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清楚谭年对季砚沉的重视,知道两人要去骑马,立马让人去准备马具座垫。
连滑雪的装备都一起准备了。
后山的私人滑雪场虽然小,但万一季总心血来潮要滑两圈呢?
颜桑和季砚沉跟着管家往后山走,快到了终于想起来问季砚沉:
“你会骑马吗?”
季砚沉略微点头:“会一点。”
颜桑忍不住道:“你会的真多。”
看着颜桑那双桃花眼里的羡慕,季砚沉眼底有笑意闪过:“我教你。”
颜桑矜持一秒:“这会不会太麻烦你了?”
季砚沉看他一眼:“那你想麻烦谁?”
颜桑:“。”
庄园请了人专门照顾马场的几匹马,管家叫他钱二,钱二牵来了两匹马,知道颜桑从来没骑过马,这两匹马性格温顺,是他事先给两位客人挑好的。
见颜桑双眼放光盯着又不敢上前,钱二憨厚笑笑:
“追风和甜枣都很听话,颜先生你可以上手摸摸。”
有钱二拉着缰绳,颜桑鼓起勇气上前摸了摸鬃毛,比他想象中硬,但很柔顺。
一看这两匹马就被照顾得很好。
都摸了几下,颜桑问季砚沉:“你选哪匹?”
季砚沉:“你先选。”
颜桑两匹都喜欢,但最后还是没经验心虚,选了那匹相对稍矮的、叫甜枣的公马。
也不知道谁给甜枣起的名字,明明是匹白色的高头大马,却有一个听着就甜滋滋的名字。
颜桑拉着甜枣的缰绳,就听男人让钱二把追风带回去。
季砚沉:“有甜枣就够了。”
季砚沉会马术,不用钱二在一旁看着,知道他是不想有人打扰,管家也很有眼力见的离开了,只说有需要叫他们就好。
等人都走干净了,颜桑一边摸马头一边问:“你不骑吗?”
季砚沉拿着护具走过来:“我给你牵绳。”
要是那群张总李总赵总听到这话,估计下巴能掉地上,毕竟现在谁还有这个面子让季总屈尊降贵到这个地步?
但季砚沉说得自然,颜桑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反而开心道:
“那待会儿换我给你牵。”
对于颜桑的交换条件季砚沉不置可否,在他自己戴护腕时,蹲下|身给他戴护膝。
看着男人半膝蹲下,颜桑手上的动作顿住,眼睫下扫,低眼看对方发顶。
季砚沉动作熟练,干净利落的给颜桑戴好护膝,还了一下他裤腿。
“冷吗?”季砚沉仰头看他。
位置交换,颜桑成了居高临下的那一个,
他抿了抿唇,摇头:“不冷。”
在出门之前,他被季砚沉按着裹了一遍,袜子都换成了厚羊绒的。
季砚沉拍拍他裤脚上沾的雪粒,随后起身:“觉得冷跟我说。”
颜桑鬼使神差的伸手。
在碰到男人发丝的前一秒反应过来,手指紧急转弯落到了男人的眼镜边框。
季砚沉:“怎么了?”
颜桑淡定收回手,问:“你戴着眼镜,待会儿怎么带雪镜?”
人家是衣服叠穿,季砚沉要眼镜叠戴?
这样一想……
好想还有点想看。
季砚沉:“……”
季砚沉没满足颜桑眼镜叠戴猎奇想法,把雪镜给扣他脸上了。
山上一眼望去白茫茫的一片,颜桑又是南方人,没见过这么多雪,盯的时间久了,眼睛会不舒服,所以雪镜他必须戴。
颜桑被季砚沉扶上马,双手扶着马鞍,心里紧张,身体僵直:
“季砚沉,甜枣不会突然跑起来吧?”
季砚沉拉着缰绳牵着马慢慢走,注意到颜桑的紧张,拍了拍他:“别紧张,放松点。”
不知是有意无意,季总顺手拍的这两下不是位置,颜桑腰一下就软了。
如此往复几次,颜桑俯下身趴在马背上,看男人的眼神十分复杂。
季砚沉语调平稳纠正:“坐直,你这样怎么骑马。”
颜桑就差抱着马脖子了,摇头拒绝:“我不。”
坐直你要拍屁|股。
听了颜桑的话,季砚沉默了两秒,随后道:“趴着不是更方便?”
颜桑:“?”
颜桑:“???”
颜桑顺着男人的目光回头,然后……
趴着确实更方便了!
颜桑再次被煮熟,但这不妨碍他怀疑自己的耳朵,复杂的目光像是要冲破雪镜直接扫射到季砚沉身上:
“这些……你都是跟谁学的?”
他明明记得季砚沉以前很正经的!
季总好似不知道自己刚才说了什么虎狼之词,表情正经得下一秒就走进会议室开会也不违和。
季砚沉淡淡开口:“跟你粉丝学的。”
颜桑:你离我的粉丝远一点!
可惜这话颜桑只能在心里无声呐喊,他怕要是说出来就收不住话题。
要是男人嘴里再冒出几句他粉丝平时口嗨的虎狼之词,比如“老婆”“保加利亚的玫瑰”之类的,颜桑能直接化成雪水淌下马背,把自己埋雪堆里。
见颜桑耳尖都红得能滴血了,季砚沉终于放过他,扶正他的腿:
“腿不要这么用力。”
颜桑:“……”
不知道是不是他现在戴着的有色眼镜还没摘下来的原因,听季砚沉这一句话也觉得……
嗯,人心黄黄的。
心里变色的颜桑神色复杂:“……你要是马术教练,一定会被学员投诉。”
毕竟没有正经教练会对着学员动手动脚啊
季砚沉闻言笑了,这笑容和平时只是稍微牵动嘴角的笑不一样,是一个真正意义的笑,任谁都能看出他此时心情不错。
季砚沉顺着颜桑的吐槽说:“我也不是什么学员都教的。”
专门教被占便宜就脸红不好意思的颜姓学员。
第28章 谴责 颜桑被男人按在马背上接吻。……
银装素裹, 圆滚滚的鸟儿蹲在屋檐,歪头瞧雪地里的两人一马。
季总的教学是有门槛的,别人都没这个待遇。
但颜桑没领会到, 还说季教练应该被扣工资。
小动作被戳破, 男人不但不心虚害臊, 反而还非常坦然, 就差把“我教你骑马,你交点学费是所应当的”写脸上了。
颜桑:“……”
他怀疑季砚沉是故意把管家和钱二叫走的。
但没有证据。
无话可说的颜桑噎住了, 季砚沉笑了一声,收敛了, 让他坐直。
本以为这个话题就这样过了,等甜枣又慢吞吞的绕完一圈,马背上的人又叫季砚沉的名字。
季砚沉应了他一声。
颜桑声音有点闷:“你变了好多。”
以前的季砚沉,是绝对不会说这种话的, 也不会有类似的举动。
就算他们谈恋爱的那几个月,季砚沉看上去也是冷静克制的。
季砚沉问:“你觉得是变好了还是变差了。”
颜桑给不出违心的回答, 但他们现在的关系,实话说出来总觉得令人难过——
他从来没觉得季砚沉有哪点不好。
变差劲的是他自己。
他对八年前的男朋友没有抵抗力,也招架不住八年后的前任。
季砚沉等几秒没得到回答, 又问:“现在的我会让你讨厌吗?”
颜桑这次摇头很快:“没有。”
相反, 他是怕自己控制不住重蹈覆辙。
面对颜桑时,季砚沉总是显得耐心十足:“会反感不舒服吗?”
颜桑继续摇头。
季砚沉就笑,说他知道了。
颜桑摸着带着热气的马背,想问他知道什么了,忍住了。
雪地的脚印一串接一串,颜桑自己握着缰绳走了两圈,过完骑马瘾后提出换人。
季砚沉抬头看他:“不骑了?”
颜桑活动了一下手腕:“你来吧。”
虽然还没骑够, 但他已经骑得够久了。
总不好一直把季砚沉晾在一旁。
季砚沉了解颜桑,从他看向甜枣的眼神就看出来他根本没玩够。
颜桑松开脚蹬,刚想学着电视剧里的侠客潇洒抬腿下马,可被季砚沉按住了——
男人不但没让他下马,反而跟着上马坐在了他身后。
颜桑:“?”
颜桑都没看清季砚沉的动作,等他反应过来时,季砚沉的两条胳膊已经穿过他身侧抓住了缰绳。
马鞍空间有限,他整个人被季砚沉抱在了怀里,后背紧贴着男人胸膛。
“啊——”
受力下甜枣往前走了两步,没坐稳的颜桑短促的叫了一声,本能抓住环在身前的小臂。
“季砚沉。”颜桑慌忙叫男人的名字,胆战心惊说自己还没下去。
胆颤是因为两个成年男人的重量压在甜枣的身上,颜桑怕它承受不了。
心惊死因为他和季砚沉此时过于紧密相贴的暧昧姿势。
事实证明是颜桑想多了,作为一匹优质健壮的成年公马,甜枣负重高达几百公斤,再加一个他都能健步如飞。
颜桑不自在的动了动想要下马,然而季砚沉没给他这个机会,缰绳一抖,原本慢悠悠散步的甜枣打了个响鼻,呼出一股蓬勃热气后,撒开腿跑了起来。
颜桑:“!”
颜桑被突然跑起来的甜枣吓了一跳,一颗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抓住季砚沉的手不自觉用力,连大|腿都紧紧夹住了马背。
“颜桑,睁眼。”
颜桑也不知道隔着雪镜季砚沉是怎么看出他闭着眼的,他声音随着身体一起抖啊抖:“我、我不不敢。”
颤抖的嗓音和风消失在雪地里,颜桑清晰地听见耳畔传来的低笑。
“别怕,我不会让你摔马的。”
季砚沉的话很有信服力,在如擂鼓的心跳声中,颜桑试探着睁开眼。
策马奔腾和骑马散步是完全不同的感觉。
景物不断后退,心跳和马蹄声逐渐重合,刺激又痛快。
颜桑睁大眼,情绪很快被调动,由紧张害怕转为兴奋激动。
没想到季砚沉马术学得这么好。
竟然真的跑起来了!
新奇的体验让颜桑暂时忘记了两人此时暧|昧姿势,肾上腺素飙升,他陡然升起一种自己真的是个天高路远的洒脱侠客的豪迈。
马蹄扬起落下,马背上的两人身体随着颠簸,不断互相挤挨碰撞。
沉浸在武侠世界的颜桑没注意到身后的男人越靠越近的脑袋,直到他露在外面的、耳下的那一小块皮肤上,落了一个微凉的吻。
“你——唔。”
有些痒,颜桑下意识偏头,下一秒微凉的吻就落在了他上扬的唇|瓣上。
被偷袭的颜桑:“!!”
没说完的话淹没在唇舌当中,在季砚沉扣住他腰肢时,颜桑颤了一下,伸手想推人,结果甜枣一颠簸,他心一跳,又只能紧张的抓住马鞍。
进退两难的。
耳垂被不轻不重的捻了一下,颜桑听见男人低哑的声音:
“颜桑,不要咬。”
颜桑唇缝被舔了一下。
唇|瓣带来的酥麻感像一小股电流,在他四肢百骸流窜。
原本身体僵直的人瞬间软了腰。
颜桑隔着雪镜看眉目冷峻的男人,觉得对方应该是雪地里的雪妖变的,清清冷冷的嗓音都带着蛊惑人心的能力。
他被雪妖一蛊惑,真的就放松了齿关。
男人乌沉沉的眸子一黯,仍然拽着缰绳的手抬起他下巴,吻得更深。
甜枣脑袋被拉得一抬,放缓了脚步。
抵在脸侧的缰绳表面粗糙,和季砚沉的手是截然不同的两种触感。
颜桑不觉得疼,反而浑身颤栗。
颜桑被男人按在马背上接吻,连甜枣从“奔跑撒欢枣”什么时候变成了“悠闲散步枣”都不知道。
他被亲得找不到北。
等颜桑从马背上下来时,要不是季砚沉扶着,腿软的颜桑能直接在雪地里跪下。
不过他现在状态比跪下也好不了多少——
他很想找雪堆把自己埋了。
感受到唇|瓣传来的隐隐刺痛,智回归的颜桑在心里反省唾弃自己:
你为什么又没把持住!
直到把甜枣还给钱二,颜桑都没敢抬头看季砚沉,甚至在男人伸手要牵他的时候还自以为不动声色的躲开了。
颜桑自我催眠,事已至此,只能当马背上的事情没有发生过。
反正不是他主动的。
这……应该不算他渣吧?
季砚沉:“……”
男人停下脚步看他。
颜桑还在懊恼自己被男|惑这件事,往前走了两步才注意到季砚沉没跟来。
颜桑眼神闪了闪,强装镇定:“怎么了?”
看着装傻的颜桑,季砚沉眉梢微微一挑,似笑非笑看他:“用完就丢?”
颜桑:“?”
听了季砚沉的话,颜桑白皙的脸颊瞬间爆红:
谁、谁谁用了!
颜桑把季砚沉甩在身后, 不接他引人遐想的话。
他想让季砚沉也把刚才的事情忘了,但是看男人的脸色,很怂的没说出口。
“颜桑。”季砚沉走近, 垂眸看他:
“我昨晚说的话, 你要是不记得了, 我可以再说一遍。”
颜桑:“……”
就是因为没忘, 所以他现在才坐立难安。
他宁愿季砚沉是心血来潮玩玩而已,好过面对现在这不亚于悬崖上走钢丝的局面。
可季砚沉是认真的。
“季砚沉……”颜桑心里难过, 因为知道不能继续装聋作哑粉饰太平了。
他和季砚沉……
注定当不了普通朋友。
颜桑不敢看男人的表情,别过脸看远处的雪松:“我们不合适。”
八年前就没有结果的事情, 现在他也并没有变得比以前更好,还是……
算了吧。
既然注定走不到最后,与其相看两生厌后狼狈分开,不如给彼此留点美好的回忆。
屋顶的积雪“扑簌”落地, 在才清过的地面炸开几朵零落雪花。
八年前没有说出口的话,还是当面说出来了。
颜桑描述不出来心里是什么感觉。
就好像亲手撕掉了那层自欺欺人的假面, 连最后一点哄自己的余地都没了。
季砚沉没什么表情看着他。
当断则断,颜桑深吸一口气,咬牙继续:“我当初离开, 并没有什么苦衷, 那时候我们都年轻气盛……”
说话做事不考虑后果,总以为爱是万能药,能挡一切难。
结果和现实碰上就傻眼。
“不告而别是我当年不够成熟,觉得我们本来也没在一起多久,你那么聪明,应该明白我的意思,能很快忘了我……”颜桑说着说着声音低了下来:“……让你误会, 是我对不起你,以你现在的条件……”
颜桑没想到季砚沉能记他八年——
当初他们从认识到分开,相处连八个月都没有。
他想说季砚沉能找到更好的,但话到嘴边,却怎么都说不出口。
季砚沉一直很受欢迎,哪怕他还没成为季总之前,总是穿着洗得发白的衣服,顶着“特困生”的称呼,也有很多人喜欢他。
颜桑不止一次在明大撞见有人给季砚沉告白,男的女的都有。
他们眼里情意真切,都是愿意和季砚沉一起面对不确定的未来,不会像他一样,意志不坚,半路把人丢下。
以前不谈,现在季砚沉有更好的选择。
季砚沉说得不错,八年时间,颜桑确实变了很多。
以前的他不会考虑这么多。
也不会觉得自己配不上季砚沉。
一边想一边说,到最后颜桑都不知道自己具体说了些什么,但中心思想是很清楚的——
他再一次推开了季砚沉。
甚至还说出了“以后还是不要再见面”的伤人话。
在颜桑说这些话时,季砚沉也没生气,就在旁边安静的听着,等颜桑说完后,他定定地看颜桑,问:
“刚才那些话,是真心的吗?”
颜桑攥紧了手心,麻木点头说是。
季砚沉就盯着他看,过了好一会儿沉着脸走近。
谁都受不了被同一个人反复拒绝戏弄,更别提季砚沉这样清冷傲气的人,他要是动手打自己一顿出气,自己也认了。
颜桑闭上眼睛之前,心里这样想。
然而预想中的疼痛没有到来,他脑袋被重重的揉了两下。
“小骗子。”
颜桑听见男人这样说。
颜桑愣了一下睁眼。
“颜桑,你好像对我有一些错误认知。”放在脑袋上的手沿着脸侧缓缓下移,季砚沉手上的动作和嗓音一样轻缓:“我不是幼儿园里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我拥有一个成年人最基本的判断力。”
“我说过了我不会逼你,但这并不代表我喜欢听你胡乱说这些。”
“感情不是以时间长短来衡量的,如果你试图以这样的方式再次离开……”
男人的大拇指指腹按上颜桑的唇珠,骨节分明的手指捏住他的下巴不让他躲,乌沉沉的眼眸直直望进他眼底,温和的语气里是不容拒绝的强硬:
“那我们谁也别放过谁,就这样纠缠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