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冲喜后,亡夫他又活了(林不欢)


喻君酌叫来了谭砚邦,自己则回到了偏院。
周远洄说他“说得好听”,这句话让喻君酌有些惭愧。他总觉得淮王殿下性情不定,可事情发生以后,他似乎也没有设身处地体会过对方的心情。
一个那样杀伐果决的人,忽然看不见了,定然打击很大。
对方和他不一样,自幼便是天之骄子,先帝在世时便宠爱他,后来陛下即位后,待这个弟弟也很是器重。还有成郡王,周榕,甚至谭砚邦和水师的儿郎,无不待他亲近又恭敬。
周远洄的前半生是那样夺目。
可现在,他看不见了……
一个看不见的人,是什么感觉?
喻君酌闭上眼睛,起身在房中摸索着前进,没走几步便下意识睁开了眼睛。人对光明的渴望是一种本能,哪怕刻意为之也很难克服。
于是,他找了条布巾,蒙在了眼睛上。
眼前一片黑暗,仿佛周围任何一个方向都充满了未知的危险。明明他上一刻还记得屋内的陈设,知道自己前方几步之内都是安全的,可他还是不敢轻易迈出腿,每走一步都战战兢兢。
喻君酌发现,这种绝对的黑暗和夜里的黑暗是不一样的。入夜后哪怕没有月光和烛火,适应了之后眼睛也能隐约看到一些轮廓,但眼睛蒙上布巾后,就什么都看不到了。
一丁点的光源都没有,只有无尽的黑。
喻君酌蒙着眼睛在屋内转了几圈,碰得桌椅翻倒,茶盏碎了一地。
“嫂嫂,你这是怎么了?”成郡王进来看到屋内的情形,不由吓了一跳。
“没事,我就是想试试看不到了是什么感觉。”喻君酌两只手在身前不住摸索。
“嫂嫂仔细别磕着了。”成郡王赶忙上前去扶。
喻君酌一手碰到对方的手臂,扶着借力,这才找回了一点安全感。
那一刻,喻君酌好像忽然明白了周远洄为什么不许人靠近。
试想淮王殿下那么在意外表的人,如何能接受像他这般磕磕绊绊连路都走不好?喻君酌虽然没看到自己的样子,但他估摸着方才的模样应该是挺狼狈的。
可没有人帮忙,周远洄就只能闷在屋里,哪儿也去不了。
“嫂嫂,我想回京城了。”成郡王忽然开口。
“你要回去了?”喻君酌摘下眼睛上的布巾,问道:“为什么这个时候走?”
“二哥这样,你一直忙前忙后,就连祁丰都带人去帮忙找侯先生了,只有我什么都做不了。”成郡王说:“我问过蒋太医,他说太医院的典籍里,说不定有对忘川的记录。虽然不一定能帮上忙,但我还是想回京城看看,总比什么都不做强。”
喻君酌点了点头,很欣慰。成郡王总算不再是那个遇事只知道哭鼻子的少年了。
“我只回去一个月,如果找到法子,我就带回来救二哥。如果找不到,我就,我就回来陪着二哥走完最后一程。”成郡王说着又开始掉眼泪了。
喻君酌拍了拍他的肩膀,又安慰了几句。
“嫂嫂,你一定要照顾好二哥。”
“嗯,放心吧,我会好好陪着王爷的。”
成郡王哭了一场,又去朝周榕和周远洄道了别,当日便启程回了京城。
送走了成郡王,喻君酌又去找了一趟刘管家,得知周远洄尚未吃午饭。
“早晨我走了以后,他吃了多少?”喻君酌问。
“半碗稀粥吧,别的都没动过。”刘管家直叹气:“王爷现在脾气很大,不让任何人进去伺候,就连谭将军都不敢靠得太近。这么下去人一直闷着怎么成啊?”
“我再去试试吧。”喻君酌说。
刘管家闻言当即吩咐人去端来了午饭。
小厮们将午饭摆在外厅的桌上便退了出去,喻君酌则鼓起勇气又进了内室。
周远洄盘膝坐在靠窗的矮几旁,手里拈着一枚棋子,正往棋盘上摆。喻君酌凑近一看,发觉对方竟然在看不见的情况下,摆了个残局。
周远洄认出了他的脚步声,问道:“又来做什么?”
“刘管家说,王爷没用午饭。”喻君酌走到他对面坐下了。
“本王饿了自然会吃。”
“可是大夫说,用饭要依着时辰,不能随心所欲。”
“那是说的你,不是本王。”周远洄摩挲着手里的棋子,迟迟没有落下:“王妃尚且年轻,自当保重身体,免得将来年纪大了病痛缠身。本王就没这个必要了……”
喻君酌突然伸手,按在了周远洄手背上。男人身体一僵,手里的棋子险些脱手,随即便被对方引着将手里的棋子落在了棋盘上。在此之前,他每落一枚棋子,都要摸索算计许久。
喻君酌的手略有些凉,比他的手小了一号,甚至盖不住他的手背。
“王爷,该用饭了。”喻君酌握住他的手,并未松开。
“嗯。”周远洄语气冷淡,身体却十分配合。
人在失明以后,其他的感官会被放大。这一刻,周远洄鼻息间是少年身上淡淡的熏香味,手上不断传来微凉柔软的触感,仿佛困住他的这片黑暗里,凭空多出了一个人。
像溺水的人抓在手里的稻草,像飞蛾扑向的零星之火,像一场雨过后从土里冒出的新芽——这个人之于这片黑暗十分微渺,却不容忽视。
周远洄眸光微动,在心底暗暗描摹着少年的模样。
他很想知道喻君酌今日穿了什么颜色的衣服,扎了什么颜色的发带,额头上的伤有没有结痂?可他并没有问出口,这种不合时宜的问题,无异于直接朝喻君酌提醒“他现在瞎了”。
尽管,这已经是众所周知的事情。
“今日的饭菜比较清淡,不过刘管家说都是王爷爱吃的。”喻君酌把他引到桌边坐下,取了碗筷递给他,一边朝他介绍菜品,一边给他夹菜。
出乎意料的,周远洄这次十分配合,喻君酌给他夹什么,他就吃什么,丝毫没有抗拒。
用过了饭,喻君酌又取了水来给他漱口。
周远洄不发一言,让做什么就做什么,毫无怨言。
“今日外头很暖和,王爷要不要出去走走?”喻君酌问。
周远洄并未答话,任由少年攥着自己的手,走到了院子里。
喻君酌走得很慢,一只手始终牵着周远洄没有放开。他看到什么,就都会朝对方转述,从树上暂栖的鸟,到花园里新开的秋菊,甚至地砖裂了缝都要说上那么两句。
周远洄耐心听着,手被攥得发烫。
他忍不住想,除去那几次半是诱哄半是逼迫的“圆房”,这应该是他们成婚以来最亲近的一日,而且是喻君酌主动的。但他又觉得,或许也是最后一日。
就这样,喻君酌陪了他大半日,直到夜里他洗漱完准备休息。
“你想说什么,可以开口了。”周远洄道。
“唔?”喻君酌不解,他今天说得够多了,嘴都说干了。
因为体会过看不到东西的感受,所以他无论看到什么都想告诉周远洄,以便减少对方目不能视的惶恐。
但周远洄似乎不是这么解的。
“你是终于想通了吧?”
“想通了什么?”喻君酌茫然。
“你若是想走,不必特意哄本王高兴,昨晚本王说的话一直作数。”周远洄道。
“可是我今晚没打算走。”喻君酌立在榻边,带着商量的语气:“王爷能不能往里挪一挪,给我腾点地方?”
周远洄仿佛没听懂他的话,坐在榻边没动。
“我睡里边也行。”喻君酌爬上榻,径直越过周远洄睡到了里侧。
“你……你要干什么?”周远洄问。
喻君酌:“陪王爷睡觉啊。”
周远洄:……

他怕周远洄看不见不方便, 甚至贴心地掀开了被子等着人躺下。
周远洄拿少年一点办法没有,只能深吸了口气,躺在旁边。
“哎呀, 差点忘了灭烛台。”喻君酌手脚并用地从周远洄身上“爬”过去,伸手按灭烛台, 又手脚并用地“爬”了回去。
短暂而紧密的身体接.触,令周远洄下意识绷紧了身体。然而不等他心跳恢复,始作俑者便心安得钻进被窝躺好了。
黑暗中, 不见丝毫微光。
但周远洄鼻息中还残存着少年身上的淡香, 耳边是对方清浅的呼吸, 这无不昭示着眼前空旷冷寂的漆黑里,有另一个人在陪着他。
“王爷,你睡了吗?”喻君酌小声问。
“嗯。”周远洄沉声应了一句。
“睡了怎么还能听见我说话?”喻君酌的手在薄被底下窸窸窣窣摸索了半晌,找到了周远洄的手, 握住。
周远洄心口猛地一跳,任由对方握着。
但他很快发现, 喻君酌并没有进一步的动作。
“又想做什么?”周远洄忍不住问。
“烛火熄了, 屋里太黑,我有点害怕。”喻君酌指尖在他虎口的伤疤上来来回回, “知道王爷在旁边,我就不怕了。”喻君酌不怕黑, 他只是觉得周远洄会因为失明而不安, 想让对方知道自己的存在。
周远洄掌心摊开, 半边手被牢牢抓着。
他的手很热, 喻君酌的手很凉。
秋夜冷寂。
外头不知何时下起了雨,淅淅沥沥。
喻君酌的呼吸渐渐均匀,手上力道也松了。周远洄在对方放开手的刹那, 翻过掌心将那只手牢牢攥住,渐渐的,喻君酌的手也就不那么凉了。
周远洄睁着眼睛,看着眼前的漆黑。
他告诫自己,不该贪恋什么,也不该把人攥在手里。
可真让他把人撵走,他又舍不得。
睡着的人大概是觉得冷,身体时不时就朝着热乎的地方靠。一开始还只是挨着周远洄,后来睡着睡着就变本加厉,整个人都缠了上来。
周远洄是领教过的,上次被喻君酌缠得天不亮就去洗了冷水澡,这次也好不到哪儿去。
他无奈把人从自己身上摘下来,手不小心触到少年后腰时,下意识量了一下。喻君酌还是太瘦了,养了这么久身上也没长出多少肉,腰腹薄薄一片,也难怪手脚都这么凉。
“唔……”喻君酌手脚又开始乱来。
周远洄只能把人翻了个面,从背后环住,将少年手脚都拢紧。
喻君酌动弹不得,总算老实了。
一连数日,喻君酌都这么“缠着”淮王殿下。白日里寸步不离,入夜后就仗着自己睡得熟把人当暖炉使。
“王爷,今日用饭要不要叫着榕儿一起?”这日一早,喻君酌问道。
周远洄失明后,很多原本简单的事情都变生疏了,喻君酌怕他好面子,于是前几日用饭的时候都是自己陪着,不让别人在场。
但昨日他发觉周远洄已经能很熟练的使用碗筷,哪怕看不见也能很从容的应付吃饭这件事,这才提出来让周榕一起。
“嗯。”周远洄并未反对。
早饭时,喻君酌便让人把周榕带了过来。
经过此番,周榕变得越发懂事,用饭时又乖又省事,几乎不用人照顾。
“先前不是说要给榕儿找先生吗?昨日刘管家已经打过招呼了,今日先生会来将军府先教榕儿一堂课试试。”喻君酌朝周远洄道:“一会儿,王爷要不要一起旁听?”
一旁的周榕一脸期待地看向父王。
却闻周远洄道:“不必了,你去吧。”
周榕有点失望,却开口道:“榕儿自己去,哥哥陪着父王。”
“不必。”周远洄语气放软了些,解释道:“父王正好要找谭将军聊公务。”
喻君酌原以为他不想陪着是不愿见外人,听说他是找谭砚邦聊公务,这才放下心来。营中的公务想必已经积压了不少,虽说谭砚邦和章献他们都会处,但周远洄愿意主动过问,这是一个很积极的表现。
“好,那用过饭我先送王爷去书房。”喻君酌说 。
“嗯。”周远洄淡淡应了一声。
一家三口用过早饭,喻君酌牵着周远洄把人送到了书房。
周榕原本在一旁跟着,但很快被周远洄抱了起来。
这是周远洄失明后第一次主动抱周榕,小家伙受宠若惊,搂着父王的脖子蹭了又蹭,像只撒娇的小猫。
谭砚邦被叫到书房时,又惊又喜。
他还以为自家王爷当真会一蹶不振,没想到短短几日,对方就恢复了从前的气势。周远洄穿着武服坐在书案后头时,谭砚邦甚至有些恍惚,觉得王爷压根就没有失明。
“营中如何?”周远洄问他。
“回王爷,营中一切如常。您刚中毒那日,王妃特意提醒过属下,让属下安抚大营里的儿郎,并提醒章献加强巡防。章献前几日传来消息,说营中有弟兄得知王爷中毒一事后,扬言想替王爷报仇,但后来都被他安抚住了。”谭砚邦道。
“淮郡呢?”周远洄又问。
“出事当日,王妃便让属下去知会过巡防营,城中亦有水师的人,各处都相安无事。郡守大人虽然来将军府走过一遭,但被王妃撵走后也没敢乱来。”谭砚邦道:“至于使团的人,王妃命属下派人扣押在了驿馆。”
周远洄垂眸不语,看不出情绪。
“几日前,王妃放走了上官靖,让他去东洲寻找忘川的解药,说是以一月为期。”
“一月为期?”周远洄抬眸,他虽然失明了,但眸光还是带着惯有的压迫感。
“王妃原话说的是,若上官靖能找到解药,大渝和东洲就能继续和谈。否则,否则他会命水师杀了使团的人祭旗,再让水师打过玉沧。”谭砚邦说这话时,不由带上了几分慷慨激昂的语气。
周远洄眉头微挑,有些惋惜自己没能亲耳听到这一幕。
“王妃当真这么说?”
“是啊,王妃一直在替王爷寻找解药,先前去了好几趟观潮商会,总之能想到的法子他都让人去试了。”谭砚邦道。
“嗯。”周远洄敛去眼底的情绪,开口道:“笔墨。”
谭砚邦闻言忙找出纸笔,又帮周远洄磨了墨。
周远洄从谭砚邦手里接过蘸了墨的笔,却迟迟没有落下。
半晌后,他将笔递给对方,开口道:“你来写吧。”
“是。”谭砚邦赶忙接过了笔。
“问陛下,祁家当初被船帮牵连一事是否该有定论了?”周远洄道。
“只写这一句吗?”谭砚邦问。
“嗯,不必多言。”此事周远洄已经给皇帝去过不止一张条子了,但皇帝迟迟没有批复。所以他此番不用多言,皇帝一看就知道他是何意。
“王爷,写好了。”谭砚邦放下笔。
“着人送去京城,再抽一张纸来。”
谭砚邦闻言又抽了一张纸铺在书案上。
“写,和离书。”周远洄道。
“啊?”谭砚邦吓了一跳。
“和离书。”周远洄又说了一遍。
“王爷,您这是……”
“写。”周远洄冷声道。
谭砚邦不敢再多言,只能依着他的意思写。
半晌后,谭砚邦收笔,依着吩咐取来了周远洄的私印。
“本王亲自来。”周远洄接过印拿在手里。
谭砚邦帮他沾了红色的印泥,引着他盖下了印。
“把京城的条子先发出去,然后拿着和离书,随本王去一趟观潮商会。”
“王爷……”谭砚邦想说什么,但见自家王爷心意已决,只能把后头的话又咽了回去。
这些日子以来,王妃待王爷的情意他都看在眼里。他毫不怀疑,王妃肯定会心甘情愿陪着王爷到最后,所以他不明白周远洄为什么执意要写这封和离书。
“要不然属下差人传个话,让祁掌柜过来一趟?”谭砚邦问。
“不必,本王亲自过去见他。”周远洄不容置喙道。
无奈,谭砚邦只能带着自家王爷去了商会。但今日祁掌柜碰巧不在商会,两人又转道去了祁府,这才找到人。
祁掌柜听门房通报时不由一惊,以为周远洄眼睛好了。直到看到将军府的马车,才知道自己想多了,淮王殿下从前出门可没坐过马车。
“王爷怎么亲自来了?若是有事传个话让祁某跑一趟便是。”祁掌柜将人迎进了厅内。
“无妨,本王多日没出过将军府了,今日正好出来走走。”周远洄神态自若,看上去全然不像个失了明的人。
“今日来找祁掌柜,是有两件事情。第一件是祁家被船帮牵连一事,祁掌柜应该也知道,此案是先帝时处置的,陛下是先帝的儿子,不好随便推翻当时的定论,因此才一直拖到现在。”周远洄淡淡一笑:“如今本王瞎了,陛下应该不好意思继续推脱了。若本王所料不错,七日之内京城就会有旨意过来。”
祁掌柜听了这话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他当然盼着祁家的事情能尽快有个定论,这样他就能名正言顺地和自家外甥相认。可他没想到此事拖到现在,竟是以周远洄失明一事作为筹码,才让皇帝下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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