是动过收养他的念头,否则也不会把他带回来。一颗糖,一次低血糖,换一颗感激涕零的心,挺值的。你说得对,我确实想过以他父亲的智商,把他养大以后可能会对我来说是个很好的助力,但是现在,你把他毁了。”
奚斐然气得浑身发抖目眦欲裂,原来之前滕时的糖,他的虚弱,全都是一场精心策划的苦肉计!
这才是他的本性吗?
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虚伪这么坏的人!
不愧都姓滕,都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恶魔!
“滕时你这个混蛋!”奚斐然这辈子第一次骂脏字就献给了滕时,可惜后者置若罔闻,径直走到门边按下了门把手。
“等等。”身后忽然传来滕仲云低沉又悠然的声音。
滕时的动作顿住,回过头来。
他眼底的神情很复杂,有对于父亲的厌恶,有对于现在发生事情的漠不关心和不耐烦。
然而最深处,似乎还是骨子里对于滕仲云命令不敢违抗的顺从。
这样的神情让滕仲云的笑意更深了,忽的他竟然拎起奚斐然,直接把人丢进了滕时怀里:“做个交易怎么样。”
滕时下意识接住奚斐然。
“每个月给你多加五万生活费,养着他。”滕仲云说,“你母亲去世后,零花钱少了不少吧。”
滕时冷笑:“每月5万换我不得安生?”
“十万。”
奚斐然气疯了,在滕时怀里剧烈挣扎:“你们凭什么给我定价!”
滕时胳膊下夹着奚斐然,忽然抬头,开口:“十五万。”
房间中只剩下奚斐然撕心裂肺的暴怒嚎叫,两秒钟后,滕仲云笑了:“行。”
滕时神情有些勉强,挣扎了一下,终于像是下定了决心,不想再在腾仲云的房间里多呆上一秒,夹着奚斐然推开大门就走了出去。
身后的硝烟味和雪茄味逐渐远去,怀中吵闹的小孩子哭闹不止,没有人知道,滕时一直紧绷的后背终于微微松了下来。
赌对了。
滕仲云为什么会提出让他养奚斐然,滕时一开始还不解,然而在听到滕仲云有关圈养的言论的时候,他忽的明白了过来。
那是滕仲云身为一个反社会人格的执念和最大的乐趣所在。
把一个满是尖牙利爪的小狼圈养起来,打压他的野性,让他为了活下去不得不屈服于你的权威。
之后再在他脆弱的时候给一根骨头,让他明白这是你给的赏赐。
厌恶又渴求,恐惧又顺从。
如此循环上十年,二十年,很久之后,这只小狼就会对你有一万分的敬畏,同时还有一万分的依赖,直到最后他只完全属于你,习惯于你的掌控,再也不可能脱身。
上辈子的腾禹,就是被这样打造的。
滕仲云也曾试图这样打造自己,滕时至今还记得,自己为了脱离这种精神控制,付出了多少无法言说的苦难。
而这一辈子,滕仲云又试图打造奚斐然,不过不是亲自为之,而是通过自己。
有什么能让变态兴奋,除了满足既定的控制欲,更刺激的,是看到自己的衣钵被传承。
当被圈养折磨的人成为圈养者,圈养新的受害人,那才是让滕仲云真正兴奋到战栗的满足。
所以刚才滕时故意装出了一副不愿意的样子。
因为他知道,他和奚斐然双方表现得越抗拒,滕仲云就越兴奋,越想促成这个局。
而这时自己再表现出是为了钱才玩下去,更是点睛之笔,彻底打消了滕仲云最后的顾虑。
如果自己一开始就答应收养奚斐然,以滕仲云多疑的性格,反倒会怀疑有诈,奚斐然很有可能被除掉。
和滕仲云的每一次交锋,都是一次对心智和脑力的考验,稍有不慎就有可能万劫不复。滕时按住抽痛的太阳穴,无声地呼出一口气。
“行了,别叫了。”他低头弹了奚斐然一个脑瓜崩。
小屁孩,不知道是谁刚救了你一命。
然而滕时没想到这随手一弹,就像是一针戳在了即将爆裂的气球上。
奚斐然本来就被现实击得粉碎的情绪在这一刻轰然崩溃。
被欺骗的愤怒,被践踏的自尊,被全世界抛弃的孤独与无助让他再也无所顾忌,扯着脖子嘶吼了出来:“我讨厌你!”
那真是声嘶力竭,尖锐愤怒的哭叫穿透走廊直冲云霄。
滕时的耳膜里嗡的一声,好不容易降下来的心率瞬间飙升到一百八。
这还没走出去多远,小屁孩喊的话滕仲云能听得一清二楚!
滕时:“别闹!”
滕仲云之所以能容忍奚斐然活下来,就是因为觉得自己能驯服并操控这只小狼,但如果奚斐然表现出的抗拒太过极端,自己根本管不住他的话,那这个游戏就进行不下去了。
“你这个混蛋!!混蛋!”奚斐然从没有这么愤怒过,双眼通红浑身都在发抖,“什么好心的漂亮大哥哥,都是狗屁!”
伪善!邪恶!给了自己虚假的希望又生生掐灭!现在还要用自己赚每个月十五万的生活费!
滕时声音瞬间拔高到确保滕仲云能听到的地步:“你给我闭嘴!”
“有本事你也杀了我啊!”奚斐然恨不得一口把滕时吃掉,用尽全力挣扎起来,“你们杀了我父母,杀了我朋友!还差我一个吗!”
“老实点!信不信我……”
滕时死死抱住奚斐然,然后这小家伙挣扎得太厉害,力气竟然很大,自己竟然有点抱不住他了。
奚斐然拳打脚踢哭喊大叫:“我一定会杀光你们!!”
滕时后背上的冷汗一层层出,余光看见滕仲云房间的灯光,知道再不阻止就要坏事了,干脆伸手就去捂奚斐然的嘴!
他这一动却让奚斐然瞬间应激,还以为滕时要对他动手,惊恐又愤怒间他奋力一回身,一胳膊肘重重怼在了滕时的胃上!
“唔!”
滕时当时就疼的蹲了下来,手上一松,奚斐然顿时挣脱,拔腿就跑。
他也不知道自己怼到哪了,只觉得那是很柔软的地方,估计是被怼的不轻,滕时甚至没有第一时间来追他。
活该!疼死你才好!
泪水模糊了奚斐然的视线,他发疯似地冲向前方的走廊尽头一扇半开的窗户,猛地抓住把手拉开,纵身跳上了窗台。
呼啸的冷风扑面而来,距离地面足足有十米多高的距离让奚斐然一阵眩晕。
这是唯一能出去的路了。
下面有树,或许能逃!
豁出去了!
奚斐然深吸一口气纵身一跃!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奚斐然闭上眼,感觉自己的半个身体都到了窗外,几乎有种自己飞起来的错觉,然而下一秒,腰上忽然传来巨大的力道,他被人猛地抱住了腰扯了回来!
滕时抱着奚斐然向后重重的摔在了羊毛地毯上。
身后赶来的侍从一拥而上,四五个人抓住奚斐然的手脚把他从滕时身上扯了下来,狠狠压在了地上:“还想跑?”
“放开我!”奚斐然的脸都被压得变了形,在地上扭曲怒骂,“滕时!我讨厌死你了!”
“二少爷!您没事吧!”
“二少爷!伤到哪了?”
滕时被下人搀扶起来,他的脸色苍白如纸,额头上都渗出了冷汗,一只手按在胃上。
“巧了,”他连说话的声音都低哑了几分,“我也讨厌小孩。”
奚斐然心脏剧颤。
“二少爷,要怎么处这小子?”
滕时喘息着,他知道滕仲云就在身后的办公室里听着,门还没关上,这里发生的一切他都会清清楚楚的知道。
他微微直起身,居高临下看着被众人按在地上、疯狂挣扎的奚斐然。
“挂在房梁上,”滕时用沙哑却清晰得足以让所有人都听见的声音一字一顿道:“把我驯马的鞭子拿来。”
飙车、驭马……
这是这个圈子里的少爷们最常见的娱乐活动,其乐趣不在于活动本身,而在于姿态。
握着狂飙赛车的方向盘飙到一百八十迈,又或者高高挥起马鞭的时候,征服的姿态瞬间燃爆,让人从骨子里战栗起来,轻而易举就能把因为物质过于丰富而导致的空虚刺破一道鲜活的口子。
而在这两项活动中玩得最好的人,也自然而然能受到所有圈子里其他人的仰慕。
滕时就属于这一类人。
他从来不专心练习这些东西,甚至兴趣淡淡,但架不住真的有天赋,似乎对于可以被驾驭的东西有种天生的掌控力。
所以当他拿着鞭子走过来的时候,身上的贵气顿时又无形地增长了三分,即便脸色看上去苍白的过分了些,也没能挡住。
奚斐然看着他修长白皙的手指握着纯黑的鞭子,脑子里闪过的潜意识竟然是自己前不久和母亲去看的高奢走秀,觉得滕时比那些男模都好看,根本没意识到即将要发生什么。
直到他被绳子捆住手脚,倒挂在了房梁上,两脚朝天,侍从恭恭敬敬地说“少爷,绑好了,可以开始了”,他才意识震惊地到自己真的要挨打了!
“你可以求饶,我或许会看在你还是个小屁孩的份上轻点。”滕时右手握着长鞭,在左手掌心里轻轻敲着。
奚斐然震惊之余只感觉受到了莫大的侮辱,愤怒大叫:“我死也不会求饶的!有本事你就打死我!”
滕时笑了一声,那笑声轻飘飘的,像是一阵微凉的清风,尾调甚至十分好听。
下一秒风声呼啸。
奚斐然后背上立刻感觉到一阵火辣辣的剧痛。
他是真打!
奚斐然的脸瞬间憋红了,他一个富家小少爷,连手心都没被打过,何谈被鞭子抽?
后背上的疼直往骨头缝里钻。
他强忍着才没让自己哭出来,然而嘴唇已经开始抖。
滕时眯起眼睛,看起来冷血又残酷,毫不留情地又扬起一鞭子。
奚斐然痛的小声叫了一声又立刻闭嘴,半晌红着一双眼睛咬牙几处两个憎恨的音节:“混蛋!!”
滕家主宅的东侧这块位置正好做了挑高处,巨大的落地窗足有四五米。
正中的屋顶为了美观特意用实木搭建了一道房梁,纯粹是艺术化的装饰。
如今用来吊奚斐然正好,这里四面通透,如果奚斐然的惨叫的话,声音立刻就会传到整座别墅,滕仲云必然能听见。
可是奚斐然偏偏不叫。
怎么这么能忍?
滕时冷若冰霜,手心里却已经微微冒汗。
时间拖得越久,滕仲云就越会怀疑他制服奚斐然的能力。
如果无法体现出自己可以“驯服”奚斐然,满足滕仲云变态的乐趣,那等滕仲云耐心耗尽,随时可能把这个小东西杀掉。
“看来你还是不服。”滕时轻笑一声,“把他的裤子给我脱了。”
什么!?
浑身的血液都涌向了大脑,奚斐然惊怒之下声音都抖起来:“你……你敢!滕时!你休想!”
下人们立刻过去按住奚斐然,一人扯下了他的裤子。
“喂你们住手!你们干什么!!”
像个蛆一样被倒挂着拼命扭动的奚斐然无论怎么狂吼都毫无威慑力。
“滕时!”骤然的凉意让奚斐然整个人都疯了。
这是真的,不是开玩笑!
这混蛋不单单要打他,还要折辱他,非要把他的最后一丝自尊都撕碎!
这世界上怎么会有人这么坏!坏得毫不遮掩恶意毕露!
奚斐然声嘶力竭地狂吼,晃得房梁都发出了咯吱的声响:“放开我!啊啊啊!!”
滕时走近他。
脚步声的靠近敲打在奚斐然濒临崩溃的神经上,他拼命地扭动想要遮住自己,却无论怎么扭都只能让自己更狼狈。
他甚至听到了旁边下人的憋笑。
他能感觉到滕时的视线落在他光溜溜的屁股上,将他从上到下将他扫视一遍,轻描淡写中带着不怀好意,然后不紧不慢地开口做出评价:“细皮嫩肉的。”
给了奚斐然致命一击。
“我要杀了你!!”奚斐然大头朝下拼命试图用脑袋撞向腾时,嘴里大骂哭嚎,“你对我做了什么我都会记得!到时候我都要还给你!!”
黑色的皮鞭轻飘飘地落在他的嘴唇上,封住了他的噪音。
“嘘。”
奚斐然紧缩的瞳孔中倒映出滕时俊美淡漠的容颜,仿佛地狱来的绝美邪神,他妖冶深黑的眼底之中仿佛带着视人如尘埃的随意,轻声笑道:“小屁孩。”
黑色长鞭呼啸而起,鞭风扬起奚斐然倒立的汗毛,然后毫不留情地抽在他稚嫩的皮肉上。
啪!——
“啊!!——”
那个明艳的午后,奚斐然的惨叫声响彻了整个庄园。
直到快傍晚的时候,下人们终于把不知道是被抽晕还是哭晕过去的奚斐然解了下来,运回了他的房间。
滕时把鞭子递给手下长鞭,摆了摆手遣散众人,独自坐上传送梯。
传送梯向上移动,透过透明的玻璃,能看到滕仲云的房门已经关上了。
滕时平静收回目光,背靠在传送梯内的横杆上,双手撑在身侧,姿态看上去放松而随意。
传送电梯再次打开的时候已经回到了滕时别墅的二层。
滕时起身走了出去,推开自己的卧室的大门。
大门在身后关上的一刻,他刚才还云淡风轻的表情瞬间褪去,整个人晃了晃,按住了上腹。
不远处的落地镜反射出俊美的容颜,那张脸似乎白的有些过分了,就连嘴唇的颜色都是浅淡的。
胃里一阵阵恶心发紧。
滕时捂着胃靠着门缓了好一会儿,才缓缓走向大床,步履早就没有之前的平稳,最后几步的时候几乎有些踉跄的,人直接栽倒进了床里。
小屁孩的胳膊肘为什么会这么有劲儿?
滕时脸上的血色几乎完全耗尽了,额角的冷汗细密的一层挂着,捂着胃趴在床上咬紧牙关,直到这时才终于露出一些疼痛的神色。
终于结束了。
那鞭子看着粗,打起来声音大,但是实际上造成不了什么伤害,两三天就能好。
精力充沛的小男孩,恢复能力应该很强。
回头让手下送点药膏过去,疤都不会留。
反倒是自己英勇负伤了……
滕时哭笑不得。
他的身体其实并不瘦弱,虽然单薄,但少年该有的紧实的肌肉他都有,甚至还有马甲线和隐隐约约的腹肌轮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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