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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皇后(六安一盏)


“不是说后院有紫藤么?”容从锦轻声道。
“是呀,好大一株。”顾昭立即快活点头,拉着容从锦的手腕往后院走,“本王带你去看。”
珠流璧转,晨光自云端倾泻,寝殿内侧的红木螭龙纹拔步床的廊柱泛着柔和光泽,灿烂光线穿过雨过天晴色的幔帐刹那间温柔如水波涟涟。
“碧桃。”一只纤手挑开幔帐。
侍立在山水六曲连屏外的碧桃闻声转进来服侍,侍女上前分别将幔帐轻纱拢到两侧金钩里,碧桃微微躬身,她捧着描金朱漆盘,上面放了一只豆青汝窑盏,只含笑道:“公子好梦,这一觉睡了好久。”
“什么时辰了?”容从锦坐在床边,取了茶漱口,随口问道。
“快到午时了。”侍女捧来外袍,碧桃收走茶盏转身去取,“扶桐一贯是个嘴馋的,昨天去郊外的潮项山走得乏了,上午都跑去小厨房讨桃花酥了。”
“竟睡了半日。”容从锦也颇感意外,摇头笑道。
他声音略有些低哑,不过喝了茶也逐渐滋润过来,声线宛若箜篌清澈优雅,扣人心弦。碧桃一听就知他并无不悦之意,不由得微松了一口气,扶桐这些日子越来越没个拘束了,到了封地就如同雀出牢笼整日玩得不亦乐乎,最过分的是还带着王爷一同玩乐,她在一旁瞧了都胆战心惊。建州风景壮阔,可以游山玩水的地方不少,可要是弄伤了王爷怎么好?她们如何担待的起。
“你不必担心。”容从锦站在屏风后披上外衣,看出她的心思边束着革带边道,“王爷愿意多出门走动是好的,我本不喜欢这些旷野山林的所在,扶桐肯替我去那便很好了,况且她也晓得分寸。”
“前几日还让医官多配了个避蛇的香囊给王爷。”容从锦提到顾昭,神情不由自主的柔和了几分。
碧桃的心甫一放下,容从锦又问道:“让你准备的东西呢?”
“含露,把王妃的那只红宝金凤簪找出来,还放在库房箱子里呢。”碧桃支开侍女,在梳妆台前给容从锦梳着青丝,犹豫了一下垂着首道,“公子喝那些药做什么…”
她鲜少有这样吞吞吐吐的时候,容从锦阂眸道:“你想说什么就一起说了吧。”
左右无人,碧桃才半跪下身与容从锦视线平齐,在镜中注视着他认真道:“从前还在望京时,公子让奴婢去嫁妆铺子里取来的药在王府拆方煎药,奴婢都照做了。便是宗室血脉,您不想要的奴婢也都听您的。”
“可怎么到了建州,公子又改了心意?”碧桃道,“左右太后和陛下也不曾催促过肃王,我们只当不知就是了,建州远在望京千里之外,大约太后也不会难为肃王。”
“以后…左右有没有世子,王爷待您都是一样的。”碧桃停顿一瞬,横下心说出心声道。
王爷对王妃的感情她在一旁瞧着心明眼亮,王爷是深爱着王妃的,也离不开王妃,就是一世没有世子,王爷也不会有半分在意的,他甚至都留意不到这有什么问题,他们又何必捅破这层窗户纸呢?
“碧桃,你变了。”容从锦不禁感叹道。
“公子?”碧桃立即惶恐跪倒在地,不知所措。
“当年我跟于陵西的婚事横遭变故,你惊惧得偷偷垂泪,生怕我嫁不进去于府遭人耻笑,后来于府把那些文定的嫁妆送回来,你把那些你绣了几个月的绸缎纹样全剪了,明面上却依旧不提于府半句不堪。”容从锦亲手扶起她,“你并非是有多么满意于府,只是太清楚大钦对双儿女子的禁锢。”
“你从来都是小心谨慎,不越雷池半步的。”
“现在你也敢讲出自己的想法了。”容从锦轻拍着她的手笑道,“看来建州的山水确实养人。”
”王爷待奴婢极好,奴婢不该有这种大不敬的念头。“碧桃摇头,面露惭愧之意低声道,“奴婢自知失言,只是担心您的身子。”
双儿孕育本就是险中之险,公子大婚后又从未歇息过半日,现在靠汤药调理身体不是什么好主意,以她的意思最好是先修养一年再做打算。
容从锦垂眸望见碧桃一双水盈盈的双眸里流露出来的羞惭与掩饰不住的关切,不由得在心底感念碧桃待他的真心,握着她的手微紧了一下后又松开,转身面对铜镜。
打磨精细的铜镜内,映着一张容艳绝伦的面庞,青丝柔顺低垂衬托出纤细优美的脖颈,如新月清晕,花树堆雪,容貌昳丽不可方物,容从锦单手轻抚过面庞低声道:“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他怎么舍得把顾昭拱手让给他人?
“我做不到的,自然有人来替我做。”容从锦放下手,“我无法周全的,陛下自然会让我周全。”
“你以为我是从哪里找到这么好的药方的?”
容从锦不再看向碧桃,声音轻得几乎消散在室内,“药凉了药性就散了,拿过来吧。”
现在那个人是陛下了,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哪里容得下拒绝,肃王妃久未有孕他必然是要过问的,顾昭又会为他出头,站在他前面顶撞兄长,但现在顾晟首先是君王,是大钦的陛下,其次才是那个呵护他的兄长,何必让彼此脸面上都不好看呢。
他最佩服顾晟的一点,就是他算尽了人性,他从没有逼迫自己做过什么,连药方也只是其中一件随赠礼物,做与不做悉听自己的心意。
明明身在温暖湿润的建州,碧桃却不禁发寒。
碧桃安静退下,将小厨房里温着的汤药端上来,容从锦便在寝殿内饮下汤药,又让碧桃开窗散去药香。
建州临海,顾昭见过建州安抚使后就像是了却公事,更是一心玩乐,数月里顾昭名为巡视封地,实则饱览美景,容从锦也不拘着他,反而同他一起欣赏风景,只是避免深入密林与夷族聚居地。
风过林梢,阳光正好,海浪轻拂将细腻的白沙推到浅滩,极目远眺蔚蓝天际线与清澈海水几乎融为一体,顾昭毫无形象的撩起下袍,赤着脚在海滩上捡拾着贝壳,让阳光照射得温暖的海水不时漫过顾昭脚面。
容从锦就在不远处的一棵椰树下看着他,顾昭不时抬起头确认他还在原地,他朝顾昭挥挥手,顾昭就会很快活的笑。
“这片是浅滩?”容从锦看顾昭趴在沙滩上挖坑,又转头确认道。
“是,这片是王府别院的私地,渔民都不大往这片来。”秦征道,“建州可以出深海的地方就有五六处,鱼获甚多,浅滩毕竟海产有限,除了孩童很少有人留在浅海捕鱼。”
“建州不缺海鱼,在望京时倒不曾见过建州的特产。”连腌鱼都不常见,他们在建州却见到了许多肥美硕大的海鱼,滋味与河鱼不同。
“建州粮食紧缺,男子耕农,种禾稻,妇人桑蚕织布,但数量不多,织品也不甚精致。”秦征道。
“回去传建州安抚使到王府。”容从锦微微颔首,他陪着王爷走遍建州,建州大部分地区还是原始的刀耕火种,比不得南方精细,往往耗费极大力气开垦出来的农田,两三年过后粮食产量下降就会被废弃。建州百姓和夷族不得不将精力全投在海上,但看天收成,没有渔汛的年份建州就会爆发饥荒,夷族甚至烹其父母也。
其实建州有很多资源都可以利用,比如天气温热,桑蚕生长极快只是缫丝纺车的技术跟不上,现在还在用单纺锤,纺出的丝线不到十分之一且单薄易断黯淡无光,倘若能换一批纺车自然不同。建州还有许多珍贵木料,如沉香、黄花梨、鸡翅木等,迷雾深林中足有数人环抱之粗壮,仰天望去,树干高大宛若通往云霄,这种尺寸的木料世所罕见,倘若能运往大钦富庶之地,所得银两也能投入建州建设。
“你们在说什么?”不知何时,顾昭趁着海浪声悄悄走到两人身后深沉俯下身问道,警惕的瞥了秦征一眼。
“秦统领提到王爷似比在望京时英俊威武许多,臣也觉得,正在和秦统领讨论王爷哪里变得更有气势了。”容从锦面不改色道。
秦征其实早就发觉王爷绕到他们身边,笼罩着一层风雨欲来前无声的低气压,下意识的绷紧了身躯闻言不由得一怔,顾昭却深信不疑,态度立即好转,美滋滋走到前面向秦征投来一个“你小子很有眼光”的欣赏目光,然后道:“下去吧。”
“是。”秦征连忙退下。
“给你。”顾昭握紧拳头伸到容从锦面前,在他面前摊开手。
掌心里放着一枚小小的淡紫色贝壳。
“王爷捡来的么?很好看。”容从锦笑吟吟接过,“臣一定仔细收着。”
顾昭被夸奖了,脸颊上刹那间浮起一团喜庆的红晕,摆摆手故作不经意道,“其实还捡了许多,只是这个最漂亮。”在他心里只有夜空的星辰才配得上从锦,他见到这枚贝壳,便觉得是捡到了一枚坠落在海边的星辰,他运气真好,只是贝壳太小,他一错神的功夫落入海水里迅速被沙砾掩埋遍寻不到,他废了好大力气才重新从湿润的沙滩里掘出来。
“其他的也给你。”说着,顾昭把身后小竹篓里藏着的一大把贝壳都放到容从锦面前,贝壳哗啦啦的汇成一座小山,顾昭凑近问道:“从锦,你想到本王是哪里变得更英俊了么?”

第70章 春桑正含绿
建州安抚使于柏年逾五旬, 是先帝二十一年的进士,被调到建州后再无晋升,连送去望京的请安折子批复都是从无下文的, 建州偏远贫瘠基础建设又极为落后, 民族混居情况复杂无论如何试图改革总是不见成效。他也逐渐失去大展宏图的抱负, 在建州混沌度日乡音渐改, 直到望京发来文书,建州成为了肃亲王封地,他才恍然惊醒朝廷格局似有变动。
于柏战战兢兢几日, 提起十二分的精神打理建州事物等候封王传召,这一等就又是数月, 刚提起的精神气横郁在胸中卡了几日也就散去了, 原来这肃亲王比他想得更清楚, 一早就享起了亲王尊贵, 于柏顿感凄凉,又恢复了平时混不知事的模样。
肃亲王府来传召时, 他宿醉未醒, 夫人急急忙忙的敲开房门将他洗涮一番塞进马车。
“臣建州安抚使, 于柏参见肃亲王。”于柏在偏厅等候片刻, 又进了正殿跪在地上听闻侍女脚步声响,捧着青铜香炉、琉璃风扇等物移到殿内, 薰香袅袅眼角余光撇见一双玄色绣金丝祥云的皂靴踏进正殿在他面前顿了一下坐到主位上, 于柏立即行礼, 酒也醒了大半。
“嗯。”顾昭俯视这胡髯一大把, 连官袍也洗得半旧的老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宣王妃。”
于柏等了又等,却闻高座上的王爷淡声道。
于柏心中一沉,即使被派到荒凉之地他也曾是想有一番作为的, 折腾了十几年才逐渐歇了心思。本以为肃王想见他是有意改善建州现状,却不想第一句话就是传召王妃。
建州礼治法教规矩并不严苛,成婚的双儿、女子也能在夫君陪伴下见外客,但他也不觉得自己有什么话要跟一个从未出门以夫君为天的双儿交谈。
门扉起合,王妃从屏风后走出。
于柏微抬起眼皮,不动声色的打量着屏风旁的开阔位置,见一身姿修长的公子缓步走来,立在王爷身后,他身着茶赤色衣袍,羊脂白玉蹀躞带揽着纤细腰身,带着一个坠丝络的香囊,除此之外不见如何装饰已是十分出众,往厅堂内一站,便是艳夺明霞,朗涵仙露,使大殿内如珠光般熠熠生辉。
“你坐下。”王爷笑道。
“是。”公子恭敬应了,才在王爷身边落座,王爷也不理会自己,一门心思想着讨好那位公子,奉茶扇凉,又把几个点心盘子都推到他面前期期艾艾道,“你吃。”
早起都没吃什么东西呢,就匆忙过来了。
于柏眼角一跳,看来这位就是肃王妃了,建州闭塞,他跟望京的联系不多,还是上次南海郡指挥使做寿,他去贺礼参宴,在宴会上听同僚提了一句“肃王娶的双儿是个美貌的”。
他也是新帝登基,把建州划给肃王做封地才忙去打听肃王及肃王妃的喜好,消息却不多,打听来打听去只知道肃王的那些老毛病,对肃王妃却是知之甚少。
再结合之前同僚的评价,就形成了一个擦脂抹粉珠宝环佩的双儿形象,一见才知道传闻有误,于柏不禁暗道同僚误我。
“王爷不用忙,妾身还有些困乏,待公务理清到后殿去一同去用膳吧。”王妃软语道。
“嗯。”王爷想了想应声道。
“于大人,王爷在建州住了些时日,建州云蒸霞蔚,景色壮阔,王爷甚是喜爱,只是偶尔遇到建州百姓,见他们衣衫破旧,土地里稻谷干瘪,出海打鱼的渔民又常有空手而归的时候更有船只倾覆之危,异族扰乱亦不能平。”
“于大人在建州已做了数任,不知可有对策?”王妃温和问道。
他语气亲切,于柏却是额角渗出冷汗,又不敢擦,只得颤着声音道:“这……这。”
建州积弊已深,这三点正是切中了建州困境的最根源处,有地无良田,有海无坚船,有民则异族难以同心,王妃数月来只陪着王爷游山玩水,竟也看出了这许多,于柏心知不可大意,这位王妃是个人物,不可敷衍,然而他在任上十几年都束手无策,又怎么能瞬息间变出良策呢。
“不敢欺瞒王妃。”于柏心念电转,恭敬道:“臣十年前到任时便发觉建州土地石多地少,百姓开荒殊为不易,且土地荒瘠,百姓开垦出来的土地数载后庄稼难以生长,即使耕种后作物也会变得谷粒细小…”
于柏一边整理措辞,一边絮絮说下去,越说越觉得灰心,他简直是把王妃的问题重复了一遍,完全没提出任何有效的建议。
枉为臣子,枉为建州的父母官。
王妃却听得很认真,见他声音越发小了,最终呐呐不言也不厌烦,展颜笑道:“不错,看来于大人是下过一番功夫的,堪称爱民如子。”
“王妃谬赞了。”于柏汗颜,一张老脸羞惭得通红,银白胡髯跟着略微抖动。
建州十年来没有分毫起色,完全是他昏聩的缘故,如何担得起肃王妃的夸赞。
“大人请起。”王妃道。
于柏爬起来,扶了扶歪斜的官帽,王妃身后一容貌端丽的女使莲步微移,亲自为他奉茶。
于柏心情忐忑,王妃却并不开口,修长手指托着茶盏,另一只手拾着茶盖,细腻雪瓷茶盖轻刮过杯口发出沙沙轻响,于柏的心更是七上八下,不能安稳。
肃王妃的气势倒是比他曾在望京中见过的那些贵胄们还强上几分。
“于大人…”
“下官在。”王妃刚起了个头,于柏连忙从紫檀椅上半站起身,只有一个袍子边搭着椅子恭敬应道。
刹那间甚至有当年在澄元殿面见陛下,对答选拔进士时的紧张感。
“不必多礼。”王妃笑道,“我并非是要问责大人,为官需心正、身正,建州在大人手里虽财政紧张些,但这些日子来我也派人打听过了,十年来你没有私加过一次赋税,遇到干旱的年景,还会主动写折子向闽中洲布政省请求减免赋税。”这就已经很好了,虽难掩庸碌,至少不会盘剥百姓。
于柏羞愧长叹,容从锦让碧桃将一本册子递给于柏,“过了年就要播早稻了,这里有几点愚见,大人不妨一试。”
于柏恭敬双手接过,打开一看全都是水稻如何育种、翻田、播种施肥还有水分管理等条目,梳理得甚为清晰,然而于柏却皱眉为难道:“这…”
建州没什么良田,每家有几亩好的田都是要供着一年的口粮,谁舍得拿出来尝试?
建州民风又颇为彪悍,他担心强行推行遭到反抗。
“王爷初次在建州过年,就当作是与民同乐吧,从临近的村镇雇百姓来在王府下面的庄子的几百亩田地上种,每月每人一两银子的工钱,你派人盯着,只准用这个法子种。”
容从锦点了下于柏受里的册子:“种出来的粮食尽归种田百姓所有,王府分文不取。”
既然给了银子,百姓费些力气是没什么怨言的,再说还有可能能种出来的粮食呢。
“是,王妃。”于柏遵令道。
“这事不急,倒是有另一件事要大人即刻去办。”容从锦轻啜香茗,放下茶盏道。
“王妃请讲。”于柏发现肃王妃有心改革,还并非好高骛远是个难得的实际派时其中的激动之情难以言表,立即打起十二分的精神肃容道。
“建州养蚕分为春蚕、夏蚕和秋蚕,再过半月就是秋蚕结茧的时候了,以往建州用的都是掉纶,铁丝中贯细筒木条做边框,手捋丝以上筒,纵是熟练妇人一日不过得五六缕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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