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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两都纪事 (六遇)


太后的眼底很快闪过一抹异色,她泰然道:“过冬了,想让你穿得温暖些。”
这不是个周密的答复,横竖宫中有司没胆子使皇帝受冻。唐潆不经细想,在她心中,太后亲制的披风自然是比宫人所制分量更重,穿在身上也自然更温暖些。
从小到大,太后对她总是舐犊情深,她曾有遗恨,为何命运要以这样的方式将她们二人紧紧地捆系在一起,假若脱离名份上的母女关系,太后对她又会否产生别的感情?世上一无后悔,二无如果,假想终归是假想,没有比珍惜眼前物更切合实际的事情。
唐潆抬眸看着太后,如平常那般懒懒地搂住她盈手可握的细腰,太后微不可查地颤了一下,很快便稳住,听着她软软糯糯的声音:“阿娘,我饿了,咱们用膳罢。”
“我”的自称犹如一片羽毛,轻飘飘地落在太后的心间,拂出一阵清痒,她甚至开始下意识地思索,她从几时开始,很少对自己再自称作“儿”或“儿臣”?
冬日的夜色犹如被墨泼过一般,浓重的漆黑,了无星辰。
太后身披温暖的狐裘,站在宫门处的房檐下看着唐潆离去,宫娥内侍缀在她的身后,她的背影匿于夜色中,其实瞧不清。她只是看着,直到两排昏黄的宫灯次第转过拐角,最后一点光亮也消失在长街上,她才阖上眼眸。
阖上眼眸,便是熟悉又陌生的黑暗。
忍冬扶起她,命两名内侍提着两盏明亮的羊角灯在前,将路上的景物与障碍都映照得清清楚楚。她一面走,一面与太后说道:“殿下,陛下约莫是将宋监丞看作抢娘亲的人了罢?”先帝作古了许多年,未央宫初次来了个常作客的男人,皇帝作为先帝的女儿,是以欲替先帝驱赶外人?
闻忍冬此言,太后脚步微顿,若有所思地淡淡道:“或许罢。”
几日后,唐潆金口玉言,果真提拔了宋稷的出身。琴川有户人家姓宋,声望自然比不得世家望族,但好歹是个书香门第,宋家长子在吏部任职,唐潆便让宋稷称他作兄长,长子欣然而应,宋稷就此入了琴川宋家的族谱。
除此外,另有恩惠。又几日,荆州布政使司上报数名空缺,唐潆御笔挥洒,将宋稷与旁人一道派任过去,合乎律法地奉诏离京。
长安将宋稷视作心肝宝贝,哪里忍心他去荆州赴任,这日,便大张旗鼓地找上门来。她来时,气焰嚣张得很,在偏殿对宣室殿的宫人颐指气使,或是嫌茶水上得慢了,或是嫌糕点不够精致,浑身上下写着“我就是来找茬的”字样。
边关布防之事布置下去,并非就能一劳永逸,需经常关注动态变化。隔几日便有奏疏递上来,乐茂更是频繁出入宣室殿,向唐潆奏禀边境情形。薛阶派遣出去的使节还未有音讯返回,乌鞑目前为止倒是无甚异常的举动。
处置完这些,唐潆靠在迎枕上小憩片刻,想起适才被自己安置在偏殿的长安,又是一阵头痛。她揉了揉酸胀的太阳穴,疲累地随意看向御案上的奏疏,忽而她猛地坐直身子,便在那堆奏疏里翻找起来,片刻后,她抽出一本奏疏,这是秦觅贪墨案查抄家产的详录。
官员呈上这本奏疏时,她粗略地看过,如果她没记错,秦觅曾在荆州购置过一处府邸,贪官污吏充没的家产上交给朝廷,如房产地契类,或为朝廷征用,或为朝廷卖与富贾。约莫是秦觅这处府邸风水地段不好,朝廷明码标价,无人问津。
唐潆将奏疏放下,起身便往偏殿而去,她抬步跨过门槛,与端着副长辈架子的长安笑吟吟地道:“姑母来得正好,我有个好物事与你。”
长安听见“好物事”三字,面上浮现出些许向往的神色,但很快便又恢复作傲然端坐的姿态,矫揉做作地假笑:“哟,陛下今儿个好心性,竟想起我来了——什么好物事?”她已经在心里先将替宋稷鸣不平的意图压下来,欲先掂量皇帝与她的赔礼是甚。
唐潆不在意她这点怪声怪气,她向她走过去,惋惜着说:“荆州有处闲置的府邸,是秦觅聘请名家设计构筑,取材华贵,园艺静秀。可惜,黎民百姓不识货,它就是风水地段差了些,旁的无甚不好。”
地段差倒是无谓,风水差会影响性命前途。长安思及此,向往的神色荡然无存,她坐在榻上歪了歪身子,便欲与唐潆说起宋稷赴任荆州之事。唐潆看向长安,却是轻嗤一声:“其实,请个风水先生改造府中布局便是,只是寻常人请不来这些高人。我昨日与江夏姑母说了一番,她便动了些心思,听闻已在动用人脉延请精于风水之人。”
长安闻言,眉梢往上挑了挑,语气中隐含不满:“江夏?驸马薛阶是豫章人,无论怎地都不会途经荆州,她在那处购置府邸作甚?浪费得紧。”
“可不是?”唐潆附和道,又顺水推舟,设下埋伏等她跳,“我这般说与江夏姑母——这处府邸给你合适,日后你兴许要常往荆州游冶。姑母又道,你不定能请来风水先生改造府邸格局,不好将它胡乱与你。”
唐潆此番话,切中两处要害,一则宋稷去荆州赴任,长安定然是想送他甚至想陪他,堂堂大长公主岂会屈居驿站?二则,江夏是块金尊玉贵的砖,哪里需要哪里搬,长安与江夏龃龉深,拿她来刺激长安再好不过。
长安当即便恼了:“我请不来风水先生?呵呵,江夏好大的口气!”二话没说,长安向唐潆索要了荆州那处卖不出去的府邸,银货两讫。
越是身份高贵之人越是看重风水堪舆,长安要了这处府邸,需聘请风水先生,需工匠重画图纸,又需依自己喜欢重新布置府邸,诸如此类忙下来,三五个月内不会再想着以面首来讨好于太后了。
将人戏耍一遭,同时又解决碍眼之物,唐潆难得玩心大发,令池再伺候笔墨纸砚,笔走龙蛇地写了四个大字,令他拿去将作监,待来日长安的荆州别业改造竣工,御赐匾额一块。
宫人文化水平参差不齐,池再从前是颜家家仆,故而他识字。然而池再将眼前这四个大字左看右看上看下看,横竖是看不懂究竟何意,拆开来认得,合在一起又不认得了,更隐隐觉得像是个骂人的话,只见上面白纸黑字写着——
妈的制杖
作者有话要说:
妈的制杖是个网络词,虽含贬义,但是戏谑的成分更重一点吧,不必当真。本文的背景如此,所以会有较多朝臣的名字出现,不用费心去记,因为他们只是推动剧情的龙套而已233333,连名字都是我用历史人物的名字改的,比如薛阶=卫阶,高湜=崔湜。下次更新9月7。

  ☆、第47章 诞辰

这些事情,唐潆起初便无意隐瞒,加之深宫中长舌妇俯拾皆是,故而她确信太后定然听闻了宋稷赴任荆州之事。她虽然是信守当日在未央宫的诺言而提拔宋稷,但是实际的目的则是出于私人欲念将他赶得越远越好,俗话说,做贼心虚,唐潆近日面对太后时便很是心虚。
偏生太后对此事的态度是毫不关心,唐潆却不曾因此安然坦荡,反而陷入愈加矛盾的心理中。太后不关心宋稷的出路前途,可证宋稷于她而言可有可无,并非自己设想的所谓“情敌”。然而,宋稷好歹是颇为契合的棋友,太后几近于漠然的态度,略微有些反常,让唐潆的心虚更甚。
好在随着日子一天天地往后推移,太后的诞辰即将来至,唐潆不知不觉中便将心虚抛诸脑后,仍然是得闲便往未央宫跑。
是日,她过去时,太后在与颜殊品鉴一幅画卷。
两张案几拼在一起,画卷才得以铺展在案几上,足见其篇幅之长。这是一幅金陵四景图,春夏秋冬依次呈现于眼前,街衢坊市的繁华热闹历历在目,笙歌曼舞夜泊秦淮,画堂珠帘烟锁人家。画上的景物行人独具金陵韵味,工笔精致独秀,推知乃大家手笔。
两人看得入迷,唐潆悄声走过去,站在两步远的地方,她趁着缝隙便看见秋景上有句题词:芦花深处泊孤舟,笛在月明楼。
颜殊与太后品鉴这幅画卷时的模样大不相同。颜殊手捋胡须,见某处值得称道便频频点头,见某处略有瑕疵便面露憾色,片刻后又执起茶盏啜一口茶,显露出来的全然是置身物外的欣赏之意。唐潆看着太后犹如寒松霜竹的背影,她不像颜殊左顾右盼,她似乎一直在凝视自己眼前的一块画景,看了很久都看不够,颜殊笑着与她指了一处亭榭,她才微微转头。
仅仅是背影,唐潆的脑海中却已然勾勒出一双平静如水的眼眸,这双眼眸此时此刻积聚了对故土浓郁而又内敛的思念。
金陵。唐潆在心里重重地为这个地方划了一笔醒目的颜色。
“阿娘。”唐潆轻声唤道。
她抬步,径直走到太后身旁坐下,又向慢慢悠悠呷茶的颜殊笑说:“阿舅今日也在。”整个过程,自然得犹如她适才并未偷偷摸摸地躲在后面暗中观察。
金陵颜氏是个枝繁叶茂的大家族,人多的地方纷争便多,故而唐潆虽不知颜殊当年何故与家族决裂,却并无揣度内情的好奇心。诚如当年颜邕与颜逊街前争执所说,假若颜殊尚容于家,他占嫡占长,轮不上颜逊借势作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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