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不愿意表明,但季砚沉对颜桑来说,就是这样特殊的存在。
就这样吧。
被酒精腐蚀了神智的颜桑在坠入梦境的前一秒这样想。
就让他们这样互相耽搁。
反正季砚沉看起来暂时没有要找新人的打算。
反正叔叔阿姨现在不知道。
反正他也做不到彻底远离季砚沉。
就算狠下心离开了宁城,他也会像躲在阴沟的老鼠一样注视着季砚沉的一举一动,像个变态一样搜罗有关他的一切。
连一条季砚沉随手送给他的钥匙扣,他都能一分为二,利用到极致。
醉酒的颜桑在这一刻终于承认——
他根本做不到再一次推开季砚沉。
之前在心里下定的那些决心、竖起的高墙,一遇到季砚沉就瞬间土崩瓦解。
颜桑承认自己意志不坚,所以……
在季砚沉腻烦之前。
就这样吧。
颜桑搂紧怀里的被子,像是要从中汲取能量似的,彻底放任自己堕落。
季砚沉以前没带颜桑喝过酒,但也没想到他酒量这样浅,几杯白葡萄酒下肚能搅和出五分醉意。
担心颜桑晚上会不舒服,季砚沉削了两个雪梨,用青绿汤盅煮了雪梨汤。
本来想在放两颗红枣或者枸杞,但他找遍冰箱和橱柜也没发现。
颜桑一个人住没人盯着,把日子过得很糙。
趁颜桑睡着,季砚沉仔细检查了颜桑的存货:
双开门的大冰箱,冷冻区最多的是熟食食品,还有几块不知道买了多久的鸡胸肉,甚至还冻着一盒西红柿。
冷藏区的食物相对比较丰富,几袋新鲜蔬菜,最上面放着几瓶无糖苏打水和酸奶,还有几盒水果,一板鸡蛋。
这都是颜桑今天补的货。
除此之前,只有几罐各种酱,果酱辣酱都有,还有一小瓶已经开封的酒糟。
冰箱之外,季砚沉在橱柜里找到了一袋挂面。
大容量的包装,从余量来看颜桑三餐平时没少用这玩意儿凑合。
没密封的挂面袋子底部有面粉碎屑,看上去已经放了很久,面条呈是灰黄色,而不是白色。
已经受潮变质了。
季砚沉拧眉,把挂面扔进垃圾桶,连带橱柜最里面那两袋过桥米线一起。
把家里过期的、不健康的、不知道在冰箱冻了多久的东西全部扔掉后,雪梨汤也炖好了。
季砚沉给覃卓发了条消息,让他明早送些新鲜食材来填满过于空荡的冰箱。
敬职敬业二十四小时待机的覃卓很快回复:【收到。】
回复之后覃卓才问:【季总,有特别忌口吗?】
季砚沉把颜桑的喜好说了,覃卓:【好的,我知道了。】
【季总,需要请一个阿姨上门吗?】
季砚沉沉吟两秒,回:【等他醒了我问问他,明天再说。】
覃卓识趣的没问这个“他”是谁,心里却震惊——
这个点,季总和颜先生还在一起?
送食材去揽悦府……这么快就同居了?
季砚沉不知道短短一句话让覃卓脑补了些什么,也不在意,他把雪梨汤放进保温桶备着,又去看家里有没有缓解醉酒后遗症的药。
按照颜桑的摆放习惯,季砚沉先看了茶几抽屉,一无所获后他视线落在电视柜。
电视柜的抽屉里果然放药品,除了普通价家庭常备的感冒药和酒精棉签之类的以外,还有几盒季砚沉没见过的药。
药品包装和封面说明都是英文。
季砚沉眼眸一动,拿起了那几盒药。
睡梦中的颜桑感觉到有一阵冷冽的寒意袭来,意识到是季砚沉上|床后他精神了两秒。
但他太困了,眼皮沉重的睁不开,他张嘴想说话,但嗓子里发出的却是意味不明的咕哝声。
或者是哼哼声。
“睡吧。”
肩膀被人轻轻拍了两下,身边人熟悉的声音和好闻的气息让颜桑瞬间松懈,他眼皮颤动两下,真的就有睡了过去。
房间窗帘紧闭,只有季砚沉背后的床头灯被调到最昏暗的档位,勉强能让人看清房间内物品朦胧的轮廓。
季砚沉侧躺着,沉默的看着睡得脸颊红彤彤的颜桑。
他刚才抽了两支烟,怕身上带着烟味颜桑不喜欢,便去阳台吹了好一会儿的风,等身上的烟味彻底散完后才进房间。
在床上躺了好一阵,确保浑身的冷意已经被捂没了后,季砚沉才靠近熟睡的颜桑,小心翼翼的把人揽进自己怀里。
被抱住的颜桑大概是觉得不舒服,闭着眼睛在他怀里拱了,毛茸茸的脑袋在季砚沉的锁骨的位置蹭了几下,找到人自己舒服的姿势后就不动了。
乖得让人心软。
季砚沉下巴轻轻搁在颜桑的脑袋上,缓缓抱紧了怀里睡得毫无知觉的人。
云市……
云市离宁城并不远,甚至没有宁城到京市远。
可八年来,他一次都没有去过。
也不是没去,他有几次出差,飞机飞过云市的空域。
但他从来没为云市停留。
所以也不知道,他心心念念的人就在云市,而且过得并不好。
季砚沉脸上没什么表情,抵在颜桑后心的左手沿着他突出的蝴蝶骨一寸寸向下摩挲。
颜桑真的很瘦了很多。
没跳舞的这几年,比他要严格控制体重的少年时期还要瘦。
“唔……”
季砚沉抱得太近,怀里的颜桑感到不适,动了一下,很轻地哼唧了一声。
季砚沉被这细微的哼声唤回了神,如梦初醒般松了力道。
不再感受到禁锢的颜桑满意了。
他的脑袋动了动,头发在男人下巴扫了扫,腿主动的搭上了男人的腿,胳膊也放在男人腰间。
把季砚沉当抱枕抱着的颜桑舒服了,乖乖窝在他身边不动了。
垂眸看着像八爪鱼一样紧紧缠着自己的颜桑,季砚沉吐出胸中那口浊气。
敛去眼底所有情绪,季砚沉低头在在颜桑干燥的嘴唇落了一个吻。
“晚安。”
感觉身上的被子有些沉,浑身燥热的颜桑想把手脚伸出被窝透气,但没成功。
他的四肢被人禁锢住了。
感受到身边传来的体温, 本来还有些迷糊的颜桑瞬间惊醒, 下意识伸手摸去。
是个人!
一个抱着正抱着他的人。
颜桑:“!”
颜桑没有断片, 昨晚记忆回笼, 他惊了一瞬,意识到床上的另一个人是谁后, 乱跳的一颗心缓缓归位。
挺大的一张床,两个成年男人躺在上面绰绰有余, 然而颜桑昨晚体贴地睡在床边,季砚沉不知道什么时候抱着他,两人贴着只占了小半边床。
比起他们这边的“拥挤”,床的另一边空荡荡。
甚至还能再躺两个成年人。
哪怕是冬天, 颜桑睡觉也不会穿太厚,轻薄舒适的棉质长袖是他首选。
一个人时怎么穿都行, 但两个人躺一起时,早上醒来就有些尴尬了。
作为成年且身体健康的成年男性,二十几岁的年龄, 别说身边躺着的是喜欢的人, 就算身边空无一人,早上也是有些反应的。
晨起的身体正常生反应不受颜桑主观意志控制。
自然也不受季砚沉控制。
在庄园睡的第一晚上,第二天醒来其实也出现过同样的情况,只是那时候颜桑竭力让自己忽略了。
而且醒来时他和季砚沉也没像现在这样——
他们此时的动作危险又微妙。
颜桑缓了两秒,小幅度动了动,想从紧密相贴的怀抱中抽身,然而腿刚一动, 大|腿就碰到了对方不该碰的部位。
颜桑:“……!”
颜桑飞快回到原位,同时小心翼翼抬头看男人有没有被自己弄醒。
男人呼吸平缓,睡得很熟。
颜桑庆幸地松了一口气,随后盯着睡着的季砚沉看。
季砚沉看着冷肃,不怒自威,总给人不好接近的感觉,事实上也不是错觉。
不过男人睡着后平时散发的冷意都没了。
睫毛还很长。
颜桑望着季砚沉这张挑不出缺点的脸,有些手痒想碰碰他的睫毛,但放弃了。
他手被抱着抽不出来,也怕把季砚沉碰醒了。
颜桑更改策略,决定先把季砚沉放在他身上的胳膊挪开。
颜桑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从两人身体之间把自己的右手抽出来,再小心翼翼地摸上季砚沉的胳膊,小心翼翼地抬起。
就当他小心翼翼地挪时,一直闭着眼睛侧睡的男人半边身体突然压了下来。
两人之间本就没有多少缝隙,季砚沉身体这么压下来,剩余的最后一点空间都挤压没了。
猝不及防的颜桑:“!”
真正的紧密相贴。
两具身体的状态反应感受清晰。
之前“小心翼翼”的努力全部报废,颜桑感受到抵在自己身上的坚硬灼热,耳尖“唰”地一下红了。
“季、季砚沉。”颜桑推了推压住自己半边肩膀的人,小声叫他的名字。
男人没动。
颜桑挣扎了一下,又叫了几声,还是没反应。
难道没醒?
只是熟睡中翻了个身?
季砚沉压得颜桑全身上下只有一条腿能自由活动,他推不动季砚沉,不得不使用那条自由的腿,挣扎着想往旁边挪。
他不知道季砚沉怎么睡得这么沉,但这对他来说是好事。
现在这个场景有点尴尬,季砚沉睡着能省很多事。
就在颜桑努力挪动的时候,压在他身上一动不动的男人突然出声:
“别蹭了。”
颜桑:“……”
男人嗓音太过喑哑,带着成年人都知道的克制,本以为他睡沉了的颜桑当场石化。
颜桑停下了挪动的身体,半天才从嗓子里扯出一句:“你什么时候醒的?”
季砚沉胸腔震动了一下,脸在他脖颈蹭了蹭,抱着他没说话。
颜桑被季砚沉这早晨吸猫一样的亲密举动弄呆了。
“你先起来。”颜桑回过神来,忽略脖颈处的痒意,手上用了力。
大清早,再压下去就要出事了。
卧室窗帘遮光力强,昏暗的房间影影绰绰,唯一能清楚感受到只有另一人的体温。
颜桑以为季砚沉清醒后,察觉到两人现在的尴尬状态就会起身,但事实上男人不但没立刻离开,反而一口咬上了他脖子。
刺痛传来,颜桑陡然瞪大了眼。
没等他做出反应,啃咬变成湿漉漉的舔吻。
颜桑:“!!!”
像是有一股细小电流,从肩膀一路火花带闪电的窜到四肢百骸,把颜桑大半边身体都电麻了。
但小腹下方没麻。
晨起本就有反应的位置这下更是精神。
季砚沉的鼻尖从颜桑肩窝向上流连,湿漉漉的吻和沉闷的呼吸唤醒了彼此的身体机能,让颜桑浑身战栗。
“季砚沉——”
在两人鼻尖相碰时,季砚沉终于稍微撑起了身体,而颜桑从缝隙中抓住他的头发。
四目相对,颜桑脸上有惊慌,也有说不清道不明的挣扎。
颜桑抓头发的手劲有些大,季砚沉却像是失去痛觉一般,俯身吻上了他的唇,同时手从他本就睡得凌乱的睡衣下摆里探进去。
男人的手掌碰到自己的腰腹时,颜桑腰腹上的肌肉猛地抽动了一下。
他头皮发麻,觉得被人拽住头发的不是季砚沉,
而是自己。
像是被人扼住咽喉,颜桑手上脱了力。
季砚沉舌尖舔开了颜桑唇缝,手上安抚性的给他揉了揉。
颜桑觉得自己脑浆都要被季砚沉这轻捻慢挑的动作给揉散了。
在颜桑快要缺氧之前季砚沉松开了他的唇,轻轻含|住了他通红发烫的耳尖。
“颜桑……”
男人的声音低哑得不像话,其中沾惹着浓烈情|欲。
有情意,也有欲|望。
呼吸急促的颜桑闭了闭眼。
颜桑想季砚沉上辈子一定是对他做了很过分的事,所以老天让他这辈子他遇到自己,让被自己报复回来。
自己会只因为季砚沉叫了一声名字就丢盔弃甲,应该是老天觉得前八年的时间,季砚沉还债还完了。
在季砚沉再次吻上来时,颜桑松开了男人的头发,转而搭上了对方肩。
意乱情迷。
如果非要用一个词来形容阳历新年的第一天,颜桑只能想到这四个字。
乱得他完全顾不上的身上的酸疼不适,满脑子都是他和季砚沉睡了。
真正意义上的睡了。
在他神志完全清醒的状态下。
季砚沉换了干净的床上用品,此时正在一墙之隔的浴室洗澡,颜桑能听见哗啦啦的流水声。
颜桑觉得自己的脑子也和洗澡水一起冲进下水道了,他把头埋在枕头里,恨不得把自己马上昏过去。
不愿面对现实。
颜桑很想在床上当一辈子的鸵鸟,然而现实不允许——
他肚子已经抗议好几声了。
已经快十一点了,从早上折腾到现在,中途他就吃了一点季砚沉端来的雪梨汤。
一个炖得软甜的雪梨刚下肚,颜桑还没来得及感慨一声“活过来了”,季砚沉又不讲道地压下来了。
颜桑第一次知道常年练舞的自己的身体柔韧性原来还可以用在这档子事上。
也才知道总是高强度练舞的自己,体力竟然比不上常年坐在办公桌前的季砚沉。
就算肚子不饿,颜桑短时间内也没发在这张床上待了。
之前不好言说的画面感太强。
还总是在他眼前闪回。
颜桑四肢发软找出自己的衣服床上,有些别扭的往厨房走,想找些东西垫肚子。
季砚沉也没吃早饭,应该也饿了。
腰疼,屁|股也疼。
季砚沉的运动量应该比自己还大。
他们竟然就这么做了。
算了,自己管他饿不饿做什么。
男人床上|床下怎么都两幅面孔?
脑子里想着乱七八糟的东西,颜桑打开冰箱拿了瓶苏打水,正考虑吃点什么,季砚沉收拾好出来了。
“饿了?”
颜桑现在一听季砚沉的声音就腿软,拿着苏打水的手腕微不可察一颤,随后故作镇定的朝男人看去,“嗯”了一声。
和颜桑不同,季砚沉穿戴整齐,又恢复了平日冷肃禁欲的模样。
完全看不出来这个男人不久之前,还拉着自己在床上厮混。
颜桑:……
真是收放自如
季砚沉穿的不是昨天的那身衣服,也不是他的衣服,也知道是从哪里变出来一套干净的衣服。
昨天他明明看季砚沉是空手来的。
难道覃卓送来的?
在他不知道的时候,覃卓已经来过了?
那季砚沉昨晚在这里留宿的事……
没关系的颜桑,大家都还是成年人了。
睡一觉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颜桑一边给自己做心建设,一边佯装随意问:“你还没饿?”
季砚沉看了眼时间:“定了餐,大概还有五分钟送到。”
颜桑捏了捏苏打水瓶身,有些不知道说什么,好半天才干巴巴的出声:“哦……”
季砚沉看了明显不自在的颜桑一眼,顿了顿,朝他走过来:“你——”
“你想做什么?”
经过早上的事,颜桑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季砚沉脚步一步,见颜桑一副“我不太舒服你别过来”的表情,没忍住笑了一声。
“我是想问。”季砚沉望进颜桑那双心有余悸的桃花眼中:
“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做完之后,季砚沉给颜桑上了药,但毕竟是第一次,上完药后也不能放心。
颜桑:“……?”
我们一定要站在这里讨论这么尴尬的事情吗?
颜桑心情复杂,而季砚沉看上去一点都不觉得两人在这里讨论事后清有什么不妥,继续道:
“要是不舒服我给你按按。”
颜桑闻言表情空白了一瞬,嘴比脑子快:“按哪儿?”
那个地方是可以按的吗?
听了颜桑的话,季砚沉罕见的默了两秒,不答反问:
“你想让我给你按哪儿?”
颜桑:“……”
哪儿都不想!
第43章 腕表 他有我好看吗?有我腿直吗?跳舞……
四目相对, 颜桑立马反应过来是自己误会了。
季砚沉也证实,他本意说的是帮颜桑揉揉腰和大|腿。
颜桑:“……”
“不用了。”
他明确知道自己一脚踏进了深渊,但做都做了, 他心里并没有多少后悔。
“男人总是用下半身思考”这句话, 颜桑以前不信。
现在觉得大家说得一点没错。
毕竟他早上甚至没来得及思考, 就被欲望支配。
定的餐送到, 就两人吃还摆了满满一大桌,就是一眼望去都清淡, 辣椒含量极低。
想也知道这一桌清淡饮食是为了照顾谁。
颜桑抿着唇不说话,在季砚沉面前假装什么事都没发生的坐下, 刚一落座,身体又是一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