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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未来见过你(醉灯)


奚斐然没有找到化解这种局面的方法,经过了各种深思熟虑,他觉得应该从生活上循序渐进,先从晚上一起吃饭开始,逐渐向滕时示好,释放求和信号。
忽的,他听到了门口AI的声音:“欢迎回家。”
奚斐然一个箭步冲到了门口,几乎是同时,滕时推开大门走了进来。
他的身上带着初秋的寒气,俊美的容颜白皙如玉,低下头换鞋,浓黑的睫毛微垂着,没有和奚斐然对视。
“回来了。”奚斐然装作刚刚路过门口的样子,看似很平淡地开口问道,“怎么回来这么晚?”
滕时语气淡淡:“有点事。”
奚斐然紧攥的手背上崩出了一条青筋,出师不利,他无声地深吸一口气,继续温柔地说:“没吃晚饭呢吧,我准备了一些,一起吃吧。”
滕时换鞋的动作不知道为什么有些慢,过了好几秒才缓缓直起腰,低声说了句:“你自己吃吧,我不太饿。”
奚斐然感觉自己捧捧乱跳的一颗心径直跌落在了冰冷的地面上,摔了个粉碎,委屈地同时几乎有些愤怒起来,话音也开始冷硬:“不吃饭怎么行?”
滕时不愿多说,他的胃里像是有刀割,一寸寸地切摩着里面的软肉,他现在只想回房间躺着休息,奈何奚斐然拦在跟前像是一堵山。
“借过一下。”滕时强撑着精神。
这敷衍又抗拒的态度终于让奚斐然的怒火燃烧到了头顶,脱口而出怒道:“你是不是有点过分了,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要躲我到什么时候?”
下一秒他就看见滕时扶住鞋柜,右手按住胃部,痛苦地弯下了腰。
奚斐然瞳孔猛的一缩,一把扶住他:“你怎么了?”
滕时后背紧弓着,身子越来越弯,手指用力戳进腹部,胃里像是有无数带刺的冰球在里面滚。
“没事……”
滕时还想起身,然而下一秒剧痛又尖锐起来,双腿一软不受控地跪了下去,奚斐然一把将他稳稳抱住,手指触碰到滕时的后背,才发现衬衫都被被冰凉的冷汗浸透了。
“怎么胃疼成这样?”奚斐然的心都碎了,“什么时候开始疼的?”
滕时在他怀中痛苦喘息着,冷汗打湿了眉梢,因为疼痛鼻梁上都挤出了轻微的褶皱,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奚斐然直接将人打横抱起来,大步向着卧室走去。

第223章 破题
滕时真是痛得很厉害,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今天会三番两次地胃疼,以前吹了风着凉也没有这么严重过。
回想下来唯一的异常就是韩濯那杯水果汁。
下毒是不可能的,只怕是里面加了什么刺激肠胃的水果。
韩濯啊韩濯……
滕时胃里疼得如同刀割冰凿,上腹深处一阵阵泛恶心,后悔自己当时碍于面子接了过来,此时又无处说去,只能闭目强忍着。
卧室的大门自动打开,奚斐然抱着滕时走进去,把人小心翼翼地放到了床上,怀里的温度消失的那一刻他几乎有些舍不得,他已经有一周多没有抱过滕时了。
滕时冷汗淋漓,双手用力地按在胃部,侧躺在枕头上却并不安稳,刚躺下又艰难地翻向另一侧,漂亮的下颌线紧绷着弧度,奚斐然能听见他极力压抑着的粗重呼吸。
在我面前有什么强忍着的必要吗。
奚斐然心疼得要命,虽然两人在冷战,但他觉得滕时在这种时候总不会拒绝他,于是他伸出手:“我帮你揉……”
“不用……”
冷汗顺着滕时的脸颊滑下来,他的面容苍白如纸,抬眼看着奚斐然轻声说:“你去休息吧,我有AI照顾就够了。”
周围的空气安静了,奚斐然瞳孔深处从受伤变得暗淡,然后低下头,起身一语不发地走了。
偌大的房间里空了。
滕时艰难地翻过身,胃里的像是有一只尖锐的爪子在里面挠,他用掌根用力按住痛处深深压进去,眉心都挤出了细微的皱褶,声音发颤:
“珍妮,帮我……弄点药。”
他不是不想让奚斐然留在这里,只是心里的坎还没过去。
奚斐然想要利用滕禹和滕玟之间的斗争来制约滕仲云,究竟是他教育的失败,还是奚斐然骨子里对于亲情的淡漠,无论是这两种中的哪一种,都让人难受得很。
眉目俊秀的小男孩仿佛穿过记忆仰头看着他,一双浅色的眸子清澈透亮。
如果自己那时对他再关心一些,给他的爱再多一些,会不会今日就会有所不同?
疼痛忽然加剧,像是整个胃肠都开始抽动,滕时闷哼一声抓住腹部,黑色的衬衫被攥得紧紧绷在身上,勾勒出肩背清瘦的轮廓。
珍妮带着温水和药飘了过来,想要把药喂给滕时,然而刚俯身杯子就被滕时碰倒在地。
“呃……”
胃痉挛终于发作,滕时痛得在床上来回辗转,单手按住腹部翻身向左,还未等躺稳又双手一起顶住胃部翻滚向右,豆大的冷汗止不住的往下落,枕巾都被打湿了。
AI在一旁焦灼地打转,忽的一双手从旁边伸过来,夺走了珍妮手里的药片。
滕时忽然感觉有一双手搂住他的腰,然后他就靠在了一个坚实的胸膛上,那人有点粗-暴地掰开他的下巴,动作却没有让他感觉到一丝疼痛。
温热的水流和药片一起送进他口中,奚斐然声音冷硬:“咽下去。”
滕时艰难地吞咽,因为动作迟缓,有水流从他嘴边流了下来,拂过白绸一样的柔软皮肤。
奚斐然的视线被牢牢勾住,下意识用拇指帮他擦去,指腹触即的一刹,引起心里一阵酥麻酸涩的战栗。
他原本存了赌气的想法,既然滕时不他,那他也不再热脸贴冷屁股,干脆也冷着算了。
然而看到滕时这副样子,那些幼稚的想法全都被抛到了脑后,只剩下心疼。
他都这样了,我还和他置什么气呢。
滕时在他怀里虚弱地喘息着,乌黑的眉目被苍白的皮肤衬得如同画笔描绘出来的一样,腹中还在剧痛,他忍不住又要去按,奚斐然的手已经比他提前一步覆了上去。
掌心炙热,动作温柔而有力,一圈圈揉在最合适处,缓解着钻心的剧痛。
奚斐然把他稳稳抱在怀里,边揉边低声说:“我就该让你自己疼,直接疼晕了最好。”
泄愤的话虽这么说着,力道却始终温柔。
然而大概是一语成谶,滕时的胃忽的一阵剧烈抽搐,疼的他一声痛苦地俯身弯腰下去,奚斐然后悔的恨不得抽自己两巴掌,立刻加紧按揉又解释:“我开玩笑的。”
许久,滕时终于在按揉下缓过来一点,精疲力竭地靠在他怀里:“小白眼狼……”
一语双关,也是滕时这些天第一次涉及之前二人的矛盾,奚斐然明显感觉到,滕时周围那竖起的高墙在这句半玩笑的话中消解了。
“那天是我的错。”奚斐然低头认错。
滕时虚弱地掀起睫毛:“你有什么错?”
“当时我知道滕禹和滕玟的矛盾后,第一反应就是利用他们的间隙来借机侵入滕仲云集团内部,复仇是我的本能反应,我并不是不在意滕禹和滕玟,我只是……”
滕时替他说了:“你只是……看到了机会就一定要抓住……”
奚斐然低声说:“是。”
滕时轻轻呼出一气:“我其实不是怪你,是怪我自己……”
“我这一世虽然努力和滕玟滕禹处好关系,却还是有诸多不尽如人意,没能给你树立什么好榜样。我自己也没给到你足够的爱,如果我真的做到了让你体会到家庭的重要,或许那天你的第一直觉就不会是那样……”滕时顿住,许久又说,“如果我当初不送你走就好了……”
这句话看似没头没尾,奚斐然却猛然懂了,怔然望着他。这是滕时罕见地提起那四年将他送到J国的事情——以后悔的情绪。
滕时把奚斐然从小白团子长到十六岁,看着他一步步摆脱过去的阴影,变成一个健康成熟的少年,然而当奚斐然表现出来对他的爱慕时,他害怕了,他怕阻碍奚斐然的想,也怕面对自己的内心,于是他把奚斐然送走了。
他以为那是对奚斐然好,却不知道对奚斐然的伤害有多深,在被抛弃的绝望和痛苦中,奚斐然只能又重新抓住了复仇的稻草,为了支撑自己活下去。
滕时终于明白了这次冷战的根源——是他一直不愿意面对的,对奚斐然深深的内疚。
“你说的对,”奚斐然轻声说,“是你的错。”
然后他低头吻住了滕时。
那吻有些颤抖,滕时下意识抱住了他宽阔的脊背,智脑里响起奚斐然的声音:“我已经撤销了指令,我不会在滕禹和滕玟的事情上趁火打劫,他们也是我的兄弟,我会用自己的方式向滕仲云复仇,放心吧。”
不知亲吻太过温情,还是心里安定了,疼痛逐渐消弭,滕时只觉得大脑里昏昏沉沉,不一会便垂下了头,陷入了昏睡中。
奚斐然轻轻放下了滕时,然后拿起一旁的热水袋贴在了滕时的腹部——他之前离开,就是为了取它。“照顾好他。”奚斐然替滕时盖好被子,嘱咐一旁的珍妮。
然后他起身,替滕时关上灯,在站起来的一瞬间身体晃了晃。
月色从窗外透过来,奚斐然的脸色呈现出异样的苍白,甚至刚刚亲吻完滕时的嘴唇都失去了血色。
AI阿时担心地说:“你又转移走了滕时的疼痛。他这次是胃痉挛,至少还要持续半个小时以上,你最好也尽快去休息。”
“我没事。”奚斐然按住胃部,扶着墙走了出去,来到了书房。
疼痛的时候大脑反而更清晰,他还有事情要做。有关记忆存储,他如今已经从高层那里获得了市面上能获得的全部支持,没有由再拖延下去。
“帮我把文件都调出来……”
AI阿时立刻照做,同时操控着房间里的服务AI给奚斐然倒了杯热水,虽然聊胜于无,但总比硬挺着好一些。
奚斐然强忍着剧痛翻阅着文件,顺便拿起桌上的水杯,忽的,他猛然停住,看着杯中的水,仿佛被雷劈一样闪过一道念头。
疼痛信号之所以能被转移,却不能被提取,是因为他一直以来都把神经信息的传导当做了和水源一样的东西,水只能从一个地方流到另一个地方,不可能自我复制同时出现在两个地方。
但如果记忆不以神经元活跃的方式呈现呢,如果不纠结于把记忆本身复制,而是把记忆的复制品复制呢?
让两个地方同时出现水,除了复制水本身,还可以给水拍照片。他可以先制造一个记忆的投影,然后对投影做副本,这样就实现了对记忆的复制!
开启灵魂穿越大门的最后一把钥匙赫然呈现。
奚斐然眼眶发红,在剧痛中露出了激动到极致而释然的笑:“我找到了。”

第224章 亲子鉴定
第二天一大早滕时就醒了,只觉得全身活力焕发,好像从来没有睡得这么舒服过。
他摸了摸胃,已经一点都不疼了。
奚斐然不在身边,滕时点开智脑里的消息,奚斐然说有急事要去研究所,可能接下来几天都要晚回。
滕时猜到他应该是某些研究有了重大进展,一旦灵感来了就会废寝忘食。
“别太累了。”滕时嘱咐奚斐然,又提醒AI:“阿时,记得一日三餐帮他准备好。”
AI阿时开开心心地答应。
它还挺喜欢做饭的,给关心的人准备饭的过程能让它感觉到愉悦和满足,从某种程度上说真的和奚斐然很像。
滕时吃饭早饭后没去公司,而是去了祁家的基因实验室,祁南瑾已经让手下把当初偷偷收集起来的头发送了过去。
研究人员早早就等着了,看到他立刻起身:“滕总。”
滕时示意他坐,然后自己也坐下,把手向上平放在桌上:“来吧。”
DNA亲缘鉴定,只要能够证明这几根头发和自己有亲缘关系,那对于那老人是滕仲云弟弟的猜测就八九不离十了。
针刺入皮肤,冒出一点嫣红。
滕时的心跳莫名快了起来,在耳膜里震得砰砰作响。
“大概半小时出结果。”研究人员对他笑笑,“现在的技术水平高了,快。”
滕时点点头,坐在等候室的椅子上。
闭上眼,眼前又浮现出当初去山里时听到的有关滕仲云和他弟弟的事情。
滕仲云当初他为了能和弟弟不分开,不惜杀死了亲生母亲,还把父亲送进了监牢,为什么最后他的弟弟会落得个植物人的下场,是意外吗?
根据滕仲云那么迫切的想要找森博士唤醒他弟弟的做法,他弟弟成为植物人应该也是出乎他的意料的。
滕时思索着,不知不觉就到了半小时。
咔哒一声实验室的门打开,研究人员从里面走出来,不知道为什么神色有些不知所措。
滕时立刻站起来走过去:“怎么了?结果怎么样?”
“结果出来了。”研究人员拿着手里的报告,犹豫再三递给滕时,“您和被测验者确实是亲戚。”
滕时高高悬起的心猛然落了下来,翻开结果的那一页,下一秒却如同被雷劈了一般愣在了原地。
亲权概率99.999999%
研究人员小声说:“你们不是叔侄,是父子。”
曼哈顿Central Park Tower的顶层公寓,8米的挑高搭配着双层全景落地窗,可以将曼哈顿的上东区尽收眼底。
滕仲云站在窗前,夕阳西下,赤红的云从脚下铺开蔓延到视线所及的最远处,整个城市都笼罩在霞光之中,从这个高度看下去林立的高楼与乐高玩具并无分别,一切都格外的渺小。
AI飘过来双手捧着热茶奉上,滕仲云伸手去拿,却不知怎么抖了一下,精致的茶杯落地,摔在柚木地板上,瞬间四分五裂。
AI立刻弯腰去收拾,滕仲云看着那满地的碎片,眼皮没来由的跳了一下。
智脑中忽然传来来电提醒。
滕仲云回过神,选择接听,面前的空间立刻投射出手下总经的虚拟影像。
“滕总,”总经满面愁容,几乎肉眼可见的焦虑,“最近公司整体的业务增长的很困难,不是我们的产品不行,是我们的效率跟不上啊,最近又有几家AI公司和我们解约,市场上现在几乎没有AI公司愿意和我们合作了!”
在AI是最强生产力的时代,从产品采购、生产程序到销售,甚至公司的日常经营管都离不开AI。
滕氏集团作为一个世界五百强企业,几乎是在智能化浪潮刚开始的时候就把所有的产线和业务都AI化,然而近几年事情却开始不对劲。
先是原有的AI合作商以各种由拒绝给滕氏的系统升级,之后滕氏换了新的服务商,却发现AI能力甚至还不如之前。
于是再换再换,竟然一家比一家差,直到今年,AI合作厂商纷纷以各种由和滕式解约,只有滕禹和滕玟负责的板块还能勉强维持运作。
就像是温水煮青蛙,营造出美好的氛围将其骗进去之后再慢慢地杀死。
是谁在墓后操控?谁有那么大的能量和影响力,能让整个AI行业都唯命是从。
答案显而易见。
滕仲云冷笑,脑中浮现出当初不过膝盖高的奚斐然从他的枪支展示墙上抓下一支,毫不犹豫地对他扣动扳机的样子。
虽然年龄很小,小孩子的那双眼睛里却满是恨意,像是翻涌的洪水。
杀死他太容易了,当时滕仲云想,那样会少了很多乐趣。
于是他把奚斐然丢给了滕时,听着滕时用马鞭抽打奚斐然的声音,他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满意。
就该这样,把这个满是尖牙利爪的小家伙圈养起来,在他发狂的时候用残忍的方法打压他,再在他脆弱的时候给一根骨头,让他明白只是你的赏赐。
厌恶又渴求,恐惧又顺从。
他要把奚斐然从内心深处毁掉。
但他没有想到,滕时表面上顺从他的意志,实际上却在做着完全相反的事情。
等他意识到的时候,奚斐然已经错过了被驯化的时期,变成了一只内心坚韧、利爪向外的真正的狼。
长大了啊,向我复仇了。
当初应该一枪崩了他的。
还有滕时。
滕时是最大的变数,他本该按照自己的预设的线路行进,却完全脱离了轨道,根本没有受到一星半点的精神控制。
为什么呢?明明是十六岁以前听话的很。
总经抓了抓愁白的头发,斟酌着继续汇报:“另外滕总,飞车的市场逐年扩张,当前市面上只有滕时能造得出来飞车,您是他的父亲,能不能和他商量,把我们也纳入他的供应商,我们毕竟也是配件行业的龙头……”
滕仲云冷冷道:“他以前就没有和滕氏集团合作的意向,难道现在会忽然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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