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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皇后(六安一盏)


医官来给王妃开了药方。
“念。”容从锦吩咐道。
“川穹、黄芪…”药童念了药方,容从锦摩挲着手心的翡翠,和他想得差不多。
“王妃注意休息,不用担心。”医官隔着幔帐,轻抚胡须安抚道。
这向来是他对旁人说的…容从锦温声道,“你照常行医,不会有人难为你的。”
医官也知道王妃粗通医理,不敢隐瞒低声道:“王妃明鉴,行医只有五分,另外五分要看天命,王妃命格贵重,自有上苍庇佑。”
“嗯。”容从锦沙哑着声音应了一声,他自知这疠疾来势凶猛,也不让身边人伺候,除了每日有人送汤药和饮食进来,他都是昏昏沉沉的睡着休息。
尽量养足精神和疠疾对抗,几日后,高烧不退。
容从锦觉得露出锦被的肌肤干涩滚烫,像是沙漠里干涸的沙砾,烈日灼灼连微风拂过时都能带来敏感的刺痛,头更是钝痛着一丝力气都抬不起来。
“水…”容从锦低声唤道。
身边却没有回应,他只能攒足了力气,探臂去碰床榻边小几上放着的茶盏,单手支撑着,手上却没有力气手臂一软整个身子猛地向下滚去。
屏风旁恰有一个人影走进房间,三步并作两步冲过来扶住他,“从锦!”

第60章 无言谁会凭阑意
须臾落进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清新草木映衬着阳光的气息温柔笼罩着他,好像又回到了荷香飘散的莲池旁,和煦的阳光洒落在他身上, 容从锦恍惚间还以为自己在做梦。
“你不该来。”顾昭侧坐在床头让他依靠着自己的身躯, 容从锦胸腔起伏着攒足了力气声音沙哑的开口。
“可是本王是你的夫君。”顾昭单臂揽着他, 忽然意识到宽松的衣裳下的身躯又轻减了几分, 手臂不自觉的收紧了,尽力拥紧了他。
“咳咳,王爷出去吧, 有人照顾我的。”容从锦推他道,顾昭屹然不动他自己却没有力气在床上摔了个跟头。
顾昭把他安顿在床榻上, 笨拙的给他拍了拍被角, 被角以一个褶皱的角度堆叠在容从锦身边, 他低声道:“睡一觉吧, 本王陪着你。”
“出去…”容从锦咳嗽着坚持道,他将下半张脸都掩在了厚实的锦被里, 不愿让他呼吸自己吐出来的那些混合着草药味道的气息。
顾昭脱靴和衣躺在王妃身边, 修长手指拥在容从锦身后轻轻拍着, 像是在安抚他又像是在说服自己:“没事的你会好起来的。”
“出…”容从锦无奈的说了一半, 顾昭倏然打断他,“好了, 从锦。”
顾昭调匀呼吸, 压抑住怒火尽量用平静的语气道, “你该睡觉了。”
他有很多委屈, 但是都说不出来,千头万绪的不知道从何说起,顾昭从没有如此痛恨过自己的无能, 他向来是不起眼的那个,也没有人在乎他的意见,什么事情都有人为他处理,若是没有从锦也许他一生都会如此浑浑噩噩下去。
可是意中人的出现是一个变数,像是墨色夜幕上撕开的一道缝隙,璀璨明亮的天光渗漏进来,人一旦见识到了真挚的情感,就会穷尽毕生去追逐这种温暖,顾昭虽然痴傻,却也依靠着本能行事,这种感情在他心底的重要性无限的放大。
顾昭忽然隐约意识到自己在位而不尽职,给他的王妃带来了多少负担,他的从锦必须艰难的担负起许多事情。
可是他和从锦成婚,明明只想两个人一起捉蛐蛐,午后在贵妃榻上依偎着打盹,像是小花和小黄软成两片扁毛团,顾昭难过极了,拥着从锦哄道:“我给你唱支曲子吧。”
“咳咳咳…”顾昭拿了茶盏给他,容从锦想要训斥他却咳嗽的停不下来,只能先喝茶压一下,顾昭神情温和的注视着他因病而憔悴的容颜,低声道:“风声轻,秋月明…”
顾昭跑调跑得十万八千里,基本每一个字都在不同的曲调上,听起来古怪好笑极了,但他的神情却极为认真、专注,容从锦咳声稍歇,刚直起腰望着顾昭的方向不由得怔怔出神,眸底蒙着一层白翳他看不清顾昭的神态,只能看见他逆着光的大致轮廓,顾昭的身型挺拔英武。
阳光笼罩着他,像是清晨漫过山间的薄雾,柔和而美好,顾昭接过茶盏放到一旁,线条流畅的手臂环抱着容从锦沉着声音又把曲子唱了一遍,停顿片刻低声保证道,“不管发生什么事,本王都会陪着你。”
“不用怕。”顾昭温声道。
容从锦并非给顾昭提供了一个毫无缝隙的安全房,他向来是习惯做两手准备的,他希望陪着顾昭,即使退一步也指望着太子照顾顾昭,倘若双重保险同时失效,顾昭不得不独自求生,他想要顾昭明白皇宫外的生活方式,物品的价值,怎么样合理的拿自己手中的物品跟别人做交换,不至于做出“何以不食肉糜”的疑问。
雍州的百姓疾苦,就是给顾昭展示了皇宫外的残忍一面,容从锦并没有全部刻意隐瞒,而是适当的让顾昭逐渐走出去,理解他们是怎么生活的。
但容从锦没有想到,顾昭看到雍州百姓的生活后的第一反应是,从锦还好么…
他是王爷,府城的人不敢强制拘着他,还是让他回到了山上的疠人所,本是来探望容从锦,却看到扶桐眼圈红肿,见到他视线躲躲闪闪,顾昭再痴也什么都明白了,奇怪的是他一点也不害怕,只想插上翅膀第一时间陪着从锦。
容从锦执意要赶走顾昭,顾昭也不吭声,手指轻抚着容从锦额角被汗水打湿的发丝,低声道:“都听你的。”
容从锦这才放下心,朝他的方向笑道:“来年还要跟王爷赏荷呢,臣都记得。”
顾昭与他双眸相对,却见他一向清澈温柔的眸底毫无光彩,反应迟钝,低应了一声别开视线。
容从锦喝了药又迷糊着睡过去,顾昭在他床边坐了良久,忽然垂下首,握着他纤巧的手掌在他指侧轻轻吻了一下。
药童进来取药碗,看到顾昭的身影吓得连忙行礼,顾昭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回首查看容从锦没有被吵醒,才拿起药碗跟药童一起离去。
“王爷,您不去休息么?”药童收起用过的瓷碗,迟疑一瞬问道。
顾昭站了片刻,转身掀开帐帘又要进去。
扶桐眼疾手快牵住顾昭一片衣角,急切道:“王爷这可不是什么好地方,您答应过奴婢来看王妃一眼就走的。”
“本王已经’走’过了。”顾昭抚开她的手指严肃道,无论是扶桐还是从锦他答应的都是离开,但是他已经离开过房间了。
扶桐愕然,半晌才反应过来顾昭钻了她的一个漏洞,扶桐拉着王爷的衣角已经是失礼,自然不敢用力,一时不察衣角布料从她指尖滑落,顾昭转身毫不犹豫的重新钻回了房间内。
王妃让她看着顾昭,现在王爷都弄丢了,她还留在外面做什么,扶桐跺脚咬牙也跟了进去。
阳光刺破阴翳,霜雪逐渐消融,春水在山涧婉转流淌,浅金色的阳光自窗棂漫入,给床榻上的容从锦渲染上了一层柔和的光。
容从锦睡梦中也觉得舒适,每次他全身滚烫的时候,总有一片冰凉贴上来,反复为他擦拭,水痕带去了温度,对症的药也发挥了作用高烧退去,烧得昏沉闷痛的头逐渐恢复清爽,他微微一动,坐在圆凳上在床边打盹的人就咕咚一声滚到了地上。
“唔…”顾昭揉着眼睛爬起来,扑到床边兴奋的用手戳戳容从锦的脸颊,“你醒啦!”
容从锦:“……”
他本来还担心自己的视力损伤是永久性的,但侧首见到顾昭迅速逼近的大脸,年轻英俊的面庞上是溢于言表的兴奋,连脸颊都激动得红扑扑的。
他心底的担忧忽然就散去了,容从锦侧首望着他,沉默片刻,“你一直在这里?”
“本王不在,我不在。”顾昭连连摆手,竖起三指信誓旦旦的保证道,“本王是在外面陪着从锦的,刚刚进来。”
至于这个刚刚是多久,顾昭也说不清楚。
顾昭不知道照顾他几天了,也不用再担心传染的风险了,容从锦朝他招手,大狗狗立刻甩动身后的蓬松尾巴凑上去,熟练的摸了一下他额头的温度,欣慰道,“你退烧了。”
“要喝水么?”顾昭问道,就像是一个服侍王妃的侍从,中规中矩关心的都是容从锦的起居,丝毫不在意自己做了一件多么危险的事情。
“不用,王爷有不适的地方么?头痛么?”容从锦关心道。
顾昭老实摇头,容从锦又搭住他的脉凝神试了片刻才微松心弦,医术不是一日之功,他的医术也算不上高明,但是处理的都是疠疾,至少能分辨出疠疾的症状。
顾昭离开皇宫后在王府调养得不错,又正是身强体壮的年纪,并未染上疠疾。
不过还需要观察几天。
明媚阳光斜斜探入室内,积雪反射着洁净的光,药香混合着室内燃着的安神香竟有几分像是游风拂过莲池旁送来的清爽气息,彼此静默无言,容从锦半晌打破沉默,“王爷连臣的话都不听了么?臣告诉过您不要来的…”
“可是你在这里呀。”顾昭犹豫许久含糊道,他向来是个听话的,习惯听从信赖的人的意见,他一反常态在指令和自己的意愿相悖时,他横下心选择了顺从自己的内心。
而根据以往的经验,他的决定都是极为错误的,顾昭眼神湿漉漉的望着容从锦,虽然还不知道错的有多厉害,但顾昭已经开始心虚了。
容从锦听懂了他的意思,再瞥见他不加掩饰的欢喜目光,心蓦地柔软了一片,过去几天许多次他都以为自己撑不下来了,是顾昭无微不至的照顾着他。他们才能重逢再次享受着片刻安静的光景。
顾昭疏于表达,他一直担忧顾昭分不清什么是“爱”和“照顾”,现在心底重石落地,人总是本能的规避风险,顾昭却能迎难而上,在他的世界里,顾昭一直笨拙而热烈的爱着他。
“我不能告诉王爷这件事您做的是对还是错,因为有些时候要依凭自己的本心行事。”容从锦低声道,“我只能告诉您,我很欢喜。”
顾昭的眼瞳忽然亮了起来,像是汇入璀璨星河。
“那本王下次还来陪你。”顾昭微一沉吟又小声道,“不过从锦还是不要生病了…本王不舍得。”
顾昭语气坦然,尾音微微上挑带出一点感情特有的甜蜜,容从锦病了数日,脸颊都瘦削了几分,下颌线流畅清晰整个人平添三分锐利,闻言这份锐利迅速退去,像是溪底带着棱角的石头,在溪水的冲刷下边缘逐渐柔和,容从锦轻叹一声,抬起手抚着顾昭的面庞温声道,“好。”
为了顾昭的这份心,他也会陪顾昭走到道路尽头。无论是悬崖还是生路,他们都再也不会分开。
雍州城的疠疾接近尾声,容从锦恢复精力也找不到理由拒绝营救七皇子,只能集结兵力向被围困一月有余的霜崖关发起进攻。
七皇子都快吃树皮了,就在他怀疑自己不能在回到繁华热闹的望京时终于迎来了救兵,不由得热泪盈眶。
“这位淳于郎将长于阵法用兵。”李将军带着小队迭州军数次跟淳于郎将交战,都铩羽而归没尝到什么便宜不免焦头烂额,又带着几分同为军人的敬意道,“能用这些乌合之众守住霜崖关,他也算是有本事的。”
“若能让淳于郎将重新归附就好了。”容从锦看着沙盘若有所思道。
李将军迟疑道,”但淳于…叛军首领本就是大钦兵将,如何能重新归附呢?”
背叛大钦的军将本来就是诛九族的罪名,淳于郎将再无可失,让他投降恐怕是难了吧。
容从锦垂首望向沙盘中心,象征着淳于郎将的兵力牢牢围困着霜崖关,容从锦轻声道:“将军以为淳于郎将打不过七皇子身边的守军么?”

第61章 天下三分明月夜
明丽的暖光漫过山峦, 连绵起伏的皑皑霜雪与天边相接,嫩绿的新芽从积雪下渗漏出来,看着柔软而富有生机, 一行几十人都是精壮好手, 从后山悄无声息的迅速攀爬到半山腰, 安静的等了片刻, 林中飞鸟离开树林觅食,领头的朝背后做了个手势,猿臂长展迅速攀上山巅。
李将军骑着一匹骏马, 雪中横槊,良久山巅升起一团彤色, 像是瑰丽的霞光映衬着湛蓝无云的苍穹。
“成了!”李将军长槊斜指, 激动道, “将士们随我上霜崖关。”
容从锦微瞥了一眼天空上低垂着的红光, 俯身又咳嗽了两声,纤细白皙的手指握紧了马缰, 指关节自莹润肌肤下凸起一个明显的弧度, 他的病虽然好了亏空却一时补不回来。
这一个月他虽然在雍州处理疠疾, 周围的消息也没落下, 淳于郎将围而不攻,断其粮草, 抢夺药材, 他随时可以把七皇子逼到绝境, 但他还是维持了一个巧妙的平衡。
七皇子是个纯粹的草包, 狠毒却没有与凶恶匹配的实力,使他看起来格外好笑。
容从锦退到一旁,雪花飞扬在他的衣摆上洇开一片暗色的阴影, 迭州军向山上奔袭,山路蜿蜒,只有少数残军负隅顽抗,撞开营地木栅,飞驰的马匹和燃烧的箭头仿佛无尽的雨射穿了整片雪原,火光透过飞扬雪花的缝隙像是星辰洒落的微光,纯净美好,若是能忽略身边血肉溅起的一簇簇鲜红,确实是一副美景。
容从锦偏转开视线,耳边兵器交击声逐渐平息,血腥的铁锈味淹没了霜雪的清新,长青的松针叶上溅上了温热的血。
“老实点。”不断有迭州军的人吼道,俘虏一排排跪倒在营地前面,交战中死伤的叛军正被一个个检查的,遇到还喘气的迭州军上去就一□□穿他们的身躯,连抽动也没有当即了无生息。
“王妃,共有投降叛军三百余人,活捉叛军主将。”李将军报道。
“你们都下去吧。”容从锦下马,独自向营帐走去。
营帐曾是七皇子的主帐,修建得宽敞精美,屏风后还有一间书房,淳于郎将就坐在沙盘后面,坐在一张较矮的交椅上,神情平静的望着掀起的帐帘,他身上是一袭银色甲胄,长枪立在一旁。
“淳于郎将,久等了。”容从锦放下帐帘打量对方主将,心底不由得暗暗惋惜,一群从未上过战场的寻常百姓在他手里竟能和训练有素的大钦军队抗衡,如此将才,可惜了。
“瑞王妃,我听说过你。”淳于郎将声音沙哑似摩擦过砂纸的粗粝石块,“雍州百姓全靠你才能保全。”
“将军谬赞。”容从锦无视他闪烁着锐利寒光的长.枪,坐在他对面停顿一瞬道,“不过是王爷吩咐的罢了。”
“呵。”淳于郎将不置可否,瑞王有痴症这些不过是表面功夫,人尽皆知,这一个月真正在雍州主事的是瑞王王妃。
“王妃处理了雍州府城的疫情时,我就知道大势已去。”淳于郎将缓缓道,“但我心里,却很高兴。”
他是叛将自然不必称臣,这是诛九族的罪,唯有江山不稳,他趁机起兵自立为王才能保住一条性命,瑞王王妃在雍州做得越好,越是他的一道催命符。可是当他看到雍州百姓获救,心底还是欣喜的。
“良将易得,我一个武夫,如何救得了千万百姓?”淳于郎将微阂眼眸,掩住眸底泛起的血丝道,“我只能用这种方式为百姓尽一份绵薄之力。”
他在霜崖关夺来的物资也是给了百姓,瑞王王妃在雍州城附近开疠人所,许多患了疠疾的百姓都得到救治逐渐康复,他在山上的疠人所就荒废了,身边的追随者逐渐减少,他也打发走了不少人,剩下的基本都是全家灭门或者本就是孤身一人的,他们不愿意再回到山下,情愿埋葬在霜崖关上。
“追杀皇子,叛国谋逆,我自知罪无可恕。”
“孤家寡人一个,也没什么要担心的。”淳于郎将道,“但有一事想要请王妃成全,王妃若是答应此刻臣就将头颅奉上。”
“我?”容从锦摇头唇角略带一丝微笑,“将军莫不是忘记了,这才是我们的第一次见面。”
“王妃高义,臣虽然远在霜崖关却也对雍州城里的动静略知一二。”
“整个望京也找不到第二个像您一样有才能也有仁心的人了。”淳于郎将由衷道,手指松开长.枪,双手恭敬搭在膝盖上,七皇子暴虐愚笨,有一点却是正确的,倘若找不到解决疠疾的办法,守住要塞禁止雍州城的人离开,有一段时间疠疾自解,这也不失为一种选择。
只是不知多少人要家族离散,父母失去子女,丈夫失去妻子,他们不是册子上的一个数字,而是一条条鲜活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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