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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皇后(六安一盏)


他虽然在朝中不受重用,却也是在望京做了几十年的官,对望京的人事变动很清楚,陈子墨一直身居高位,若是真有瞻徇、失察的问题,造成的后果一定非常严重。
迅速又有几人出来附议,有邵氏一派已经提前达成协议出列给邵鄞壮大声势的,也有像吕居正的纯臣想要查明宰辅是否贪污结党营私。
群臣奏请稍停,宫殿里寂静一片,陈子墨骇得冷汗楯顺着背脊淌下打湿官服。
“三法司同查,未查清前暂将陈子墨收监。”陛下道。
陈子墨身躯微一摇晃,向前扑倒,大理寺、刑部、御史台同查,这是三司会审的意思了,陈氏或许在豫州能应付,想要欺瞒三司难度实在太大。
而且陛下不理朝政是共识了,他竟在朝廷上令三司会审,定然是容皇后提前叮嘱过的,他已经走入邵氏的圈套里,再想脱身恐怕难了。
以他马首是瞻的几个家族也想到这一层,顿时如遭雷殛,邵氏一派又人站出来参奏几大家族,景安帝听罢后,依旧将他们也投入监牢和里面的诸位公子相伴。
容皇后只是严令大理寺查案,并没有要做实陈子墨罪名的示意,但是望京的官员都是官场上的老人了,倘若当真不能查下去皇室早就暗示他们不能再查下去,须知很多时候贪污也是为了献给陛下,如建元帝时期,滇南的一个知州就曾搜揽珍宝数百件,折合银两数十万,因为是献给陛下的,此事不了了之。
既然下令严查,大理寺秉公办理,刑部主审,各级官员散下去审理陈氏族人到豫州查陈氏在豫州的所作所为,不过一个月,刑部拷问出来的供述和从豫州回来的官员带来的证据结合,再发到御史台整理的文书就超过了几十件。
陈子墨自知难以脱罪,在狱中请求面见陛下。
“有重要的事禀告,关乎朝廷安危。”容从锦重复,玩味道。
“他是这么说的。”进忠躬身,“而且是趁监牢里只有当值的一个狱卒在的时候才告知的。”
“把他带过来,不要惊动。”容从锦叮嘱。
“是。”进忠行礼退下。
他是办事老练的,等到晚上才拿了手谕让手下的一个小太监去刑部提人,刑部晚上戒备森严,进忠提前跟刑部知会过,并不走正门,小太监从侧面的一个角门进去,过了两道关卡顺利提到人在侍卫护送下回宫。
夜色掩映下,悄然无声。
“拜见皇后。”陈子墨短短一个月整个人瘦得脱相,泛着酸臭和潮湿气味的粗布囚衣上沾满污渍,哪里还能看得出位高权重儒雅温和的宰辅模样。
容从锦看着奏折,瞥他一眼又垂眸落在奏折上,书桌上一摞是已经批过的奏折,右手边较低的一组是还没有看过的。
陈子墨恍惚,容皇后对陈氏动手前,他心底虽然怀疑却也不敢相信,很大一步原因就是宰辅权柄仍在,这些奏折以前都是由中书先过一遍再呈给内阁,他作为官员统领会和内阁一起看到奏折,给出意见后交给皇室。
这种制度下如果有官员弹劾他,他就可以扣下奏折,皇室很多时候只是在这些意见中选出一条可用的重新发下奏折。
至于后面审核,就是走个模样罢了。
宰辅的权力很大程度上能左右皇帝的决定。
没有一个皇帝会在宰辅权柄仍在,毫不分化打压他的权力就对他动手。
是他想差了,在容皇后收揽军事集团的实力作为他的靠山的时候,他就应该明白宰辅这个至高无上的位置,也不过是容皇后手中的一枚棋子,生杀予夺,一念之间。
宰辅的风光一去不复返。
“皇后,臣有事启奏。”陈子墨跪伏在地,抿了抿干裂的唇低声道。
金游龙灯柱上燃着红烛,窗外的月光落在容皇后的肌肤上,泛着珍珠般莹润细腻的冷光,暖色的烛光则让他昳丽的眉目多了些温柔。
“讲。”容皇后放下手中奏折,视线轻飘飘的落在他身上。
陈子墨自认不好美色,府上也只有几个妾室,这在他这个权利地位的官员里确实是少有的,不过当容皇后的目光落在他身上,他不自觉的挺直腰背甚至神思都有一瞬间的停滞。
“臣…”陈子墨重新整理了思绪,低声道,“臣自知难逃其罪,陈氏的罪责愿意一力承担,恳请皇后看在老臣一心一意为先帝为陛下鞠躬尽瘁的份上,就放老臣的家人一条生路吧。”
“为你的儿子求情?”容从锦似笑非笑问道,陈彰是从勾栏里被找出来的,押出勾栏的时候衣衫不整,脖颈上还带着胭脂。
陈子墨脸上一黑,低声道:“不,是臣的长子。”
“他是自己考中的进士,实在不应该让老臣牵连。”
容皇后无言,少顷又拿起奏折,“大人若是只想对本宫说这些,那你可以回去了。”
他处理奏折时向来专注,饶是如此每天也要在书房坐五六个时辰,再拖下去今晚又要晚一些才能回景仁宫了,还有人在等他。
“不。”陈子墨已经知道容皇后有多冷情,他是过河拆桥毫不留恋的性格,任是再大的功臣处置时也毫不犹豫,他对于朝臣的态度没有是否看重,只有得不得用,何况他是先帝留下的老臣,对容皇后也没有多么一心一意的顺服。
“有一件事皇后还不知道,臣想用这个消息换臣的孩子一个出路。”陈子墨连忙道。
”永州知州告老,本宫一时不知道有谁适合。”容皇后沉吟半晌,就在陈子墨心灰意冷,忍不住抬起视线向上轻睨着容皇后每一个蹙眉、思索的神情的时候,容皇后轻声道。
陈子墨大喜过望:“多谢皇后。”
陈子墨叩首,吐露道:”先帝临终前,曾寻了臣和几位大臣嘱托辅佐新帝的事,虽然并未言明新帝是谁。”
”后来,先帝留下了邵大人。“陈子墨回忆起那一天,众位大臣都在慌乱之中,他凝下神避开侍卫,在一扇关闭的窗下,透过薄纱隐约听到里面的交谈声。
容皇后神色凝起,陈子墨低声道,”臣隐约听得不是很清楚,只知道永泰帝似乎把什么东西交给了邵大人,嘱托他有朝一日若有变故,就拿出信物,扶持正统。”
侍卫巡逻经过,他连忙闪身避开。
陈子墨也思索过永泰帝到底把什么东西交给邵大人,怀疑这样东西有制约他们辅政大臣的能力,还没等他试探邵大人把信物拿到手,他自己就先锒铛入狱了,只能用这个消息给孩子换一个前程了。
“我知道了。”容皇后淡漠道。
“皇后,臣知道的都告诉您了。”陈子墨心底一慌,以为是皇后仍不满意。
“大人拳拳父爱,令人动容。”容皇后道,”大人放心吧。”
陈子墨叩首,进忠进来将他带了出去。
容从锦就像是这段从未发生过,也丝毫不放在心上继续批阅奏折,
下狱、流放,所有财产和官员亲眷全部籍没。
朝堂中顿时空出一大批位置。
休沐,容从锦斜倚在嵌螺钿描金床上瞧着顾昭带着莹儿在寝殿捉迷藏,唇角不由得翘起一个弧度。
景仁宫按照他的喜好布置,清雅别致,没有奢华繁复的摆设,寝殿虽大却没有什么可以躲藏的地方,莹儿在幔帐屏风后面藏着顾昭就得找一会,轮到顾昭躲藏,以他的身形不好找容身之所。
“一…”顾莹清脆的数着数,顾昭在房间里像是雀鸟似的转了几圈,容从锦只觉得有趣,噙着笑瞧他。
顾昭在碧纱橱旁边躲了一会,又觉得不妥,重新起来寻找合适的躲藏地点,他转了两圈把目光落在了容从锦身上。
“陛下。”容从锦笑容一顿,不等他抗拒顾昭已经脱了长靴上床,斜靠在他身后,一手从他腰后环抱,下巴搭在他的肩颈上轻蹭了一下低声道:“从锦,你不要动。”
“我挡不住您的。”容从锦无奈,顾昭的身形比他高大。
“你侧靠着点。”顾昭指挥他,不由分说把他像一面盾牌似的挡在自己身前,呼吸轻微的打在容从锦脖颈上,容从锦能嗅到他身上细微的像是阳光下的松柏的气息。
顾莹说话已经非常流畅了,而且思维能力强,兴冲冲的走进寝殿,视线一转就睨见了容从锦背后的父皇,眼前一亮,他竖起手指在自己的唇上一点对君后做了个手势,然后蹑手蹑脚的走过来,哗啦一声,像是跳上荷叶的青蛙似的,张着手臂砸在顾昭身上。
“父皇,我抓住你了。”顾莹高兴的在他身上打滚,顾昭被他捉弄的发痒,一边笑着一边和他在床上滚了两圈,容从锦不可避免的被触碰到。
顾莹敏感,他多是顾昭在陪着,反倒是见容从锦的时间少一些,察觉到自己撞在君后身上,就赶忙挣脱父亲,小心翼翼道:“孩儿知错了。”
“玩吧。”容从锦揉了顾莹的头发,温柔道。
“君后。”顾莹逐渐睁大双眼,同样张开手臂扑进容从锦怀里。
兴高采烈的如一颗珍珠在两人间打滚,顾昭瞧他滚得起劲,忍不住和他一起滚,两人弄得发丝散乱,容从锦却不厌烦,目光在两人如出一辙的纯粹笑容上来回打量,少顷自己也不觉轻笑。
“朝臣官位空出来许多。”午膳时,顾莹粘着父皇,顾昭让他坐在自己腿上拿着雕刻得可爱的玉碗用膳,容从锦对顾昭道,“陛下有人选么?”
“从锦想用谁就用谁吧。”顾昭的回复不出容从锦所料,不过他想了想又道,“有一个白胡子的大臣,能给他一个官职么?”
“白胡子的大臣?”容从锦无奈,朝堂上符合他这个描述的大臣不少。
“嗯,以前教过我的。”顾昭笑了一下,他对治国的书不感兴趣,更愿意在御花园里玩闹,师傅知道他的痴症,一般都不理会他,只有这个太傅会来御花园找他。
他每次躲着,白胡子的太傅都能从假山洞里、石舫上找到他,严肃的告诉他,“您可以不学治国之术,不过读书使人明理。”
他被压着读了一段时间的书,没记住多少,但他也认为自己是读过书的了,后来娶了从锦看到他的书房才觉得配得上从锦。
“做过您的师傅。”容从锦颔首。
顾莹吃完午膳出去玩了,顾昭才开始用膳,停下象牙箸问道,“不选朝臣举荐的?”
“不选。”
”那要开恩科?”顾昭询问。
容从锦摇头,这段时间朝臣就在讨论这些,顾昭都听得多了。
“您觉得这朝堂里少了十二万官员,又抄了几百个官员,影响朝廷运转了吗?”容从锦有点嘲讽的问道。
就是再少一半官员,这朝廷也能运转如常,官员把官务交给幕僚,地方官员有主簿,很多官员主要就是横征暴敛,贪污受贿然后把这些银两给上级官员。
能否升职,首先看的是家族若是望京的几大家族,就是像陈子墨的幼子一样无能且好色,也能混得风生水起,其次是能否抓住机遇,所有地方官员都在拍上级官员马屁,但礼物是否珍贵、能在上千分礼物中脱颖而出,这就是他们的机会了,至于地方官员的政事处理得如何,是否对百姓有益,这是毫不重要的。
顾昭一怔,从来没有人问他关于政事的看法,他沉吟良久,诚实摇头,“好像没有区别。”
“不过…兄长没有抄这些大臣。”顾昭小心道。
他上朝时曾听到有大臣谏言,认为皇后对贪污大臣的处罚过重。
“先帝徐徐图之,也是一个办法。”甚至是更稳妥的办法,容从锦道,“不过我没有这个时间。”
钦朝积弊已久,不下一记重药是不会有效的。
何况先帝作为正统皇子继承皇位,他的名声乃至后世名声都是很重要的,在这方面,他临朝摄政,以后一个后宫干政的名声是少不了的,既然声名狼藉,他要顾及什么。
“陛下会站在我这边么?”容从锦询问,“无论我做什么。”
“当然。”这个问题对顾昭而言就简单多了,他爽快的颔首,“无论从锦做什么,都帮着你。”
“朕担心…朝臣对你不满。”顾昭吐露担忧。
皇嫂是他认为见过性情最温和的女子了,当皇后以后朝臣对她尚且有所不满,她这个皇后的位置都坐不安稳,虽然他护短的认为自己的从锦是最好的,却也不得不承认,可能比起皇嫂做皇后,朝臣对他的皇后意见更大。
“有陛下在我什么也不怕。”容从锦轻声道。
容从锦其实很认可永泰帝的治国策略,一切安稳为主,作为一个大部分税收依仗农业的国家,如果改革速度过快,一些改革方案出现了问题,对钦朝的打击会非常大。
他深知朝政是没有对错的,只是位置不同,所以利用经济控制军事,用军事打压世族,再到由顺手的朝臣解决尾大不掉的老臣,制衡之术他是运用自如。
解决这批老臣,最大的原因是因为他们不合时宜,谋逆是按上的罪名,钦朝尚且没有朝臣有这个胆量,至于贪腐,朝中哪个大臣没有?他们想对朝政指手画脚,为自己的家族谋取更多的利益才是他不能容忍的,容从锦只想要一把顺从的刀。
御田的管事从没进过宫,他奉旨入宫时不由得惴惴不安。
皇宫雕梁画栋,白玉栏杆,管事不敢多看,垂着首跟着太监穿过御花园,两侧娇艳鲜花掩映在树影里,香气馥郁。
面见皇后,倒是和传闻中的不符,很是温和。
“御田共有一百亩,山林有几十亩,还有一片竹林?”
“回皇后,竹林在后山打理得少,御田养了些鸡鸭在竹林里放养,因为这竹林守着一片水塘,鸡鸭都长得不错,每年送来宫里。”
“土地产量如何?”
“这片地很是肥沃,种的东西产量高。”管事道,“若是在边上种点黄豆,也能跟着收。”
说到种地管事侃侃而谈,看来在御田的时候,他也是会到庄稼地里监视情况的,
容从锦很满意,本朝开国的时候为了显示不忘本,也为了督促子孙上进,御田虽然设在望京近郊,却要求储君和皇子每年都用几天去御田种地。
后来钦朝的太子和皇子都不愿意种地,君王更不想去,这御田才逐渐荒废了,从皇室耕种的土地变成了礼仪祭祀更多的地方。
“这是一些舶来的作物。”容从锦招手,身边的侍女捧着托盘上前,“你回去种一下试试,如何种、施肥浇水都在旁边的册子里写着呢。”
“这从未种过,怕糟蹋了种子。”管事打开装着金灿种子的袋子看了一下,犹豫道。
“无妨,种坏了也可以。”
容皇后宽和,管事却不敢慢怠,回去之后亲自挑选了合适的土地盯着佃户耕种,他又打听过,知道这样的耕种田不止是望京的御田,从接近漠北的羁麋洲到南方的闽州都有种着新作物的农田。
容从锦涉猎本就广泛,这次船队回来带了一批书籍,从天文星象、冶炼锻造、炼糖等不一而足。
这些书在海外市集上售价寻常,不如香料、丝绸等物价格昂贵,船队心细不仅搜罗了一批书回来,还重金聘请了懂得译各种文字的先生们,将这些书翻译成钦朝文字。
还有几个懂得技术的都被聘请回了南方。
“这倒是有趣。”闲暇时容从锦抽出一本新的继续看,不禁一笑。
扶桐臂弯上挎了一个竹编的小篮子,里面放着刚从御花园剪下的玉兰茶花,侍女给她打帘,她进来便笑道:“还是春日好一些,这鲜花清香比上好的香饼强上百倍。”
君后节俭,宫里又只有三个正经主子,已经很少为了供皇室御用从南方不计金额的运珍稀香料了,况且那些香的滋味哪里比得上鲜花。
“你的蔷薇露。”容皇后朝扶桐晃了晃自己手里的书,促狭笑道。
扶桐立即瞪大眼睛,惊喜道:“君后,船队又带了新的蔷薇露回来了?”
“不是。“容从锦笑吟吟道,“你以后可以自己做了。”
本朝多喜欢熏香,不仅是随身携带香囊,就是巾帕外衣都要现在熏笼上沁了香才能穿出去,但这些香散得快,尚有不足之处,舶来的蔷薇露馥郁且香经久不散,符合贵族的需求,只是售价昂贵,一瓶就要百金。
宫中是不缺的,他不喜欢熏香,这些香都让扶桐拿着用了,不过听闻望京和钦朝各地数得上的名门望族,都极为追捧这蔷薇露,有家中落魄些用不起蔷薇露的就会想别的办法。
商户仿制的茉莉露、玉兰露等就派上了用场,这些香虽然不能像蔷薇露似的一滴就能衣袂携香一整日,却也能有一两个时辰的香气,颇为风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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