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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向引诱(麦乐鸭)


那时方锐是小偷,是人贩子,唯独不会再是谢幸的“哥哥”,不会再是锐锐。
以李家那种家庭的人脉和手段,方锐估计前脚刚带谢幸离开S市后脚就被人跟上了,他逃不掉的。
或者这几天他觉得有人跟踪自己并不是错觉。
可能那边真的有派人在监视他,不然他们怎么可能会那么放任谢幸在这呢?
不久之前方锐还动过送谢幸去特殊福利院的念头,那时候谢幸仅仅只是离开他一天半。
不到两天的时间方锐就受不了,连夜把谢幸带回家。
十二年了,谢幸的存在已经成为习惯,人最可怕的就是改掉习惯,他不能习惯没有谢幸的生活,也没法习惯。

方锐很迷茫,很无力,他想做点什么,又不知道该怎么做。
他二十六岁,人生的一半都在当谢幸的“家长”,这是他头一次因为谢幸感到迷茫无力,前路就像家门口深夜的小巷,怎么都看不清。
在阿嫲牌位前坐了半宿的他到后半夜才躺到谢幸身边睡下,睡的不沉,半梦半醒一直存留着一点意识。
隔天醒来脖子是酸的,脑袋晕晕沉沉,还没睁眼就感觉得到眼睛有些肿。
夜里睡不好隔天醒来是会这样的,一整个早上人都犯迷糊。
他今天没出去,早上跟谢幸一起看店。
平时店里只有自己一个人,今天好不容易方锐没走,谢幸特别开心,一会儿看看书一会儿看看电视,眼睛看着别的东西,余光时不时偷偷瞥一下方锐。
方锐看了会儿手机靠在躺椅上打盹,知道谢幸总是转头看过来也没会。
他靠的地方在大门边上,比较宽敞,谢幸坐在收银台里。
半晌后方锐站起来把躺椅拖进去,摆在谢幸旁边。
这里本身就没什么空位置,仅容一人走过的小缝被方锐的躺椅挡着,他坐在这里谢幸要上厕所都走不出去。
就这样两人挤在一起,谢幸眼睛从方锐起身搬躺椅时就一直盯着他,见方锐不是要出门而是坐到自己身边嘴角都压不住,满脸掩饰不住的高兴,还要故作样子问方锐一句:“锐锐你要干什么呀?”
方锐昨晚没怎么睡现在有些头晕,搬完就躺进椅子里闭上眼睛:“我坐近点,你不是要看吗。”
谢幸嘿嘿笑了两声。
方锐躺了半晌也没睡着,困,但是脑子里装着事情,总不可避免地想起。
他睁眼看了谢幸的侧脸很久,之后突然拿出手机给沈清发了条短信。
这是他第一次主动约人见面。
晚上九点,谢幸在家里,方锐出门。
去和沈清见面的路上他一直在思考着该怎么说,说他要求至少每周见一次谢幸。
其实已经不是要求了,是请求。
他不会离开这个地方,也不会退出谢幸的人生,他想,如果谢幸回去了的话,那么经常见面也是能行的,就像以前他上学的时候一样,谢幸和阿嫲呆在家里,等他周末回来。
这家咖啡店人不多,方锐不知道沈清这人是不是没什么时间观念还是根本没把他当需要自己准时到场见面的对象,为数不多的几次见面里她都姗姗来迟,像在彰显自己的高贵,仿佛别人等她都是应该的。
这次谢幸没在,沈清脸上少了些表情,漠然地拉开椅子径直坐下,将包放在一旁的椅子上,问了方锐一句:“方先生,找我有什么事吗?”
她是谢幸的母亲,按辈分她都能直接管方锐叫名字,可她没有。
一次次的方先生拉开了方锐的距离,也像把方锐隔绝在谢幸的世界之外。
方锐也没有拐弯抹角,而是径直问:“您会把谢幸带走吗?”
沈清眉头微微一皱,只闪过一瞬间,方锐却还是看到了,果然,下一瞬他就听沈清说道:“他有名字,叫李昀,是他爷爷取的。”
“他是李家第一个孩子,备受重视,一出生就送了八字去香港请老先生算命,昀字属火,是温暖的意思,他爷爷选这个字是想让他像太阳一样耀眼,我这里有他的出生证明和户口,上头写的都是李昀。”
“你先前不知道他叫什么,给他取个称呼也无可厚非,但现在既然知道了就改口吧,我不喜欢听别人叫他谢幸。”
“昀昀是我儿子,我当然会带他走,现在让他还住在那种地方是担心突然带他走他会害怕,我给他点时间适应。过段时间他就会回家,我会给他最好的生活,这点你不需要有疑虑。”
方锐放在桌子底下的手僵硬,沉默了片刻才开口:“他到陌生的新环境会害怕,夜里睡不着,除非我在。”
沈清微微抬眼。
方锐继续说道:“我会让他适应,需要做什么我配合,但是我有一个要求,每周我要见他一次。”
这回沈清露出了表情,她先是笑了一声,而后放下嘴角:“我的别墅里有保姆管家会二十四小时都陪着他,他很快就能适应,毕竟这就是他从小的生活。”
沈清的意思不言而喻,她自动把方锐说要见谢幸的话忽略掉,变相告诉方锐她不允许。
方锐还没来得及再开口,就听沈清又说道:“方先生,你照顾了昀昀十二年,这十几年你对昀昀的付出我很感激。”
她顿了顿,从包里拿出一张支票放到桌上推给方锐:“这是五百万,就当是十二年的抚养费了,如果你觉得不够可以开个数,只要不过分的话我都给。”
方锐脸色霎时沉下。
别说五百万,这辈子他连一百万都不曾见过。
这是一笔巨款,对他这种普通人来说已经足够生存一生,他想也不想就把支票推回去。
“沈女士,我同意你带谢幸走是因为你是他的母亲,我不想阻止他回家。他六岁来到我家,管我阿嫲叫阿嫲,逢年清明祭日都会祭拜我的父母,他是我弟弟,我是让他回家,不是把他卖了。你的钱我一分不要,更不需要什么抚养费,我的要求只有跟他见面,至少半个月我要看见他一次,否则你别想带他走。”
沈清很惊讶,似乎想不到方锐会拒绝这笔钱,她没把支票拿回去,只是看着方锐,片刻后说道:“方先生,他是李昀,就算有过一些变故他也还是李昀,我会请全世界最好的医生给他治疗,他会恢复健康,成为正常人,会接受最好的教育。以后他会是李氏的继承人,家财万贯,所有的一切都是他的。我不想在多年以后有新闻会说李昀是在石鼓区那片地方出来的,不想有人说他以前是个傻子,在破烂的筒子楼住了十几年。你不知道上流社会的成功人士都是怎么看待这种事情的,这会成为李昀人生最大的污点,一辈子都被人瞧不起。方锐,你只能给他带来无尽的冷嘲热讽,他的未来和以后都跟你不是一路人。站在一个母亲的角度,我感谢你,也希望你能为他考虑。”
沈清第一次说这么多的话,这一段话听着发自肺腑,方锐刚才心里燃起的火气和僵持瞬间被一股脑浇灭。
方锐有软肋,只要对谢幸好,他的态度就没法强硬。
在沈清面前,在李家面前,方锐就像一只渺小的蚂蚁。
以前他能撑起一个家,撑起养大谢幸的责任,现在的他就算竭尽全力给谢幸最好的也比不过沈清手指头缝里漏出来的一点。
他给谢幸买商场里最好的睡衣,一套三百块。
沈清能给谢幸买一套三十万的睡衣。
他自以为很多的三百块在人家眼里连打发乞丐都嫌少。
方锐沉默下来,咖啡店里在放Olafur Arnalds的《3055》,这首纯音乐方锐以前听过一次就很喜欢,曲调从沉重悲痛到看见希望,似乎能看到一个人从黑暗里垂头走来,再迎面向光奔跑。
他沉默许久,在沈清以为他妥协之后方锐又说:“一个月,让我见他一次就行了,我得知道他过得好才能放心。”
沈清看着他:“你没听懂我的意思。”
“方锐,我不想你和我儿子见面,以后他也会忘了你。钱你拿走,不够我再给你五百万,一千万足够你后半生无忧。人贵在有自知,好处拿了就够了,不要纠缠着不放,那样的话到最后你什么也得不到,而我,也不会让你和那个垃圾场一样的地方成为我儿子人生中的污点。”
方锐指甲掐进掌心,刺得生疼,他说:“我要是不呢?”
沈清悠然自得地像在问你吃饭了吗一样,用平静的语气说道:“如果你不配合,我只好请求法律帮助,我是李昀的妈妈,他不是正常人你知道的,你可以用什么手段跟他见面,甚至能让他自己偷偷出去见你,但没经过我的同意。到时候我会报警,诱骗?还是拐卖?该是什么罪就是什么罪,坐牢留案底是会影响后代的,别为了一个从来就和你不是一路人的外人做什么事,搭上自己和子孙的以后可不值当。”
方锐没有任何筹码。
一点都没有。
沈清说完之后就离开了,方锐一个人坐在原地。
他坐了很久,坐到外面开始起风。
店员开始准备收拾卫生下班,意识到他已经坐了很久之后方锐起身离开。
刚出门就发现外面稀稀疏疏下起了雨。
他出门时没带伞,拿起手机才发现两个小时前收到了黄色暴雨预警的短信。
这场雨来的很快,刚开始还是小小的几滴,方锐在手机软件上打的车还没到就开始越下越大,他站在咖啡店门口等车,车来了后停在路边,离他还有一段距离。
他就算用跑的也会被淋一身。
就在他刚准备跑过去的时候身后传来咖啡店店员的声音,店员拿着雨伞撑在方锐头顶:“先生,我送您过去。”
方锐点头:“谢谢,麻烦你了!”
店员打伞送他上车,方锐没淋到雨,脚上的鞋已经湿了。
他眼睛看着窗外,心里不可避免地想,就算现在没被淋湿,等会儿下车也还会淋湿,被雨淋只是时间问题。
他又没有伞。
也好在他现在没被淋,不至于把人家的车弄得都是雨水。
等会下车再淋吧,反正淋到的只有自己。

雨越下越大,没有半点要停的意思。
方锐一直靠在窗户上看两边飞驰而过的景色,夜幕下的灯光透过玻璃窗转瞬即逝,想多停留几秒都不行。
车停在小巷外,方锐原本想跑出去,可这条以前看着并不长的巷子今天看着却长得没有尽头,连路灯都没了光。
跑也淋,不跑也淋。
他索性直接下车,身上瞬间被雨冲刷,从头倒脚,没有一点干净的地方。
方锐淋着雨在巷子里走,不快也不慢。
不知道是不是下雨的缘故,他现在没有被人监视跟踪的感觉。
进了楼道也没有停留,他快步上到二楼。
只是站在熟悉的家门口外突然顿住脚步,他抹了把脸,拧了几下衣角的雨水,试图把身上湿漉漉的雨水拧干。
那根本就是徒劳,浑身上下都是湿的,怎么拧得干呢?
方锐找钥匙开门,甚至在心里想谢幸会不会已经睡下了?睡下就好了,不然被看到又要一直问。
结果刚准备插进钥匙他就发觉门没有锁。
他顿感不对劲,径直开门,发现家里并没有人,谢幸不在。
这几天他总有种奇怪的感觉,觉得有人跟着自己,有人在监视自己。
方锐的第一反应是谢幸被人带走了。
极大可能是李家的人。
可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是觉得他不会让谢幸回去所以趁他不在赶紧把人带走吗?
方锐瞬间感觉到一股冷意顺着脚底上涌,顾不上身上全湿的衣服,转身冲出门。
刚跑下楼梯就听见楼上传来脚步声,很小声,但方锐听得见。
这脚步声很熟悉,是谢幸。
他回头,看见谢幸从楼上走下来,手里还拿着什么东西。
“锐锐!”谢幸叫他。
方锐重重的呼出一口气,浑身都放松下来,松气之后发觉自己手脚都有些发软,他撑着栏杆抬头。
“你去哪儿了?”
方锐抬脚走上楼梯,一步一步往谢幸身边走过去。
谢幸也走下来,提起手上的小袋子对他说:“周婶做的,给你吃。”
袋子里装个小碗,方锐认得,是周婶家的碗的图案。
她就住楼上,有时候做点饺子之类的吃食会叫谢幸上去吃,吃完再给方锐带一些回来。
不出方锐所料,谢幸站到他跟前就开口问道:“锐锐你淋雨了吗?”
方锐身上都在滴水,怕弄湿谢幸都没敢站太近:“忘记带伞了。”
谢幸又问:“又没有带伞,你老是忘记。”
方锐送餐时经常一下雨就淋一身,穿雨衣也一样,雨大的时候也会被淋到,开电瓶车雨衣根本不管用,脸上脚上全是湿的。
要是让谢幸知道穿雨衣还会这么淋雨他肯定会一直闹着不让方锐出门,于是方锐每回都跟他说自己是忘记带伞了,没带伞出门所以才会淋到雨。
谢幸坚信不疑,之后一下雨就提醒方锐要带伞,然而方锐还是经常淋湿着回来。
南方多雨季,经常下雨。
谢幸小时候不知道经历过什么,他很不喜欢雨天,觉得淋雨会感冒,会生病,甚至会死掉,以至于方锐一淋雨他就要追问很久。
哪怕方锐只是在骗他。
谢幸只是去了一趟楼上,方锐知道是自己多想,回家就进卫生间洗热水澡,换了身干净衣服出来。
他一出来谢幸就把小碗递到他跟前:“你吃。”
扁食汤还是温的,没有凉透,方锐坐到谢幸边上,在他的注视下吃了几口。
随后问了一句:“有人来找过你吗?”
谢幸眼睛一直盯着他吃东西,闻言疑惑地摇头:“谁找我呀?”
“最近有不认识的人来看过你吗?有的话要跟我说。”
谢幸想了半晌,随后摇头:“没有呀。”
方锐微笑着,伸手摸了摸谢幸脑袋。
谢幸像只被主人摸头的小猫,垂下头把脑袋凑过去。
他吃完扁食把碗洗干净,想着明天再拿去楼上还给周婶。
方锐这几天总心慌,做什么事都心不在焉,他不知道沈清准备什么时候把谢幸带走,总是觉得在某一天回家时就会发现谢幸已经不在了。
到时候家里只剩他一个人,没有人可以说话,没有人一起睡觉,他再也不会看到那张笑嘻嘻的脸,也不会听到谢幸开心地叫他锐锐。
他不想谢幸走,真的不想。
可他又不得不把沈清的话放在心里。
沈清说会有最顶尖的医生给谢幸治病,谢幸可以做任何自己想做的事,有任何自己想要的东西。
不用考虑没钱。
人和人是不一样的,条条大路通罗马,可有的人一出生就在罗马。
方锐可能一辈子都无法赚到五百万,沈清一千万说拿就拿,这就是差距。
他和李家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方锐实在没有由说服自己拿谢幸的一辈子和他一起吃苦,一起挤在这栋小破房子里。
怎么能这样呢?这不是谢幸的人生。
他应该是家庭美满的,意气风发的,备受瞩目的李昀。
而不是在这栋破房子只能跟方锐挤在一张床上睡觉的傻子。
沈清似乎真的很忙,上次见面之后她至少有一周都没再联系过方锐,方锐也没联系她。
好像他和谢幸的世界从来没出现过这个人一样,一切都在平稳的照旧。
方锐在这一周里想清楚了他要怎么做,用一周的时间替谢幸筹划了他的后半生。
如果能治好病,如果能过的很好,那就回家去吧。
就算谢幸以后不记得他也没关系,只要谢幸过得好就行了。
在决定让谢幸回家的一个晚上,趁谢幸睡着时他把给谢幸准备的手机收了起来,拆掉了电话卡,也把手机号码都清空了。
似乎有预感一样,今天一早沈清就开始联系他,说要接谢幸走的事情。
方锐接到电话沉默了很久,最后跟她说今晚就会把谢幸送到沈清那里。
沈清答应了会跟方锐保持联系,她不想方锐见谢幸,但是会让方锐知道谢幸的情况,这是两个人互相的让步。
她给方锐拍了一个视频。
视频里是她给谢幸准备的房间,从装修到布置无一不是沈清亲自动手,那个房间极其空旷,大的方锐能在里头开电瓶车绕圈。
她像在和方锐说着自己对儿子的爱和补偿,房间桌上摆着谢幸小时候的照片,最中间的一张是全家福。
一个戴着眼镜西装革履的男人,他一只手环在女人的肩膀上,女人怀里抱着个小小的婴儿,看着小婴儿满脸柔情。
方锐看得出来那是沈清,方锐在网上看过男人的照片,这是沈清的丈夫,她怀里的婴儿就是谢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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