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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皇后(六安一盏)


“本可汗送了你这么一份大礼,你难道就想用羁縻州来打发突厥么?”
“不止羁縻州、西凉州、迭州都给你。”七皇子昂首道。
突厥人习惯牧羊放马,一马平川的草原才是他们生活的地方,繁华热闹的都城他们反而待不惯,大军烧杀抢掠一番就会退回到他们的草原上,七皇子并不担心他们攻到望京,即使一时有些羞辱比起万里河山又算得了什么?大不了以后跟父皇一样,也多给突厥一些岁赐。
“好。”突利可汗沉吟片刻,从大帐桌面上的一个羽箭筒里抽出一支羽箭,折成两段其中一段丢给七皇子爽快道,“一言为定。”
突厥人也不需要盟约,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七皇子心中畅快,又跟突利可汗喝了几碗酒,尽兴而归。
将数州拱手让人还能得意洋洋的,普天之下也只有七皇子了。
七皇子又跟突利可汗商定细节,才趁着夜色归城,门口守卫被买通了,拿着沉甸甸的荷包一言不发。
突利可汗让人撤了七皇子的酒碗,谋臣上前道:“可汗当真要答应盟约么?”
“为什么不答应?”突利可汗反问,似笑非笑道,“大钦的皇子邀请我入主中原,难道我要拒绝么?”
“可汗不担心这七皇子是跟太子合谋么?”
“大钦皇子鼠目寸光,他的昏庸绝非能伪装出来的。”
“我们何必与这些草谷盟誓。”谋臣不屑道,“突厥战士骁勇善战,打进大钦是指日可待。”
突厥人习惯称呼大钦百姓为草谷,是为秋时向大钦杀掠,抢夺粮食金银,称为“打草谷”。
而大钦反击,多称突厥为鞑虏。
“大钦自乱阵脚,父子、兄弟之间尚不能同心协力,可见亡国之日不远了,大钦都不复存焉,何况是我们的’约定’呢。”突利可汗笑道。
谋臣一怔,随即单手抚胸激动道,“长生天在上,庇佑我们突厥从此丰衣足食。”
七皇子一番运作,有了突利可汗这个外援,黄金供应不缺很快就收拢了一批要紧的人。
暗夜如墨流淌,星辰隐藏在乌云后暗淡无光,突厥大军集结,埋伏在雁门关外的山坳里,等到寅时,众人睡得最沉的时候,忽听雁门关里呼声大作,火光冲天,雁门关牢不可摧的城池缓缓打开城门。
“冲!”突利可汗惊喜不已,阻拦突厥铁骑无数次城门自行打开,皎月群山,富饶城池近在咫尺。
大军宛若雷云压境,轰隆隆长驱直入冲进雁门关,山河动摇,星光飘碎。
“动手!”大军行到一半,城门轰然落下,这城门是连着精钢链索的后面连着几辆绞车,每次都要几十个守城将士同时操作才能升起城门,不过升起后就能将锁链固定在机关里,供行人出入。
突利可汗没料到七皇子并未将机关固定,而是一直由将士拉着钢索,城门关闭,突厥大军就被切成两半,首尾不能相顾。
热油浇下,滚石机同时向两侧投放巨石,顿时哀嚎遍野,城内化作一片火海,所有大钦将士占守高地,箭雨密不透风的向突厥大军袭来,突利可汗边挥挡羽箭边大吼道:“撤!去打开城门。”
一声令下,立即有两个千夫长率小队抢出,“保护可汗打开城门。”
城门铁锁却早已被热油烧得滚烫,突厥人接触到铁锁烫得不住嚎叫,空气中弥散着淡淡的焦臭味,前面几个人当即被烫死,却仍是前赴后继的涌上来想要拽开铁链。
太子立在城楼上,回望城内的突利可汗,手臂一挥刹那间漠北军将准备好的冷水浇下,水汽升腾,两个重斧手在铁链交接的薄弱处用尽全力的一斩,高温下极速淬冷,铁链本就不堪一击,当啷一声铁链断开,城门机关闭合,雁门关再难打开。
突利可汗睚眦欲裂,知道大限已到,仍不服输的号令大军向外突围。
雁门关地形特殊,因为是重兵要塞,城池内外相扣,雁门关主城门内是一大片空地,然后紧邻小城门随即又是空旷阵地,四面唯有高墙弩车,城门规格虽然小于主城门,也是坚不可摧。
热油燃尽,横尸遍地,兵刃堆成了一座高山,突厥大军想要冲出雁门关却是不可能了。
突利可汗站在尸首堆上,手臂上带着烧灼痕迹,满面都是火焰留下的灰烬,听得雁门关外冲杀声渐歇,也夹杂着受伤的呻吟声,知道雁门关外大军损伤也不小,无力来救他,身边亲卫死伤殆尽大钦将士转瞬就要擒住他,仰天长啸,横刀向颈中自刎,鲜血溅了城墙满壁。
“突利可汗已死!”刘止戈提着突利可汗的尸体迅速登上城楼,向雁门关外横臂一推,擂鼓吼道。
“可汗!”
“可汗!”天光处绽,已经厮杀了一整夜,突厥人初时不敢置信,抬头望去却见高墙之上悬着的确实是突厥可汗的尸体,面目青黑已经气绝。
冲杀声震天彻地的战场霎时间一片片安静下来,唯有寒风永不停歇的吹拂着,突厥军惊惧交加,短暂的寂静过后,当啷一声,有人丢下了长刀,在寂夜里这一声兵刃与地面交击声格外刺耳。
“当啷!”几百人丢下了兵刃向后逃窜。
“不要慌,整军撤退!”突厥将领死伤无数,剩下的千夫长吼道,大军勉强维持阵型,闹哄哄的向塞外退去。
“清点伤员,救治伤兵。”刘止戈抛下突利可汗尸首,松了一口气安排道。
“太子殿下!”城内有人迅速来报,满面惊慌,“七皇子…七皇子不好了。”
“怎么回事?”太子迅速问道。
漠北军牙将单膝跪地回道,“七皇子不知怎么的,竟然和一些亲卫留在了绞车旁,大火烧过来时谁也没留意到他。”
众将面上忽然变色,这种丑事太子自然不会对外宣扬,事发之前只有几个亲近的将领知道七皇子生了反心想要里应外合打开雁门关城门。
这一战歼灭突厥军十万,众将都是尸山血海闯出来的,无一不是一点即透的人,热血从厮杀中逐渐冷静下来,刹那间醒悟太子为何能未卜先知,知道突厥军今夜会袭击雁门关。
若非太子早就窥破了七皇子的意图,现在战死在雁门关的就是他们了。
“七皇子殁了!”众人各自思量,一个漠北军校尉登上城楼道。
“齐王是为了守护雁门关!为国捐躯!”太子单手负在身后,皎月清影朗声道,“孤定会为七皇子请功。”
众将默然,所有人都对七皇子所作所为心知肚明,也知道太子此举是为了维护大钦皇室的声誉,一个战死沙场为国捐躯的皇子,当然胜过投敌叛国的鼠辈。
“七皇子赤胆忠心,为国尽忠,乃是臣等表率!”何炎率先道。
“七皇子凌云壮志,彰显大钦威严。”众将齐声道。
“收敛七弟骸骨。”太子微微垂眸掩去痛惜神情,“孤会亲自为他扶柩回京。”
云高远,孤鹰去,一声吹落江楼月。
行船在水路里奔流数日,船帆扯满牵着风迅速归京,顾昭与太子兄弟俩兵分两路,出发时前路险阻生死难料,想不到却皆大获全胜,太子料理清军务,将漠北军的事交给刘将军父子,羁縻州安抚使军才外颇有几分治理民生的本事,太子对他多了几分依仗。
太子手下的人一心归服,虽然事务繁杂却也将千头万绪迅速理清,比顾昭早出发几日,先派去望京的信使将七皇子的死讯告知建元帝,建元帝年过五旬竟痛失两子,不由得卧病在床,眼看气息奄奄。
急召太子与瑞王归京。
顾昭自从接到七弟死讯就总是默然不语,凭窗望去,芳草平沙,斜阳远树,不幸薄劣东风,夭斜落雪。
“王爷还在为七王爷伤心么?”容从锦端着一盏燕窝进来,温声问道。
顾昭摇头,他跟四哥年少时还有几分兄弟情,跟七弟却不太熟悉,也没什么接触,他记得的都是七弟在望京里意气风发的模样,怎么也想象不到他会战死沙场。
“前几日他还好好的,本王本来以为他回京了,不知怎么又去了边疆。”顾昭扼腕闷声道,“他若是早回京就好了。”
容从锦轻坐在锦榻旁,手掌抚在顾昭背后安慰道:“您怎么知道这不是七皇子的心意?”
“什么?”顾昭茫然道。
“七皇子看似是一时起意,但他早就决定要去漠北了。”容从锦低声道。
顾昭迷迷糊糊觉得此言大有深意,虽听不太懂心中却始终怅然,半晌叹息道:“你说得对,七弟也想做皇帝,他们都想做皇帝。”
只有他,想去捉蛐蛐,跟王妃住一个小院子赏花喝茶他就心满意足了。
顾昭停顿一瞬,又奇怪的斜望着王妃,“从锦怎么不制止本王了?”
以前他每次说到皇帝,谈到立储时王妃都会呵斥他,神情严肃与平时的温柔模样极不一样,唯独这次,容从锦却像是没有听到。
容从锦微笑不语,他两个心头大患都已经除去,太子继位已成定局,太子又对顾昭多有宠爱,随口说两句太子也不会跟顾昭计较。
顾昭站在窗前,端了一杯茶洒在江中,当是祭一祭七弟了,如今他已经想不起七弟是怎么为难他,让他在父皇和王妃面前出丑的了,望着滔滔江水低声道,“七弟,来世莫要再入帝王家了。”
容从锦不觉微微一怔,顾昭真情实感,他本就是不想做王爷的,这个名头对他来讲拖累大过荣耀,实在是没什么意思,但是众皇子奔碌一生为的都是至高无上的宝座,若是七皇子泉下有知,顾昭竟然祝他不再入帝王家,不知道会不会气得跳起来。
“从锦,本王知道七弟去世了其实…”顾昭声音逐渐隐没在江水声里。
容从锦没听清微微侧首,“嗯?”
容从锦神情温柔,顾昭心中安稳了几分,低声道:“其实本王很担心来报的人说是兄长出事了。”七弟离世,兄长无碍正在返京途中,他竟还庆幸了一瞬才为七弟难过起来,顾昭心底惴惴不安,觉得自己很没良心。
容从锦听懂了顾昭的未尽之言,不觉微微一叹,顾昭实在是普天下唯一一个真心待人,言行合一的郎君,若是顾昭要因此责备自己卑劣,那他这种听到七皇子死讯喜不自胜,险些笑出来的又该算什么呢?
他们像是在相反的镜面世界里,顾昭的世界里只有他一个人就人人都笑他痴傻,可是又怎么知道他们不是在那个颠倒的世界里呢?
“王爷要如此说,臣就无地自容了。”容从锦道。
“他是我的兄弟,本王为他伤心是应该的。”顾昭连忙安慰道,“但从锦又不认识他。”
容从锦指尖轻柔描摹着顾昭俊朗面容,心中柔软得似一泓潋滟春水。
水路逐渐狭窄,他们又换了早就准备好的马车,向京中奔驰,长亭外大臣出城来迎,朱案香炉,宣读圣旨。
圣旨文绉绉的,顾昭听不太明白但听语气也知道是在夸奖他在雍州的功绩,顾昭听了一会就忍不住抠手,撇嘴道:“这又不是本王的功劳。”
都是王妃做的事情,却把功绩都安在了他的身上。
容从锦跪在他身后,不动声色的在他腰上拧了一下,顾昭吃痛不敢再乱说了,站起身却见来宣旨的是枢密院的吕居正大人,吕大人胡须抖动,眼圈也微微泛红。
顾昭吃了一惊,以为是自己让老臣失望了,连忙解释道:“本王不是有意的…”
吕居正却合上圣旨,双手转交顾昭,低声道:“太子已经回到望京了。”
“您去看看陛下吧。”不等顾昭欢喜,吕居正又轻声补了一句。
容从锦倏然抬首,惊愕看着吕居正,吕居正却避开了他的视线。
回瑞王府换了一身衣裳,两人连忙入宫参见陛下。
“瑞王,瑞王妃到!”太监高声唱道。
宫女裙裾微摇,下拜行礼却不把他们引到书房,反而一路向后穿过御花园往太极宫走去,建元帝本住在麒麟宫因为信了道法,重修殿宇建了太极宫、蓬莱宫等殿宇,自己也搬到了太极宫去住。
顾昭不明所以,直到踏进雕梁画栋的雄伟宫殿,见四周幔帐遮风,已到春日却仍是在殿内点着炭火香炉,嗅到龙涎香下压不住的浓重药香,心中才隐约升起一点不太好的预感。
一路走来屏风后跪满了妃嫔皇子不住啼哭,那些最年轻美貌的妃嫔和有年幼皇子的妃子哭得最真切,皇后和太子妃跪在最前面虽也是面露悲痛用锦帕拭泪,却没有多少眼泪,太子妃身怀六甲不知道跪了多久,已经是摇摇欲坠。
太子正在床边侍疾,亲自将一勺汤药送入躺在金灿灿的幔帐里有气无力面色蜡黄的建元帝口中,侧首见到顾昭进来,不由得露出一个极浅的笑容。
建元帝已经是进气多出气少,躺在床上喉中嗬嗬作响,眼前蒙着一层氤氲白雾,艰难侧过首来,虽然不大看得清楚还是感受到了太子不一样的反应,长叹一声朝顾昭的方向伸出手来,颤声道:“昭…昭儿,是你回来了么?”
顾昭的第一个反应是畏惧,然后升起的就是陌生茫然之情,看着那只递到他面前风干橘子皮似的枯黄手掌,顾昭下意识的跳开一步,他跟父皇还没有七弟熟悉呢,他又心性幼稚,丝毫不懂得加以掩饰,自然不能立即跟其他皇子似的紧握住建元帝的手,哭声切切。
看他呆头呆脑的模样,容从锦不由得心中焦急,生怕此刻神志几乎全无的建元帝一怒之下责罚顾昭,想在他身后推一下,太子却转首目若闪电似的投在他身上,片刻自然转开,容从锦被他目光钉在原地竟好像被凶猛兽类锁定似的不敢轻举妄动,半晌才沉默着跪倒,像屏风外的妃嫔似的微拢着肩膀,匍匐在地微垂着首注视着面前雕着精致莲花的金砖。
他心中清楚,这才是真正的太子,太子见到建元帝时日无多,满朝上下臣服尽数归心,已经不愿意再去掩饰了,谁也不能给顾昭排头吃,顾昭懂得礼数也好,在殿前失仪也罢,太子都全然不放在心上,他一手遮天能为这个弟弟料理。
建元帝都不可能动顾昭一根手指,他自然不允许自己对顾昭无礼,那些旧日盟约顷刻烟消云散。
容从锦背后升起寒意,心道,这一刻起,太子已经是真正的帝王了。
皇后起身,让各嫔妃回宫,又安置了太子妃,给他们留下叙话的空间。
建元帝不知道是否清楚刹那间的变故,手掌搭在床边等了半晌,仍不见顾昭将手握上来,不由得又是一叹,提着气断断续续道:“朕有七子,十一、十二皇子他们太过年幼,朕从未动过储位之念,储君必从你们几个里出,昭儿…朕要考校皇子,有些,有些亏待你了。”
“你可怨恨朕?”
顾昭在皇宫中几乎是放养着长大的,昔日他垂爱贤妃、柳昭仪等人,皇后和太子力有不逮时不知道受了多少委屈,建元帝难得升起一点愧疚之心,以己度人,顾昭必定是记恨他的,却不料顾昭呆呆想了片刻摇头低声道:“我不怨您。”
建元帝心中大喜,更是激动咳嗽两声连道:“好孩子,好孩子。”
容从锦却暗暗摇头,夫妻同床共枕他自然是明白为什么顾昭不怨恨建元帝的,太子低声道:“顾昭,去找太医来,父皇不舒服了。”
“哦。”顾昭拖长声音应了一声,连忙跑出去找太医。
大殿内侍从早已打发,除了艰难喘息着的建元帝只有太子和容从锦两人,太子冷笑一声道:“他当然不会怨父皇,父母之爱子为之计深远,父皇可曾为顾昭计过?”
“你!”建元帝想不到在他病榻边衣不解带照顾他数日,极尽孝道的太子忽然语出讥讽,仰倒在床榻上,半晌倒不过气来。
太子缓缓起身,放下药碗,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建元帝,漠然道:“父皇从未把我们当成你的孩子,你的心里向来只有自己,为父既不爱子,子又何必乌鸟反哺呢?”
字字仿佛重锤,敲在建元帝心中,贤妃被囚禁前也曾说过类似的话,不过彼时他手握皇权,自觉年富力强还能再做几百年的皇帝,丝毫没有往心里去,现在力气消失,手脚冰冷身上软绵绵的,他才察觉出几分世事漫如流水的不可控感。
容从锦深深垂首,觉得自己也应该跟殿外妃嫔一起退下,但他身在殿内,皇后自然不会特意来叫他出去,竟将他忘在这里了。
太子长身玉立,英俊面庞上神色自若一字字说了下去,“你亲小人而远贤臣,近奸佞而离栋梁,大好河山拱手让与夷族,狼烟四起,百姓民不聊生。”
“贪图享乐、昏庸无能,丢尽了大钦皇室颜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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