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奇鹤撑起身,准备结束这场彼此都不舒服的行为。
薛非咬牙,非要用力,唇色都白了,脑子嗡嗡才后知后觉反应:“……你之前都没?”他咬了下牙,无法理解,“为什么?”
他疼得仰头,隔了会儿,单奇鹤感觉有些异样,伸手去摸,摸到些古怪粘湿,他脑袋也嗡了下,片刻后萎靡下来。
薛非躬着的身子缓慢撑起来,惊讶地看单奇鹤:“你……”
单奇鹤面无表情:“把钥匙给我。”
薛非疼地缩了下身体,还试图把滑/出来的东西继续,才摸到一些粘/稠的感觉,手指伸到眼下,才发现是血。
他顿了顿,还无辜:“出血了。”
单奇鹤不说话,他小心说:“……我没有钥匙。”
单奇鹤在床头昏暗台灯光线下,没什么情绪地看了他一会儿。
两分钟后,单奇鹤找到一根细铁丝把手铐打开,啪嗒一声,直接扔到床下。
薛非听声没忍住缩了下脖子,他缩坐在床上,疼得不能动。
他有心想说句疼,让单奇鹤来关心他抱抱他,可单奇鹤的脸色也不太好,而且他到此时此刻才清楚,为什么之前总是后背,完事也浑身清爽。
这次疼得他手脚都蜷起来,这种程度如果是**,还不如说是酷/刑。
他现在才知道,单奇鹤是真的几乎没碰他。
这太可笑了。这是为什么。他考试分数再高,学习能力和接受能力再好,也无法理解这种事。
单奇鹤不喜欢他,他当然不信。对他的身体不感兴趣,可是为什么?
他理解不了,像个关在没有出口迷宫里的小白鼠,撞得遍体鳞伤也不可能有正确答案。
单奇鹤起身去翻家里药箱,好在什么药都备了些,不确定伤口怎么样,要不要去医院,他把人翻过去看看是上药还是直接去医院。
薛非咬了咬牙,他很想质问,从两人刚熟悉第一天这人自来熟似地接近自己,到两人确定关系前单奇鹤那副逃避态度,再到现在感情稳定状态下古怪的、无法理解的性/生活,桩桩件件,他想拧着单奇鹤的衣领质问他,到底是发生什么了,至少不要把自己当猴耍啊,有什么事情不能直说吗,说什么自己都会愿意接受的。
可是他不想跟单奇鹤吵架,也不想拧着对方的衣服骂人,他疼。
隔了好一会儿,薛非才勉强平静问:“你生气啦?”
单奇鹤不说话。
薛非又说:“软了是被吓的还是受伤了?”他顿了顿,“明天去医院看下吗?”
单奇鹤沉默地给他伤口涂药。
薛非说:“单奇鹤,说话。”
没得到回应,又说了一遍:“说话。”
他腮帮紧了紧,身上的肌肉都绷了起来,差点克制不住情绪时,单奇鹤叹了口气,坐在床边,摸了摸他的后脑勺:“疼么?”
“疼。”他转头看,抿了下唇,又问,“为什么?你不喜欢做这些事吗?”
单奇鹤沉默地看了他一会儿。
薛非憋了好一会儿,还是爬起来,看着他,一字一句地问:“明明是你自己说谈恋爱要做,跟我谈就不喜欢做这事了?”
他憋不住,像是一座要爆发小型火山,要把所有之前将就的、强求的、不理解的、表面和平的事都喷发出来。
薛非仍旧是个自我的、自负、自以为是,尖锐、自尊心强又不达目的不罢休的人。
他一声一声问——
“你喜欢什么事情?”
“喜欢骗我逗我玩吗?”
“老子上杆子被你*,你还这样?你要让我觉得我是什么,我是不配还是没有资格?”
“你以为我他妈喜欢被*?我他妈喜欢跟个傻/B似的整天在床上勾/引你?”
单奇鹤摸了摸他的脑袋,面无表情:“嗯,你不喜欢。”
“你到底把我当什么了啊?”薛非几乎有些无力,“你怎么可以一边好像在排斥我,一边又勾引我继续接近你?”
单奇鹤手指插进他头发里梳了梳他的头发。
“生气的时候,至少别还一边摸着人脑袋安抚吧?”他低声,“你跟我吵架啊。这样让我搞不明白,你是想让我以后别这样了,还是让我再继续努力一下。”
“你永远这样,我有的时候都怀疑,你到底是把我当成一个独立存在的人,还是个什么需要你投喂宠爱、你又愿意予取予求的宠物。”
“……”
单奇鹤眯着眼睛看了他一会儿:“明天去医院看下,你那伤怎么样了。”
薛非嘲讽似笑了声:“顾左右而言他,让我自说自话,让我像个无理取闹的蠢货。不给我答案……”他顿了下,咬牙说,“你好好说话,坐在这,看着我,把事情都跟我讲清楚。我接受,我什么都接受,你他妈就是不想跟我做,对我没兴趣也行,别他妈骗我了。”
单奇鹤松开摸薛非脑袋的手掌,从床边站起来,薛非伸手去抓他的手指,捏住,仰头恶狠狠盯着他:“你去哪?”他没等回答,又语气很冲重复质疑,“说是gay的是你,说谈恋爱要做的是你,你永远不说,我怎么搞得明白你怎么想的?你他妈是没把我当成男的,还是没法当成一个你能产生感情的对象。”
“你说话。”
他暴躁异常:“你他妈骂我、凶我,跟我吵架,别他妈遇到不乐意见到的情况就躲,我他妈不需要你惯着我!”
单奇鹤啧了一声,薛非大骂:“你别啧!”
单奇鹤摸了包烟:“等会儿,抽根烟。”
他示意薛非松开握着自己的手,走到窗边,打开窗户开始抽烟,房间安静无声了几秒钟,单奇鹤收回看向窗外夜色的视线,看向薛非的神色带着点无奈的笑意:“委屈啦?”
薛非什么都不知道,他一无所知,所以无法理解,才有委屈怨恨。
……他也没什么错。
“你跟我吵一架吧。”薛非盯着他,又道,“我也抽根烟。”
单奇鹤看他一眼。
薛非咬牙道:“别他妈跟个爹似的让我最好别这样,老子就要抽。”
单奇鹤把烟盒和打火机扔了过去:“随便吧。”
薛非接到烟盒,抓在手里,又没抽:“你不想管我了?”
单奇鹤笑:“你不是不想让我管么?”
薛非不搭腔。
单奇鹤顿了顿:“你没安全感,靠这些来获得安全感。”
单奇鹤手指点了点烟灰,情绪并不多外显,低声说:“我没给够你安全感。”
“……”薛非低声,“不是,我就是理解不了。做题都至少有个答案的,我在你身上总找不到答案。”
单奇鹤吸了口烟,眼睛缓慢地眨动了几下,声音也慢下来:“你性格不太好,顺杆子就往上爬,不达目的不罢休,做很多事情都要按自己认定的来。”
薛非手指攥着烟盒:“别这样说我。”
单奇鹤像是没听到,继续道:“高中跟那群混混打架弄得自己遍体鳞伤是,看不惯我息事宁人的态度是。发现我可能不如你所愿一直在默默喜欢你的时候是,跟我摊牌后发现我没什么太反感后立刻贴上来更是。谈恋爱了也是……”单奇鹤笑了下,“还记得我们刚确定关系的时候,我说咱俩柏拉图,你答应说好吗?”
“……”
单奇鹤把烟头按熄在窗台:“你刚刚这么做是要干什么,情趣?你把自己弄得伤痕累累是要干什么?”
“正常人感觉到疼的时候,都会缩回去,你不,你要让我心疼,让我心软,要让事情按你设想的方式发展。你这辈子都只会让自己受伤的方式来……”
单奇鹤顿了顿,笑:“你逼我干吗,想得到什么答案?”
薛非声音干涩:“你别这么说我。”他想要下床,光脚踩在地板上,却疼得没法起身,他低声说,“你别上升到这种高度。”
薛非问:“你只是单纯,不想和我做吗,那以后就……”
话没说话,单奇鹤说:“因为我是你。”
薛非愣住,直愣愣的地盯着单奇鹤,没听清似地:“什么?”
“大了十几岁吧。”
“什……什么?”
单奇鹤走回来,垂着眼睛看他:“你觉得呢?”
薛非却感觉有一颗哈雷彗星劈头盖脸地朝他砸了过来,把他砸得仰面倒在了床上,把他砸的眼前只剩陨石摩擦空气产生的热量和光线。
他语气瓮瓮:“骗人的吧?”
一切好像都解释得通了,如果他过去都能接受这个人只是一个人格,那这一切就更能解释通了。
那种似有似无的熟悉感,那种生活中时不时出现的默契,那种毫无边界感的相处方式。
那种自己恨不得自己灵魂骨血都同属一个人的认同感。
多么奇妙。
单奇鹤没有说话,沉默地看他。
薛非仰起头,手指捏住单奇鹤的手指,用力到几乎想要把两个人的皮肉骨血都捏碎,然后再融合到一起,让他们再重新成为一个人。
薛非在单奇鹤拧起眉头时,小心松开手指,换成十指交扣的姿势。
他的第一句话是:“真好。”
单奇鹤挑了下眉——他从未预想过的反应。
薛非神态都平静了下来,他仰头看单奇鹤,试图透过外表来窥探这个属于他、是他的灵魂。
然后薛非神情动了动,他问:“那你……这一路,过得好吗?”
“……”
“你累不累?”
“……”
“有人爱你,有人帮你,有人关心你吗?”
薛非隔了好一会儿,突然低头,用另外一只手捂住了自己的脸颊,低低的哽咽声传出来:“你肯定辛苦,孤独。”
“不然你不会回来,爱我。”
薛非的反应有些出乎单奇鹤的预料。
十多岁的自己愤怒、怨恨、委屈当然也哭过,但称不上多爱哭,几滴眼泪流完,手指和手掌一擦就强硬要求自己不许再哭。
可薛非此刻显然不是如此。
他把自己搞得乱七八糟流血了不哭,生气愤怒口不择言不哭,面对单奇鹤的消极态度也不哭。
却因为臆想中的,自己独自一人长到三十多岁,而哭得不能自已。
单奇鹤开始觉得好笑,笑完后又沉默。
薛非抱住他的后腰,手掌和眼泪都覆盖在他的身上。
本来是觉得没什么,突然一下就觉得好像是有那么一点辛苦和孤单。
——原来人被人心疼确实会感觉到委屈。
委屈的两个人在深夜拥抱在一起,没有人在此刻抛出疑问打断宁静,到最后家里只有拥抱着的两个人、台灯的光、穿透窗户的月光、呼吸声、我和我。
后来他们相拥睡去,夜晚过去,太阳升起来。
薛非在这个跌宕起伏的夜晚做了个梦。
梦里他打开了一扇又一扇的门,走进了一间氛围暧昧的酒吧,他茫然四顾,有酒保端着酒从身侧经过撞了他一下,他踉跄两步再去看,酒保回头看他一眼,笑嘻嘻地道歉:“诶薛哥忙着呢,乐乐他们在老位置等你,酒都上好了。”
薛非沉默看着酒保穿梭进人群,身后又有一个人撞过来,勾上他的肩膀,嘴上对着离开的酒保背影大骂:“清狗,乐乐也是你叫的?”
薛转头看,符乐深看着仍旧是副吊儿郎当的模样,他面无表情:“喊得声音再大他也听不见,要骂打电话骂,这样才能听见。”
符乐深哈哈乐,收回目光上下扫视他一圈:“诶,怎么今天穿得跟个大学生似的?”他说着往薛非眼前凑近了些,“不对,怎么感觉确实变年轻了?”
薛非没搭腔。
符乐深哎呀:“最近是做什么项目了?”
薛非视线在酒吧巡视,伸手:“你把你手机借我用下,我打个电话。”
“怎么,手机找不着了?”符乐深边掏手机边问,看他几眼,又笑,“怎么这副打扮过来了,看着像我刚认识你那会儿了。”
薛非拿过他手机,看了这手机一会儿,符乐深脸凑过来,手机开锁了。
薛非摸索了一会儿,找到通讯录,搜索薛非,他说:“手机丢了,我打个电话。”
“被偷了?趁早换吧。”
薛非拨过去,把手机贴到耳边,嘟嘟嘟。
嘟嘟嘟——
“喂,怎么了乐乐?”
耳边嘈杂的音乐声霎时间退了下去,手机那头的声音清晰又熟悉,带着些漫不经心的笑意,一下像是直接抽出了薛非身体的另一半灵魂,浑身都被震荡了一下。
薛非被这种近在咫尺的感觉,震撼得握着手机好一会儿没说话。
那头又喂了声:“误触了?”
薛非问:“你在哪?”
那头停顿了会儿:“在吧台,不过你谁?”
“等着。”薛非说。
他挂了电话,把手机还给符乐深,抬脚就走,符乐深诶诶了两声:“怎么,手机被人捡到了,要还给你?等等,我喊哥几个一起去看谁这么好心,捡到手机二话不说还你,确定不是故意拿走为了搭讪?”
薛非走了两步又疾步走回来:“吧台在哪?”
“……”符乐深抬手指了指,“那儿。”
薛非扭头就走。
那个人在吧台喝酒,笑吟吟地跟面前调酒的酒保说话,手上还玩着一枚硬币。
薛非盯着看了好一会儿。
神情、表情很像的,用魔术来逗人开心时候一些小表情也是。
——用自己的脸做这些表情,让这个人看起来没带一点真心,举手投足间都带着逗人玩的气息。
薛非看他的脸,看他灵活的手指,看他抬起酒杯笑眯眯地喝了一口,看他视线移动,和自己的视线对上。
他顿了顿,突然眉头一挑,朝薛非招了下手。
薛非走过去。
他伸手捏了捏薛非的脸,左右晃了圈,好笑:“这么像,你是我孪生弟弟?刚刚你拿符乐深的手机给我打电话?”
薛非握住他的手。
他又摇头,兴致勃勃:“孪生弟弟也没年龄差这么大的,你多大了,从什么时间过来的?”
薛非牵住他:“跟我走。”
他笑:“去哪儿?”
薛非说:“回家。”
他还是笑吟吟的模样。
薛非拉他:“跟我走,快点跟我走。”
“傻子。”他笑,“十七岁还是十八岁,这么蠢。”
薛非把他从座位上拉了起来:“薛非,我们回家。”
梦里的人没怎么挣扎,薛非就牵着他的手离开了吧台,撞开了端酒的酒保,离开诧异的符乐深和并不认识的朋友。
薛非打开酒吧门,然后又打开一扇又一扇的门。
直到太阳光照到他的眼睛上,他从睡梦中睁开略有些红肿的眼睛,直愣愣地盯着雪白的天花板,疑心自己是否仍在做梦。
这个世界上是否存在另外一个、独自辛苦成长的、在酒吧游刃有余喝酒、对发生什么都好像浑不在意的薛非。
是否存在这样一个,他的爱人。
直到他听到身侧清浅的呼吸声,才摆脱了近似鬼压床的躯体无法动弹。
他转过身,搂住单奇鹤。
睡梦中的人伸手拍了拍他的后背。
薛非轻叹了一声:“我到梦里,”他顿了顿,忍不住又产生几分欣喜,“把你带回家了。”
单奇鹤没睁眼,哦了一声:“梦到我了?”
薛非嗯,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单奇鹤的脸看,要看到这个人躯壳下那个完全是自己的灵魂,他想了想,又解释:“见到你了。”
单奇鹤笑。
薛非又说:“我们俩面对面,四目相对,你让我过去。”
单奇鹤睁开眼睛,学薛非说话:“我们俩现在就面对面,四目相对……”
还没说完,薛非凑过来,覆上了他的嘴唇。
放在床头的手机叮了一声,薛非没管,他大脑缺氧,单奇鹤也呼吸不畅。
两人紧贴在一起。
手机又响了一声,单奇鹤伸手捧住他的脸,抵着他的额头,两人紧贴在一起的唇中,终于有空气能经过。
单奇鹤笑:“你要憋死我。”
薛非又侧头一下一下吮吸他的嘴唇。
单奇鹤摸摸他后脑勺:“手机响了。”
“别管。”
单奇鹤捏了捏他的脸:“你接受能力挺好啊宝贝。”
薛非还在一下一下亲人,声音从唇缝里缓慢出来:“梦里你接受能力也很好。”他说,“一眼就认出我,什么都没问就跟我走了。”
单奇鹤往后仰了下头,用力乱揉薛非脑袋:“好、好——”他伸手又揉了几下薛非的脸颊,凑过去轻轻含住了他的嘴唇,“我以为你怎么也得反应几天。”
薛非伸手去摸单奇鹤的腰腹,鼻腔里嗯出几声,莫名自得的语气:“那你太看不起自己的接受能力了。”
“……”
薛非不是接受能力好,实在是接受能力太好了,让单奇鹤都有些自愧不如了。
他搂着单奇鹤几乎要在床上打滚,单奇鹤问他几点,今天抽空去医院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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