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不了的车的颜桑急了,扭头:“季砚沉,你干什么?!”
他还没找完。
季砚沉言简意赅:“回庄园。”
颜桑:“你们回去啊,我还有好几个地方没仔细找。”
悍马这个大块头发动,被困在后座的颜桑看着越来越远的平地,仿佛看着自己离戒指越来越远,着急又倔强:
“季砚沉,你松手,放我下去。”
季砚沉不他,不但不放,还禁锢住他的双|腿不让他乱动,摸上他的裤脚。
“季砚沉!”
颜桑真的生气了:“你到底在闹什么,我都说你让你们先回去,别管我!”
挣扎间没注意,他一脚踢在季砚沉的小腿骨上,男人手上的动作一顿。
颜桑也惊了,停下动作抿着唇看了男人半晌,最后软了声音:
“那戒指对我很重要。”
摸着颜桑冰凉的双|腿和湿透的裤腿,再听着他这快哭出来的嗓音,向来淡漠克制的男人抬眼看他,开口是没压住的火气:
“颜桑,到底是你在闹还是我在闹?”
“到底是谁送的戒指让你这么宝贝,重要到你连自己身体都不顾了?”
季砚沉发了火,陆洺默默调整呼吸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假装自己只是个会开车的AI。
而颜桑被季砚沉吼了一句,懵了一秒,本来找不到戒指焦虑绝望的人,很不讲道的生出一股无名火生气:
“你凶什么!”
第33章 来历 是否真的的要把这扣圈做成戒指。……
颜桑自觉亏欠, 已经很久没有跟季砚沉顶过嘴了,话刚出口他就觉得不好,但他就是不想听季砚沉说的话。
什么叫做戒指不重要?
负面情绪排山倒海, 颜桑深吸一口气, 撇开脸不看季砚沉。
手腕和指头有些不受控制发抖, 颜桑不知道自己是犯病了还是被冻的, 他把手藏到身后不让季砚沉看见,闷声闷气对陆洺说想下车。
再和季砚沉待在一起, 他不敢保证自己待会儿会不会情绪失控。
他不愿意让季砚沉看见他那么歇斯底里、狼狈的一面。
颜桑其实不认为自己病得多重——
除了一些不可控的身体反应,他觉得自己的思维完全智清醒。
可每次病发后, 吴瑶和干妈一家看他的眼神,让颜桑知道,他在自认智的状态下,做出的行为是疯狂的。
颜桑不想在季砚沉心里留下自己更糟糕的一面。
当了好一会儿透明人的陆洺看了季砚沉一眼, 跟着劝:“今天太晚了,明天白天来找吧。”
到时候光线好, 雪也化了,说不定就碰运气找到了。
后面这段话,陆洺自己说出来都觉得毫无说服力。
他们都知道, 戒指十有八|九找不回来了。
听陆洺这么说, 颜桑不说话了。
小孩子才能不考虑现实因素肆无忌惮提出要求,成年人生活的第一准则就是少给别人添乱。
三人返回别墅,谭年走过来,为难地说没找到。
东西是在自己的地盘丢的,谭年问颜桑戒指多少钱,他买一个更好更贵的送给他。
眉目冷峻的男人闻言瞥了谭年一眼。
陆洺听得闭眼,上前捂住谭年的嘴, 皮笑肉不笑:
“你添什么乱,就显得你有钱了是吧?”
什么身份啊,竟让当着季砚沉的面说要送颜桑戒指。
谭年原本“唔唔”直叫唤,经过陆洺粗暴提醒,琢磨过来自己好像当着季总的面说了什么引人误会的话,心一凛,还没等解释就被陆洺毫不留情的拖走了。
谭年:“!”
季总,我真没有要挖你墙角的意思!!
颜桑:“……”
颜桑惦记着明天再找一遍,今晚只能继续住在庄园,还是昨晚住的那间房。
颜桑双手藏在口袋中,沉默地往楼上走。
季砚沉一言不发跟在他身后。
有不少人在赛车比赛后离开,别墅客房不再紧缺,季砚沉也不用再和颜桑挤一张床了。
但男人还是和颜桑进了同一间房。
颜桑很轻地皱了一下眉,张张嘴刚想说话,季砚沉突然抬手推了他一下。
朝后踉跄一步,颜桑:“?!”
还没等颜桑反应过来,他就感觉自己身体陡然悬空,视野猛然拔高——
季砚沉把他抱了起来。
悬滞感让颜桑下意识抱住身前的男人,下一秒,他就由站着,变成了坐在有成年男人腰高的矮柜上。
颜桑吃惊:“你做什么?”
就算颜桑坐在高处,看站着的季砚沉也得微微仰头。
季砚沉脸上没什么表情,但颜桑的视线却越来越低。
最后仰视变成了俯视。
季砚沉在颜桑面前半跪下来,伸手握住他混着雪水泥土、一片脏污的小腿,撩开他湿透的裤脚。
颜桑一双腿笔直修长,纤细的脚踝季砚沉一手握住还有富余。
男人掌心温度对颜桑快失去知觉的双|腿来说称得上灼热,两人皮肤贴合,他肉眼可见的抖了一下。
颜桑双手撑在矮柜,后腰弯成了一个优美的弧度,背后的肩胛骨似展翅欲飞的蝴蝶。
颜桑想抽回自己的脚,但没成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季砚沉脱掉了他的湿透的鞋袜,帮他挽起裤脚。
季砚沉双手笼住颜桑冰冷的脚,略微抬头看他:
“冷吗?”
颜桑一时丧失了语言系统,整个人僵住看他。
源源不断的热量从男人手掌传来,足底的几个穴位被按压,颜桑真的感觉到了热意。
“缓一缓,待会儿泡会脚。”季砚沉帮颜桑捂了一会儿脚,开口道:
“你第一次在北方过冬,不注意会被冻伤。”
颜桑:“……”
颜桑换了衣服泡了澡,全身暖融融的躺在床上,看还在房间的男人,问:
“你怎么还不走?”
季砚沉看用完就丢的人:“去哪儿?”
颜桑:“?不是给你准备了房间吗?”
难道还要和自己挤一张床?
两人没再提起那枚找不回来的戒指,也没再说车上那算不上争吵的小插曲。
仿佛之前的不愉没有存在过。
季砚沉弯了腰,颜桑就低了头。
季砚沉慢条斯脱下身上挺括有型的大衣:“你想一个人住?”
颜桑:……不然?
季砚沉平淡拒绝:“不行。”
颜桑:“?”
为什么?
男人瞥了他一眼,说如果放他一个人住,可能有人会半夜出现在山上,打着手电找那枚破戒指。
当然,后面半句话颜桑没说出来。
在心里把那枚令颜桑牵肠挂肚的戒指贬了又贬,季砚沉淡声总结:“为了监督你。”
颜桑:“……”
他不至于这么不要命,冰天雪地的,大半夜不睡觉跑去外面找戒指。
黑灯瞎火的,山道的路又湿滑,说不定哪一脚就踩空,摔疼没事,就怕出事。
虽然决定明天再好好找一遍,不过……
颜桑心里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颜桑不能接受季砚沉这个由,强行把他推出了房间,要自己一个人睡。
被赶出门的季总看着颜桑,倒是体面的没有死缠烂打,回了自己的房间。
颜桑躺回大床。
昨晚睡着刚刚好的床,今晚显得有些空荡。
摸着自己光秃秃的无名指,颜桑熟练的开始自己哄自己:
他已经见到了季砚沉,留作纪念的戒指也不是那么重要了。
既然决定以后保持距离不见面,戒指丢了说不定就是上天注定。
只是他自欺欺人太久了,一时还改不掉。
丢了也好。
要是季砚沉知道,那枚所谓很宝贵的戒指,其实只是自己用当年他松的玩|偶钥匙链上的金属圈做的,还不知道会怎么笑话呢……
没错,那枚颜桑戴了几年、能被无数人认为是婚戒的戒指,其实是原身只是一个钥匙链的扣圈而已。
颜桑离开得仓促,舍不得告别,来不及收拾东西,只带走了那个季砚沉在游戏厅花了一周生活费,才抓到的那串玩|偶钥匙链。
钥匙链一直被他当宝贝似的收着。
在发现钥匙扣因为氧化长出像铁锈一样的斑点,甚至变黑时,颜桑心里有些恐慌——
这是季砚沉送给他唯一的礼物。
尽管它是个不值钱的小玩意。
后来颜桑灵机一动,想了一个绝妙的办法,他把玩|偶拆下来,带着氧化变色的扣圈去了金店。
在听到颜桑的要求时,金店的员工瞪大了眼反复确认,问他是否真的的要把这扣圈做成戒指。
毕竟这扣圈实在太廉价了,连铜都算不上,实在没有再次锻造的意义。
师傅做个戒指的手工费,能买一大堆这玩意儿。
得到颜桑肯定的答案后,店员表情很复杂的去找手工师傅了。
手工师傅从业几十年,也没听过这么离谱的要求,出来一看,见颜桑年纪又小,还未成年,便气势汹汹问他是不是闲得没事闹着玩,故意玩他们。
颜桑:……
颜桑又被手工师傅反复询问,最后师傅一脸匪夷所思的去干活了。
扣圈被高温火枪烧过后,变成黑乎乎的一团,还好师傅及时止损停了火。也放弃了高温融化后重新塑形的想法。
一通折腾下来损耗过大,份量不轻的扣圈,只出来细细一条。
因为扣圈金属性质不稳定,就算抛光后做成戒指时间久了还是会变色,于是师傅建议颜桑,可以在外面包一层金或者银。
当年的颜桑年纪尚浅,没被金钱腐蚀过,还不喜欢金闪闪的黄金。
他最后选择了更素一点的银。
师傅说可以免费给他刻字,颜桑想了想,让对方帮自己刻了字。
于是当天下午,从金店出来的颜桑,左手无名指就多了一枚银色的简约素戒。
第34章 聋了 那句荤话真的是季砚沉能说出来的……
颜桑是很容易把事放心上然后受影响的性格, 惦记着丢失的戒指,晚上睡不安稳,做梦都在找戒指。
惊醒时才半夜三点多。
睡了一晚上的床还是冷的, 颜桑动了动腿, 双脚没有一点温度。
把身体像虾米一样蜷缩起来, 颜桑觉得今晚过于难熬。
早知道还要停留一晚, 白天阿姨来换四件套时他就会阻止。
这样就可以假装昨晚睡在旁边的人仍然在。
未卜先知太难的话,或者他有穿越时空的能力就好了。
他就不会好奇心爆棚, 来看越野车比赛。
戒指不会丢,他也可以缩在自己的世界装鸵鸟。
屋外只有屋顶积雪砸落的声音。
雪总是偏爱宁城的冬天, 积雪还没融化,又下雪了。
颜桑抓紧被子,思绪纷杂的再次坠入梦中。
第二天一早,大雾笼罩着整座庄园, 世界雪白一片,让人有种身处缥缈仙宫的错觉。
颜桑伸手摸了一下, 浓雾看得见摸不着,只有湿漉漉的水汽。
整座别墅还未苏醒,一楼只有管家厨师忙碌的身影。
瞧见颜桑下楼, 管家立马从厨房端来热气腾腾的早餐。
“颜先生。”管家热情招呼:“早上冷, 喝杯热豆浆吧。”
颜桑拢共没在庄园吃几顿饭,但敬职敬业的管家已经记住他的口味喜好,帮他在豆浆里加了小半勺糖。
颜桑坐下,管家见他脸色,关心询问他昨晚是否没睡好。
这两晚别墅需要供暖的房间多,可能会出现某个房间暖气不足的情况,尽管事先已经仔细检查过, 管家还是担心冻着客人。
颜桑没觉得暖气不足,他没睡好纯属自己的原因,可他不愿承认只是跟季砚沉睡过一晚就养成了习惯,于是摇摇头。
“没有,我睡得很好。”
管家放了心:“还有许多早餐正在做,颜先生慢慢吃,想吃什么跟我或者厨师说就行。”
颜桑起得太早,厨房还没做好准备,只能有什么先上什么。
“……”
看着面前宛如把酒店早餐自助搬过来的早餐品类,颜桑:“这些就够了……”
早起的颜桑没什么胃口,喝完了豆浆吃了两张烙得薄薄的饼后,起身准备出门。
他要去昨天的山道找戒指,他没有驾照也没车,准备沿路找过去。
忙碌的管家见颜桑要出门,立马跟过来:“颜先生,你去哪儿?”
颜桑说自己出去转转。
管家说外面太冷了,要不要他找个人陪着一起。
颜桑拒绝:“不用,我自己去就好。”
管家闻言却面露难色,说颜桑一个人出门不方便:“颜先生你想去哪儿,要不我陪你一起?”
颜桑有些意外。
毕竟这是管家第一次问他的去向,还坚持陪着。
管家年纪不小了,颜桑哪里好意思让一个长辈大早上的离开暖气房和自己去挨冻,摆手拒绝。
见颜桑这样,管家叹气,直说:“季总出门之前有交代我们,不让颜先生你一个人出门。”
听管家提到季砚沉,颜桑先是一愣,然后抓住重点:
“季砚沉出门了?他去哪儿了?”
什么时候?难道自己昨晚态度太恶劣,男人生气先回去了?
管家笑了笑:“季总出门做什么,哪里会告诉我们这些下人。”
他们也不敢问。
季总只是让管家看着点颜桑,不要让他一个人乱跑。
颜桑:“……”
他又不是小孩子了。
有季砚沉的话在前,不管颜桑怎么说,管家都不同意他一个人离开别墅,正当两人拉扯时,大门处有了响动。
颜桑扭头看去。
不让他出门的季砚沉裹着一身风雪回来了。
“季砚沉。”
颜桑快步走过去,质问的话在看见男人湿漉漉的发梢时顿住,变成了关心:“你去哪儿了?”
季砚沉瞥他:“想出门?”
颜桑不太能解季砚沉这个问句,他难道没有出门自由吗?
管家见季砚沉回来了,暗自松了口气,悄悄离开。
季砚沉也不知道外面待了多久,身上的湿润潮气扑面而来,颜桑压下心里的吐槽,皱着眉关严他身后的门:
“是我先问你的。”
所以你得先回答我。
男人没回答他的问题,开口道:“伸手。”
颜桑:“?”
“干嘛?”颜桑一边问,一边谨慎地伸右手。
难道就因为他想出门,季砚沉就要打他?
季砚沉:“左手。”
颜桑不明所以的伸出左手,掌心向上。
“翻过来。”
季砚沉的眼皮很薄,双眼皮不深,掀起眼皮看人时总自带疏离感,被他冷冷淡淡地扫一眼,颜桑老实照做。
是要打手背?
颜桑心里正嘀咕,季砚沉抬手牵住他的手掌,男人的手掌冰凉,冻得颜桑手指一屈,还没等他问季砚沉手怎么这么凉,指间忽然一凉。
季砚沉轻轻地把戒指戴在了他的无名指上。
正是他丢的戒指!
望着指间的银光,颜桑倏然瞪大了眼:“你找到了?!”
没有什么比失而复得更让人兴奋,颜桑摸上手上的戒指,喜不自禁的跟在季砚沉身后,像个小尾巴絮絮念:
“你在哪里找到的?”
“你出门就是去给我找戒指吗?”
“你什么时候起床的?”
“你不让我去,怎么自己偷偷去——唔。”
颜桑闭了嘴。
不是他不想再问,而是男人转身,准确无误的捏住了他的嘴唇。
“颜桑。”季砚沉眉宇间透着一丝疲惫,嗓音却是一如既往的平静:
“戒指已经找到了,你安静点,等我收拾好我们就下山。”
被捏住的嘴的颜桑:“呜、呜——呜!”
季砚沉面无表情:“听不懂。”
颜桑:“……?”
你讲不讲道?
离得近了,季砚沉身上的潮气更为明显,颜桑从找到戒指的喜悦中抽离,眉头又拧起:
“呜呜、呜…呜呜?”
这人怎么从头发丝到手指,都是凉的?
为了找这枚戒指,你到底在外面待了多久?
见颜桑皱眉来摸自己的手,季砚沉以为自己手太凉让他不舒服,于是松了手。
季砚沉回房间换衣服,颜桑亦步亦趋跟进去:“季砚沉。”
季砚沉拿着衣服在浴室门口,挑眉看他:“还要跟?”
颜桑现在怀疑季砚沉为了找戒指,昨晚根本没睡,他堵着门不让关:
“你先回答我。”
面对颜桑不讲的行为,季砚沉也不生气,而是点点头:“那一起。”
下一秒,桃花眼瞪得溜圆的颜桑就被他一把拉进了浴室。
“咔哒”一声响。
季砚沉反手锁上了门。
颜桑:“???”
季砚沉把颜桑抵在门上,缓缓开口:“我帮你找到了戒指,收你点辛苦费是应该的吧?”
在颜桑张嘴想说话的一瞬间,季砚沉欺身吻了上去。
男人的双唇也是凉的。
注意到这一点的,本来想挣扎的颜桑不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