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些馋火锅了, 虽然一个人吃饭看起来有点可怜。
沈辞原先对衣着不怎么在乎,磕伤头后就像是要把以前亏欠自己的都补回来一样, 饭要吃最好的,衣服要穿最漂亮的。
就算是自己一个人出门,也还是换了身助理前两天买回来的服装。
不过为了不惹麻烦, 还是没穿的那么显眼, 只随意搭配了身背带裤,甚至还戴了口罩。
只是即便是这样也还是有麻烦找上门。
当沈辞看见郎玉城时只觉得自己出门没看黄历,并且觉得那没写完的项目书也很可爱了。
他实在想不明白他连这条街都没走出去,怎么就能碰见郎玉城。这人不是很厉害吗?这么厉害的人都没有事做吗?
沈辞回头看了眼后方的酒店,没等郎玉城说话便撒腿就跑,只是没跑两步就让保镖堵了回来。
沈辞:“……”
郎玉城坐在车里,手臂随意的搭在车窗上,烟雾缓缓从嘴里吐出。他看向沈辞, 脸上依旧是那副带着算计的笑容。
“我这几个保镖可不会怜香惜玉,沈先生是自己上车,还是……”
沈辞再次看了眼身后的酒店,在逃跑无望后,最终认命的上了车。
他不知道目的地是哪,怕郎玉城把他拐到什么人烟稀少的地方直接杀了,便全程盯着外面,并找准机会点开傅砚观的微信,只是还没等敲字,手机就被抽走了。
郎玉城用两根手指夹着沈辞的手机,毫不客气的扔出了窗外。
沈辞瞪大眼睛,骂人的话已经到嘴边了。
“你这个人……怎么这么不可理喻!”
“嗯?”郎玉城挑眉,半真半假的道,“上一个骂我的人舌头应该已经风干了。”
沈辞抿紧嘴唇,他再次往旁边挪了挪,尽量与郎玉城隔开些距离。
大概半个小时左右,车子再次停在了蓝庭,沈辞被郎玉城拽下车。
时隔几天再次踏入这里的感觉并不是太好,不过好在这地方是他认识的,如果真的被带到荒山野岭,他可能都找不着地哭。
今日的蓝庭似乎恢复了营业的模样,不少人在里面休息放松。沈辞一路跟着郎玉城,好几次想开口,但又怕哪句话再说错了得罪这瘟神。
郎玉城一路脸上带笑,七拐八拐的走到了一间休息室,儿让沈辞没想到的是,这间休息室竟然有电梯,而且还有四个保镖把守。
所以下面该不会是什么囚禁人的地下室吧?!
沈辞停下脚步,看着已经上了电梯的郎玉城,开口道:“你到底为什么跟我过不去,是你先给我下了药的酒,我才泼你的,而且我不是已经道歉了。”
“我和傅砚观的关系你也知道,为什么一定要抓着我不放呢?傅家虽然大部分的势力都在祈江市,但是你应该也不想因为我这个无足轻重的人惹上个大麻烦吧。”
郎玉城道:“你是在跟我讲道理吗?”
沈辞一句话堵在了嗓子里,对上这种破皮无赖就是说一百个大道理又有什么用呢。
就在双方陷入僵持时,身后的保镖突然使力,直接将沈辞扔了进去,随后电梯门就合上了。
保镖按下负三的按钮,而等到再次打开时,一片嘈杂声瞬间入耳。沈辞瞪大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面前的场景。
蓝庭下面竟然是一个庞大的地下赌场!
郎玉城回头,扫了眼沈辞道:“这里可是什么人都有,不想变成赌注就跟紧我。”
一边是乱七八糟的人,一边是一样危险的郎玉城,沈辞沉默了三秒,最后无奈的跟上郎玉城。
郎玉城对这里的一切都很熟悉,显然就是这里的主人,而不管是谁见了郎玉城都要喊一声“郎爷。”
态度恭敬到似乎自己不是客人,而是郎玉城的奴才。
跟着傅砚观这么久了,这还是沈辞第一次接触到这种。想必这应该就是郎玉城所经手的黑色产业链。
“怎么把把都是小?我再押一百万,还押大!!”
“我跟一百万,也押大,这次一定胡一把大的!”
“靠!今天运气怎么这么差?你们是不是出老千了?我怎么就赢不了了?这把我押小!”
“各位爷,饶命啊!我有钱,我还有两个房子,回去我就卖房子,一定把欠的钱还了,你饶了我,饶了我吧!别,别……啊!!”
惨叫声贯穿整个大堂,沈辞被声音吸引,下意识看过去,结果瞳孔瞬间放大,满眼都被红色占据!
离他不远的地方,两个保镖按着一个西装革履的人,竟然直接砍下了那人的一只手!
而下命令的是发牌的姑娘,只见她将那只手随意的丢到地上,笑着道:“本赌场概不赊账,现在债清了,先生还赌吗?”
刚被砍了只手的人双眼猩红,却依旧爬上赌桌,声音尖锐的吼道:“赌!老子要赢回来,要赢回来!”
那姑娘道:“请,不过您现在已经身无分文了,没有筹码,再赌可就是你那双腿了。”
“我赌!!”
沈辞感觉各种声音已经无法入耳,他哆嗦着双手,僵硬的盯着地上的那只手,最后忍不住干呕起来。
郎玉城神色如常的瞥了眼,开口道:“傅家这是找了朵娇花吗?得亏他们家做的生意不沾黑,不然这少夫人怕是一点用都没有。”
沈辞捂着嘴,看向郎玉城,颤声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不干什么。”郎玉城继续朝着前面走,最终在一个没有人用的赌桌前停下。
保镖立刻给郎玉城拉开椅子,后者笑着坐下,朝着沈辞挑了下眉:“沈先生,赌一把。”
郎玉城话音刚落,与刚才那姑娘穿着一样衣服的其她女孩儿走了过来,她朝着郎玉城弯了下腰,随后道:“赌局开场,双方下注,不结束不离场。”
沈辞只觉得腿像是灌了铅一样,异常的沉重,他眉头紧皱,好半天才开口道:“我不会赌。”
郎与城笑道:“没关系,比大小而已,小学生都会。”
刚才的画面在脑海里始终挥散不去,沈辞闭了闭眼睛,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现在他完全处于被动,只要稍有不慎,可能连这里都出不去。
而现在就算他有危险,也没有人能救的了他。
“思考的时间需要这么长吗?沈先生,你好像也没有其它路可以选。”
保镖已经上前替沈辞拉开椅子,颇有一种赶鸭子上架的意思。
沈辞无奈,只好坐到椅子上,他抬起头看向郎玉城,开口道:“我押大。”
“噗嗤。”郎玉城道,“别急,赌桌上没有筹码不开赌,但钱什么的我不缺,不如来赌点别的。”
沈辞不语,握着桌边的手紧了紧。
郎玉城继续道:“上次见面我就对沈先生频频回想,今天这局咱们就赌你,如果你赢了,我放你回去,但如果我赢了,你甩了傅砚观跟我。”
沈辞瞬间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一旁的保镖连忙上前,将沈辞硬按了回去,随后一左一右的站在沈辞身后。
沈辞肩膀被按的生疼,他眉头紧皱,算是知道了郎玉城带他来这的意图。
“这种赌我不同意,你以为我是件物品吗?你让我跟谁就跟谁。”
郎玉城道:“沈先生可能是误会了,我并没有给你拒绝的机会。咱们开始吧。”
一旁的女孩儿开始发牌,沈辞胃里又开始翻江倒海的难受,他虽然不懂赌,但也不是傻子,这种赌局,想让谁赢都掌握在对方手里。
这是把必输局。
随着牌面揭晓,果然是沈辞输了。
郎玉城点了根烟,挑眉看向沈辞,道:“沈先生,你输了。”
“你简直是无赖,我的输赢不是最开始就定好了吗,郎玉城,你到底想干什么?!”
郎玉城道:“我不是说了吗,甩了傅砚观,跟我。”
“你做梦!”
“有骨气。”郎玉城挑眉,嘴角的笑更深了,“沈先生,我这里不管输赢一定要在赌桌上两清,拒绝支付赌注可也是要受惩罚的。”
郎玉城缓缓抬手,下一秒沈辞就被两个保镖拽起用力的按在了赌桌上,随后一个保镖上前,直接将沈辞右手拽出来。
沈辞奋力挣扎,但本就双拳难敌四手,再加上这些保镖都是训练过的,不管他怎么挣扎都挣脱不开。
巨大的恐慌涌上心头。
而郎玉城始终神色淡淡,这也给了沈辞一种对方真的能眼也不眨的将他的手砍下去。
郎玉城道:“拿个锋利点的刀,给沈先生个痛快。”
保镖应下,直接从腰间抽出一把匕首,抵在了沈辞手腕上,瞬间手腕就见了血,一滴一滴的流到了赌桌上。
“郎玉城!”
这种场面沈辞哪里见过,他感觉身体的温度极速下降,心跳也越来越快,手腕上的痛感被无限放大,疼出了一身冷汗。
郎玉城依旧没什么太大反应,对着保镖下令:“动手吧,省的沈先生以为我只是吓唬他。”
第54章 挑拨离间
眼看着保镖面露凶狠, 甚至是举起手中的刀,半点不含糊的就砍了下来,而郎玉城则是眼都没眨, 就这么平静的看着沈辞。
人在危机关头肾上腺素会飙升, 沈辞不知道从哪来的力气, 竟挣开了保镖抓着他的手,躲开砍下来的刀。但刀尖还是碰到了皮肉,在手背上留下一条长长的口子。
“嘶……”沈辞顾不得疼, 大声喊道,“你废这么大力气不就是想让我陪你玩儿一天吗。”
保镖一时失手早就不敢再去看郎玉城的脸色,他连忙去抓沈辞,但当他再次挥刀下来时,却听到郎玉城喊了停。
保镖松开沈辞, 但刚才的闹剧并不是作假,沈辞狼狈的趴在赌桌上喘着粗气, 汗珠掉到手背上,蜇的他皱起眉。
但他并没有给自己留太长的喘息时间,郎玉城现在不砍他手, 不代表一会儿不反悔。
沈辞微微直起身子, 他直视郎玉城的眼睛道:“你做这些无非就是想引起别人的关注,你的保镖下属怕你,你的客人也对你毕恭毕敬,可以说在这座城市没人不怕你。但是我不认识你,你头一次见到会反抗的人。”
“所以你像小孩子一样,在我眼前晃悠。其实我没有什么特别的,但你就是想从傅砚观手里抢过来,就像是争抢玩具一样。”
“噗嗤。”郎玉城缓缓起身, 一边鼓掌一边朝着沈辞走过去,他捏住沈辞的脸,强迫他抬起头。一直挂在脸上的笑意消失不见,他盯着沈辞的眼睛,沉声道,“你是一点也不怕死。”
“你不敢杀我。”
郎玉城脸色更阴沉了几分:“那你倒是说说看,我为什么不敢杀你。”
沈辞被掐着脸,每说一个字嘴里都疼的厉害,但他没办法,现在手腕在流血,他又在别人的地盘,想反抗都反抗不了。
“你在这是一家独大,但傅家也不是好惹的,你杀了我,傅砚观会疯。我知道你可能不怕,但是你应该更想留着我,因为我让你觉得有意思。”
“郎玉城,你缺爱!”
几乎瞬间沈辞便感觉到郎玉城的手在不断的收紧,一旁的保镖也在蠢蠢欲动,只是这种紧张的气氛并没有持续多久。
郎玉城再次恢复往常的样子,脸上带着笑,他轻轻擦了擦手上沾染的汗液,对着一旁的保镖道:“带沈先生下去包扎,好好伺候。”
一般这种话里的潜台词就是带下去教训一顿,最后留口气就行。沈辞紧张的跟着保镖去了负二楼的屋子,好在郎玉城所说的话就是字面意思。
等到手腕和手背被仔细处理好后,沈辞在蓝庭的休息室里见到了郎玉城,那人换了身衣服,由刚才的黑西装换成了白色的休闲风的外套。
只是就算穿的再白,也掩盖不了心是黑的的事实。
“真够慢的。”
“您要是把我脑袋砍下来,那下去缝合会更慢。”既然已经撕破脸了,沈辞也不再收敛。
每句话里都夹枪带棒,恨不得直接问候对方十八代祖宗。
郎玉城道:“牙尖嘴利,你对那个姓傅的也这样?”
沈辞没有回答,但眼神已经告诉郎玉城答案了,他没再继续问下去,带着沈辞出了蓝庭,车子这次算是朝着完全陌生的地方去了。
心脏依然悬着,也不知道傅砚观那边怎么样了,有没有发现他不见了。
郎玉城点了根烟,呛人的味道随之而来,沈辞将头转向另一侧,下一秒一根烟就递了过来。
见沈辞迟疑着没接,郎玉城道:“怎么?大男人连烟都不会抽?被傅家养成小姑娘了?”
沈辞接过对方递过来的烟,右手有点使不上力,点了两次才点燃。
这次车子停在了一家射击馆门口,沈辞实在搞不懂郎玉城,但经历了刚才那么一遭,他已经开始摆烂了。
既然跑不了,还不如看看这人究竟要搞什么幺蛾子。
射击馆一楼看起来还是一切正常,可就是因为正常才不对劲,郎玉城会带他来一个普普通通的地方?
这次电梯是上行,等到电梯门开时,沈辞悬着的心算是彻底死了,他就知道不可能这么正常。
一楼是真正的射击馆,而三楼则是真枪实弹,各种各样的枪支,沈辞闭了闭眼,跟着郎玉城走到摆放枪支的地方。
看着各种各样叫不上名字的枪,沈辞忍不住伸手摸了下,可能男孩子对这些总是没有抵抗力。
“挑一把,过去试试。”
能挑一把然后把你打死吗?
沈辞随便拿了一把,郎玉城身后的保镖立刻将手摸到腰间,见沈辞走到射击的地方才慢慢后退几步。
郎玉城拿了把手枪,率先对准靶子,连打了三枪都是十环。
他挑衅的看向沈辞:“怎么样?”
这是……想让人夸他吗?
沈辞毫无感情的拍了拍手,道:“很好,不错,非常棒。”
郎玉城笑意不减,对于沈辞的敷衍也丝毫没放在心上。
而有了郎玉城做例子,沈辞也忍不住试了试,结果直接脱靶,并因为枪的后坐力往后退了两步,手腕缠着的纱布渗出鲜血。
“真菜。”郎玉城脸上的笑更深了些,他抬起手,立刻有医生上前帮沈辞处理伤口。
待到重新包扎好后,沈辞再次抱着手里的枪研究,同时说道:“我之前又没玩儿过,要是一次就中,你的脸往哪放?”
郎玉城笑道:“那你不如甩了傅砚观,留下来,天天都能摸枪。”
沈辞不解:“我摸这种东西干什么?冷冰冰的,还不如摸摸傅砚观腹肌。”
“那腹肌我也有,你甩了他,我给你摸。”
沈辞扫了眼郎玉城,突然将手里的枪对准郎玉城脖子,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所有人都来不及反应,保镖立刻掏出枪对准沈辞。
郎玉城眉头一皱:“不甩就不甩,还想杀了我?杀了我你也走不出去。”
沈辞没受任何影响,盯着郎玉城的眼睛瞬间扣动扳机,随着啪的一声,保镖吓的瞪大双眼。
就连郎玉城都愣了一下。
他看着沈辞,对方收了枪,摊开手掌,掌心是刚从枪里拆出来没多久的子弹。
沈辞靠着一旁的栏杆,有些疲惫,但还是勾起嘴角,似乎在为刚才吓到人而高兴。他当然知道刚才自己的这番行为很危险,但是据他观察这些保镖都是郎玉城发话才会行动。
没有郎玉城的命令不会立刻动手。
这人折腾自己大半天了,他反吓他一下总不过分。
“我才不会杀你,违法乱纪的事我不干,不然我要是死了,傅砚观怎么办。我这么幸福,才不能出一点差错。”
沈辞真的很累,身体累,心也累,再加上手腕疼的不行,他脸上始终有一层冷汗。
郎玉城就这样盯着沈辞,原本浮躁的心突然平静下来,在这之前他确实是把沈辞当玩具玩儿,但是现在……
他学着沈辞的姿势,也靠在栏杆上,对着保镖道:“接两杯水过来。”
沈辞道:“我想喝杯可乐。”
“……”郎玉城沉默几秒,对着保镖道,“两杯可乐。”
“咕噜咕噜……”
沈辞抿紧嘴唇,尴尬的笑了笑,他见郎玉城盯着他肚子看,只能轻咳一声道:“我本来是要出去吃晚饭的,结果就被你弄来了。”
“你又是恐吓,又是砍手的,我又陪你玩儿了这么长时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而且你应该也没吃饭吧,那一起吃点烧烤吧。”
“???”郎玉城突然笑了,这次的笑里带着几分真诚,他似乎有些搞不懂沈辞的脑回路,“你知道我抓你过来是想让你甩了傅砚观的吧?”
“知道。”沈辞接过保镖递过来的可乐,猛喝了一口心满意足的道,“你想的我又办不到,但人是铁饭是钢,该吃饭了。”
郎玉城可能怎么也没想到,故事会是这个发展。他今天确实是奔着威胁沈辞来的,在赌场也是真的想砍了沈辞的手,他不怕傅家,并且想看看傅砚观看见那只手后会是什么精彩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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